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再次击败她——我想我这次是成功了——她会找我报仇吗?这跟之前完全不同。这次的情况平凡到令人百思不解,特别是我现在遍寻不着葛罗芬多,无法向它问清楚我满腹的疑问。
我留了几本书下来。虽然知道下次要等到圣诞节才会回来,但我手边真的已经堆了太多书,而且这几本我很确定短期内不会想再重看。学校宿舍里没有多少空间,而且,不管我有多想念,也还是比较喜欢它们留在这里的感觉。如果外公身体好转,可以离开费多席,搬回家住,我也可以跟着搬回来。丹尼尔不是真心在乎我,我很确定他不会介意。我有种感觉,仿佛天下之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处,而我痛恨这种感觉。但只要想到有八本书整整齐齐按照字母顺序排在我房间的窗台上,心里就会踏实许多。这也是一种魔法,一种神奇的牵绊。我妈无法踏进这里,就算可以,它们也只是书本。除非是极为特殊的版本,否则你无法用书来施展魔法——就算她能,反正我其他书都还在她那儿,没有差别。她拥有我太多东西,我却无法拿回。
前门锁不回去,我只好从屋内上锁,再从后门离开,然后将后门钥匙扔进信箱。我把这件事告诉泰格阿姨,因为下一个会回去的人是她。
莫儿死后,他搬回这间屋子,远离我母亲。没有一个人愿意或能够留在她身边。户籍上,我并不住这里,而是与她同住。若她坚持,我有时也会搬去和她小住一段时间,但大多时候还是和外公一起住在这里,当他身体还健朗的时候。我在这里有自己的卧房,里头摆着一张从家里搬来的床铺和一只蓝色箱子。我大部分的书本和衣服都留在她家,但还是找到了一件莫儿的毛衣和我自己的牛仔短裤,上头有狮子的图案,以及一本《命运》杂志。那是美国一本科幻平装杂志书,李尔书店有卖,我非常爱看。我星期一在那里买了本新的——四月到六月号,准备留到火车上再看。
今天下午,等学校放学后,我和莫依拉、莉亚和娜丝琳碰了个面。她们问起阿灵赫斯特,但我没多说什么,只讲了些表面的事。莉亚交了个男朋友,名字叫作安德鲁。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他在公园中学的数学成绩很优秀。我说起这件事,莫依拉说我们之中有人到现在还没长大。她长高了不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长高。我从十二岁开始就是这个身高了,那时我和莫儿是全班最高的两个女孩,但现在,我差不多已经变成最矮的一个。她们七嘴八舌地告诉我离开后的种种八卦。朵卡丝怀孕了,以前她的法文和威尔士语总是名列前茅,父母信仰某种疯狂的宗教,基督复临安息日会之类的。苏转学了,因为她父母决定举家迁居英格兰。听她们闲话家常的感觉好理所当然,也好奇怪,好像我只是在假装。
我去了外公家一趟。我还有前门的钥匙,只是锁变得好卡,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钥匙插进去。泰格阿姨将屋内保持得相当洁净,但即便如此,到处还是有种灰蒙蒙的感觉,还有一股荒废的气味。外公家很小,挤在另外两栋房屋之间。佛洛莉姑婆还住这里时,屋内连间卫浴也没有,洗澡得在厨房洗,如厕要去屋外的茅坑上,就像外曾祖父母住在这里时一样。外公搬回来后才替家里加装了适当的管线。其实我还蛮喜欢在厨房洗澡的,就在炉灶旁,出人意料地舒服。不过我很讨厌出去上厕所,尤其是晚上。
明天要回舒兹伯利,偏偏是她们周末不用上学,大家可以一块儿聚聚的时候。
我今天又搭公交车去了埃布尔达一趟,路上完全不见莫儿或妖精的踪影,不过我一直有种感觉,似乎只要我开始寻找,它们就会消失不见,然后在我无法看见之处重新现身。这是个游戏,当然了,但我不想玩。我想要答案。不过我应该比谁都清楚,想从它们身上获得直截了当的答案无异于缘木求鱼,即便在它们有所求时也不例外,而显然地,现在偏巧不是那种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