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员再次出现：“东方十英里外，重炮部队从掩体里开出来了。”
“别费那个事了。”海德里克望着伐楼拿让他看的其他画面，都是从轨道拍摄的近景视频。几十辆军用装甲车在几英里外列队行进。
莫里森望向海德里克：“他们还是按老办法来的。计划很可能是打穿周界，然后派部队进场。”
莫里森瞪着屏幕上的UPS货车：“要派人去占领那辆车吗？”
海德里克暴怒，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我受够了半吊子的玩法。”海德里克呼叫另一名技术员。
伐楼拿的声音再次响起：“局长大人，允许我提醒您一声，城里的其他地点也有军队聚集。”
“长官，有何吩咐？”
他们看见没过几秒钟，UPS货车开始乱打方向，最后在半英里外停下了。
“启动克拉托斯，我有个目标清单……”
“遵命，长官。”
华盛顿大街是一条点缀着雕像的宽阔街道，兰道尔•威尔克斯上士顺着街道向前望去。他所在的国民警卫队宪兵队按照命令，在克利福德街路口设立了路障，禁止所有车辆进入这片城区。市民可以离开这个地区，但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今天的演习内容真是离奇，存心给想去上班带来麻烦。
“无论如何……”他对技术员说，“阻塞两英里范围内的所有无线电频段。”
大楼两侧那些昂贵公寓里的住户怎么办？他没怎么研究过这儿的房产，但这种公寓的价钱看一看也能猜到，他知道要是他能掏出这么一笔钱，见到天还没亮军队就在马路中间演习，大概也不会太往心里去。
“有可能是中子弹。巨量辐射，爆炸性损伤不大。”
卢比孔行动从开始到现在都很不寻常。威尔克斯挥挥手，示意一辆在天亮前开出市中心的送报卡车继续走。他望向所在排的四辆装甲悍马。它们占据了四个街角，警用拒马横在车道和人行道上。一名晨跑者被劝了回去，他听说有演习很不高兴，但要是再上前一步就会遭到逮捕。还有个什么企业律师威胁说要告他们，但最后还是换了个方向离开。
海德里克看起来真的生气了：“这是全面开战。”
威尔克斯直到四十八小时前才听说这次行动。他接到电话通知，要他参加强制性的演习（平时每个月只训练一个周末），他就只好来了。他接到的命令是把守这个路口，等待军用车队从北方开进去。他们要打开警戒圈，放车队通过，然后重新设立路障，等待下一步指示。估计是什么反恐演习，沿着华盛顿大街走半个街区就是联邦法院区域。大概是什么特别行动吧。
“这种当量的爆炸会剥掉水泥外立面，有可能击穿某几个位置上的凝聚态钻石纳米杆护墙。附近的民用和政府建筑物会遭到灾难性的打击。”
但十分钟前，无线电失效了。手机也一样。他猜这也是演习的一部分，看各单位在无法通信的情况下如何反应。
但技控局总部巍然挺立。
他看见上尉的悍马飞快驶来，贴着人行道开始停下，便迎了上去。劳伦斯上尉是一位郡法官，他伸出一只脚踏上地面，隔着防弹车门对威尔克斯说：“所有通信都中断了。准备搬开路障。友军车队会从北方快速开来。他们三十秒后就到，动作快点！”
总部大楼周围一圈的全息模型出现在屏幕上，紧接着在耀眼的慢速核爆中变形，爆炸夷平了所有方向内的多个街区。
威尔克斯呼哨一声，打手势招呼部下，然后答道：“明白，上尉。”他走向离他最近的拒马。这些路障每个长十五英尺。“喂，马丁！罗比！准备快速搬开路障。有车辆要通过，他们一秒钟都不会停。”
莫里森望着卫星图上的UPS货车，货车在凌晨四点接近荒芜的街道上驶向他们。“很可能是战术性核武器，中型原子爆材，两三千吨的当量。”他望向天花板，“伐楼拿，这种当量的爆炸对我们的地面建筑会有什么影响？”
上尉回到悍马里，开进一条小街离开。威尔克斯的部下手忙脚乱地抓住拒马一端，提前先搬开了几个。
技术员在画面里望向他：“华盛顿大街，长官。穿制服的军方人员在市中心的几个街区外拉起了警戒线。”
威尔克斯走到马路中央，站在分隔带的草坪上。草坪有二十英尺宽，他希望车辆开近时能看见他打信号。他看见了它们的车头大灯，虽说天色已经很亮，不开大灯也行。这演习够带劲的！开过来的车队很长，占据了两个方向的全部四条车道。他们遵守的似乎是巴格达道路规则：高速行驶，不管平民死活。领头的是六辆M1艾布拉姆斯坦克，涡轮引擎吵醒了附近的居民。威尔克斯看见四周的建筑物纷纷亮起灯光，困惑的人们探头张望。
莫里森调出他的全息监控画面：“地点？”
紧跟着坦克的是几十辆史崔克装甲车。车队以每小时三十四英里的速度前进。简直是无法无天。“该死！快搬开路障！”
“唉，这他妈……”
他的部下忙着搬开沉重的拒马——他们几乎完成了任务。领头的坦克将剩下的一块路障碾得粉碎，碎片打碎了停在附近的一辆车的车窗。
技术员的全息画面再次出现：“长官，有远程控制的车辆从北方接近，是一辆UPS的厢式货车，但探测结果显示它运送的是放射性物质。”
“该死！这他妈是演习……”
“但这些秃鹫武装到了牙齿。我开始觉得L-329并没有篡夺俄罗斯分部的控制权了，而是霍林杰局长存心交给它的，为的就是恶心我。确保我无法得到他们的技术库。”
但谁也没听见他的叫声，其他坦克和装甲车隆隆驶过，CROWS自动武器台扫描着上方的窗户，吓得居民魂不附体。
莫里森抱起手臂：“秃鹫已经开始盘旋。”
威尔克斯是一名底特律警察，他无奈地举起双手，望向他的部下：“他们疯了吗？这是在干什么？”希望这些家伙没带真正的弹药。
“我觉得很生气，因为按理说你是超级智能，怎么却听不懂别人拒绝的意思呢？所以由人工智能掌管技控局俄罗斯分部才那么让我失望——就好像和一个高智商的孩童说话。你没有生活经验，喜欢问一些不相干的问题。行了，不好意思，我还有早餐会要开呢。”他切断线路。
他顺着华盛顿大街向南望去，忽然看见远处有什么东西飞了起来——很大，带着许多小块物体。他不由想起龙卷风肆虐拖车营地的录像。他摘掉护目镜，望向前方。
“假如你需要我们保管你的技术，直到——”
这时，他看见四分之一英里外，一辆UPS厢式货车翻翻滚滚飞向天空。树木、灯柱和另一辆汽车跟着飞了上去，就仿佛地面被剥掉了一层。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好像什么大机器正被撕成碎片。几群鸽子吓得四散飞逃。
“不用。为什么会需要？我们驻在地的政府哪里算得上问题？再说也不劳你们关心。”
装甲车队还在前进。
片刻之后，熟悉的卡通猫出现在一个全息屏幕上。它说话时满脸关切的表情：“海德里克局长。我看见你们和驻在地的政府有了不和。要我帮你解决问题吗？”
威尔克斯看见打前锋的坦克也飞上了天，仿佛开下了逆向的悬崖。亮着红色尾灯的装甲车、沥青路面的碎块、停车咪表、井盖、树木、草皮、雕像——所有东西，真的是所有东西都脱离了地面，也飞向天空。一幢高楼的外立面被扯掉了，玻璃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但大楼没有向地面倒塌，而是飞向天空，化为数以千计的碎片，公寓里的人们惊恐大叫，离地面越来越远。
“很好，”海德里克对技术员说，“接过来。”
威尔克斯看得说不出话，八轮胎的史崔克装甲车急刹停下，坦克像大钟似的互相碰撞，飞过二十层建筑物的楼顶，然后继续“落”向上方黎明时分的天空，每一秒钟都变得越来越小。
“好的，局长大人，我会调制你的声音，表现出信心和诚恳。”
其他的车辆和碎块像上了传输带似的紧随其后。水泥断裂的声音仿佛巨人的骨头被一一折断，掀动威尔克斯的胸膛。他看呆了，一整段华盛顿大街，包括中央隔离带、雕像、沥青路面和史崔克装甲车，被剥离地面，分崩离析，飞向天空。
海德里克点点头：“伐楼拿。”
剩下的装甲车企图转弯或后退，但悬浮现象沿着街道飞快扩张，而且迅速取得了胜利。有些停下的装甲车打开了后车门，人们一涌而出，他们脱掉装备，边跑边喊，眼看着又一幢大楼被剥掉了外立面，灯柱被扯离地面，消防栓和人行道飞向天空。街面上的管道和电线垂向上方，一根总水管折断，水向天空倾泻。土壤飞上去，穿过水帘，再出来就变成了泥浆。
“不能表现出软弱。它在寻找突破口。多半是看见导弹发射了。”
士兵从威尔克斯身旁跑过，满脸恐惧。他几乎听不见他们的声音，盯着一百英尺外的人行道被掀了起来。有士兵抓住锁自行车的铁架，但铁架下的水泥开始崩裂，地面飞了起来，士兵打着转落向天空，叫声变得越来越远。
“该死！这鬼东西为什么总挑最糟糕的时候找我？”
威尔克斯抬起头，望着各种物体排队飞向天空。M1坦克已经变成小点，只是这条大河里的几片碎屑而已。
技术员的全息画面再次出现：“局长大人，技控局俄罗斯分部的L-329呼叫您。”
这时他也感觉到了拉力，他被拽向上方，他终于摆脱了动弹不得的状态，但为时已晚。
“他们发射了六颗导弹，没什么了不起的。让他们清醒一下好了。”
坠落的感觉立刻成倍增加，他抓住身旁的路灯柱。前方路上的悍马车、正在逃跑的士兵和他们脚下的沥青路面飞向天空，然后是底下的水泥和砾石，最后是土壤本身。
莫里森怒气冲冲地想了想：“政府里的那些没脑子怎么样了？”
威尔克斯抱住路灯柱，他眼中的世界突然变样。现在他看清楚了。他一向认为的“下”不再是下，城市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整片屋顶。
“他们不是你的小组，而是技控局的。再说你执行任务失踪了，伐楼拿给了我一套计划，我派了几个小组去执行。你难道不同意吗？”
他低头望去，看见天空犹如无底深渊。他渐渐抓不住了，最后路灯柱终于滑出手心，他尖叫着落进脚下的虚空。
“你指的应该不是我的那些小组吧？”
R地点的任务指挥中心里，国家情报总长凯伊•莫纳汉看着底特律行动的卫星图像。她周围的将军和情报机构的主管们纷纷惊呼。她看着整支军队连同街道和建筑物外立面被吸离地面，飞向天空，也觉得背脊阵阵刺痒，几乎脱离了现实。
“我派行动小组去处理了。”
一条煤气总管悄然爆炸，火光蹿起。
“他们只要分开五十米远，我们就能除掉另外两个人。光是抓格莱迪一个人要容易得多。”
控制室突然一阵死寂。
“我们不能烧死他们。我还需要格莱迪的活口。”
有人说：“把他们撤回来。天哪，快撤回来！”
莫里森点点头：“等他们露头，我们就从轨道烧死他们。”
她旁边的一名将军说：“MK-54在哪儿？”
海德里克调出另一个全息视窗，画面内是密歇根湖东岸靠近南马尼图岛的卫星成像图。他放大显示，追踪标记出现在屏幕上。“伐楼拿认为他们很可能朝这艘半淹没的废船去了，这是几英里内唯一有可能藏身的物体。”
“不见了，长官。完全不知道此刻在哪儿。”
“目的地是哪儿？”
“天哪。”
“他们丢弃了所有注册过的装备，但伐楼拿能通过伊利诺伊州的卫星监控画面筛选出所有移动物体，然后回溯到你被制服的地点。看起来他们去了密歇根湖的岸边，然后下水——深水——向北而去。符合逻辑。下水能保护他们不被轨道武器瞄准，而且他们很可能认为这样就能隐藏行踪了。”
“我们丢掉了一颗便携式核弹。”
莫里森指着他瘀青的脸说：“她在哪儿？”
“该死。”
海德里克犹豫片刻，然后转向全息屏幕。“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我们都有足够多的敌人，没必要同室操戈。”
莫纳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对一名操作员说：“发生什么了？”
莫里森看似冷静，但眼神凶恶。“把未经注册的正电子枪送给‘女王阁下’讨她欢心的不是我。说来也奇怪，因为这东西只能用在技控局内部的争斗上。再说明白点，它的用途是克制先进的纳米杆装甲。一个人把这种武器交给另一个人，只可能是为了防止内部政变。格拉汉姆，她难道是你的最后手段吗？”
这名中校看着雷达显示屏，摇头道：“他们似乎在向上飞。前锋线已经高于十万英尺了。”他从显示屏上抬起头，“他们在飞出地球。技控局看起来能控制重力。”
海德里克猛捶座椅扶手，莫里森先生鼻青脸肿地走进廊道。海德里克皱起眉头看着他：“我的天哪，莫里森，还以为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呢。真是多亏了你，现在不但乔恩•格莱迪无影无踪，理查德•科顿不见了，连阿莱克夏也背叛了我们——她从头到脚都是九级装备！委员会里有成员要和我竞争，政府官僚想管闲事，我难道还不够忙吗？”
济济一堂的将军和机构主管们倒吸一口凉气，在控制室里走来走去，努力理解刚刚看见的场景。
将军没有回答，信号陡然中断。
一名四星将军说：“我们别无选择了，必须通知总统。”
“可以了吗，将军？”
中情局副局长怒目而视：“我们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让政客掺和进这个烂摊子。”
将军还是瞪着他。
国安局副局长点头附和：“我们不能把技控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要是大家知道了民选政府有多么无能，会酿成政治危机的。”
“将军，咱们讲点道理好吗？我没有击落你们的卫星和阻塞你们的通信，因为我和你们是一边的。但你不可能阻塞——甚至都探测不到我们的通信，因为我们的技术领先你们太多了。一切照旧。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莫纳汉看看这个人，看看那个人。“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
“你已经不再是任何局长了。在我们眼中，你们就是一个犯罪组织。”
中情局副局长咧咧嘴：“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该这么做。别管他们。以前怎样，现在就还是怎样。”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接下来会发生的是你开始和我们合作，就像以前那样。”
她抬起头，望着显示卫星图像的大屏幕。城区外几英里的地方，一边倒的屠杀再次上演，重炮部队带着他们所部署位置的成片农田飞向天空，那里很快变成了一个深坑。
将军瞪着他说：“立刻交出你的场地。”
莫纳汉指着屏幕说：“迈克，大家会怎么想？我们派去底特律的一半人员就这么飞上天，目击者数以万计。”
海德里克扭头对将军说：“将军，你们先发制人的攻击已被挫败。我建议你告诉大众说那是一场流星雨。为了让故事更加可信，我们的公关人员会把相应的视频和媒体样稿发给你们。”
“技控局阻塞了手机信号和所有无线电频段。”
莫里森的克隆体又在全息投影中出现：“局长大人，来袭导弹已被摧毁。”
“他说得对。没有电视转播。也没有视频上YouTube。”
他抬起头望着北美洲的大幅地图。动能脉冲引爆技术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历史了。从俄罗斯物理学家那里收割这项技术时，技控局还是一个整体。技控局现存的三个组织都拥有这项技术，因此导弹和火箭驱动的爆炸物在先进作战中已经过时。动能脉冲引爆技术是密集而短促地发射激光脉冲，先在空气中制造出极小的等离子球，紧接着被第二束激光脉冲击中，在等离子球内部产生超音速震荡波，制造出一道闪光和一声巨响——微小的等离子粒团爆炸，频率可达到每秒几百次。瞄准来袭导弹的弹头前发射，导弹遇到高压空气，弹道迅速变化，导弹开始在半空中翻滚，不到一两秒就会解体。海德里克知道轨道卫星已经开始发射激光束，加热导弹前方的空气。再过几秒钟，地图上的六条抛物线就会消失。他想象着村野地带黎明前的天空，超音速导弹在火球中分崩离析，焰火效果一定蔚为壮观。
“什么意思？他们做得好？”
海德里克转向将军，有人在隐形话筒里和将军说话，他一时分神了。“将军，替我向总长女士问好。好了，我可以把这次行动归咎于新官上任的狂热态度，但我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收拾干净了现场。没有军事装备的残骸需要解释。”
“遵命，局长大人。”
她攥紧拳头：“你们这些人，真是难以置信……”
海德里克说：“使用动能脉冲引爆，除去来袭的导弹。结束后向我报告。”
“凯伊，现实一点。确实是一场大灾难，这点毫无疑问。但继续让情况恶化也于事无补。数以百计的年轻人失去了生命。他们为了保护国家而死去，但他们失踪了。目前就是这样。揭穿真相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你好，局长大人？”
她倒在一把皮椅里：“我们需要通知总统。”
“将军啊，咱们不要让这件事酿成大祸……”海德里克调出另一个全息视窗，视窗里是个年轻的技术人员——莫里森的克隆体。
“不，不需要。”
海德里克居然知道导弹正在飞向他，将军几乎隐藏不住他的诧异。他们显然以为贴地飞行能掩饰导弹的踪迹，但静地轨道卫星上的人工智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地面背景上发现以三千英里时速飞行的任何物体。
“该死，好大一块底特律城区不见了，他会注意到的。第八十二空降师的一个营刚刚升了空。”
海德里克用手指敲着座椅扶手：“唉，你已经向我们发射了超音速巡航导弹，但要到八分钟后才会击中这里，我不得不说你企图骗走我的时间。”
“我们可以找几个气象学家找点理由。气候突变，巨型龙卷风——诸如此类的。该死，底特律就在五大湖嘛。”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离开你现在的位置，开始让你的人走上国会街。”
“至少距离不远。”
海德里克叹息道：“不要逼我。”
她摇头道：“你希望人们相信七十二吨的主战坦克和装甲车会被一阵风卷上天？”
“你是否拒绝遵从法律，交出你们场地的控制权？”
长达几秒钟的冷场。
“将军，在目前的局势下，公开对抗只会造成大众恐慌，破坏人们对法律的信任……”海德里克瞥了一眼右手边的投影，看见导弹还在继续接近，但仍在几百英里之外，“我们应该认真对待各自守护社会秩序的职责，不要匆忙采取无法弥补的行动。”
“看起来我们必须想个故事掩盖真相，不过意思你已经明白了。”
“向法定政府交出你的场地，否则我们就强迫你遵从美国法律。”
她叹息道：“技控局谋杀了比尔•迈凯伦。把他烧成了灰。我们难
“别说得这么夸张。谁让那家伙乱插手的？好像机构之间从来没有过互相残杀似的。要是有谁有资格生气，应该是我才对。我尽心尽力履行法律职责，保护这个国家——再进一步说是全世界，但美国政府总是挡我的道。”
道要放纵他们为所欲为？他们离盯上我们还有多远？”
将军板着扑克脸说：“你杀害了国土安全部的副部长，海德里克先生。你明白美国政府不可能坐视联邦机构的一名主管掀起内战。”
中情局副局长按住她的肩膀：“他们赢了，凯伊。承认失败。咱们尽量收拾残局。为我们争取时间。”
海德里克真的生气了：“将军，我从一开始就努力以和平手段解决问题，但莫纳汉总长似乎有别的想法。是她怂恿你们这么做的吗？”
莫纳汉麻木地度过了接下来的半小时，将军们和机构主管们将公关问题分解为一个个可控的部分，但在她听来都是胡说八道，都是大众绝对不可能相信的废话。但话也说回来，她见到了真相，她同样不敢相信。莫纳汉心想，肯定存在她还没想到的反制手段：能让她胜过技控局的战略措施。
“格拉汉姆•海德里克，我是杰拉德•维斯特豪斯将军。我再次正式要求你向法定政府投降，以和平手段解决目前事态。”
隐约的隆隆声突然响起，更加可怕的是，尽管他们在地下深处，但桌上杯子里的水泛起了涟漪。
海德里克视线右侧出现了一个全息显示屏，屏幕里是一位非洲裔的陆军四星上将，他面容严酷，宽肩厚背，佩戴着许多战役勋章。
将军和机构主管们跳起来，抬头望着天花板。
海德里克点点头：“接过来。”
“这他妈是怎么了？”
“局长大人，R地点请求视频通话。是维斯特豪斯将军。”
“海德里克来找我们了。天哪，他们能控制引力……就能把我们从地底下吸出去！”
麻烦的是引力镜技术派不上用场，因为X51是靠冲压式喷气引擎驱动的，在飞行过程中已经在抗拒引力了。海德里克这几年拼命推进引力放大技术的研究，这就是原因之一。在高空止住导弹的来势，甚至让它们调转方向——引力放大技术会非常有用。
莫纳汉环顾四周，人们陷入惊恐，所有人都陷入惊恐。
技控局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就玩过了这项技术。古老，但还是很有效。
一名将军叫道：“政府存续地堡不再安全了！我们必须出去散开，前往不同的地点。否则重要机构的首脑会被同时干掉。”
海德里克点头道：“X-51驭波者巡航导弹。我很敬佩他们的主动性。”另一边有人做出了决定。他知道这种超音速导弹可以飞出三千六百英里的时速，导弹离底特律只有六百英里，也就是十分钟的路程。导弹从一架B52轰炸机上发射，其他国家不会误以为它们要跨大洲袭击目标。假如能击中目的地（根据遥感报告，目的地位于底特律市中心），就会造成巨大的破坏。以这种高速飞行，导弹携带的炸药很少，而是装载了带刻痕的钨杆。弹头在撞击目标前引爆，用数以千计的碎片覆盖目标区域，以超音速飞行的金属钨能荡平三千平方英尺内的所有物体。
莫纳汉跟着他们，感觉像是从远处望着自己。她还没有缓过神来。他们把她、两名将军和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卫送上一辆电动车。天晓得为什么，所有警卫都佩戴了全套生化防护装备。她估计是有人拿错了应对方案，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制订过R地点带着所有贵客一起飞上天空的应对方案。
几个屏幕上闪烁着警告信息。
电动车开出地堡的巨大闸门，一个急刹车停下，莫纳汉的恍惚状态倒是派上了用场——她没有立刻失去理智。将军们抱着脑袋跌跌撞撞乱转，但她非常冷静，望着遍地残骸：主战坦克和装甲车撞在他们四周覆盖森林的缓坡上，留下了巨大的环形坑和点点火光；几百名士兵的尸体变成了碎块，他们在太空中被冻得结结实实，仿佛玻璃一般碰得粉碎。
黎明前的静寂之中，底特律市中心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高大的办公楼灯火稀少。技控局的任务控制中心，格拉汉姆•海德里克坐在指挥台前，俯视脚下房间里的大屏幕和工作站。上方中央的屏幕上是以底特律和大湖地区为中心的北美洲地图，追踪对象是几个正在接近的物体，有的正在飞越平原地区，有的从加拿大中部飞越五大湖而来。
她意识到技术神祇从天上把整支军队砸在了他们头上。那是被他们惹怒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