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一靠。“好。这是人类天生的直觉。十亿吨带电微粒从太阳里喷涌而出。人们已经观察到了这种威胁。古人认为这一现象意味着瘟疫和战争。”
我不想打断他的思绪。“过会再点吧。告诉我你怎么推断出极大期的。”
你们这些人。你们的迷信，现在即将要成真了。
“没错。”他停顿了一下。“说了半天，我觉得我还是点杯咖啡好了。”
我继续听他说下去。“在我们的时代，这一现象威胁着各种通讯方式。所以，工程师们设法强化物理系统，加装保护层，使它得以正常运行。我们使用了顶级的破译软件。即使网络中的一个单元崩溃，其他的也能正常运转。那就是我们开发的网络。源自万尼瓦尔·布什的网络。”
“所以你才知道的太阳极大期？”
“可是？”
他慢慢开始进入正题。“那么一旦这一切出现问题，要如何阻止这场混乱？希里克斯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我们并不是安保公司，这是其他人解决的问题，他们也负责解决病毒入侵以及拒绝服务攻击这类问题。我们的任务凌驾于安保之上。我们的工作是维护网络韧性。如何保护网络不受威胁？如何让网络变得百分百的可靠？如何提防那些你都不知道的危险？答案是保持警惕、观察、分析、未雨绸缪。我们研究了上百种可能存在的大规模的安全威胁。那正是我们雇佣了三十多名分析师的原因。”
“可是我们注意到了一些事情。一些很细微的事情。只有太阳能强度最高时才会出现的短暂。纳秒中断。整个网络都会崩溃，但时间仅有几纳秒，时间太短以至于没有人会注意到。除非特意留意，否则根本不会发现，不过如果你特意去找，并且有足够精确的手段，那就会发现它们确实存在。网络中纳秒中断发生的瞬间，在那几亿分之一秒里，整个网络仍然是通畅的，只是没有任何数据在传输。”
0和1，你们这场大混乱。但皮特森不这么看待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这就是生活。
那正是我们的机会——数据滑流。
他摆出一副“我就等着你问呢”的表情，说道：“想象一下，如果网络瘫痪一天会是什么场景。那将会是彻底的混乱。短短几年间，网络成了我们做每件事情的基础。国防、金融交易、贸易、日常生活，所有这一切都在网上进行。有多少企业和政府部门还保留着纸质档案？几乎没有。是，他们现在还会用硬盘作备份，但很快这也将成为过去，一切都会被转移到云储存上。我们所有的数据都在云端，没有网络你就无法获取这些数据。”
“你们在研究怎么防止纳秒中断？”
“目前，我需要你来告诉我关于希里克斯公司的事。希里克斯公司是什么组织？你在那儿都做些什么？”
“我们在研究如何提高网络韧性。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纳秒中断，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在其发生期间堵住漏洞，以保障没有东西能趁虚而入。我们已经找到解决方案了，快要研发出一个工作模型了。”
他想了想说：“我愿意冒这个险。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那将会是一个突破。”
我需要告诉皮特森一些事情。“马丁，我们姑且假定你说得没错，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一个值得信任交好的人呢？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是的，但同时对某些人来说也是个威胁。”
他微笑着说道：“在我面前你就不必伪装了。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关于太阳极大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中间的联系，所以一定是你。”
“怎么会呢？”
“对。你叫马丁·皮特森，不是吗？我是查理斯·波伊斯，精神科护士。”
“在这点上，我想你可能会帮助我。”
他瞬间春光满面。“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又来了。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我打了个岔。“没有那么戏剧化，马丁。”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EP咨询公司签那份合同了。还有为什么帕斯寇要解决掉希里克斯公司的所有董事会成员。我开始觉得这一切皮特森都会理解的。
“第一批取得联系的人，真正意义上的联系。”
然而，他的担忧感染到了我，我开始怀疑我们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于是建议我们就谈到这里，再约时间见面。
“什么第一批中的一员？”
皮特森告诉我他会安排我到希里克斯公司参观，让我亲眼看看他们的团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定是让我别再用那些比喻了。我坐到他对面。没时间喝咖啡了。皮特森一语惊人：“我知道你会联系我的。我无法形容我能成为第一批中的一员有多荣幸。”
“这主意好。还用那个邮箱联系我。”
这里有至少三十把软垫扶手椅，散坐在里面的大多是本地的年轻人。喝咖啡的没几个。皮特森在里面看起来格格不入，就像是群黑心律师中唯一一个老实人一般。他将椅子坐得满满当当，比公司网站上的照片看起来要老一些。
他点点头。
我前往那家咖啡店，走到地下室。
“还有一件事。关于那个所谓的第一次接触，你不打算透露给其他人吧。”
我发给皮特森的消息简短扼要：“我们聊聊太阳极大期吧。十点，吉尔伯特广场咖啡店，地下室。”我在另一家网咖里看到了他的回信——这家网咖距离之前出卖我的东欧人开的那一家有半英里远——一个简单明了是“好”字。
他脸上的笑容好像我们在共谋什么坏事。“你就相信我吧。”
所以当皮特森如我所料回复了我时，我知道我必须会会他。你瞧，没有一个幕后工作者能够拒绝跟人谈论工作的机会，特别是提出请求的人掌握着本不该有人知晓的机密的时候。
我走上楼梯离开时，皮特森仍坐在他的座位上。
坚持走下去会很艰难，但我知道我必须找回失去的那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