晓丽骂道:“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意外的结晶啊,那是爱情的结晶!”
我连忙说:“你急什么,我还没放完呢,呸,没说完呢。今天高兴不是因为刘非要走,而是为了庆祝刘非和晓丽的意外的结晶,他们生命的延续……”
众人哄笑,我尴尬地说:“我说你们能不能让老大把话说完,行吧,就是那个意思,祝你们百年好合,母子平安啊!”
大家笑起来,刘非骂道:“把老子送走你们有这么高兴吗?要不要再放串鞭炮什么的?”
众人举杯喝酒,妍妍擦了一把汗悄悄和我说:“真怕你说出‘百年苟合’这个词来。”
我们几个一起进了包间,空间立刻就显得狭窄起来了,我看到晓丽隐隐地皱了皱眉,妍妍倒是泰然自若,心下稍安。待看到凉菜已上齐,互相介绍也做完了,每个人杯子里也都满上了,我就举杯说:“这个包间是我们‘急诊四杰’第一次吃饭的地方,从那天开始我们的友情才正式拉开了没羞没臊的帷幕,所以我们对这个地方有特殊的感情。刘非马上就要漂洋过海去放羊了,在这个‘急诊四杰’大散伙的日子里,我们欢聚一堂……”
我微微一笑说:“官人我还是拎得清的。”
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席间我们四个男人推杯换盏,气氛很是热烈,不过说实话,这里的菜品着实上不了台面,只不过价钱合理,还满足了我们四个肉食动物的基本需要,所以才成为我们的据点。在热烈的气氛中,我几次看到晓丽面色不悦,好像和妍妍说了什么,妍妍拍拍她的手安慰她。祖老师这精明的主显然也注意到了,和我交换了一个“早就应该想到”“后悔也晚了”的眼神,然后继续用我们的笑话让晓丽高兴起来。
祖老师阴着脸小步快走过来,小声说:“我×,路易那个大嘴巴,早就把今天要聚会的事告诉包子了,包子也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一直等在医院,我一通知路易,他俩就一块儿出现了。你看这事……”
路易突然站起来,举着酒杯说:“刘非,你放心地去吧,‘急诊四杰’的名头不会因为你走了就倒了,因为我们有了一位新朋友,来,新朋友包子同学,快来敬你的前任一杯。”
正聊着,祖老师的车到了,里面陆续下来祖老师和路易,啊,还有包子。
许久没说话的包子倒是豪爽,站起来端起酒杯就说:“前辈走好,他们仨就交给我吧。”然后一饮而尽,惹得众人叫好。
刘非嘿嘿一笑:“晓丽爸妈他们现在倒是挺高兴的,已经搬过来和我们一块儿住了,一起照顾晓丽。”
这时我突然看到妍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转头瞪了我一眼,然后就沉默得可怕。我赶紧拽了拽她的衣袖,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我安慰他:“没事,等孙子一生出来,她老人家什么气都消了。”
妍妍扭过脸,一字一句地说:“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个警察?上警校的时候学过声音辨识,我想记住的声音,一辈子都忘不了。”
“没有,去澳洲再结,在北京我们家那么多亲戚朋友,实在不想见他们。我妈这回真生气了,晓丽怀孕了也没来看过她。”
我陡然明白,汗珠就滴下了。之前我们想的是,包子和妍妍见到了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因为包子现在已经逐渐接受了我和妍妍的关系,再说她最近通过磨练,脾气也改了很多,不会闹什么别扭。妍妍又没见过包子,自然只会把她当我们的普通同事看,所以应该可以瞒天过海,四方太平,可是万万没想到妍妍竟然记得包子的声音。我和妍妍第一次约看电影,就因为包子接了我的电话给搅黄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俩当晚说了什么内容,只觉得大家装作不知,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现在因为妍妍的侦查能力,这件事被爆了出来。
我知道他肯定心里苦闷,就也没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刘非点了两支烟,给了我一支,沉默了一会儿,我问刘非:“你和晓丽领证了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等吃完饭我去你家,再和你好好解释啊!”
他淡淡笑笑:“又捡起来了,不过抽得不多,晓丽怀孕见不得烟味,都是跑到屋外头抽。”
妍妍淡淡地说:“以前时间晚点邀请你去,你就推三阻四,好像本姑娘在占你便宜似的,现在你反过来主动想去,说明你们俩真的有鬼啊,怪不得那天她说的话那么难听!”
一进包间的小门就看到晓丽抱着肚子坐在主位上,刘非在旁小心伺候着,一瞬间我的担心就烟消云散了,就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妍妍更是马上跑到晓丽旁边坐下,拉着她问长问短,两个闺蜜很快就笑作一团。我和刘非相视一笑,刘非拉我出去抽支烟,我奇怪地说:“你不是戒了吗?”
我心下骇然,这是要糟的节奏啊,看起来妍妍真生气了。现在这么多人,我也没机会把路易和包子的前后是非解释清楚啊。正当我发愁的时候,妍妍明显已经把她的发现告诉了晓丽。晓丽的脸色阴晴不定,然后终于发难了。
第二天晚上,我们都换好了班次,陆陆续续到达了“炭烤羊腿”。
只听晓丽说:“本来呢,今天我老公和我就要走了,有些话不该说,可是我憋着也难受,话带走了也没处扔啊!”
祖老师答应了一声就走了。
众人常年处于高度紧张的对可疑性家属的防范状态中,焉能听不出这话是要发飙的意思。刘非赶紧扯了扯晓丽,小声说:“怎么了?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有事咱回家说哈。”然后干笑着和我们说,“孕期综合征,理解万岁啊!”
我沉吟了一会儿说:“还是不要让包子和妍妍见面了吧,毕竟还是有风险的。你临出发时再通知路易在哪儿吃,咱这回就不叫包子了。反正包子其实和刘非也不是特别熟。”
我们三个老爷们立刻点头如捣蒜:“是啊,特别理解,我碰到过不少这样的患者,孕期激素紊乱的典型表现。哈……哈哈哈。”
祖老师说:“那行吧,那个,要不要叫包子啊?我觉得她现在已经接受了你和妍妍的事,跟路易打得火热,应该没啥事。”
谁知道晓丽突然暴怒,对刘非喝道:“放开!”然后一甩刘非的胳膊,就挺着肚子站了起来,阴恻恻地说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是谁当年说我们就是一群富二代、官二代,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不把天下男人放在眼里,像我们这样的败家子根本配不上一个学富五车的博士的?”
我想了想说:“你他妈真有钱啊!应该不用,刘非说要带晓丽一起过来,还嘱咐说要让厨师在厨房把羊腿烤好再拿上来,晓丽怀孕见不得油烟。他现在那么在乎晓丽和孩子,应该不会情绪失控。我再把妍妍带过去,她知道晓丽要走也得送送,这么多女人在,我不信刘非会号啕大哭。”
听完这话,一直处于大吃特吃、常规性大脑短路状态的包子的头脑突然清明了起来,明显想起了当年她说过的话,在我和祖老师严厉的注视下,缓缓地说:“小妹当年不懂事,两位姐姐别往心里去啊!”
刘非终于办好了手续,准备带着他肚子隆起的晓丽赶赴澳洲了。走前大家自然要送一送,大家心里明白,这一别就是天各一方,再见不易了。我和祖老师商量过后,还是定在了我们“急诊四杰”第一次吃饭的地方“炭烤羊腿”。祖老师问我:“要不要把那个地包下来?这样大家也能放开些,估计刘非肯定会哭的。”
晓丽不依不饶:“谁是你姐姐?我们一群文盲可配不上你这样的有文化、有理想的好妹妹。”
日子如流水般流走,转眼到了乍暖还寒之时,但三月中旬的北京,已是掩不住绿肥红瘦、柳宠花迷。
路易到现在还不明就里,因为大家怕伤害他感情,所以没有人告诉过他当年包子接妍妍电话的事情。他看见有人欺负包子,瞬间火大,转向刘非说:“兄弟,今天怎么也是给你送行,酒菜寒酸了点,要是不满意咱们改天再换地喝,您家这位这是什么意思?”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的明白。”
刘非也动了火气,但是还是怕气坏了晓丽,伤了腹中的孩子,压抑着声音低吼:“够了,我说你搞什么乱,不爱吃你就回家去,我这群哥哥们相处了那么多年,你这是要拆台是吧。”
妍妍的微笑中流露出无限的自信:“你知道希拉里吗?她最霸气的一句名言就是和他老公克林顿说的。当时他们在加油站,加油站一个小工是希拉里的初恋,克林顿对希拉里得意地说:‘要是你当年嫁给他你现在会怎么样?’希拉里说出了那句霸气侧漏的话:‘要是我嫁的是那个工人,那他现在就是总统。’你懂不懂老娘在说什么?”
晓丽闻言冷笑一声:“一群穷酸,挣不了几个零花钱,还天天真把自己当棵葱了。真以为自己是白衣天使呢?你们就是一群农民工,现在的泥瓦匠也比你们挣得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看病的时候看得起你们,叫你们一声‘大夫’,不看病,谁爱搭理你们这群穷鬼。吃个饭连个像样的饭店都请不起,还推脱说什么故地重游。”然后转头用森森的眼光看向刘非,“我看你们的感情也就值顿路边摊!”
我说:“您这是不是也太自信了啊?”
话一出口,晓丽可能也有些后悔,不安地看向妍妍,见妍妍仍旧一言不发,晓丽别过脸坐了下来。
妍妍嗔道:“闭嘴,这两个是必要条件还用你说?我在和你的接触过程中,发现你们这些身处一线的知识分子其实是很有想法的,你们聪明、睿智,对于百姓的看病难、看病贵的疾苦是能从根本上了解原因的。你们除了做自己的临床工作外,也在苦苦地思索解决之道,而且平时听你吹牛的时候还真是切中要害,且能分清缓急,不是一时的愤青义气,而是把国家现在的实际困难和接受能力都考虑了进去。另外你们有报国的赤子之心,是一群真心想改变这个国家积累多年弊病的年轻人。可惜你们始终是技术类型的知识分子,首先啊,这样的人多数学习都学傻了,身居高位也不知道如何运用得当,不懂如何运用权谋、刚柔并济。另外,你们闷头干活,投靠无门,所以想成为能制定政策、改变时弊的人也是不可能的。然而,我发现你还可以,所以老娘想开启脑洞,助你实现理想。”
场中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如液氮般刺骨寒冷。
我打断说:“咳咳,应该还有身材。”
包子突然站起来,转身就出去了,虽然大家都感到内心寒冷一片,但我们仍担心包子那火爆脾气上来,要么回去跳楼,要么去厨房拿把尖刀,一刀砍死晓丽和妍妍。我赶紧给路易使了个眼色,路易见状跟着包子就出去了。
妍妍说:“你这厮真以为老娘就图你这张脸吗?”
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只见包子又冲了回来,后面跟着扯着她衣服却明显没拦住的路易。
我心里一惊:“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您这就算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得看看小人是不是这块料啊!”
包子重回包间,手里多了两个酒瓶。我们大惊失色,这看起来像要一瓶一个将晓丽和妍妍打翻在地啊。刘非这会儿也顾不得晓丽刚刚快把他气炸了,马上转换角色,双手一挡护住晓丽的肚子。我也下意识地往妍妍身边靠了一下。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包子把两个酒瓶往桌子上一顿,引起一片刺耳的碗盘碎裂声,然后大声地说:“我说警察同志,老娘当年是喜欢你男人这不假,我看不上你们这群有钱有权的富家小姐这也不假。可我当时说的是气话,谁让我一穷二白,家里爸妈都下岗工人呢!我连和喜欢的男人开口的勇气都没有。我知道他跟了你会活得更好,也可能可以实现理想。但是我就是气不过,为什么我努力了十几年,读了这么多书却从娘胎里就败给了你?我这啥也不说了,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说罢拧开盖子,就咕咚咕咚地灌了一整瓶42度的牛栏山。路易冲上去死死地把住瓶子,包子非要喝,两人纠缠在一起。
妍妍怒道:“我有那么老吗?”然后她摸摸我的头,半开玩笑地说:“其实,你只要从了本姑娘,什么于主任、郑主任啊,甚至你的周老大,都只能给你当垫脚石,老娘非在五年内给你弄个院长当当!”
事到如今,只能赶紧散场,今天的事情恐怕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我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看来政治斗争也是需要锻炼学习的,机关大院长大的孩子是不一样的,从小耳濡目染,成年后简直就是天然的阶级斗争机器。我第一次深情地握着妍妍的手,含着热泪说:“姐啊,小弟从入职那天起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现在跟了您老,终于有盼头了。您就是我的再造父母啊,您老别动,小弟拜您一拜。”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一直沉默的女警终于将在我面前压抑了很久的世家小姐脾气淋漓尽致地爆发了出来。
除了在生活上越来越和谐,步调越来越一致,在工作上我发现她也能帮我很多。比如,对于阶级斗争,我虽然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但那个都是来源于我所读的历史读物,那个唬唬祖老师、路易那两个傻大夫还行,但是真正用于实战时,绝对只是纸上谈兵。我这次被调到病房担任二线,又卷入了病房的党争之中,虽然竭力避免,但病房就那么点大地方,哪可能不殃及池鱼?经历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无妄之灾后,有次闲聊的时候我向妍妍诉苦。妍妍听我讲述了病房现在的行政结构后对我说:“你这点事还算是事啊?你一直以来是钻牛角尖了,因为长期以来不是郑主任整你们一下,就是于主任整你们一下,让你们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如果不跟着其中一方老大,从而享受保护,就会被另一方无情地打压致死。其实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那种情况只在你们没办法接触到大老板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现在周老大你们随时都见得到,而且周老大是招你入职的人,这是知遇之恩啊!在我们机关,这种就是天然的派系啊!所以其实你从根本上看是周老大的门人,那怕个毛啊?紧跟周老大的步伐就行了。至于那两个主任,见你是周老大的亲信,以后哪还敢招惹你啊,供着你还来不及呢!”
妍妍一把抓起一瓶牛栏山,拧开盖子就灌,我一时没拦住,半瓶已经没了,好不容易才夺下来。妍妍已经通红了脸喊:“你一小丫头了解老娘多少?老娘在机关混,到处都是首长子女,老娘我算个屁,老娘不一样得忍气吞声地过日子,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动不动就拿富二代、官二代说事,搞得好像你们的不幸都是别人造成的。你们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原因?你不愿意受穷你可以去做生意,你不愿意受气你可以拼命往上爬去当官,天天怨天尤人,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其实还不是你们自己没本事。晓丽说得没错,你们天天把自己当救世主,其实脱了那层白色的皮,你们还不是一群整天想着升官发财的俗人!”
妍妍随即和我扭打起来。
说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转头看看那只连坚硬的壳都被踩得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死的可怜的螃蟹,讪讪地说:“嗯,你考虑得真周到啊。对了,您,杀过人吗?”
包子已经彻底失控了,疯狂地撕咬路易。路易把包子扛起来就放在肩膀上,穿过狭小的包间门,身上被粗糙的门框蹭得血迹斑斑。祖老师看了看我,见我还呆呆地坐着,摇摇头跟着路易跑出去了。
然后她突然注意到目瞪口呆的我,赶紧缩回了脚,并用手捋了一下头发,低头娇媚地说:“哦,我担心它又夹到你,你的手那么金贵,还要做手术呢。”
包间里就剩下刘非、晓丽、妍妍和我,大家都坐着不说话,妍妍喘着粗气,但并没有失去意识,精神仍然很亢奋。
我检查了一下妍妍的手指,并无大碍,然后就看到那只螃蟹正在耀武扬威,所有的腿都在拼命地踢打,想躲进柜橱下面。我赶紧到微波炉旁边,想找棉质的保护手套,免得我也被它夹了。刚找到手套一回头,我发现妍妍正气势汹汹地拼命用脚踩着那只可怜的求生欲望强烈的螃蟹,一边踩一边骂:“敢夹老娘,你不想活了吧。踩死你……踩死你……”
我看了一眼刘非,轻声叹了口气说:“回去吧,晓丽毕竟有了身孕。”
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当时在内心已经接受她,并开始打算正式地交往了。每次到妍妍家做饭,其实都是我主厨,她帮厨,而且总是帮倒忙。刚才我只是想让她把几只螃蟹从篓子里拿出来,放刷碗池里,我正淘着米,突然妍妍大叫一声,我转头一看,发现她用嘴吮吸自己的右手手指,另一只手指着一只螃蟹说:“它夹我。”
刘非点点头想说点什么,但还是低下头拉起晓丽走了。走到门口,晓丽突然说:“姐夫,我这人见火就着,那话可不是说你啊,我是气不过那个死胖子骂我老公……”刘非低低地说:“没用了,走吧。”就拉着晓丽出去了。
其实我的内心深处对妍妍还是非常有好感的,她虽然家世显赫,但是由于在机关单位混,所以身上的那种沉稳低调会让人很舒服,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另外,尽管妍妍只有警校的本科学历,但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对于人情世故我远不如她。再加上她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耳濡目染,学到了她父亲不动如山的气质,也学到了她母亲的贤惠和智慧,总之在她面前,其实我是有些自惭形秽的。再说妍妍虽然没有晓丽那种绝色容颜,但胜在面容清秀,透着灵气,四肢修长结实,运动能力极强,总是穿着各种海、陆、空的军裤和修身的T恤,格外有股飒飒爽利之气。
这时候妍妍的酒意已经上头,趴在桌子上睡了。我把她扶起来,放到肩膀上,就出了包间的门,此时才知道包间外面其实是有几桌在吃饭的,见我出来,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老板见状赶紧跑过来,小声说:“兄弟啊,你们这是闹哪出啊?这么多年老主顾了,打烂的东西我也不要钱了,劳驾您下次别把这几个姑奶奶带来了。”我苦笑着给了他几百块钱,估计是超过账单的,然后对他无奈地说:“哪还有下次啊……”
这天我休息,就到妍妍家里一起做晚饭。话说妍妍家我已经来过几次,但是每次进门仍觉得赏心悦目,心脾舒泰。妍妍的房子离我们医院真的不算远,坐公交车只要四站,就在亚运村马可波罗酒店旁边的一个小区里。房子是一个开间的studio,不算大,但布局很合理,且南北通透,打开窗子顿有微风拂面,让人心神微醉。装修很简单,但胜在古朴典雅。桌椅都是我喜欢的复古实木品质,旁边的楠木书架价格不菲,但绝对物有所值,古色古香的气息顿时让整个屋子都像回到民国文艺繁荣的黄金时代。再配合上妍妍在这让人沉醉的书架上放置的《机器猫》、《海贼王》、《名侦探柯南》等颇有“深度”的海外畅销作品,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不得不接受她可爱的一面。
把妍妍送回家,发现她始终处于沉睡状态,我检查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身体上的不妥,就帮她把鞋子脱了,轻轻带上门,然后锁好大门就回医院了。
路易和祖老师也感受到了我最近对女警的态度转变,因为我在他们面前不再称呼她为“女警”,而是她的名字“妍妍”。这两个家伙识趣得很,也深知我们急诊医生时间紧张,泡妞需要挤时间,所以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打电话叫我吃饭,尤其是晚饭,包子似乎也接受了现实,最近和路易他们走得越发近了。
这天发生的事情,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却怎么也想不清楚,一切都像做梦一样,那么不真实,感觉就像发生在别人的身上的故事似的。
我和女警自从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加之现在又欠了她一份人情,两人的关系反而冰消雪融,有丝丝春意透了进来。最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往常多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是刻意而为之,还是她本性其实是淳朴的,最近约会都去奥森公园跑跑步,去“绿茶书屋”看看小说,或者到她自己的房子做做饭什么的,让我一度产生幻觉,认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不是那个随时可以打电话到卫计委调查我背景资料的世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