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DNA病毒有个好玩的特点：它们喜欢在我们体内留下遗传密码。人类基因组有百分之八是病毒插入的DNA。现在轮到我在人类体内留个纪念了。”
格莱迪扭头说：“所以他要干掉我们？”
格莱迪开始查看旁边几个显示器上的图像，他看见一些字符串，格式很熟悉——他在查托帕答雅的视频投影仪里看见过。
“狗娘养的科顿！”阿莱克夏怒视屏幕。
阿莱克夏点头道：“鸟嘌呤，胸腺嘧啶，胞核嘧啶，腺嘌呤……”
格莱迪和阿莱克夏仔细打量画面中的细胞分裂，科顿在录像中继续说：“那么，请答应我你们不会生气，不过……你们还记得我们都打了抗神经毒气的疫苗吧？唔，其实并不是疫苗，而是一种DNA病毒。”
“你们很容易将这种病毒传给你们接触到的其他人类。这种病毒会在你们体内扩散，改变你们的DNA。”
“你们很可能在想这套病毒合成装置在干什么。其实是我的小小爱好。定制病毒将是未来的大方向——记住我这句话。DNA能存储海量信息。不过你们肯定知道这个。”
格莱迪望向阿莱克夏：“他干了什么？”
格莱迪抱着胳膊站在那儿，望着科顿的傻笑，很想一把掀翻桌子。
“唔，事情是这样的：摧毁技控局还不足够。我的目标是释放他们存储在黑塔里的所有创新发明。我心想，为了保证这些发明不被任何人私藏，还有比把信息刻印在人类的DNA里更好的办法吗？”
他抱歉地笑着说：“哎呀，二位好。我知道我只是一段录像，但我一样看得出你们气坏了。”他在全息画面中举起手：“把这些混蛋连同总部一起发射进太空确实有点过头。但既然你们回来了，那么……”他耸耸肩，“是你们，对吧？”
几个屏幕突然开始播放动画，核聚变和引力镜等技术的详细说明、各种药物的分子结构图被编制成DNA内的字符串。
他们站在那里望着画面，旁边的另一块显示屏忽然点亮，科顿的面容赫然出现。
“这么一来，每个人都可以解码，哪怕是千万年以后。我看这大概是全世界第一个知识产权病毒吧。”
工作台上的机械手臂似乎在照看这些培养过程。视频是某个培养皿的近距画面。
动画开始演示如何将DNA密码解析为技术说明书，看起来就是技控局完整的秘密知识仓库。
对面墙边还有个工作台亮着灯，全息显示器在上方闪烁。机械手臂在忙着装配什么东西，他们走到近处，看见屏幕上全是细胞生物活动的画面——细胞在培养过程中分裂。
格莱迪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科顿显然已经离开。大部分设备也搬走了，架子空空如也，激光切割机和碾磨机器人不见了。格莱迪和阿莱克夏的脚步声回荡在房间里。
阿莱克夏望着画面，诧异而困惑。
格莱迪扫了一遍厨房和客厅，没有看见任何动静。他跟着阿莱克夏走向工作间，他们听见马达在嗡嗡运转。
“科顿，狗娘养的。你真的偷回了未来……”
她扯开嗓门叫道：“科顿！你给我出来！”
留着怀亚特•厄普式胡须和发型的科顿对他们微笑。“说起来，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打算，但我打算退休了——环游世界。散播知识。”他耸耸肩，“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建议你们也这么做。”
“该死！阿莱克夏……”格莱迪跟着她进去，看见她大步穿过客厅。
格莱迪和阿莱克夏对视一眼。
阿莱克夏却一把拉开门，跑下楼梯。格莱迪跟了上去，但不开引具（在封闭空间内最好别开），他很难一步迈出六级台阶。等他来到楼梯尽头，看见科顿为之自豪的钻石聚合纳米杆安全门开着，阿莱克夏已经冲了进去。
“哦，对了，乔恩，还有一点：陀螺仪没有坏。我只是想要你集中精神，进入技控局总部，控制住克拉托斯。以后找个机会我向你道歉，给你做顿饭什么的。”
“当心……”
旋转中的地球出现在他们面前，画面逐渐放大，最后定格在大西洋中央的一个小岛上。“休眠所在这个偏僻小岛的地下深处，不是我瞎编，这个小岛就叫‘无法抵达岛’。南纬37°17'6.88"，西经12°40'22.14"，去了应该就能找到。”
阿莱克夏超过格莱迪，像猎豹似的扑向安全门。两人看见厚实的大门开着一条缝——有一块砖头顶着门——她突然放慢脚步。
格莱迪脸上露出笑容。
阿莱克夏边跑边看了他一眼：“有必要的话，我会空手拆了这幢楼。”
阿莱克夏抓住格莱迪的肩膀：“乔恩，找到了。”
格莱迪跑向楼梯间的安全门：“我们怎么进去？”
“是啊。是啊，我们找到了。”他望着全息地图。
光天化日之下，格莱迪和阿莱克夏降落在富尔顿冷库的屋顶上——去他妈的隐藏踪迹吧。今天有摩天大楼飞向天空，他们根本不在乎被人看见。
科顿在全息画面中假装脱帽敬礼：“回头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