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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我跟着你,塞缪尔,”猎人有力地回答道,“你就相信我吧!哪怕我们放弃这次机会,结束旅行也可以!他为我们牺牲了自己,我们也要为他做出牺牲!”

“我们肯定会回来,迪克,即使必须抛弃维多利亚号,步行重返乍得湖,或者还要与博尔努的苏丹打交道也在所不惜!那些阿拉伯人对最初来此地的欧洲人大概没什么坏印象。”

这个决心使两位旅行家恢复了一些勇气。同样的看法使他们更加坚定。弗格森竭尽全力寻找着能把他们带回乍得湖上空的反向气流;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在这片光秃秃的大地上,如此猛烈的暴风中,连气球下降都变得那么不实际。

“但是,我们肯定会回来,塞缪尔。”

维多利亚号就这样飞过了特里布人居住的地区,越过了贝德拉埃尔杰尔里德沙漠,这片沙漠长满了带刺的灌木,它形成了苏丹国的边境,进入到这片无数沙漠商队留下过长长印迹的大沙漠。最后一片植物很快与南边的地平线混淆在一起,这里离非洲这个地方最大的绿洲不远,绿洲上的五十几口水井遮蔽在枝繁叶茂的树木形成的树阴下;下面出现了一个阿拉伯人的宿营地,地上支着几顶斜纹布的帐篷,一些骆驼伏在沙上伸着它们蝰蛇一样的头,这些才给这块孤寂的沙漠增添了几分生气。不过,维多利亚号就像流星一般划过,就这样,三个小时后,它飞出了60英里的距离,而弗格森对此却无能为力。

“唉!我可怜的迪克,乔根本不懂当地的语言!他独自一人,身边什么也没带!你说的那几位旅行家每到一个地方都给首领们送许多礼物,而且他们带着大队人马,配备着精良的武器,为探险事先做好了充分准备。就这样,他们也免不了经受这些劣等民族的摧残和折磨!你觉得我们不幸的同伴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想起来真是可怕,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大的悲哀!”

“我们停不住啦!”他说道,“我们没办法下降!地上没有树,连一片矮树林都没有!难道我们又要穿越撒哈拉大沙漠了吗?老天这是存心和我们作对!”

“瞧,塞缪尔,假定乔在该湖的某个部落找到了避难之所,他能否像以前来过这里的那些旅行家一样做,像德纳姆、巴斯那样?他们最后都回到了祖国。”

正当博士愤怒而绝望地说话时,他看到北面沙漠中尘沙飞扬,空中升起云雾般的沙尘,在两股对流气团的推动下打着转。

“可怜的乔!多么善良而优秀的小伙子啊!为人是多么正直和坦率啊!虽然一时为财宝昏了头,但是,他还是自觉地放弃了自己的财富!唉!可他现在离我们却那么远!这风停都停不住,我们只能听任它的摆布!”

在这个漩涡里,一支沙漠商队被切断了去路,队伍被吹散,一切都被吹翻,整个商队就这样消失在尘沙里;乱成一片的骆驼发出低沉凄凉的叫声;尖叫声、惨叫声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尘沙中响成一片。有时候,可以看见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时隐时现。暴风的呼啸声控制了这毁灭性的一幕。

“就在几天前,”猎人回应道,“我们还在庆幸躲过了那么多危险!三个人还紧紧地握过手!”

一会儿,沙子落下越堆越高,在曾经是一片平原的地方竖起了一个变幻不定的沙丘,这里就是那支被沙尘吞没的沙漠商队的坟墓。

说完,他十分痛苦地深深叹了口气。

博士和肯尼迪,脸色苍白,眼睁睁地望着这可怕的一幕;他们再也无法在相对的气流中控制气球,无论气体如何膨胀都对气球没有什么作用。卷在空气涡流中的气球急速地旋转着;吊篮左右摇晃着;挂在帐篷里的仪器互相碰撞,几乎要被撞碎,蛇形管的管子弯曲得快要折断,水箱滑来滑去轰隆作响。两位旅行家相距只有2尺远,却无法听清对方的话,他们一只手紧紧抓住绳索,尽力在猛烈的暴风中保持平衡。

“也许我们在冒险,”他说道,“人类根本无法完成这样的旅行!”

肯尼迪的头发散乱,看着远方,沉默不语;博士在危险中重新拾回了勇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过分激动的表情,甚至在维多利亚号突然停止打转时也是那样;北风占了上风,将它吹向相反的方向,以同样的速度,吹回到早晨的路线上。

经过一阵沉默,他把身子转向默默无言的肯尼迪。

“我们去哪儿?”肯尼迪喊道。

弗格森只得顺从于这股风暴;他双手交叉在胸前,陷入了悲伤的思绪中。

“由上帝安排吧,我亲爱的肯尼迪;我小看了上帝;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他比我们更清楚,这不,我们又在返回我们不愿再看见的地方。”

由于博士不愿再冒这个险,他让苏格兰人回到了吊篮里,然后,不得不砍断了绳索。维多利亚号向空中一跳就是300尺,随后,径直向北飞去。

上午走过时还是平平展展没有变化的地面,现在已经被暴风折腾得犹如暴风过后的汹涌波涛;一个个勉强固定的沙丘在沙漠里堆了起来;风依然猛烈地刮着,维多利亚号仍在空中飞着。

但是,起飞遇到了很大的困难。紧紧卡住的铁锚,怎么用力都卸不下来,气球被吹得东倒西歪,使得铁锚卡得更紧。肯尼迪没法卸下铁锚;此外,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的操作已变得十分危险,因为维多利亚号很可能会在肯尼迪回到吊篮之前就飞走。

旅行家所走的路线与早上的有些不同;因此,大约九点钟时,他们非但没有回到乍得湖岸,反而发现沙漠又在他们眼前延伸开来。

“我听你的,我们动身吧。”猎人回答道。

肯尼迪已经观察到了这一切。

“你以为我的心就没有在流血吗?”弗格森继续说道,“难道我不应该服从于现在的迫切需要吗?”

“没关系,”博士回答道,“重要的是回到南边;我们会看到博尔努城、伍迪城或库卡城,那时,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气球停下来。”

“不带他就走!”苏格兰人极其痛苦地喊道。

“只要你愿意,我也没什么意见,”猎人回答道,“不过,但愿上天别让我们穿越沙漠时落得和那些不幸的阿拉伯人一样的下场!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一幕真恐怖。”

“我不会放弃他!当然不会!即使暴风把我向北带出100英里,我也会回来!但是,在这儿,大家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这种事常常发生,迪克。穿越沙漠比横渡大西洋危险得多;大海的危险沙漠全都有,甚至被沙海吞没,此外,沙漠中还有难以忍受的疲劳和饥渴。”

“但是,乔呢,塞缪尔?”

“风好像小了一些,”肯尼迪说道,“沙尘不再那么密,沙丘也有所减少,地平线上渐渐亮了起来。”

“必须得走,迪克,”博士说,“这样的处境,我们无法再待下去。”

“那更好,应该用眼镜仔细察看一下,不要在我们眼皮底下错过任何机会!”

凌晨三点钟,狂风大作,风吹得如此猛烈,维多利亚号已不可能毫无危险地停在原地;芦苇擦着气球的外罩,使它时刻有被撕裂的危险。

“由我负责吧,塞缪尔,只要出现第一棵树,我马上就会告诉你。”

暴风——被迫出发——失去一只铁锚——悲伤的思绪——做出决定——龙卷风——被吞没的沙漠商队——逆风和顺风——回到南边——肯尼迪在自己的岗位上

于是,肯尼迪手里拿着眼镜,站到了吊篮的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