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认出了他。
黑衣杀手趁乱逃脱。
帕斯寇。
尖叫声和喊闹声混成一片。布里奇斯倒在血泊里,鲜血从他头部汩汩流出。
帕斯寇为什么要射杀布里奇斯?
我调高了音量。
这如何解释?
他们当时在为一档书评节目录一期专题报道。我看见布里奇斯从“生命之树”的集会回到汉密尔顿酒店。他身体两侧是一些信徒,但这还是没妨碍一个黑衣男子走到他跟前朝他脑袋开了两枪。
播音员说,布里奇斯在送往伦敦大学学院附属医院途中死亡。报道画面切换成警方发言人。
他们有他被杀过程的录像。
是斯特朗。“我们不排除任何可能,但已有可靠证据表明,嫌犯是我们正在追查的一个新组建的恐怖团伙,之前他们的攻击对象是大城市的商务人士,如今把矛头转向了布里奇斯先生。”
电视上播的是条新闻快讯,称在就在一小时前,一位作家被杀害了。就在不久前,他刚刚宣布自己是“生命之树”这一鲜为人知的宗教的精神领袖。
画面又切换成刺客的脸部照片。我面前的这张照片正是我自己。是我现在的模样。帕斯寇的置换体。
我打开电视,调低音量,以免吵醒她。
镜头回到斯特朗:“我们有理由相信,嫌犯是艾林·帕斯寇。我们已告知民众需要留意此人,但千万不要接近他。此人身上有枪,非常危险。他可能有一个女性同伙,身份目前尚未确定。”
英格丽德打起盹儿来,但我兴奋得睡不着。
英格丽德被电视的动静吵醒了:“你怎么还没睡?”
是的,她又回到了我身边,我的诗意真真切切地回到了我的生命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布里奇斯死了。”
我们像野兽一样狂野地亲热,毫无疑问你听过我说了不止一次。我感到她和我一起进入了我们熟悉的当下,那个我们唯一有归属感的当下。我注视着她。她的背弓起,她的指尖在我的后背上游走,充满激情。我们一起到达了高潮。
她在床上浑身一震:“你确定?”
“好吧,那我们就来看看我们能做点儿什么吧。”
“基本可以肯定。”
是的,你们也能猜到,我那儿已经准备好了。
我转过电视屏幕,好让她也看到新闻播报。他们在回放刚才的报道。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从环绕着布里奇斯的人群中钻了出来,举枪射中他的脑袋。紧接着就切到嫌犯照片,照片上就是那个斯特朗怀疑的男人。
我笑了。
英格丽德瞪大了双眼。她指着屏幕说:“那是你!”
她垂下眼帘。
我会被如此指认一点也不奇怪。帕斯寇是我的置换体。他看上去与我相似,至少在那场混乱里足以鱼目混珠,再加上警察本来就已经在追查我了,所以很容易就混淆了。我无法停止思考帕斯寇这么干的理由。
“你不会失去我的。别担心那个。还有,别那样对我,好像我是一股风就会被吹走的棉花似的。我回来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就像从前一样。”
我环抱着英格丽德:“那是帕斯寇。他长得跟我很像。”
我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只是害怕,要是你在那只枕头上躺过,就会受到布里奇斯的影响,可能会让我再一次失去你。”
她吻了吻我,当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一张女人的画像时又向后一缩,那个女人和她一模一样:“那看起来很像我,像得足以让我惹上麻烦。”
“为什么要听里面的声音?”
“这是另一个圈套。就像希里克斯董事会成员被杀害一样。”
“你没听一听里面有什么声音?”
英格丽德皱起眉头:“那这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吗?布里奇斯已经死了。”
“他在我枕头底下留了个U盘。”
我摇摇头:“他们还有维多利亚。”
“你还记得杰里来骑士桥公寓的事儿吗?”
我穿上衣服,去皮特森的房间敲了敲门。他过了一会儿才来开门。打开门的时候,他还在揉着朦胧的睡眼:“现在才凌晨2点。”
我躺到她身边。
我抓住他的胳膊:“快来看看这个。”
“我们一定得找到阻止他的办法。”
他和我们一起坐下看了新闻播报的后续报道。
“没错,而且每个来客都是置换体。野蛮,危险,同样让人痛苦。”
那个将布里奇斯火速送到伦敦大学附属医院的救护人员说:“我们本希望能救他一命,毕竟医院离得这么近。”
“你的意思是,为其他天外来客做准备?”
试图抢救布里奇斯的外科医生说:“他没再恢复过意识。”
“我觉得布里奇斯正在为那做准备。”
杰里,作为挖掘了布里奇斯的文学经纪人接受了采访,他谈起布里奇斯对文学的贡献:“他原本前途无量,而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太糟糕了。”
一位粉丝满脸泪痕地诉说:“我读了他的所有书,还在等着下一本。这样一位天才离我们而去,真是让人难过。”
我忍不住把读完布里奇斯的文章后最害怕的一件事告诉她:“这可能会发生在很多人身上。”
一位同样心痛的信徒说:“他对我们来说不仅仅是一位作家。他是源源不断的灵感。”
“你也一样。”
我们看着祈福者和信徒们送的鲜花在汉密尔顿酒店门口越堆越高,他们来到这最接近枪击发生的地点,前来表明自己的崇敬之情。
“还有时间能好好再睡一会儿。你需要休息。他们让你受了太多苦了。”
斯特朗还在给帕斯寇的面部特写配画外音:“我们已经派出20名警员搜寻这个人。我们一定要抓住他。”
“几点了?”
皮特森这时彻底醒了。他问了英格丽德问过的同一个问题:“这意味着什么?”
当我回到房间里的时候,英格丽德已经完全醒了。
“马丁,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