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凯伦挑起眉毛，微笑道：“你倒是没闲着嘛。”
“因为格莱迪说科顿是技控局的探员，说爆炸实际上是为了隐瞒技控局绑架计划的手段，至少在美国本土是这样。”
“格莱迪说服了我，他说只要让科顿见到他，科顿就会明白政府已经知道实情。他认为科顿和技控局有什么协议，但假如科顿知道我们会改变做事手段——把他藏起来——他很可能就会和我们合作。用他对技控局的全部了解和我们谈交易。”
“我们需要他。要是我们能找到那个监狱，营救出那些人，那么我们离纠正一个严重错误就迈出了很大一步。你想安排和理查德•科顿面谈一次。为什么？”
迈凯伦点点头：“假如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必须给他挪个窝了。科顿在监狱里并不安全。我们必须认真保护格莱迪和科顿，然后向老天祈祷，希望他们告诉我们的情报能帮助我们解除技控局这个大麻烦。”
戴维斯哧哧一笑。说起来荒唐，但看着这个直言不讳的高大男人，她确实愿意信任他。“我不知道格莱迪这会儿在哪里，副部长，但我知道他会去哪里。”
她皱起眉头：“您想给科顿挪个窝？去哪儿？”
“我明白。你很担心，你也没有理由要信任我。”他俯身和她对视，“但请你看着我。我今年六十二岁，有三个孩子，五个孙子辈，喜欢打保龄球。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戴维斯探员，那就是为我的孩子和孙子辈创造一个能好好生活的世界。要是这个技控局在私藏能够造福几十亿人类的革新发明，要是他们使用这些技术来增强他们的力量，很好，那我们就必须阻止他们，对吧？这一点咱们有共识吗？”
“科罗拉多的佛罗伦萨高设防监狱。最高设防的联邦监狱。美国最危险的恐怖分子基本上都关在那儿。”
她犹豫了。
“审判怎么办？”
“丹妮斯，格莱迪先生目前在哪里？”
“只能推迟了，因为理查德•科顿看起来并不是炸弹狂魔。”
“他不知道，但微型装置里有什么追踪组件，能够带着他一路找回去。但他需要技术支持才能读出来。”
她郁闷地点点头。好几年的辛苦工作……但话也说回来，现在的情况更加严峻。“我们不能浪费时间，等在这儿让格莱迪和科顿见面。”
“格莱迪先生有没有说这个黑监狱在什么地方？”
“同意。他们在路上有的是时间可以谈。绝对不能让媒体收到科顿转移关押地点的消息。咱们半夜动身。”
“他说他逃出来了。他拿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微型装置，给我看了一段全息录像，装置里存有许多囚犯的证词。按照他的说法，这些人都做出了突破性的发明。”
“但技控局在监视我们，转移他难道没有风险吗？”
迈凯伦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格莱迪说的那个监狱，休眠所——”
迈凯伦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
“克隆人。核聚变。长生不老。技控局在私藏先进科技。”
迈凯伦和戴维斯交谈的全息监控画面在格拉汉姆•海德里克的办公桌上播放，老莫里森和几个儿子在一旁观看。
“我不知道他在纽约都对你说了什么，但——”
迈凯伦的缩微三维图像笑着说：“按照我们现在的想法，理查德•科顿在路上比他现在的处境要安全得多。”
她一阵诧异：“这么说，格莱迪说的是实话？”
海德里克挥手关掉全息投影，望着空荡荡的桌面。他没有抬头，说：“莫里森先生，我们和政府之间的这次摩擦持续得太久了。现在他们开始寻找休眠所，打算公开它的存在，企图说服科顿反水。乔恩•格莱迪使得事态更加恶化。我们必须尽快在引力放大方面取得进展。我们没时间和他们周旋了。”
“谨慎当然很明智。对技控局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莫里森点头道：“该给某些人好好上一课了。”
戴维斯没有吭声。
海德里克打量着他。老战士显然很喜欢重塑领袖形象的这个点子。海德里克点点头。“你说得对，”他清清喉咙，“九级科技。”
“我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份报告，是因为你在调查一个名叫技术控制局的机构。没错吧？”
莫里森和儿子们露出兴奋的笑容。
戴维斯瞪着他。
“让敌人看一看先进科技究竟有多大威力。去吧，扫清一切胆敢挡路的人和东西，把乔恩•格莱迪带来给我——要活的，我们需要他独一无二的头脑。”
“似乎略过了真实的经过。”
“科顿呢？”
“怎么说，长官？”
海德里克考虑片刻：“他是不是公众人物都无所谓了，假如他向政府泄露了情报，先搞清楚他说了什么，然后除掉他。假如没有泄露，就把他抓回来。”
“我读了纽约这件事你写的报告，但报告似乎并不完整。”
“其他人呢？”
戴维斯迟疑着坐下：“好的。”
“总得杀一儆百。”海德里克犹豫道，“高热分解。要确保有人看见。”
副部长指了指沙发对面的椅子，他重新坐下：“别太害怕我。”
莫里森转向他的后裔：“听见老大怎么说了。”
“好的，长官。”丹妮斯警惕地望着他出去。门在他背后再次关上。
他们点点头，争先恐后地离开房间，莫里森走得比较慢。门关上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里，他转身望着海德里克。
主管探员拿起笔记本电脑：“我出去喝杯咖啡，丹妮斯。你和迈凯伦副部长先单独谈谈。”
海德里克望着窗户外的富士山，超现实的距离外，积雪的山顶白得炫目。“什么事，莫里森先生？”
男人站起来比她高，他伸出一只大手：“叫我比尔。”
“阿莱克夏擅离职守了。我觉得应该通知你一声。”
惊讶的感觉滚滚而来。“很高兴认识您，长官。”
海德里克默默地坐了几秒钟，突然抓起桌上精致的维多利亚式齿轮座钟摔向墙壁，座钟撞得粉身碎骨。
主管探员靠坐在办公桌的一角上，朝那男人打个手势：“丹妮斯，这位是比尔•迈凯伦，国土安全部的副部长。”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她关上门，眼睛盯着陌生人。
海德里克扭头怒视着他，但很快在莫里森厌恶的表情前败下阵来。
“丹妮斯，关上门。”
“她违抗你的命令，你存心视而不见。”
戴维斯走进房间，惊讶地看见博林斯主管探员的房间里不止一个人，沙发上还坐了个穿西装的红脸膛男人。
“够了！你有你的工作要做，快去——”
助理点点头：“他在等你……”助理起身敲了敲上司的门，探头进去说了几句话，然后让开道：“请进。”
“你对她的感觉蒙蔽了你，给整个组织带来危险。”
她又琢磨了一会儿科顿，最后决定还是先办正事。年轻的男行政助理挂断电话，戴维斯对他微笑：“我是丹妮斯•戴维斯，来见博林斯探员。”
“用不着你——”
丹妮斯目送他离开。她无法责怪法威尔。他们把科顿的案子做得滴水不漏。科顿承认了所有指控。当然了，科顿需要一场审判，他想曝光，但联邦调查局又何尝不是呢？
“她非法调取格莱迪的休眠所拷问记录。”
他郁闷地点点头：“你知道我永远靠得住，丹妮斯。但你必须小心。”
海德里克拉长了脸：“什么？怎么做到的？”
“托马斯，你会去我说的那个地方看着格莱迪，对吧？”
“她绕过了网络访问的限制，我们还在研究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施展魅力的对象似乎不止你一个人。”
法威尔举起双手表示放弃。“反正是你的职业生涯。”他转身走向电梯。
海德里克又朝莫里森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但想到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他忽然软了下来：“她看见了多少？”
“我不认为技控局在这儿有内线，我认为他们在监听我们的系统。他们的优势是技术。另外，我需要说服主管探员批准我和科顿面谈，我需要他在场做见证人。”
“全部。”
法威尔朝前方转角的主管探员办公室看了一眼，一名行政人员正在门口打电话。“你信任博林斯？”
海德里克用双手捧住脑袋，瘫坐下去。“天哪。”他躺了几秒钟，坐起身，“我不想让她知道来着。现实是多么丑陋。”
她和法威尔对视：“我们必须调查这种可能性。”
“还不止这些。”
“我为科顿案奔波了十年，丹妮斯，我的好长一段人生。甚至害得我被降级。现在你却要说什么科顿不是炸弹狂魔，而格莱迪根本没死。他其他的受害者很可能也没有死。”
海德里克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
“你不在场，托马斯，真的。”
“在回顾泄密事件时，人工智能发现格莱迪的拷问影像在几个月后就进入了循环。”
他抓住戴维斯没受伤的那条手臂，叫她停下，然后严肃地轻声说：“你明白科顿案能造就一个人的职业生涯吗？但掺和这个疯狂的技控局阴谋论会毁掉——”
海德里克突然睁开眼睛：“循环？这个循环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能说服主管探员的话，对。”
“有人做了手脚，而且不是从总部做的。”
“而你决心要帮这个格莱迪和科顿谈一谈？”
“你是说在休眠所？”
“我知道听起来很疯狂，但请你对我有信心一点。”
莫里森点点头：“看起来休眠所的大量系统遭到了入侵。监狱很可能落在了囚犯手中。”
“那对双胞胎，格莱迪说他们是克隆体？”
海德里克脸上掠过一丝恐惧：“天哪……查托帕答雅。”
“不是打败不打败的问题。我都无法向你描述我看见的其他东西。你不会相信我的。我说的是实话，这个你可以相信我。”
“我说过了，他已经死了。我们一有机会就打开他的牢房，证实给你看。”
“谁都不喜欢被人打败，尤其是你。我明白，但——”
海德里克望着他周围的屏幕：“整个项目都在崩溃。要是他们逃脱了我们的控制——”
她表情复杂地看了法威尔一眼：“你不在场，托马斯。那个叫阿莱克夏的女人险些徒手杀了我，连一滴汗都没出。”
“谁都不会逃掉的。我先处理好科顿的问题，要是民选政府想开战，那我们就他妈的非赢不可。”
“别跟我说你开始相信技控局的鬼话了。”
海德里克的呼吸平静下来：“莫里森先生，你永远靠得住。”
“他们入侵了我们的通信系统。连我们的主管也被蒙在鼓里，听从他们的指示。因为他们控制了我们的电脑和电话网络。”
莫里森转身离开：“我会在你身边安排警卫。谁也不要见，尤其是她。”
托马斯•法威尔走在她身旁：“丹妮斯，我不明白。”
“你打算怎么做？”
丹妮斯•戴维斯大步走进联邦调查局芝加哥分部办公室，右臂打着石膏，脸上有瘀青和割伤。
“做我早就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