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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在空气制造厂

从那以后,他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虽然他仍然彬彬有礼,但我还是从表情和思维中察觉到他对于自己可能将秘密泄露给我的恐惧和疑虑。

就在他回答这是不能泄露的秘密时,脑海中的音符也很快地消失了。

在我就寝之前,他保证我带着他的信去找附近的一位农业官员,然后此人就会为我指引去佐丹加的路。他说,那是离这最近的火星城市。

我在探索他的思想时,有了一个神奇的发现。我发现墙上的几道门是由心灵感应术操纵的。门上的锁十分精密,需要有一组思维谐波来开启,为了证实此事,我决定偷偷让他将这个组合泄露给我。所以,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及他身在内室如何为我开启这些大门,九个火星音符闪电般浮现在他脑海中。

“但你千万不能让佐丹加人知道你要去哈利安,因为他们正在与这个国家交战。我跟我的助手不属于任何国家,我们为所有巴尔苏姆人效劳。这个护身符让我们在任何地方都受到保护,甚至在绿色火星人那里——尽管我一直避免跟他们打交道。”他又说道。

工厂可能会受到绿色火星人和一部分疯狂的红色火星人的攻击,这是他们唯一担心的事情。所有巴尔苏姆人都知道这个工厂的持续运作是火星上所有生命得以延续的关键。

“好了,晚安,我的朋友,”他继续道,“祝你有个安稳的长眠。没错,一个长眠。”

每个红火星人在幼年时代便要学习火星大气的制造原理。但在一定时期内,只有两人知道如何进入这个巨大建筑的秘密。这庞大的建筑坚不可摧,有着一百二十英尺厚的墙壁,顶部覆盖着五英尺厚的玻璃来抵御飞船的袭击。

尽管他脸上挂着一片愉快的笑容,但我却从他的思维中察觉他希望自己从未让我进来过,然后,我看到了他思维中的这样一个画面:黑夜中,他站在我身边,用一把长长的匕首猛地刺向我,同时,脑海中浮现一些凑不成句的字眼,“对不起,为了巴尔苏姆的利益。”

他将我引入一个内室。我在那儿看到了二十个镭泵,每个泵都能够为所有的火星生物输送足够的大气。他告诉我,他已经守护这里八百年了。这些泵每天都会轮流作业,每一个泵需要连续工作大约相当于地球上二十四小时多一点的时间。有个助手同他轮流看护这些机器。在半个火星年中,其中一个要在这与世隔绝的巨大厂房中孤独度过相当于八百四十四个地球日的时间。

当他关好卧室的房门离开时,思维谐波也同他的身影一起消失了。我对此感到十分奇怪,因为我对思维传递的信息知之甚少。

在这巨大的建筑物中,一直储存着足够的第九射线,它可以将目前火星大气维持十年。从我新认识的朋友口中得知,他们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输送泵会遇到什么意外。

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出去?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他的预谋,就可以轻易地杀掉他。可一旦他死了,我便再也逃不出去了。而且随着这个巨大机器工厂的停止运作,我也将同这个星球上的一切生命一起步入死亡,其中还包括德娅·多丽丝——如果她现在还活着的话。我可能对其他人毫不在乎,但一想到德娅·多丽丝,我便打消了杀掉这个误解了我的人的念头。

这道光线是由放置在大楼顶部的精密仪器从太阳光中分离出来的。建筑的四分之三是用以储藏这道光线的。这道光线再经过电流处理,准确说,它与一定比例的电流震荡波混合,然后被输送到这星球上的五个主要的空气中心,在那里释放出来,与阳光接触后便转化为火星大气。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身后紧随着乌拉,一个疯狂的计划已经在心中形成。

我所在的这栋建筑中有一台空气制造机,正是这些人造空气使得火星上的生命得以延续。我注意到,整个制造过程的秘密就藏在老人饰品上那颗宝石所放出的第九束美丽光线上。

我要找到那些门,用从它们主人脑中窥探到的九个思维谐波去打开这些巨大的锁。

我没有将这告诉他,所以我了解了很多后来被证明对我极其有用的事情。如果他怀疑并得知我有这种特异功能的话,我便没有机会了解这些事情了——火星人可以完全控制他们的大脑,绝对精确地指挥他们的思维。

我沿着弯弯曲曲的过道悄悄地走过一个接一个的走廊,最后来到那天上午我在这吃上了几十天来第一顿饭的大厅。我没有看到建筑的主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夜。

木乃伊模样的老人坐下来,跟我交谈了好几个小时,这期间最奇怪的事情是,我可以知道他的每一个想法,但他除了我的话外却一点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正当我壮着胆子要走进大厅时,身后传来的一个细微声响让我立即退回到走廊隐蔽处的阴影中,将乌拉拉到身后,压低身子藏在黑暗里。

房间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一个枯瘦矮小的木乃伊向我走来。他只穿着一件衣服,或者应该称为装饰品,即一只小小的金项圈,一个餐盘大小的饰品从项圈的位置一直挂到胸口,上面镶满了巨大的钻石,中央是一块直径一英寸可以同时放射出九色耀眼光芒的奇异宝石。那颜色有些是我们所熟悉的,另外两种美丽的光线对我来说却是陌生得无法描述。我没有办法形容它们,就像你没法跟一个盲人解释红色是什么一样。我只知道,它们美丽至极。

与此同时,老人紧贴着我走了过去。当他步入那间我刚要穿过的昏暗房间时,我看到他握着一把长而锋利的匕首,正在一块石头上磨着。我看到了他脑中先花三十分钟去检查镭泵然后再到我的房间干掉我的决定。

“是的,除了你的思想,其他我都可以透视。如果你是巴尔苏姆人,我甚至也能知道你的思维。”

他走过大厅,然后消失在通往输送泵房的过道中。我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地来到大门前。这是将我阻隔在这里的三扇大门中最里面的一扇。

“你可以对我进行透视?”我大声道。

我全神贯注地面对着巨锁,猛然向它发出那九个思维谐波。我在令人窒息的期望中焦急等待着,大门最后终于向我移动,然后滑向一边,其他几扇大门也是如此这般地一一被我打开。然后,乌拉和我便毅然投奔了自由自在的黑暗。目前的状况比进门前也好不了多少,值得庆幸的是,我们俩都吃饱了。

“你讲述的一切都很令人吃惊,”那个声音在审讯结束时说道,“不过显然你没有说谎,同样,你也不是巴尔苏姆人。这点从你大脑的构造、脏器的奇怪布局和心脏的大小形状上就能看出。”

匆匆离开那栋恐怖建筑物的阴影,我们向着第一个十字路口走去,我想尽快到达中央大道。清晨时分,我终于得偿所愿地进入了在中央大道上遇见的第一个围场,然后在区域中四处察看是否有人在此居住。

又通过了两道一样的门后,我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大厅,一张很大的石桌上放着食物和饮料。一个声音命令我享用饮食,然后又命令我喂我的火星犬。我就这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接受着没有现身的主人的彻查。

这里错综地散布着低矮的水泥建筑,大门沉重而坚固。无论你如何努力地敲门、喊人,里面都毫无反应。我因为一夜没睡而感到十分疲劳,于是命令乌拉在我边上警戒之后便倒头睡去。

很快,门开始退后,退入墙中五十英寸后停下,然后轻轻向左滑动,露出一条短而狭窄的水泥通道,通道的尽头是同刚才一样的另一道门。周围见不到人影,当我跨进第一道门时,它就在我们身后轻轻滑回原来的位置。门在滑动时,我注意了一下它的厚度,足有二十英尺,当它回到原来的位置在我们身后紧闭上时,一个很大的钢柱从上面落下来,下部正好插进地板上的洞中。

过了不久,乌拉可怕的咆哮声将我惊醒。我睁眼看到三个红色火星人站在不远处用来福枪指着我。

“我是巴尔苏姆红人的朋友,现在饿极了,行行好,为我开门吧。”我答道。

“我没带武器,也不是你们的敌人。”我匆忙解释道,“我曾是绿色火星人的囚徒,现在要去佐丹加。我希望我和我的狗能得到食物和休息,以及到达目的地的指引。”

“你穿着萨克人的铠甲,带着一条火星狗,可却是一副红人的模样,但肤色却非红非绿,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将来福枪放低,愉快地走过来,用他们传统的问候方式将右手放在了我的左肩上,在询问了许多有关我自己以及流浪的问题后,将我带到其中一人附近的一所房子里。这所房子恰位于一片大森林的中央,就在早晨我还敲过它的房门,里面除了杂物和农具什么都没有。跟所有红色火星人的宅邸如出一辙,它也是建筑在一个巨大的金属柱体上。

我解释自己从沃胡恩逃出来,现在正饥困难耐。

这个柱体可以在地下的套洞中上下升降。它由一个装置在门厅里的小型镭引擎控制着,在夜里将整个房间抬升到距地面四十到五十英尺的高度。红色火星人不喜欢给他们的房子安装门锁和围栏。夜里,他们只是简单地用将房子抬升起来的办法来确保安全。即便是要出门,他们也有隐秘的方法从屋外控制房子的升降。

因为找不到门铃,我也想不出另外的办法来通知里面的人我的到来,所以开始怀疑门旁那一个铅笔直径大小的墙洞能派上用场。我猜也许是麦克风之类的东西,于是把嘴凑上去,正想说话时,管子里传出来一个声音,询问我的身份、从哪来、到这干吗。

这些兄弟同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住在农场中三个几乎相同的房子里。政府官员的职位使得他们可以免于从事体力劳动。这里的体力活都是由罪犯、战俘、欠债者以及穷得交不起政府征缴的独身税的单身汉来做的。

第十五天的清晨,我欣喜若狂地发现了指示目标的高大树林。中午时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一栋高大建筑的门口,这建筑占地约四平方英里、两百英尺高,除了我在的位置没有其他任何出入口,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他们非常热情好客,因此同他们一起度过的好几天,让我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体力也得到恢复。

借着火星两个月亮的光芒,我看到乌拉已经瘦得没形了,在我的一番爱抚后,它便转身对着那具尸体大快朵颐。我意识到,它快饿死了,而我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但即便如此,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生肉,而且我也没法生火。于是在乌拉饱餐一顿之后,我又疲惫不堪地开始了寻找那神秘运河的渺茫跋涉。

当他们得知我的经历后——省略了所有跟德娅·多丽丝以及那个大气工厂的老人有关的事情——他们建议我将全身染色,使自己看上去就像他们的族人,之后再到佐丹加,并设法在军队中谋个一官半职。

月亮升起来,洒下的光芒照亮巴尔苏姆上的景物。乌拉!我终于看到了保护者的模样。但对于它从何而来,又是怎样找到我的,我却一无所知。有它的陪伴我很高兴,但又焦虑万分。为什么乌拉会离开德娅·多丽丝?我想到或许死亡才是唯一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乌拉对我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

“你必须证明自己值得信赖,并且还要在宫廷贵族中赢得朋友。否则,他们很难相信你的故事。要做到这一点,对你来说到军队服役是一条捷径。要知道,我们是巴尔苏姆一个好战的民族。”其中的一位解释道,“战士总能获得最多的宠爱。”

我们悄无声息地僵持着。那野兽用全力将它的牙齿向我压过来,而我在抵挡这些利齿的同时,也拼尽全力地攥紧手指,想要把它掐死。但我的双臂渐渐失去了力量,而野兽烁烁的双眼和闪亮的獠牙正一寸寸地向我逼近。那张毛脸再次碰到我的脸时,我意识到没戏了。突然,一团黑影从一旁蹦出来,一下子将全身压在按住我的野兽身上。只见它俩在地上翻滚吼叫,奋力地撕咬着对方。不久,战斗便结束了——我的护卫低头站在打算置我于死地的野兽尸体的喉咙边上。

我准备起程了。他们将一头家养的小公马送给我。这种牲畜是红色火星人的普遍坐骑,和马差不多大,性情温和,但颜色和外形则跟它巨大凶猛的火星野马亲戚如出一辙。他们兄弟几个还为我准备了一些红色油脂。我用它涂遍了全身。其中一位把我留了很久的长发剪成当时流行的式样,后面平齐,前面留着刘海。这样,我就能像一个成年的红火星人一样走遍巴尔苏姆各地。我的盔甲和饰品也换成了佐丹加绅士的行头,上面有我恩人家的姓:普托。

不晓得它究竟如何接近我的,但我却可以感觉到它是一个身躯沉重而且有着好多条腿的家伙。在它的牙齿深深插进我的脖颈之前,我慢慢用力推开它多毛的脸,伸手像钳子一样紧紧掐住了它的咽喉。

他们在我身边的一个小口袋里装满了佐丹加货币。除了硬币的形状是椭圆的之外,火星上的交换媒介和地球上的大同小异。如果需要,个人也可以发行纸币,但每年要赎回纸币两次。如果他失去赎回他签发的纸币的能力的话,那么政府将为他还清债务。而这个负债人则必须在属于政府的农场或矿山中用劳动来偿还债务。除了负债人自己,大家都对这种处理方式感到满意。在火星上这些与世隔绝的巨大农场中,很难找到足够多的自愿工人。这一条条狭长的带状土地从南极一直延伸到北极,里面住着野兽和蛮人。

我经历了两周的漫长漂泊。在茫茫夜色中,我在群星的指引下蹒跚前行,白天则藏在凸出岩石的背后或者穿行在战乱之中。期间,我曾多次受到野兽的袭击。夜里,这些古怪残忍的怪兽不时会向我扑来,所以我只能剑不离手地时刻准备着应付它们的袭击。通常情况下,我在不久前才获得的神奇的心灵感应能力让我有充分的时间来应对它们的突袭。但有一次,我却在连吃惊都来不及的情况下就被撞倒在地。一张多毛的脸靠近我的眼睛,将它的利齿抵着我的脖子。

当我表示对他们的帮助无以为报时,他们安慰我说,如果我要在巴尔苏姆生活下去,以后有的是机会。然后他们跟我道别,目送我的身影消失在宽阔的白色大道上。

我等了肯多斯·凯恩足足两天,但他一直没来,于是便独自徒步朝西北方向出发了。他曾经跟我说,一路向北便可以到达最近的一条运河。这期间,我唯一的食物来源便是植物的汁液,这些植物如此慷慨地为我提供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