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克夏盯着他，咬紧牙关。
“哈，那个项目你也不知道？好吧，我们毕竟不是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现在把格莱迪和科顿推过来。”他抬起另一只手瞄准她，显然是整合在装甲服上的另一件武器。
她皱起眉头瞪着他。
科顿在半空中挣扎，想游到她背后去。“阿莱克夏，你知道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发誓。”
“我受够了你这种永恒不变的天真。你可以转来转去，让所有人爱你。你是人类的未来，而我的项目被取消，我成了个基因笑话。但我是生存主义者，我做谁也不知道的脏活儿。遇到这种不得不做的事情，局长就只能指望我和我的儿子们了。外面的世界是个无情的烂地方。格莱迪和科顿好歹还有个人生目标，你有吗？除了担任基因图书馆，等待科学家研究出躯体间转移意识的技术？”
莫里森笑道：“科顿，你也不是什么圣人。科顿有没有说过我们是在哪儿发现他的？一个大盗，企图闯入技控局总部。人心不足蛇吞象，对吧？”
“你知道休眠所在发生什么。”
“阿莱克夏，别让他这么对我。”
“你都五十多岁了，阿莱克夏，也该长大了。”
“再说你的十年也快到头了，科顿。”
“海德里克骗了我。你们全都骗了我。为什么？”
阿莱克夏从腰带上拔出一个黑色尖刺状装置，尖端闪着靛蓝色的光芒。
莫里森对她摇头道：“交出我的犯人，你就可以走了。”
莫里森放下有武器的那条胳膊：“正电子枪？这可是杀人武器，阿莱克夏，从哪儿弄来的？”
“莫里森，放我们走。”
“你知道得很清楚。”
四个人默默地悬浮在晴朗的夜空中，脚下五千英尺处是伊利诺伊州的农田。
莫里森戴着漆黑的护目镜，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缓缓地点头道：“他太软弱了。”
“其实还没那么大，只是需要大量能源。当然，你那种飞行服上装不下。看来海德里克没有把他的玩具全给你。他总算还有点脑子。”
“莫里森，放我们走。”
阿莱克夏飘浮在他和科顿身旁，和两人一样无可奈何，就像落入蛛网的苍蝇。“我不知道他们制造出了小得能装在突击装甲上的投射器。”
“阿莱克夏，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打破了局里的规定。漠视技术等级保密的守则。上下级关系。”
格莱迪瞪大了眼睛，惊恐归惊恐，但同时也被吸引住了。“可是……怎么……”
科顿叫道：“他要杀了我们——像对戴维斯一样，分解我们体内的水分子。”
“我可以抵消你的引力镜。格莱迪先生，你发明的这玩意儿很厉害。我们做出的改进之一是能在任意距离外实例化一个镜面。”
莫里森朝阿莱克夏的武器点点头：“那东西里装了多少反物质？”
阿莱克夏不再查看她的装备，表情变得阴沉：“集成式引力外投装置。新东西。”
“十亿分之一克。所以别玩什么花样。”
他们扭过头，看见莫里森披着月光飘向他们，他用一根手指指着他们，指尖的护甲闪着刺眼的光芒。
“你没有杀心，阿莱克夏。你知道格莱迪和科顿必须跟我走。民选政府已经知道了科顿的身份。他们会审问他，有必要甚至会拷打他，问出他知道的情报。”
她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划破夜空，追上了他们：“阿莱克夏，不准你带走我的犯人。”
她没有放下武器，格莱迪看得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别试探我，莫里森。你走就是了。告诉格拉汉姆别插手，等我搞清楚事情再说。”
“不知道。”她逐项读出数据，“三分之一重力加速度，转角零度，偏航零度……我们应该在飞行啊。”
莫里森的手慢慢伸向护甲：“看见这个了？我有非致命的心灵控制武器，就这么简单。我不会伤害你和其他人。你问问自己，阿莱克夏，你会杀死我吗？你会为了阻止我使用非致命性武器而杀死我——”
科顿叫道：“怎么了？”
他飞快地拔出武器，但阿莱克夏的反应更快。一道炫目白光和一声霹雳过后，莫里森的护甲前部突然迸出瑰丽而错综的火花和能量涡旋，他飞向后方，随即向下坠落。
阿莱克夏查看控制系统，望着头盔前的投影画面。
但就在莫里森飞出去的时候，他也瞄准阿莱克夏发射了心灵控制武器。她旋转着失去控制，格莱迪和科顿被甩出了她的引力场，变成了夜空中的自由落体。
吹拂他们的气流突然停止。他们悬浮在夜空中。格莱迪没有感觉到减速，他们就是突然停下了。
阿莱克夏几乎立刻就恢复了神志，发现她已经挣脱了莫里森投射的引力场。她用热成像仪扫视下方。科顿在尖叫着下坠，格莱迪与她的距离更远——她恐怕不可能在坠落达到终速前抓住他。不过莫里森似乎在冲下去拦截格莱迪，突击装甲上吐出火花。
格莱迪感觉到一阵放松。说来奇怪，他觉得他可以信任阿莱克夏。
“该死！”阿莱克夏扑下去抓科顿，免得他摔进几千英尺下的森林。她收起手臂贴紧大腿，让身体符合空气动力学的流线型，以每小时一百英里的速度飞向科顿。
“天哪，你都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我无法想象。”
格莱迪的心脏怦怦狂跳，身体在气流中颤抖。隔着眼睛里的泪水，他看见黑黢黢的森林在扑向他，他意识到自己只剩下几秒钟可活了。他抬头望向星空——这份美丽让人心碎。他在休眠所的那几年教会了他如何控制恐惧，他低头望着越来越近的树林，决定要在最后的时刻直视死亡。
“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他在阿莱克夏眼中看见了真情实感。
但他没有等来那一刻，戴手套的两只手抓住他的胳膊，下坠骤然间变成上升——他离森林仅剩下近千英尺。
她点点头：“你的伤疤……我调阅记录，看见——”
格莱迪扭头看见莫里森的宝石面罩。
“但现在你知道了。”
“知道吗，格莱迪先生？你真会给人找麻烦。”
“我知道听起来毫无诚意。我要为摧毁了你的生活而道歉。我不知道。”
格莱迪发现他们下坠的势头并没有完全止住，他感觉到两个互不相容的引力场在争夺他的半个身体。正常的“向下”引力场依然在起作用。
格莱迪只是盯着她。
莫里森的一只手套放开格莱迪，他似乎在忙着解决什么故障。装甲服胸口融化的部分不时喷出紫色火花。莫里森的护目镜嘶嘶打开，装甲服内部飘出烟雾，十几盏红色警告小灯的反光照亮他的面容。
阿莱克夏瞥了一眼格莱迪，叫道：“我欠你一个道歉。”
“臭娘们儿居然敢背叛组织！他妈的正电子武器！烧毁了供能系统和大部分辅助装置。”
他还在琢磨过去十分钟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戴维斯和法威尔死了，死得很惨。国土安全部的副部长也是，他们发出惨叫，眼看自己的躯体化为灰烬。格莱迪望向用引力镜带着他们飞翔的阿莱克夏。他看见了底下的科顿，科顿身穿橙色防弹衣，估计挺暖和的。
坠落的势头稍有减缓，莫里森集中精神摆弄装甲服的系统。格莱迪向下望去，发现他们依然在以可怕的速度下坠。
他发明了引力镜，居然在死前就看见了这项技术了不起的应用。
他抓住莫里森的护甲，在呼啸风声中对着莫里森喊道：“要是没有足够的能量保持引力镜的大小，就切断稳定系统！”
格莱迪在五千英尺高空望着底下湖面上的月亮倒影，惊讶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刚才的惨剧在心中回荡，大自然的美丽在身旁掠过。这是个美丽的夏日夜晚。他面对后方，免得被气流迷住眼睛。他凭星空判断他们在“落向”北方，也就是返回芝加哥。尽管心情低落，但他还是觉得仿佛见到了奇迹。
莫里森困惑地皱起眉头。
“咱们回基地。我不想因为这种烂事被降级。”
“只要这件装甲服的基础是我的技术，那就肯定有稳定系统，否则我们就会疯狂旋转。两个引力场相互作用的时候，它们会彼此旋转，就像——”
“去他妈的。”
他看见森林加速扑向他们，坠落的速度超过了七十英里每小时。
儿子们目送他离开，然后担忧地面面相觑。
“切断稳定系统！”
“给你们这群小子上上课，什么叫事后请求宽恕好过事先恳求许可。”莫里森的护目镜嘶嘶地罩住眼睛，他飞上天空，留下一道碎石的尾迹。
莫里森冷静地点点头，操作着格莱迪看不见的控制系统。
“你要干什么？”
坠落的速度突然变慢，但同时开始旋转，就像跳上了双轴的旋转木马。莫里森抱住格莱迪，格莱迪咬牙忍住。
莫里森仰望星空，最后用戴着钻石手套的拳头猛砸装甲车，在车身上留下一个凹坑。“去死！”他扯掉头盔上的通信模块，扔给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一把接住，“替我听着。”
他们以每小时十到十五英里的速度掉进浓密的树冠，落向地面的一路上压断了许多枝杈。周围一片漆黑，他们坠地后又弹了起来，莫里森在下格莱迪在上，然后再次落地，两人摊手摊脚地并肩躺在地上。蟋蟀的鸣叫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阵沉默。“请稍等，阿尔法斗犬。”
有几秒钟两人谁也没动弹。
“对，太他妈紧急了。告诉他，我发现了阿莱克夏，她插手我的行动，带走了两名囚犯。”
“好吧，格莱迪先生，这一条得写进操作手册。”
“你报告任务完成后，局长就离开了指挥部。有什么急事吗，阿尔法斗犬？”
莫里森挣扎着坐起来，装甲服还在偶尔喷吐火星，浓烟从几条缝隙中滚滚涌出，沉重的装甲服使得他行动困难。
莫里森再次接通战术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我是阿尔法斗犬，还没有接通局长吗？”
格莱迪跳到他身上，一拳打进莫里森打开的护目镜里。“狗娘养的！”
“她在跟踪系统上。不需要我们跟着她。”
“啊，妈的！”
莫里森用钻石般坚硬的黑色手指指着他们：“给我飞上去跟着她。”
伺服电机呜呜转动，但莫里森似乎无法让冒烟的装甲服听从命令，哪怕是关闭面部护罩。
“臭娘们儿很危险。”
格莱迪又打了几拳，直到确定莫里森失去了知觉。
“她要是反击怎么办？”
他跪坐在莫里森的装甲服上，听见枝杈折断的声音，扭头去看。片刻之后，阿莱克夏落到地面上，抓着不停挣扎的理查德•科顿。
“她是他的女朋友。”
科顿挣脱她的双手，亲吻地面。“谢天谢地！”
“她好像是什么‘无价的知识产权’。”
阿莱克夏关切地看着莫里森：“他……？”
“我不会去掺和老太婆和海德里克的争斗。”
“没死。只是昏迷，但我不确定能昏迷多久。”
“伊奥塔说得对，老爸。”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从莫里森腰间取下一个装置，格莱迪认出就是那个心灵控制武器。阿莱克夏用激光瞄准老战士的头部，按下按钮，等了几秒钟，然后看着屏幕上的读数说：“现在他会睡上二三十分钟了。”
儿子们不安地交换眼神，也遮住了他们的麦克风。
格莱迪看着她，点点头：“谢谢你救我脱困——假如这确实是你的用意。”
莫里森遮住麦克风，咬牙切齿道：“跟着她。你们去夺回逃犯，我找海德里克谈谈。”
她咧咧嘴：“我也不确定我究竟想干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能当你承受的那种邪恶折磨的帮凶。还有我们必须阻止休眠所在发生的事情。”
“老太婆这是怎么了？”
“你依然相信你那些颠覆性创新的预测分析吗？”
莫里森摁下按钮，护目镜发出嘶的一声打开，露出他久经风霜、伤痕累累的面容。六个身穿钻石盔甲的儿子围着他，他们也打开了护目镜。
她望着格莱迪，耸耸肩：“我不知道现在应该相信什么了。”
联觉症让恐怖的景象变得美丽，就像天空中的壮观繁星。
科顿站在他们身旁，身穿橙色防弹衣显得很可笑。“不想打扰你们的，但神怒随时都会落在咱们头上。咱们要是能换个地方继续聊，那可就太美妙了。”
他们上升得越来越快，飞到了树林上空，格莱迪看见前方广袤的农田和周围倒下的士兵。
“科顿说得对。”阿莱克夏从战术服上抽出一根金属杆点亮，那东西似乎是激光切割器，针尖粗细的光束在黑暗中闪着凶光。她小心翼翼地切下飞行服肩部的一根小装置，然后在靴子上重复同样的过程。
“别跟着我，莫里森。我是认真的。”
“这是干什么？”
莫里森的声音追着她传来，变得越来越响：“阿莱克夏，我不允许你带走这两个囚犯！”
“拿掉外维信追踪装置。”
格莱迪飞向夜空，感觉到了轻微的加速度；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有多少失去意识的陆战队士兵躺在地上——数以百计。
格莱迪点点头：“哦，有道理。”
阿莱克夏显然不想等待。她抬起靴子，带着科顿和格莱迪“落向”上方，刚开始速度很慢。
科顿站在莫里森身旁：“谁能帮我脱掉他的装甲服吗？我很想在他脸上撒泡尿。”
“啊哈，我忘了。能命令你的只有一个人……”他顿了顿，略微抬起视线，“请立刻用量子链接呼叫海德里克局长。”
阿莱克夏瞪着科顿：“够了，科顿。你还活着就够幸运了。别招惹他，否则他会多一个非得追杀你的理由。”
“你已经抓住了逃犯。现在控制他们的是我。你别以为你能随便使唤我。”
阿莱克夏把身上的大部分装备都扔在地上。
莫里森的声音又变得不耐烦了：“你也没资格来这儿，插手我的行动。”
“你在干什么？”
“你没资格命令我。”
“它们都有集成的跟踪器。我们对限制技术等级非常认真。科顿说得对，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
莫里森戴着护甲的面部依然对准阿莱克夏，声音变成了更加适合交谈的音量：“这不是你擅长的领域，阿莱克夏。你应该返回基地。海德里克一直在找你。”
格莱迪望着莫里森：“他呢？”
科顿飘浮在她身旁，想止住他的旋转势头。“他的‘处理掉’我是什么意思？”
“别管他了。”
“我会处理的。”
格莱迪研究着莫里森的护甲：“他的装甲服呢？把他剥光了留在这儿，可以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他无法联系其他人。把防护服扔在几英里外。”
“这你就说错了。有时候你必须杀一儆百。”莫里森没有做什么动作，但悬浮在他周围的碎石和杂物开始跟他一起飘向阿莱克夏和她的俘虏，“你哪儿都不能去。海德里克命令我先问清楚科顿有没有背叛我们，然后立刻处理掉他。”
阿莱克夏思考片刻。
听见这个，阿莱克夏明显很不舒服，她愤怒地转向莫里森和他那群儿子：“XD枪？你没必要杀了他们，更没必要分解他们的水分子。”
“能脱掉吗？”
格莱迪盯着她：“他们杀了戴维斯，他们活活烧死了她。”
她点点头：“有医疗超驰模式，但要有足够高的密级才能进去。不过我正好就有。”她在莫里森身旁跪下，伸手到头盔里摸索片刻，摁下一个控制按钮，然后对着自己的麦克风说：“请求进入紧急医疗模式。”
她望向格莱迪。
莫里森全身的护甲突然开始松开，像花瓣似的打开。
阿莱克夏盯着他：“也许没有，但我有别的话要问你。”
“真是厉害。”
科顿扭头看着她：“谢天谢地！阿莱克夏，告诉他们，我什么也没有说。”
她站起身：“用剪刀可打不开钻石护甲。”
“我带这些犯人回技控局。”
格莱迪拿起肩部的护甲板掂量了几下：“甚至都没什么分量。”
莫里森喊道：“阿莱克夏，你他妈以为你在干什么？”
“但却是已知最坚固的物质。”
阿莱克夏落到包裹格莱迪和科顿的引力场内，他们进入了似乎能随她一起移动的引力阱。
他们花了几分钟拾起护甲板，阿莱克夏仔细地分开了内置追踪粒子的其中四片。快弄完的时候，莫里森开始苏醒。
技控局战士抬起头，望着阿莱克夏缓缓落下，她身穿黑色战术服，但她这一身看起来要简洁得多，显然不是突击护甲。她戴着配套的头盔，水晶护目镜遮住了蓝眼睛。格莱迪不禁注意到她也佩戴了和莫里森一样的腰带，他估计那就是他发明的引力镜装置，但功能已经完善，尺寸也缩小了许多倍。
科顿挑起眉毛：“咦，他早醒来了差不多一刻钟。狗娘养的硬汉子，对吧？”
天空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把囚犯交给我。”
莫里森在身上摸索，寻找护甲和武器，但他的装备在几码外垒成了一堆。
莫里森抬起手臂：“科顿，我没什么兴趣扫描你。”
阿莱克夏立刻用心灵控制枪瞄准他：“想都别想。”
格莱迪飘在半空中，无法动弹，注意力全放在那些黑影身上。他们仿佛来自地狱的噩梦，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威胁感。
莫里森掂量了一下局势，看着她的战术服上和那堆装备中减少的部分。他露出狞笑：“等这件事结束了，阿莱克夏，你就再也不是海德里克的小甜心了。你会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
“我什么也没有告诉他们！”
科顿弯下腰，一拳打在莫里森下巴上，但莫里森几乎毫无反应。
漆黑的人形轮廓再次发出犹如上帝发怒的声音：“你都告诉了他们什么，科顿？你这团臭狗屎。”
“该死！”科顿跳着脚走开，抚摸着自己的手背。
科顿对中间那条漆黑人影语无伦次地叫道：“莫里森，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扫描我！求求你，扫描我！”
莫里森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科顿，你这个娘娘腔。”
浓雾已经消散，夏夜微风吹拂着他们，格莱迪看见许多陆战队员失去知觉，躺在停车场的地面上。
阿莱克夏对准他发射心灵控制光束：“晚安。”
格莱迪扭过头，发现上士还在呼吸，但失去了意识。看起来是有人给他用了麻醉剂，格莱迪已经多次见过这种事情。
莫里森对她竖起中指，仰天倒下，很快就鼾声如雷了。
从上方又飘下来几条黑影，和先前那三条黑影站在一起，望着飘在半空中的格莱迪和科顿。
阿莱克夏把心灵控制枪扔在那堆装备里，示意格莱迪和科顿靠近她。格莱迪感觉到他们周围的引力场开始改变，紧接着上下突然颠倒。
“啊——！”他冲向他们，但其中一条黑影抬起手，某种力场顿时笼罩了他、科顿和上士，拖着三个人飞向车厢后壁。格莱迪头晕目眩，感觉到引力改变，他们“掉出来”，重重地摔在沥青地面上，就仿佛有个巨人抓起史崔克战车，把他们像糖豆似的摇了出来。装甲车里没有固定的所有物体也都掉了出来，包括上尉的半截尸体、各种工具和军用背包。格莱迪和科顿飘起来，悬在离地两英尺的半空中。弹壳和垃圾浮在他们四周。
他们穿过树顶，格莱迪转向阿莱克夏：“戴维斯探员死了，国土安全部的副部长死了，相信我的人全死了，警察很快就会开始搜捕科顿。我们该去哪儿？”
乔恩•格莱迪看着戴维斯和法威尔化作两团灰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望向站在史崔克破口处的三条黑影。
科顿看着他们：“我知道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