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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陈晨缓缓地说道:“我有一种感觉,去哪里都一样。让我好好想想。”说完,他闭上双眼回忆起来刚才一路逛来的所有细节。

三月意识到了什么,摇摇头说:“每次发现一个新的bug,都很不容易。所以我说你很特别,是一个从没见过的例外。”

几分钟之后,陈晨睁开了双眼,在一旁静静等待的三月看到,他身上出现了某种说不清的变化。

陈晨若有所思,忽然问道:“你觉醒的时候也是这样吗?我是说,有上百个世界的bug同时出现。”

“跟我来!”陈晨转身再次走进商场。三月没有发问,跟着他一直走到四楼,在电影院门口站住。

三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像一张地图上,被特别的颜色标记出来很多地点。我不知道它们具体有什么问题,但能感觉到都和你有关。”

陈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电影院门口电子屏幕上的售票信息。

陈晨愣了一下,本来跟上的脚步停了下来:“我不太理解的是,你是怎么感觉到这些地方有问题的?”

这个暑假档,百分之七十的排片都是一部进口大片,所以电子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显示着同一部电影的名字——《盗梦空间》。

“有上百个,这里是最近的一个。”

陈晨一直觉得有什么是被自己忽视了,此刻他终于发现是什么了。

陈晨奇怪地问道:“这样的地方有很多?”

他转头问了三月一个似乎很白痴的问题:“现在是哪一年?”

三月摇摇头,朝大门口走去:“不用。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三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2010年啊!”果然是这样。陈晨确定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不确定地说道:“要不,我们再逛逛?”

是时间。

半个小时后,陈晨停下脚步,朝身边的三月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刚才已经走遍了商场的每一个角落,再次回到商场的门口,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

这部电影的确是在2010年上映。但问题是,陈晨记得自己在几年前看过这部电影。不管这段记忆是来自于杨京还是张建国,都证明了这个世界在时间线上存在着巨大的漏洞。

今天不是周末,商场里人并不是很多,很多商铺的生意都不好。所以当一对年轻男女从门口走过时,店里售货员总会打招呼希望他们能进来看看。可是这对男女似乎并没有购物的打算,他们像散步一样,慢慢走过每一家店铺,偶尔朝里看上几眼,却没有停下。

脑中掠过无数信息,逐渐组成一个清晰的结论,但陈晨还没有来得及讲出来,三月的脸色忽然变了,她满脸的不可思议:“发生了什么?我的感知里,那些关于你的标记忽然消失了!而且……”

陈晨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但他信任三月。

陈晨接着说出她没说完的话:“而且我被锁定了,对吗?”

“放心,不是拉着你逛街。”三月吐了吐舌头,“我感觉到这里也许会对你有帮助。但具体有什么问题,得你自己去发现了。”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觉醒了。

站在宛平路的王府井商场门口,陈晨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三月会带他来这里。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的目光不再被局限在眼前。虽然身处这个世界之中,可是在感知中,这个世界变成了一张可以一眼看透的平面图画。他真正理解了为什么三月说能感知到有些地方发生改变,因为此刻感知中代表着整个世界的这张图上,许多地方正在发生着迅速的变化。

陈晨不动声色,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三月,直觉这件事非常重要,现在还不到讲出的时候。

三月似乎想说什么,但她嘴巴张开却没有声音发出。陈晨发现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都停滞了。身边一个过路的小孩正蹦蹦跳跳地行走,保持双脚离地的姿势。不远处一个女孩正弯下腰去捡不小心掉落的电影票,那张纸片就这样停在半空中。整个世界像是忽然停止了运转,虽然商场里依然灯光明亮,却一片死寂。

现在他可以确定,那并不是梦,而是一切的源头。

陈晨吸了一口气。这一瞬间,他明白了许多事情,虽然还有疑惑,但他相信自己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三月不知道杨京为什么会被主动排斥,但陈晨却很明白,在变故开始之前,杨京曾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只是他再努力回想,也只有那一小段被快速变小的房间挤压的诡异记忆。他现在还能勉强记得那一刻的感受,差一点点就能恍然大悟,却功亏一篑。

下一秒,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发生的不过是错觉。电子屏幕上的售票信息,排片最多的依然是《盗梦空间》。

陈晨心中升起新的疑惑,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

但陈晨知道,这不是错觉,在那一瞬间后,许多东西被不知不觉更改了。

“你是一个例外,例外就意味着变数,所以我对你充满信心。”

他转过头,再次向三月询问刚刚问过的那个问题:“现在是哪一年?”

“你作为杨京被清除后,匹配为张建国。那种排斥感降低了一些。尽管不清楚你是否还处在清理序列中,但我还是决定联系上你。

三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表情和刚才毫无分别,但说出的答案却截然不同:“2017年啊!”

“杨京。”三月似乎也有些疑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是第一次见到在独立意识没有觉醒的情况下,会被这个世界主动排斥。这种反常就像黑暗的荒原上燃起了一堆大火,无比醒目。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不敢主动联系你。

眨眼之间,时间就改变了。只是这种变化却再也无法影响到他。

“晚了一点?”陈晨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什么,“记得见到我的时候你就提过。你是从什么时候感觉到我遇到了状况。”

陈晨看着她,心中涌起悲哀。

三月的回答让他很意外:“因为你很特别。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出现变故的时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正因为这样,我才能找到你,虽然还是晚了一点。”

三月根本就没有真正地觉醒,她虽然拥有超凡的能力,但其实依然被牢牢困住。

在车上,陈晨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困在时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