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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釜底抽薪

“你高兴什么呢?”任明明接着说,“阿黛尔失踪了,一定是被黑格尔·穆勒绑架了,你也被利用了。”

道格拉斯曾经醒来过,任明明还问过他话,但他什么都没说。这不意外,任明明也没有强求。后来,在来赫尔维蒂亚的一路上,道格拉斯都被注射了强效镇静剂,像一个重病昏迷的病人。

“这我早就知道了。”柳杨说,“我早就知道,迟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才让你们把这家伙弄来。只有他有可能出卖我,出卖阿黛尔。”他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的道格拉斯,“我指望着你们能比黑格尔·穆勒快一步,但你们没有做到。”

道格拉斯很快就在纽约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待了几天之后,他们才来到了赫尔维蒂亚。

“你为什么要等我们?”任明明说,“你又不知道我会来找你。你为什么不早动手?”

为了确保冲击力能够让道格拉斯跌下楼顶,射击的时候丘比什可没有留情,推力弹结结实实地击中了道格拉斯。后来脱下防弹衣后,能够看到道格拉斯的双肩已经一塌糊涂,好在现在的外科手术水平很高,都是可以恢复的。

“早动手?”柳杨满脸的皮肤似乎都皱到了一起,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任明明,“你以为我是黑社会吗?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喜欢暴力吗?我是一个科学家,是用脑子的人。”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脑子!知道吗?这里才是宝藏,你们那些手段,太低级了。再说,我当然知道你会来找我。你们在德克拉做的那些事情,对机器人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迟早要来找我。”

那只叫作琳达的边境牧羊犬,安静地蹲在阳台的落地窗边,看着柳杨。柳杨一边来来回回地踱步,一边哈哈大笑着。任明明、丘比什和莱昂纳德神父都坐在单人沙发或者椅子上,道格拉斯被放置在一个长而宽阔的大沙发上。道格拉斯还在昏迷之中,本来略黑的脸色看起来一片惨白,仍然很虚弱。不过,他现在的昏迷并非因为推力弹的枪伤,而是因为强效镇静剂。

“低级?哼!”任明明又冷笑了一声,“不要粉饰你自己了,你只是做不到而已。”

好在,阳台上巨大的落地窗让屋里洒满了阳光,不会让人觉得压抑,抬眼望出去视野很好,能够看到圣伍德的城市风景。

“做不到?”柳杨歪着脑袋看着天花板上的一个倒转电球,想了一会儿,“你说的也对,”他说,“我做不到。但是,我干嘛要能够做到你们能做到的事情呢?我只要让你们来做就可以了。”

这里是柳杨公寓的客厅。客厅很大,塞满了乱七八糟、各种风格的家具,而且到处都是电子设备、书籍和奇怪的模型。连天花板上都吊着一些倒装的电球和显示器。

“晚了!”任明明说,“等我们来做,这不是晚了吗?道格拉斯还是出卖了你,阿黛尔还是失踪了。”

“我们又没什么损失。”任明明冷冷地说,“我不关心SmartDecision的死活,我也不关心KillKiller的未来,我们只想知道SmartDecision的数据是从哪里来的。”

“你根本不明白,”柳杨说,脸上带着鄙夷的笑容,让任明明很不舒服,“就算你们来得再晚一点,根本没把这家伙搞来——”他看了看道格拉斯,“这家伙脸色好多了。”他忽然换了一个话题,“我说,你怎么样了,能说话了吗?”

“哈哈哈——”在赫尔维蒂亚,柳杨正在哈哈大笑,“SmartDecision这一招……真是太好了……咳咳……”他说着话,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咳嗽起来,“你以为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可他们还是找到了方法,让自己脱困。”

道格拉斯显然不能说话,他根本没有醒过来。

“阿黛尔失踪了?”吕青瞪大了眼睛,“这就是杀手锏,”她说,“这就是杀手锏。”

“当然了,你还不能说话。”柳杨说,“你骗了我,你竟然骗了我。”他低下头看着地面,急匆匆地来回踱步。

任为脑子“嗡”的一声,他没有回答李舒,而是扭过头对吕青说:“阿黛尔失踪了。”

“你在说什么?”任明明说。

“阿黛尔失踪了。”李舒说。

“我在说什么?”柳杨抬起头,“我在说该如何惩罚这个家伙。他骗了我,我必须惩罚他,你们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这个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怎么了?”任为也不由得有点紧张,问好都忘记了。

“这还重要吗?”任明明有点着急了,柳杨实在不可理喻,“你可以留下他,慢慢想如何惩罚他。”

“任所长。”李舒说,声音急促,似乎很焦虑。

“啊,我知道了。”柳杨想起了刚才说的话,“就算你们没有来,这个家伙也没有躺在这里,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李舒的电话。任为向吕青示意了一下,表示有电话进来,然后用拇指和无名指互相掐了掐,接通了电话。

“你不担心阿黛尔吗?”任明明问。

任为的耳边忽然响起“叮铃铃”的声音,有人打电话进来。

“我为什么要担心阿黛尔?”柳杨问,“她只是一个云球人,和我有什么关系?那具空体,本来就是黑格尔·穆勒的,这个道格拉斯卖给了我,现在应该算是物归原主了。”

吕青陷入沉思,没有回答。

任明明看着他,眼睛里聚集着怒火。

“他们能有什么杀手锏呢?”任为问。

“天哪!”莱昂纳德神父插话说,“尊敬的柳杨先生,云球人也是人。”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又重复了一遍,“云球人也是人,您不能这样冷酷无情。”

“除非,”吕青似乎想到了什么,“除非他们觉得,如果没有杀手锏,宣传时间再长也没有什么用;而如果有杀手锏的话,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够用了。他们一直在准备某个杀手锏,但还没有准备好,所以什么都没做。”

“我可能应该杀了你。”丘比什说,伸手在自己的脖子那里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他坐在一个舒服的沙发里,姿势懒洋洋的,但表情却很认真。

“是啊,为什么呢?”任为也表示不解。

柳杨愣了一下,转身走到丘比什身边,微微躬身,盯着丘比什。丘比什也盯着他。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柳杨忽然伸出手,去摸丘比什的脑袋,丘比什迅速伸出胳膊,挡住了柳杨的手。

“他们早就开始运作了。说服格兰特总统和德克拉议员们抛出这样一个公投议题,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吕青说,“按道理说,他们也早就应该开始宣传,干嘛给自己把宣传时间留得那么短呢?”

“你真是个笨蛋。”柳杨说,“我想摸摸这么笨的脑袋,这会让我产生一种优越感。你明白吗?优越感!让我摸一下,帮我达成这个心愿。”

“还有两个月才投票,也许他们还没有开始宣传吧!”任为说。

“你——”丘比什脸涨得通红,憋着愤怒,他在想,虽然不能杀了柳杨,但是否可以真的揍柳杨一顿。

“是啊,”吕青说,“好像没有,我也没听说过。而且,如果有动作,明明他们也应该有所应对。这就有点奇怪了!”

柳杨的神色没什么变化,眼睛也还是灰蒙蒙的。

“好像也没听说KillKiller在舆论上有什么动作。”任为说。

“好吧,”柳杨说,站直了身子,“你还没那么笨,居然忍住了你的臭脾气。”

“费点劲不怕,可如何费这个劲呢?”吕青说,有点疑惑,“KillKiller有什么办法说服德克拉民众投赞成票?德克拉老百姓又不是你们地球所的研究人员,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难道就靠附身这样的怪力乱神的说法吗?太难了。”

“我们是有事情求你。”任明明说,“我们当然不会伤害你,但你也要有限度。”

“云狱算是第一步吧,”任为说,“也许KillKiller还要费点劲,但所有底线可能都是这样一步一步失守的。”

“我何必有限度?”柳杨说,“你们太聪明了,我不需要有限度。反正你们明白,只有我能帮你们。如果你们都是笨蛋,我就会害怕了。所以,你明白吗?有些时候,聪明是个负担。”

“黑格尔·穆勒会利用任何人,云狱在德克拉开张当然也在他的考虑之中。”吕青说,“不过,云狱面对的是犯人,而且是到云球系统中去,并不是到别的人类身上。再说,对德克拉民众来说,云狱是在做其他国家的生意,只有利益没有风险,可现在这个议题,空体置换,是针对所有德克拉人的。”

“我们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废话了。”任明明说。

“云狱也算是一种实验吧。”任为说,“我们地球所是不是在帮黑格尔·穆勒做实验?那个克里斯蒂安·诺尔一点也不避讳,他们背后就是黑格尔·穆勒。”

“其实你们也是笨蛋。”柳杨没有理会,“你们早就应该来找我,我太高估你们了。”

“不过,”吕青在沉吟,“毕竟没有公开实验,附身什么的说法虽然能让人好受一点,但我很难想象,这样的公投议题真能通过吗?”

任明明不说话,柳杨说得有道理。

任为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可是,尊敬的柳杨先生,”莱昂纳德神父说,“您对机器人的态度实在太不友好了。”

“不管你想不想,他们已经是实验品了。”吕青说,“SmartDecision找上KillKiller,对KillKiller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一边要脱困,一边要破局,真是一拍即合。”

“你们——”柳杨显得很疑惑,“我真的不理解,不理解。你们对机器人的感情究竟从哪里来的?”他摇了摇头,“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阿黛尔不会有任何危险。黑格尔·穆勒绑架了她,无非是要用她来说服德克拉人。她会成为一个大明星,她在云球的时候,可就是一个大明星,唱歌跳舞,好着呢!”

“我没想拿他们做实验品。”任为说。

“好吧,我想到了。”任明明说,“那么,你不担心你自己吗?你暴露了,脑科学所也暴露了,你们做了倒卖空体的事情,难道不担心暴露吗?”

“是啊,”吕青说,“SmartDecision控制了德克拉,陷入困境之后,为了转移注意力,就做出这种事情。德克拉已经接受了机器人总统,接受了云狱,现在准备接受更激进的东西了。他们是最好的实验品。”

“我怎么会暴露?”柳杨说,看着任明明,“问这样的问题,暴露了你愚蠢的一面。要是你母亲,吕青,肯定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当然了,你父亲肯定会。”

“现在德克拉冒险了。”任为说。

任明明盯着他,过了一会儿,她说:“你的意思是,KillKiller不会提倒卖空体的事情,他们会说是一个实验?”

“我知道。”吕青说,“但哪个政府敢这么冒险?”

“对,他们一定会编一个美好的故事,非常美好。”柳杨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连阿黛尔的家人都会出现。”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我是说,那具空体的家人。”

“你知道,这在技术上是没问题的。”任为皱着眉盯着窗外。

“那他们要怎么解释阿黛尔的意识场?”任明明问,“从云球里偷了一个意识场吗?”她忽然有点担心,真是这样,自己的父亲会不会有责任?

“本来不可能这么快。”吕青说,“太激进了,简直是疯了。现在世界上还没有一个活着的进行了空体置换的人,等于实验还没有做,怎么就能够进行公投呢?”

“不,不。”柳杨断然否决了,“那只能说明一个云球人在地球人身上活得不错,对于说服大家支持空体置换又有什么用处呢?”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他们一定会说,那是另外一个地球人的意识场。”

任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上次黑格尔·穆勒说了那么多,很显然他迟早会这么干,但没想到这么快。”

“这有什么意义?”任明明问,她放下心来,这样的话就和父亲没有关系了,“如果编这样一个故事,随便找一个人编就好了,何苦需要阿黛尔?”

“如果躯体只是一辆汽车,汽车的隐私有那么重要吗?”吕青问。

“这个问题,”柳杨说,“你母亲会问,你父亲反倒不会问了。”

“能这么下结论吗?”任为说,“毕竟利用隐私是不对的,何况是一国总统这么干。”

“什么意思?”任明明问。

“把KillKiller拉进来,无助于SmartDecision获得公投的胜利,”吕青收回自己的手,接着说刚才的话题,“但如果空体置换获得了通过,会让格兰特利用隐私的问题变成没人关心的小问题。”

“这是一个技术问题。”柳杨说,“意识场在一个大脑中演化,或者在一个脑单元中演化,会形成自己的一套体系结构。”他看了看任明明,又看了看莱昂纳德神父和丘比什,看到他们都茫然不解,扬了扬眉毛,好像有点无奈,“好吧,给你们举个例子。母语,知道什么是母语吗?意识场会拥有自己的母语,这就是体系结构的一部分。”

“不会。”任为说,“但能够年轻一段时间,已经很吸引人了。”

“母语?”任明明说,“我当然明白母语,我和你的母语是中文。而莱昂纳德神父的母语是英语,丘比什的母语是荷兰语。”

“那就好,大家不会觉得找个年轻人附体就可以永生。”吕青说。

“不,我的母语是盖尔语。”莱昂纳德神父说。

“当然了,要不然大家会以为进入云狱可以永生,那恐怕大家都要进去了。”任为说,“就算这样,也出现了重病患者故意犯罪要求进入云狱的情况,好在现在治不好的重病并不太多。”

“对。”柳杨说,“意识场和大脑都会形成自己的母语,意识场在自己原先的大脑中,两个体系的母语是一致的,而迁移到别人的大脑中以后,两个体系的母语就不一致了,这会产生一个冲突和调和的过程。这种冲突,通过对大脑的量子检测可以检测到。”

“我记得推介云狱的时候,你们提到过台阶式衰老?”吕青问。

“所以不能拿普通人冒充进行了空体置换的人,”任明明想了想,“第三方进行检测能够检测出来。可KillKiller为什么不真的对人进行空体置换呢?他们肯定已经掌握了这种技术,否则也不会运作这次空体置换的公投了。”

“是啊,是啊,我知道。”任为说,显得有点急躁,“我们做的工作,也在推动世界前进。”

“因为时间,”柳杨说,“他们刚刚掌握这个技术不久,公司里肯定已经有进行了空体置换的实验者,但这些人迁移后的存活时间太短,说服力不强,而阿黛尔的存活时间已经不短了,说服力强多了。这个存活时间也可以检测出来,意识场迁移后和宿主大脑产生的母语冲突,一开始很激烈,然后逐渐调和,冲突越来越小,就像摔一跤会有伤口,伤口慢慢长好,最后只留下一个淡淡的伤疤。”

吕青盯着任为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握住任为的手,“这个世界总是要前进的,无论人们欢呼还是挣扎,它总是要前进的。”

“这种冲突,人不会有感觉吗?”任明明问。

“我知道,我想过。”任为说,脸上露出很郁闷的表情,“可我有点接受不了。”

“不会。”柳杨回答。

“看你怎么想了,其实也没什么。”吕青说,“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中都有‘附身’的故事,神灵附身、鬼魂附身、其他人附身,甚至还有动物附身。空体置换不就是附身吗?通过科技手段附身。”

“有经验的医生,看一眼伤口的恢复情况,就知道受伤的时间有多长。”莱昂纳德神父说。

“是的。”任为说,“他们竟然进行这个投票,实在太过分了。”他摇了摇头,“难道德克拉人真能接受得了吗?”

“可是已经到了伤疤的地步,就很难判断了。”丘比什插话,他好不容易从刚才柳杨带来的挫折中恢复了过来。

“对啊,你不觉得这个议题很吓人吗?”吕青说。

柳杨看了看丘比什,丘比什无法从眼神中判断,柳杨究竟是否觉得自己笨。好在柳杨没有再对他进行判断,而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母语的冲突不像伤口好得那么快,至少现在的阿黛尔的母语冲突还没有完全成为伤疤,还可以进行检测和判断。”

“你是说,用空体置换的议题分散投票者的注意力?”任为问,“出了丑闻,找一个更大的新闻来掩盖?”

“所以,第三方检测可以确定阿黛尔是一个进行了空体置换的人,而且存活了相当长的时间。”任明明说,“这很有说服力。”

“我想是的。”吕青说,“如果之前猜得没错,在明明的公关手段之下,SmartDecision已经陷入了困局,公投的结果肯定对他们不利,那么格兰特就必须公布自己的隐私数据来源。这是个灾难。当然,SmartDecision耍了一些小把戏,比如用三年和一年两个选项来分化投票者,但我想,明明应该有准备,这些小把戏只是聊胜于无,恐怕起不了太大作用,改变不了结果。SmartDecision显然也明白,这些小把戏多半靠不住,所以,他们就想到了釜底抽薪的一招,拉KillKiller入局。”

“他们还需要为阿黛尔的意识场找一对父母?”莱昂纳德神父问,“这个故事不好编。”

“你是说SmartDecision和KillKiller串通在了一起?”任为问。

“我不知道,也许吧。”柳杨说,“但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阿黛尔那具空体的父母是真实存在的,她那么年轻,本来就拥有什么感人的故事也说不定。这是真实的,有据可查的。而为阿黛尔的意识场找一对父母,就完全是撒谎了,对假父母的演技要求太高。”

“明明他们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公关活动,算准了SmartDecision很难应对民众的压力,不得不公布隐私数据的来源。”吕青说,“但现在看来,SmartDecision还是找到了应对的方法。这个方法很激进,KillKiller被牵涉了进来,明明肯定没有想到。”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也没有想到。亏得我一直在想KillKiller下一步要做什么,却没有想到德克拉是他们的一个机会。”

“没有必要撒这样的谎。”任明明表示同意,“撒谎只能在关键的部分,不能在那么多细节上。他们完全可以为阿黛尔的意识场编造一个更容易的故事,没有亲人,流浪者什么的。”

“我们低估了他们?”任为问,“什么意思?”

“但你之前讲过,阿黛尔的事情毕竟有很多人知道,”莱昂纳德神父说,“怎么保证大家都不会说呢?”

“我们都低估了SmartDecision,”吕青忽然说,“也低估了KillKiller。”

柳杨又看着莱昂纳德神父,莱昂纳德神父有点紧张,“好吧,”他说,“所有人都是违法的,没有人敢说。这么说,KillKiller拯救了你们所有人,说KillKiller利用了你也不全对,你也利用了KillKiller。”

在去酒店的路上,任为和吕青一起坐在一辆自动驾驶车上,没有别人。吕青看起来有点低落,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掠过的德克拉热带岛国风景。任为则一直在想,这个公投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我们抓来道格拉斯,阻止这件事情呢?”丘比什问。

这就彻头彻尾地使人震惊了。

“本来我也没有什么问题,之前阿黛尔不是活得很好吗?我不需要利用KillKiller,而KillKiller一定需要利用阿黛尔。你们这些人,脑子总是不够用。”柳杨并没有回答丘比什的问题,“KillKiller,KillKiller,好吧,他们利用了阿黛尔,我的阿黛尔,而且没有征求我的意见,胆大妄为。那个黑格尔·穆勒,当初还曾经拒绝我检测他们的空体,居然不配合我。哼——我会给他们好看的。”

另一个议题的内容是:允许在自愿前提下进行空体置换。选项只有两个:允许和不允许。任何选项过半将成为法律。

柳杨有点咬牙切齿,抬起头,透过阳台盯着圣伍德的城市风光,灰蒙蒙的眼睛里似乎闪出了一些光亮。

不过,比起公投议题的选项不止两个,更加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这次公投涉及的议题也不止一个,而是有两个,这种情况更加少见。

“还有一个问题,”任明明问,“黑格尔·穆勒如何说服阿黛尔配合他们呢?靠恐吓吗?”

这四个选项是:保持现状即五十年、二十年、三年和一年。任何选项必须超过半数方可成为法律,否则将保持现状。

“我不知道。”柳杨说,“我想不出来,但他们一定有办法。”他皱着眉,似乎有点苦恼,“这的确是个问题,让我们看看他们怎么解决吧。”

公投本身不算新闻,早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发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该议题选项并非只有两个,而是有四个,这有点奇怪,一般的公投不会这样做,通常只有Yes和No两个选项。

“你也有想不出来的问题。”丘比什说,带着一丝嘲讽。

格兰特总统已经亲自宣布,两个月后将举行全民公投,决定总统的决策利益考量周期,公投结果将写入宪法。

柳杨盯着他,不说话。丘比什逐渐又感到了紧张。“好吧,这其实和我们没有关系,”他说,“反正,我们想要知道的格兰特的数据问题,格兰特一定会交代,我们还是会知道的。至于你这个聪明人,我们已经把你要的道格拉斯给你带来了,所以,还是请你告诉我们,如何让机器人拥有意识场吧!”

任为他们刚下飞机,就获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