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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时钟差

除了六位警察可以迅速到位,其他措施就绪需要一定工作量,还要采购外部产品和服务。安防团队开始很忙碌。在齐云的要求下,卢小雷也尽量去帮忙。卢小雷在量子计算、人工智能之类的科学领域理论知识不足,经常被孙斐嘲讽不是科学家,但他动手能力很强,以前就经常帮助齐云处理安防方面的问题,经常比安防部门的专业人员还要厉害。不过即使有卢小雷帮忙,全都弄好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人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意识场迁移就很困难了。

云球意识场解密程序已经走完了,警察们当然都知道了一切。最初的时候大家目瞪口呆,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不过,有一位警察申请调离——如果不是有脱密周期不能辞职,任为觉得他可能就地辞职了。任为看到过他神不守舍,看到过他茫然失措,甚至还看到过他偷偷地在墙角哭泣。你很难想象,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躲在墙角哭泣。据说他一贯很勇敢,还曾经因为和武装分子英勇搏斗而立功受奖,身上有两处刀伤和一处枪伤,但云球人意识场的存在却让他无法承受。

二是针对日志系统。地球所建立了一个拥有八个节点的超区块链存证系统。以后迁移设备的所有操作日志将被实时传送到存证系统中进行存证,以备日后的查询。而这些存证系统的内容都是经过超区块链算法保证的,不可删除、不可修改。至少,任何删除和修改都会留下痕迹。

下面的问题是如何向社会公开。任为他们写好了学术论文准备发给顶级期刊,甚至也写好了科普文章准备发给权威媒体。现在等待的是欧阳院长的最后指令。

一是针对操作权限。以后要操作这些设备将同时需要两个人的权限,操作者本人的权限和一个管理员的权限。两个人被设定为管理员,张琦和齐云。张琦不用说了,现在具体业务基本他都要管。而齐云作为后勤负责人,安全也在她的职责范围之内,安保团队一直都归她管理。齐云对这次张理祥事件是有些紧张的,说起来她作为安全负责人多少是有些责任的。另外,张琦或者齐云如果要操作,把自己同时作为操作者和管理员是不行的,必须有另一个管理员参与。任为作为所长,本来也可以拥有管理员权限,但他自己拒绝了。

但欧阳院长的下一条指令并不是如何公开云球意识场。

地球所计划为设备进行两方面的改造和升级。

几天之后,欧阳院长告诉任为,现在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如何处理那二十一个人。高层领导知道那些人目前还算安全,但现在这样终归是个权宜之计,总得有个更长久的法子。欧阳院长问任为,能不能再搞一个伊甸园星,把这二十一个人送过去。

其次,加强对意识场迁移设备的管理。那些设备都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新东西,只是注重于核心功能的实现,安全和管理方面根本没做什么事情,甚至连最基本的安全和管理框架都没有,所以想要加强管理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什么?在听电话的时候,任为当时就懵了。

首先,意识机在地球所的进出变得非常严格,确保不会有意识场被带进或者带出地球所。这并不容易,地球所的院子面积太大了。出入口倒好说,但围墙很难管理。人很难翻越这些高大的智能围墙,这些围墙会自动报警,从来都很难被翻越。可如果把一个意识机扔进来或者扔出去就很难保证被监测到。相比院子,机房就容易管理得多。所有机房都是封闭的,连窗户都没有,现在全部出入口都安装了检测仪器,复杂的通风系统也都加装了很多智能监控。

他脑子里闪现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以至于沉默了很久。欧阳院长“喂”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有六位警察被派驻地球所,不过更重要的是技术措施的加强。

“云狱?”他问,“您是说云狱吗?”

地球所作为重点科研机构,安防方面应该说是很重视了,有自己的安保队伍,也有很周全的安防设施。但张理祥的行为显然意味着地球所的管理非常松懈,有很多漏洞。现在地球所制订了一个新的安防提升计划,正在忙于执行。

“嗯,对。”欧阳院长说,“就是云狱,现在可能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你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好在这些天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开始的时候警方如临大敌,找到并锁定这二十一个人的意识场后就放松多了。毕竟现在那些人还算挺安全的,在云球中碰上什么意外实在没办法,但至少他们无法再逃跑了,意识追踪仪一直在盯着。

任为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又沉默了很久。

毫无感知的一百六十八天,能不能算成功呢?

“我并不反对云狱,”任为说,“王陆杰跟我提过几次,只要云球意识场解密了,原则上我不反对。可我仔细想过这个事情,里面有一些技术问题恐怕解决不了。”

其实,李斯年很想做这方面的实验。如果有所突破,这意味着某种形式的生命延长。但不能做地球人实验,伦理红线等在前面。云球人实验也不行,阿黛尔的失败横亘在那里。李斯年已经知道了阿黛尔的事情,和其他人一样保持了沉默。在搞清楚原因之前,也不敢再做同样的实验。他能做的只有动物实验,其实动物实验早就已经在做,可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最成功的一只老鼠在意识机中待了一百六十八天,然后死掉了。

“什么技术问题?”欧阳院长问,“伊甸园星不是很成功吗?”

如果面对云球人的意识场都没有做出长期保存在意识机中的选择,那么现在面对这些重要的地球人,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呢?李斯年查了脑科学所的所有历史记录,地球人的意识场待在意识机中的最长记录只不过是两天。长期保存到底会是什么样呢?这不是一个足够安全可以选择的方案。

“伊甸园星是很成功,但那上面都是云球人,这些可是地球人。”任为说,“最大的一个问题是时间,时钟的同步问题。”

阿黛尔的悲剧也许和这个也有关系,她在意识机中待的时间不短。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谁也不知道。但谁也不能排除,这是因为或者是部分因为,她在意识机中“待的时间不短”。

“我也想到了,这里面有一个时钟差。”欧阳院长说,“地球犯人在云狱中,如果云球时钟调快,虽然犯人自身感受是度过了漫长的刑期,但对地球人来说他们很快就出狱了。而如果始终保持云球时钟和地球同步,演化研究就根本无法进行,云球只是一个影视基地了。”

当初柳杨认为,在意识机中保存的意识场是在逐渐衰老的,意识波强度有逐渐减弱的迹象,不见得能活多久。否则穿越计划也不应该杀掉那么多云球宿主,而应该把他们的意识场保存在意识机中。由于担心影响穿越计划,云球人意识场将来不能回迁到云球中,当然也无法找到地球空体绑定,不过先用意识机保存起来总是可以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办法呢?这事也曾经讨论过,还有一些争执。即使是面对云球人,但都发现有意识场了,能不杀还是不要杀为好。可如果意识场长期处在意识机的死寂和黑暗之中,经历了毫无感知的衰老过程,最后等到的结局还是静悄悄地死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个想法最终还是被放弃了。

“是的。”任为说,“因为窥视者计划,我们设定了一个月观察周期加两个月演化周期的轮换,可到现在也没能顺利执行。以后更加难以执行了,李斯年发现了台阶式衰老的问题,为了防止派遣队员衰老得太多,穿越计划会要求更多的时间窗口。这也会增加窥视者计划的时间窗口。但这对云球演化影响很大,演化时间会大幅减少。为了这个我们已经很头疼。云狱更加严重,那意味着演化研究干脆不存在了。不过,如果警方能够接受犯人们只待两天就出来,那就没问题。在演化周期中两天已经是二十年了。”

将这些人的意识场绑定到意识机里也许是个办法,但其实这个办法既危险又没有意义。如果没有下一步的明确计划,需要在意识机里保存多长时间呢?从柳杨到李斯年,都没有在意识机中长期保存意识场的经验。没有下一步的计划,意味着现在讨论的不是几天或者几周,而可能是几个月甚至几年。

“这恐怕不行,”欧阳院长说,“会有法律问题。”

又是一条伦理红线。涉及人,这种实验没法做,无法进行任何测试或者验证。KillKiller也许正在琢磨用什么方式来践踏这条红线,可这肯定不是警察能选择的方式。

“那您总不能让我们停止演化研究吧?”任为问。他觉得欧阳院长似乎有放弃他们的意思,隐隐觉得不好。

况且,除了阿黛尔这个痴痴呆呆的拥有云球人意识场的姑娘,还从没有发生过从云球里解绑意识场绑定到一个陌生的地球空体上的事情。地球所的人进进出出可都是用自己的身体。换一个新的身体,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会不会是另一个阿黛尔?如果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抓他们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不是,否则我就不提云狱的建议了。”欧阳院长说,“恰好相反,云狱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继续研究下去。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方法制造出时钟差,满足同时进行演化研究和云狱运营的需要。”

总不能去KillKiller找几个空体作为地球宿主吧?孙斐提过这个建议,她肯定是想起了阿黛尔。但这对警察而言是不可能的,这里面涉及的法律问题太复杂了。

“有两个云球就好了。”任为说,“但云球是演化出来的,不是制造出来的。复制云球面临量子力学和人工智能的双重障碍,我们做不到。”

所以,现在面临着奇特的困难。有二十一个罪犯,在云球中被锁定了,可是如何把他们弄回地球呢?

“我知道。”欧阳院长说,“所以必须制造时钟差,在一个时钟里创造两个时间,不用复制的方法,却要达到复制的效果。我想理论上有一个办法,可能也只是唯一的办法。”

决心真够大的,看来在地球上真是走投无路了。不过,如果不带着什么任务,云球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去处,任为接着想。

“有办法?”任为有点吃惊,“有什么办法?”他脑子迅速地转了一下,没想到欧阳院长说的办法是什么。如果是传统CPU,可以对分时算法进行人为干预,但量子芯片可做不到。而且对时间进行人为干预一定会导致云球世界的物理规律产生混乱,那就是玩游戏,不是做研究了。欧阳院长应该不会提出这种建议,这实在太荒谬了,他又不是哪个游戏公司的总经理。

那些时刻,他们算什么呢?能算是人吗?任为想。

“黑洞。”欧阳院长说。

逃犯们的意识场倒是都找到了,但除了用意识追踪仪追踪以外,大家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警察也很茫然。原因很简单,从被抓捕的掮客们那里知道,这些逃犯的空体并没有被保存在什么地方,而是已经不存在了。他们的意识场被张理祥绑定到用来作为运输工具的意识机里之后,空体很快就被销毁了。对逃犯和掮客们来说,这样不仅更简单,也更安全,留下的痕迹和证据更少。那时意识场还在路上,并没有进入云球,这意味着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些逃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意识场,没有任何真实的或者虚拟的躯体。

“黑——洞。”任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拉长了。

过程貌似搞清楚了,但是任为等待的意外来了。眼前就冒出一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很头疼。

“对,黑洞。”欧阳院长说,“用黑洞来制造时钟差。如果在黑洞视界附近演化一颗行星,黑洞的引力场会使那里的时间变慢。行星可以依靠黑洞吸积盘的光辉获得能量,通过围绕黑洞高速公转产生的离心力和黑洞引力场达成平衡,同时通过合适的公转轨道半径避免过大的潮汐力。这样就能够用一个时钟产生不同的时间,而且完全符合云球对物理规律的要求。真实的宇宙就是这样子的,云球世界却不是,这可以说是对云球世界的一个升级。当然这里面有困难,不但要演化出黑洞和黑洞行星,还要演化出能在那里生活的生物圈。黑洞生物圈在真实世界还没有发现。不过没有发现并不代表没有,对不对?对我们来说,那会是些奇怪的存在,可不一定就不能存在。伊甸园星已经给了你们一些经验,如何调整生物圈去适应一个不同的环境,现在是利用这些经验的时候了。”

当然,操作这些设备需要权限。但张理祥作为架构师拥有权限。之前这些事情并没有引起重视。不仅权限管理很松散,而且设备管理也很随意。张理祥的权限甚至允许他修改或者删除设备的日志,这保证了他的行为一直没有被发现。

“不同的环境——”任为说,“欧阳院长,这个环境也实在太不同了。我们从没想过演化黑洞,更别说黑洞生物圈了。我们没有任何知识储备。”他脑子里浮现出人群因为黑洞巨大的引力场而集体死亡的恐怖画面。撕裂还是挤压?一些似是而非的公式叠加在人群上,他一时想不清楚。

另外还有一些固定设备,一共有六套。可以想见,六套设备被固定在五位穿越队员和任为进入云球时选择的云球宿主的脑单元附近,并且有一个空的可用的意识机一直插入在其中。这是为了在需要的时候对穿越队员进行意识场的紧急解绑,节省移动设备移动到指定位置的时间。卢小雷就是这样解救了任为,否则即使有心做什么,时间上也不一定来得及。

“我知道黑洞不是你的研究领域,但不要被这两个字吓住。”欧阳院长说,“我认为,在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

这种意识场迁移设备有若干套,其中大多数是移动设备,能够像机器人一样在机房空间里自主移动,可以算是一种专用机器人。几乎每个独立机房都有一个这样的专用机器人,平时待在某个角落,随时都能通过网络控制移动到需要的位置,然后进行迁移操作。意识机的插拔和传送也由专门的机器人来处理。张理祥就是用这种方式完成了他的计划。

“理论上……”任为一边说,一边思考着。

这种设备并没有什么按钮或者控制面板之类的东西,是连接在云球系统网络上远程操作的。操作者给定一个脑单元的参数,设备就会在空间中定位这个脑单元。如果目标脑单元在它的覆盖范围内,并且意识机中已经准备好了意识场,后面的事情就可以自动完成。整个过程仍然需要八到十分钟的时间,但操作很容易。这种简便程度,使得意识场迁移操作对于地球所的任何一个工程师来说都不是一个难题,更不要说张理祥这样的核心架构师了。

忽然之间,他开始感兴趣了。仿佛有一道光在天边出现,死亡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迟疑变少了,而好奇却变多了。他模模糊糊觉得似乎真的没问题。

现在的意识场迁移设备,经过不断的改良,已经是一个一体化的设备,可以完成量子炸弹的计算、控制、定位、生成和发射的全流程,意识机作为一个插拔组件很容易插上去或者拔下来。每台设备能够覆盖很大面积。覆盖面积是经过了反复的实验进行验证的,在准确的诱导刺激下,在这个范围内意识场可以顺利地进行迁移。

“也许没问题。”他说,一边还在思考。

总之,张理祥动手做了这些事情,执行起来并不难。

“有困难,但不是不可能。”欧阳院长说,“上次批评你们,从地球演化到生物学,从生物学到人类学,再从人类学到社会学,也许将来再从社会学到经济学,一直在变换主题。这次是一个机会往回走,走到比地球演化更深的层次。当然还说不上是宇宙演化,但应该算是宇宙演化方向上的一个局部尝试。”

这个案子,警察还得感谢傅群幼,任为想。正是因为傅群幼的出尔反尔,演化周期才被延迟,否则那些逃犯早就不存在了。但对地球所来说就不一定了,逃犯彻底消失,一切随风而去,对地球所可能更好。现在不仅眼前有很多麻烦事,随着云球意识场解密也许还会带来更多的意外,任为不得不紧张地等待着。

任为没说话,脑子在高速运转。

但最终,王陆杰和窥视者计划出了问题,导致演化周期被顺延,这在张理祥的预料之外,也使计划成为空想。

“目前,那二十一个人没办法从云球里迁移出来。他们都还没有经过任何法律程序,不能在云球里死掉,何况其中还有些人涉密。一旦进入演化周期,对地球人来说这些人就只能活几天,等于是马上就死掉了,这是个很难解决的矛盾。”欧阳院长说,“除非用黑洞制造出时钟差并建立云狱星,把这些人迁移过去,云球星才能解脱,才能进行自由演化。否则,演化研究就被卡在这里了。”

张理祥收了钱,很多的钱。在黑市掮客的帮助下,他找到了自以为毫无瑕疵的解决方案,偏僻的地区、富裕的家庭以及年轻的身体,再加上计划中的演化周期——需要小心翼翼隐藏的时间并不太长。在地球上时间会飞快地消逝,而在云球中那些人却会度过完整的一生,一切都很完美。

“时钟差——”任为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仍然在思考。

可这些逃犯还在云球中,没有办法继续调查。

“这也是一次降低社会运行成本的尝试。”欧阳院长接着说,“你应该知道,几乎在所有国家,监狱的运营都是一个巨大的消耗,提升了社会运行成本,这都是纳税人的负担。而如果你们能够提供一个新的方式,也许可以降低这个成本。”

据肖近浓说,张理祥交代,不是他主动要干这个事情。和吕青的料想的差不多,有几拨黑市掮客主动找上门,请他帮忙把走投无路的逃犯送到云球里。那些掮客死活也不告诉张理祥,是怎么知道云球可以容纳意识场这件事情的。现在掮客基本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不过也没交代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因为他们都说云球意识场的消息来自于那些逃犯。而逃犯找到掮客做中间人,只是因为掮客没有被警察盯梢,也更有经验去安排这样的事情,更方便去找张理祥。

“啊?”任为的脑子从黑洞收了回来。降低社会运行成本?和思考黑洞不同,他一想到这种事情,脑袋就疼了起来。

张理祥再也没有回到地球所,也没这个必要,他只要交代了名字和大概的地点、身份,加上地球所认真地查找,虽然也不容易,但过了几天也就都找到了。有观察盲区的铁证,没有发生错误的可能性,不需要张理祥来确认。张理祥就这样从地球所同事们的视线中消失了。看来他的案子还是很严重的,齐云问过肖近浓,想要去探监来着,却被拒绝了。肖近浓说,现在要见张理祥肯定不行,至少要到调查清楚,他只是为了赚钱而组织偷渡,和那些嫌疑犯本身的案件没有任何关联才行——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

“未来的事情再说吧。”欧阳院长似乎意识到这不是任为关心的问题,“眼前的问题是,必须解决那二十一个人的生存和演化周期之间的矛盾。我认为,黑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有一点很奇怪,他交代的人里居然有休达。休达肯定不是地球人,这是无可置疑的,没有理由怀疑云球系统出了问题。很快,卢小雷找到了原因,在纳金阿还有另外一个休达。那家人的家境不如这个休达,但也还可以。那个休达比这个休达要小不少,还是个孩子,看起来像是重名带来的误会。

任为最后问了一句,论文和新闻稿要不要发出去?欧阳院长说,先等等,等他们拿出一个黑洞云狱的想法再说。

很快,张理祥就交代了所有二十一个人的下落。

挂掉电话的时候,任为脑中浮现的人影不是欧阳院长,而是王陆杰。他又成功了,他总能成功,任为想,有点神奇。吕青曾经怀疑张理祥事件的背后是KillKiller,现在任为甚至怀疑是王陆杰,但这实在难以想象,他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