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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他脑子里思绪万千,根本没留意佩姬从座位上蹭了过来,直到她的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他只是想跟你谈谈,确保你一切还好。”佩姬说。同时,出租车在没打灯的情况下直接变道,横穿了两条车道。

“你感觉如何?”她问。

“那个……这显然是……一个有趣的夜晚,”他对安德鲁说,“我要离开几天,我之前说过吧?参加培训课程什么的。但我回来后我们得好好谈谈,关于这一切。”

安德鲁鼓起了腮。

之后,鲁珀特提议拿出些“上好”的白兰地庆祝计划圆满进行,但大家全都心不在焉。尤其是卡梅伦,似乎急着要离开。

“就好像有人把扎在我脚上长达一个世纪的刺给拔掉了一样。”

亚历克斯翻了个白眼,从梅瑞狄斯手里把手机拿了过来。“安德鲁,你号码多少?好,在这儿。好了。”

佩姬动了动头,又靠了上去。

“噢,好,没问题。我怎么……”

“很好。”

“太棒了,现在你只要把它发给安德鲁就行。”亚历克斯告诉她。

出租车的收音机突然响了起来——操作室传来声音,告诉他,完成这单就可以收工了。

安德鲁只把事情的经过简短地告诉了大家,这样对自己的欺骗行为的描述,使得现实显得更加赤裸裸。他已经做好准备等着基思和梅瑞狄斯言辞犀利的质问了,可他们都沉默不语。实际上,没人开口说话,直到说到了卡尔的部分,亚历克斯忍不住爆发了,一阵疯狂的怒骂,说他们不会饶了他的。她要求安德鲁给卡尔打电话,然后不耐烦地教他怎么说,才能让卡尔不加掩饰地表明他的真正意图。她还哄其他人把手机都交了上来,在桌子上围成个圈,打开了录音设备。之后,他们依次听了录音,确定梅瑞狄斯的录音效果最清楚。

“天哪,不好,我快要睡着了,”佩姬说,“等到了克罗伊登,记得叫醒我,呃?”

“当我坦白一切时,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大家都有怎么样的反应。”

“我想你是这辈子第一个这么跟我说的人了。”安德鲁说。佩姬无精打采地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同事们坐着另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吉姆和亚历克斯决定在鲁珀特家里多待一会儿,因为他们抵挡不住参观他的阁楼和精心设计的以落基山脉为主体的火车模型布景。

“那个,之前,你来厨房时,”安德鲁说,在经历了方才的事件后,他现在感到出奇地放松,“我不确认你之前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关于,那个,我可能爱上你了。”

佩姬把偷偷带进出租车的一瓶酒递给他,他偷偷地抿了一口。“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她说。

他一度以为佩姬在沉思该如何回复,直到他听到她发出的轻柔的呼吸声。她睡着了。他轻轻地把头靠在她的头上,一切都那么自然,自然得让他的心既兴奋又疼痛。

“那个,你觉得我会被炒鱿鱼吗?”

如果那晚能睡一分钟,他就谢天谢地了,可脑子太兴奋了。他已经把录音发给了卡尔,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他很好奇,之后卡尔究竟还会不会再联系自己。

安德鲁一直等到出租车歪歪扭扭地绕出死胡同,再停车等着一只狐狸一蹦一跳地越过斑马线后,才开口。

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萨莉——她递给他那辆漂亮的绿色火车头模型,朝他眨了眨眼,拨弄着他的头发。或许,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们肯定会重归于好的。但他摇了摇头,摒弃了那个想法。他已经厌倦了幻想。他这辈子已经做了太多的白日梦了。他喝光了剩下的酒,无声地举起了酒瓶,为他姐姐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