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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黑人们继续用叫喊、鬼脸和扭曲的肢体表达他们的愤怒。巫师们在愤怒的人群中跑来跑去,使愤怒更加激化;几个狂热分子甚至试图游到岛上,但是,他们很容易就被驱赶开来。

大约下午五点,准备工作全部结束:哨兵一直守护着该岛,坚定号小船在海峡里逡巡。

于是他们又开始使用巫术和咒语;自称可以调度乌云的唤雨巫师们召唤飓风和石头骤雨[5]来帮助他们;为此,他们将当地各种树木的叶子收集起来;他们用小火煮这些树叶,与此同时,将一根很长的针插进一只绵羊的心脏。但是,虽然举行了这些仪式,天空依然很晴朗,绵羊和鬼脸都是白搭。

锚、绳、工具、铺盖、帐篷、食物、武器,这些已经放在了吊篮里指定的地方;水的装备在桑给巴尔进行。二百斤载重物被分别装入五十个袋子里,这些袋子虽然放在吊篮底部,然而仍在手能触及的范围内。

于是,黑人们开始狂饮,迷醉于“当波”这种从椰树中提取的烈性酒,以及一种叫做“拖各瓦”的啤酒,这种啤酒很容易上劲。他们的歌声毫无旋律可言,节奏却还算明快,歌声一直持续到黎明。

该项操作大概于凌晨三点开始;整个过程耗时八小时。第二天,布满绳索的气球在吊篮上自由地摇晃着,它被许多沙袋固定在地面上。用于膨胀气体的仪器被小心地安装上去,从气球中伸出的管子也与圆柱形筒连接起来。

下午六点,最后的晚餐将三位旅行家、船长及其官员聚集在餐桌旁。无人理会的肯尼迪喃喃低语着一些无法理解的话语;他的眼睛时刻也不离开弗格森博士。

针对这项操作,需要使用1866加仑[2]硫酸,16050斤[3]铁和966加仑[4]水。

不过这顿饭的气氛比较忧伤。庄严时刻的来临使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些勇敢的旅行家的前途将会怎样?难道他们永远无法回到朋友中间,坐在自己家里?如果没有交通工具,他们如何面对粗野的游牧民族、未开发的土地和广袤的沙漠?

17日整整一天都在安装制造气体的仪器;这套仪器由30个桶组成,水的分解过程是将废铁和硫酸放入大量的水中。氢气在净化之后,进入中间的大桶里,然后从这里经过导管进入每个气球。这样,它们中的每个都会充入完全定量的气体。

于是这些不怎么让人喜欢的零碎想法激起了大家更多的想像。一向冷静平和的弗格森博士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不过他为了驱散大家的悲伤而作出的努力都是白费;他根本没办法办到。

两个引导氢气的导管安装在每个气球内部的延伸部分。

因为担心有人袭击博士本人及其同伴,他们每晚都睡在坚定号上。早上六点,他们离开房间,向库布尼岛走去。

人们竖起两根80尺高的杆子,两杆之间的距离相等;每个杆子的顶端各固定着一套滑轮组,这样,只要用一根横着的缆绳就可以托起气球;所以,整个气球没有充一点气。里面气球的顶端和外面的气球相连,因此,它也可以被托起。

气球在东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着。用来稳住气球的沙袋换成了二十个水手。潘尼船长及其官员出席了庄严的出发仪式。

船长同意这个建议。坚定号靠近了库布尼岛。4月16日,人们用了一早上的时间将气球安全地卸在一片地势起伏的林中空地上。

此刻,肯尼迪径直向博士走去,握住他的手,说道:“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塞缪尔,你要走?”

“非常好,”博士说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心地完成准备工作。”

“早就决定了,我亲爱的迪克。”

“这再简单不过,”领事回答道,“你们看看这个港口周围的岛屿;然后将气球卸在其中的一个岛屿上,而后让水手们将你们围起来,你们就不会有任何风险。”

“我已经竭尽所能地阻止这次旅行了吗?”

“但是,做些什么呢?只要我们在非洲海岸线登陆,我们就会遇到同样的困难!做些什么呢?”

“您已尽力。”

“我们肯定会胜利,”他说道,“伊玛目的士兵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协助我们;但是,我亲爱的船长,事故的发生通常很快;一次恶意的袭击就足以造成气球受到无法修复的损伤,整个旅行也会被完全破坏;因此,行动的时候应该非常小心。”

“那么,我对此就可以心安理得,我陪你去。”

领事得知这些打算之后,赶紧与弗格森博士和潘尼船长商议对策。后者不愿意在威胁面前退缩;但是他的朋友却让他听听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和理由。

“对此我一直都很肯定。”博士答道,他的表情中迅速掠过一丝激动。

但是,在卸气球的时候,领事被警告说该岛的居民要用武力反对此事。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狂热更盲目的。一个要在空中飞行的基督徒到来的消息让岛民们极为愤怒;这些黑人比阿拉伯人更为激动,他们将这项计划视为反对其宗教;他们认为这是在打太阳和月亮的主意。然而,这两个星球却是非洲游牧民族崇拜的对象。因此,他们决定反对此次亵渎神灵的探险。

最后道别的时刻到了。船长和官员们热烈地拥抱他们的朋友们,当然也少不了乔这个骄傲可爱的人物。每位参与者都想要跟弗格森博士握手。

三位旅行者的行李被拿到了领事的屋子里。人们打算将气球卸在桑给巴尔的海岸;在信号杆附件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它就在一处巨大的建筑物旁,这个建筑物似乎能为气球挡住东风的干扰。这个庞大的钟楼就像竖在那里的木桶,海德堡的木桶要是放在它跟前就只能算是小桶;这幢建筑物被用作防御工事,在其平台上有一些俾路支人在放哨,他们手里拿着长矛,一看就是一群游手好闲又爱大吵大嚷的散兵游勇。

上午九点,三位伙伴进入吊篮:博士点燃喷嘴,调整火焰以期迅速加热。几分钟后,气球开始上升。水手们稍微放开拴着气球的绳索。吊篮上升了20尺。

“这些艰难困苦我们都能够避免。”博士说道。

博士站在两位伙伴中间,脱下帽子挥舞着喊道:“我的朋友们,给我们的空中之船起个好名字吧!就叫它维多利亚号吧!”

受其眷顾,博士才得以看到斯皮克船长发给领事的各种信件。在到达乌果果国之前,船长及其同伴一定经受过饥饿和恶劣天气的无情摧残;他们在极度苦难中前进,已经不再幻想能够及时向外界传递消息。

巨大的欢呼声回响起来:“女王万岁!大英帝国万岁!”

他将自己的房子提供给博士、迪克·肯尼迪,自然还有正直的乔。

此刻,气球的升力飞快增加。弗格森、肯尼迪和乔向他们的朋友做最后的告别。

当他伸出手要与塞缪尔·弗格森握手的时候,他说道:“我曾经怀疑过,但是,现在我已不再怀疑。”

“全放开!”博士喊道。

坚定号刚刚到达,英国驻桑给巴尔领事就上船为博士和其计划提供服务,早在一个月前,他就从欧洲的报纸知悉了这些计划。但是那时,他是众多怀疑者中的一份子。

于是,维多利亚号在坚定号的四尊海军大炮的礼炮声中,迅速升入空中。

此岛的橡胶、象牙贸易规模很大,尤其是黑奴贸易,因为桑给巴尔是个巨大的奴隶交易市场。在内陆首领间无休止的战争中俘获的俘虏都被集中到这里。这项交易还从东海岸一直延伸至尼罗河一带,勒让先生就曾经见过有人在法国的舰只上公开进行这项交易。

注释

该岛仅仅由一个海峡将之与非洲海岸隔开,这个海峡最宽的地方也不过30海里[1]

[1] 合12.5法里。——原注

桑给巴尔岛属于法国和英国的同盟马斯喀特的伊玛目,这里当然是它最好的落脚地。这个港口接待着来自周边地区的大量船只。

[2] 合3250公升。——原注

最后,桑给巴尔市的建筑出现在了眼前,它位于桑给巴尔岛上,4月15日早上十一点,坚定号在该港抛锚。

[3] 合8吨多。——原注

稳定的顺风加快了坚定号向目的地挺进的进程。在莫桑比克海峡上的航行特别平静。海上航行的顺利也预示着空中航行的顺利。每个人都希望并愿意在到达的时候再为弗格森博士的准备工作出把力。

[4] 约合41250公升。——原注

到达桑给巴尔——英国领事——当地居民的坏情绪——库布尼岛——雨水制造者们——气球充气——4月18日出发——最后的告别——维多利亚号

[5] 黑人对冰雹的称呼。——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