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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又入虎口

尽管从昨天下午我就没有再强迫我们的坐骑狂奔,但现在刚走了一英里,我便感到我的坐骑开始步履蹒跚,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然后突然失控倒向一边,重重摔倒在地,把我和德娅·多丽丝抛在松软的地衣上。这匹可怜的牲口并没有因为减去我们两人的负重而得以站立起来。我觉得如果将它弃之不顾,它会因此饥渴死去,这是多么残忍的行为,如果不是索拉说夜晚的凉爽和休息会让它恢复,我会选择杀掉它。

清晨,我被一个庞然大物叫醒,它正用力地推我。我大吃一惊,立马睁开双眼,只见我的老伙计乌拉,正紧紧依偎在我身旁。忠实的乌拉,它穿越了整个无路可循的荒野跟上了我们,来跟我们共赴前方未知的命运。我搂住它的脖子,把脸紧紧贴在它的脸上,潸然泪下。我并没有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丢脸。这时,德娅·多丽丝和索拉也醒了。为了登上这座山丘,我们决定即刻起程。

我解下马鞍,扔在它身边,然后我们离开了这个可怜的牲畜,只好让它听天由命。

夜幕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降临了。疲劳和虚弱让我们几欲晕倒。于是我们躺了下来,倒头便睡。

我们带着另一匹战马,全力以赴地继续向前。尽管德娅·多丽丝拒绝,我们还是让她骑在马上,我和索拉步行。我们就这样接近了我们试图抵达的山丘。

很显然,我们一直在兜圈子,而且连到底兜到哪里都不清楚。白天依靠太阳,夜晚依靠月亮和星星确认方向的办法似乎根本行不通。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既没有找到运河,同时又面临着饥渴和疲劳的威胁,随时将要倒下。低矮群山的轮廓模糊地出现在我们的左前方,于是我们决定爬到这些山的山峰上,希望能够找到已经消失的运河。

还有一英里的距离时,马上的德娅·多丽丝忽然大叫起来,说她看到几英里外有一群骑兵正沿着山丘的道路鱼贯经过。我顺势望去,看见有几百个骑兵,正朝西南方前进。这样他们是不会与我们相遇的。

我们日夜兼程,向前赶路,中间只做了几次短暂的休息。到了第二天晚上,我们和牲口都已经疲惫不堪。于是就躺在地衣上睡了五六个小时。黎明前又开始起程,向前行进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分,我们极目远眺,仍然看不到任何作为巴尔苏姆大运河标记的树林时,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迷路了。

这肯定是派来追捕我们的萨克族战士。看着他们南辕北辙地奔去,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迅速把德娅·多丽丝从马上抱下来,命令这匹战马趴下。

我没有作答,只是伸手紧紧压了一下她为了保持平衡而抓紧我腰部的纤纤玉手。我们在幽静的月光下疾驰,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的心开始膨胀,因为德娅·多丽丝温暖的身体紧靠在我的后背,因为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心底开始暗暗欢呼,就如同已经抵达哈利安的城门。

我们三个人也匍匐在地上,尽量减小目标,以免让这些战士发现。

“即便失败也是如此。”她接着说,“尽管哈利安永远都不会知道,但这丝毫不会减少他们对你的亏欠,是你把我们种族最年轻的人从比死亡还要恐怖的噩梦中解救出来。”

我们看着他们涌出通道,消失在一片山脊背后。这山脊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出现在这里。如果他们在视线里多停留一会,一定会发现我们。但当最后一个战士走出通道,出现在我们视野中时,他停了下来。出人意料的是,他拿起望远镜,扫视海底的四周。

“我的首领,如果我们成功了,哈利安将欠你一个巨大的人情,永远无法偿还。

很明显,他是个首领。在绿色火星人的行军编制中,只有首领会在队伍的最后停下来。当他的望远镜转向我们这边时,我们的心跳都快停了。我感到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冷汗淋漓。

整个过程我们始终沉默,直到把城市远远甩在了身后。但当德娅·多丽丝抓着我的腰,把头部靠在我肩膀上时,我听到她轻微的抽泣。

望远镜对准并定格在我们这个方向,我几乎快要神经崩溃了。在他观望这里时,我甚至怀疑我们连呼吸都停止了。然后,我看到他放下望远镜,向已经消失在山脊背后的战士大声命令。没等集结好兵力,他便发疯一般单刀直入地向我们冲来。

最后,我们回到了我停放战马的庭院,备上马鞍,迅速走出屋落,来到外面的小路。索拉骑在一匹马上,德娅·多丽丝则坐在我身后,一同离开了萨克城,越过山坡,向南方行进。

尽管机会渺茫但我们必须抓住。我举起那支式样古怪的火星步枪,瞄准,开枪。子弹击中目标时传来了响亮的爆炸声,冲过来的首领从飞驰的战马上摔了下来。

相同的死寂中,我抓住德娅·多丽丝的手,同时示意索拉紧跟上来,接着悄无声息地迅速跑出大厅,到达上面的楼层。没有人察觉到我们的行动。我用身上的武装带和皮带从后窗依次将索拉和德娅·多丽丝放到地面,然后跳下来,把她们迅速拉到庭院旁边建筑物的阴影中。我们就这样沿着我来时的路到达了遥远的城市边缘。

我跳起身,命令战马也站起来,指示索拉带着德娅·多丽丝骑上战马,在那些绿色战士还没到达之前奋力到达山顶,然后在深谷和溪流中找到暂时的藏身之所。

他跳下平台,粗暴地抓住她的一条手臂。就在他刚碰到她时,我便跳到了他们中间,右手握着那把闪着寒光的锋利短剑。我本来可以在他搞清状况之前结果他的性命,然而当抬手要刺时,我想起了塔斯·塔卡斯。尽管我此刻满腹仇怨,但也不能因此剥夺塔斯·塔卡斯手刃仇敌的痛快时刻,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为了这个时刻而活着、期望着。想到这,我选择挥起强有力的右拳朝塔尔·哈贾斯的下巴重重打去。他一声不吭地瘫在地板上,昏死过去。

即便躲在那里死于饥渴也好过再次落入萨克人手中。我举着两支手枪交给她们,既作为她们的防身武器,同时又是作为再次被抓时摆脱可怕命运的最后一招。索拉已经听从我的吩咐上了马。我抱起德娅·多丽丝,把她放在索拉身后。

“哈利安的公主,如果我把你毫发无损地交给你的族人,可以得到一大笔赎金。但现在我更愿意欣赏你那美丽的脸庞因为痛苦折磨而扭曲变形。我可以告诉你,那会是长久的折磨。十天的欢乐并不足以表达我们对你们种族的热爱。我要让你的死亡所带来的恐惧成为你们红人世世代代的梦魇,当你们的父辈在漆黑的夜晚把绿色火星人的可怕报复讲给下一代,告诉她们塔尔·哈贾斯的力量、仇恨以及残忍时,他们会吓得瑟瑟发抖。不过在那之前的一小段时间里,你将属于我。这个消息也会传到哈利安国王、你的祖父塔托斯·卡杰克耳中,他会伤心得满地打滚。明天再开始对你的折磨。今晚你属于我塔尔·哈贾斯,来吧!”

“再见了,我的公主。”我对她轻声说道,“我们还会在哈利安见面的。我曾经历过比这更糟的困境。”我微笑着说着善意的谎言。

塔尔·哈贾斯站起身。我便立即心怀恐惧地猜到了他的意图,匆忙沿着曲折的楼梯来到下面。并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止我。我隐秘地下到主楼的地面,躲进了塔斯·塔卡斯离开时所站的石柱阴影中。塔尔·哈贾斯正在大放厥词:

“什么?”她叫出声来,“你不跟我们一起么?”

若我当时能在他耳边提起一个名字,那便意味着塔尔·哈贾斯的统治要结束了。但到最后,他也离开了大厅,毫不知情地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留给了他最大的仇敌。

“怎么能走呢,德娅·多丽丝?总得有人把这些家伙拖住。而且,我一个人逃走要比三个人一起容易得多。”

这时,塔尔·哈贾斯示意留下囚犯,其他人都离开大厅。于是,其他首领、战士和女人们的身影都消失在周围房间的阴影中。这位萨克国王的面前只剩下德娅·多丽丝和索拉两人。这期间,只有一位首领迟疑了一下,我看到他躲在一个巨大石柱的阴影中,手指紧张地拨弄着硕大的刺刀刀柄,眼神冷酷而又无比仇视地盯着塔尔·哈贾斯。那人正是塔斯·塔卡斯。他那毫不掩饰的仇恨表情就如同一本摊开的书,将他的思绪表露无遗。他正在想象四十年前站在这个禽兽面前的另一个女人。

她突然从马上跳了下来,用可爱的胳膊抱住我的脖子,转身对索拉严肃地说:“索拉,快走吧。德娅·多丽丝要留下来跟她相爱的人死在一起。”

她的尊严让这群绿色火星人相形见绌,变得非常渺小。人群中,她的形象至为高大。我想他们也一定有所感触。

这话深深印入了我的脑海。如果能再听一次这些话,虽九死其犹未悔啊。但此刻我无暇享受她的甜蜜拥抱了,我第一次把嘴压在了她的朱唇上深情一吻。然后把她抱起来再次扔到索拉背后,用不可抗拒的口气命令索拉用力抓住德娅·多丽丝,在马肚子狠狠拍了一掌。眼见着战马驮着她俩走了,而德娅·多丽丝一直想要从索拉手中挣脱出来。

德娅·多丽丝和索拉正站在他面前。而他正用那双巨大凸起的眼睛贪婪邪恶地睥睨着德娅·多丽丝曼妙的身材,此情此景不禁让我血液凝固。我看到她正在说些什么,却无法听清她的话,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喃喃作答。她高昂着头,挺立在他面前。虽然离他们相去甚远,但我仍能看清她看他时的高傲的目光,毫无惧色,脸上挂满厌恶和嘲笑之情。

我回头看见战士们登上山丘寻找他们的首领,不久,他们发现了他,也发现了我。我在完全暴露目标之前扑倒在地衣上向他们开枪射击了。弹夹里有整整一百发子弹,子弹带也有一百发。我可以有恃无恐地持续射击,直到第一批从山脊后返回来的战士死的死,逃的逃。

接近一个圆拱时,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宽阔内室的入口。这个内室从底层一直通到高高的圆形屋顶,里面拥挤着很多首领、战士和女人。大厅的一段有个凸出来的巨大平台,上面蹲坐着迄今我见过的最凶恶的家伙。他集合了绿色火星人特有的冷漠、无情和残暴的性格。由于长年耽溺于性欲,他身上的这些特征要更加显著,并且更让他显得无耻。那禽兽般的嘴脸上看不到一丝高贵和威严,蹲伏在平台上的身躯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章鱼,六个肢体更是相似到令人可怕和吃惊的地步。

但我只获得了很短的喘息。马上,又有上千人的队伍冲进我的视线,向我疯狂猛扑。我不断地射击,直到子弹打完。他们也已经冲到了我的跟前。我朝德娅·多丽丝和索拉那边看了一眼,确认她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群山之中。我扔掉了已经不再有用的枪,站起身向德娅·多丽丝和索拉相反的方向跑去。

所幸选作入口的房间还没人居住,我蹑手蹑脚地进入走廊,发现前厅亮着灯光。

如果说火星曾经有过什么跳高的演出,那么在很多年前我掩护索拉她们逃生的那天,这些惊讶的武士算是大饱眼福了。虽然我的跳高表演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德娅·多丽丝身上引开,但他们并没有忘记捉拿我的目的。

那建筑底部灯火通明的房间提醒了我该先从何处着手寻找。我走到窗前探头张望,发现里面并非如我所愿的那么容易进入,与院子相邻的后厅里住满了战士和女人。抬头向上望去,我发现三楼没有灯光,于是决定从那里进入大楼。要爬到上面的窗户对我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没多久,我便躲进了三楼的阴影中。

他们疯狂地追赶着,而我的脚掌则突然间踩到一块凸起的石英,巨大的疼痛让我扑倒在地衣上。我抬头观望时,他们已经追了上来。尽管我想拔剑再干掉几个人,但没过多久,他们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在我的身上。我被打得头晕目眩满地打滚,最后昏死在他们脚下。

发言者止住话头,转身就要离开房间,而此时我正好站在他要经过的门边。无须再等了,我已经听得够多。我心怀恐惧地悄悄从原路折回院子里,决定立即采取行动。于是我穿过庭院和大道,很快抵达塔尔·哈贾斯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