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克拉迪夫没听懂话里的意思,他又说:“我想司塔克的未婚妻不会因为他用了沙克拉迪夫的名字而拒绝他的婚事吧!”
“科孚银行老板的继承人,对,可就是没有遗产!”哈琼娜冷冰冰地回答。
“我?”哈琼娜叫喊起来。
海盗把他们分开。这时,沙克拉迪夫正走向巡航舰的舰头,突然在哈琼娜和亨利·达巴莱身旁停住,用残忍的神气讥讽地说:“哈琼娜终于落到司塔克手里了!”他把双臂交叉在胸前,说道,“我现在拥有科孚最富有的银行女继承人了!”
“你!”沙克拉迪夫更加嘲讽地说:“你应该对这位慷慨的‘西方塔号’船长充满感激之情,这很好。可他所做的也正是我想做的!这都是为了您,决不是为了那班俘虏,那些家伙我才不管呢!只为了你一个人,我可以牺牲我全部的财产!再过一会儿,美丽的哈琼娜,我就要做您的主人……或者说,做您的奴隶!”
哈琼娜大叫着向他扑去。“亨利!亨利!”
一边说,沙克拉迪夫上前一步。哈琼娜朝亨利·达巴莱紧紧偎依过去。
她一来,眼睛就到处寻觅亨利·达巴莱。她不知道在大批死亡者中他是否还能幸存。她看到他了!他活着……还活着,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
“可怜虫!”她叫道。
哈琼娜是沙克拉迪夫下令带上来的,她知道了海盗头子就是司塔克,可她依然保持着镇定和高傲。
“啊,是的!可怜极了,哈琼娜,”沙克拉迪夫回答:“我正打算用你的几千万把我从贫困中救出来呢!”
“西方塔号”船长在一阵咒骂声中被拖到船头。绞具已经用横桁的帆边粗绳索准备停当,不要几秒钟,这种侮辱性的刑具就要用在一位法国军官身上了。就在这时,哈琼娜出现在甲板上。
一听这话,哈琼娜就向沙克拉迪夫迎上去。
那时五六个人立刻扑到亨利·达巴莱身上,其他的人就去抓牢托德罗斯上尉,上尉拚命想挣脱绳索。
“司塔克,”她平静地说:“你不要妄想得到哈琼娜·艾利真多一点财产!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已经用这笔钱替她的父亲赎罪了!司塔克,告诉你,哈琼娜·艾利真多现在比‘西方塔号’上任何一个落难的人都穷!”
听到这句话,沙克拉迪夫做了个手势,海盗们对此心领神会。这是死亡的信号。
这个出于意料之外的揭露在沙克拉迪夫心里蓦然引起了一个变化,他态度突然变了。他眼里闪着愤怒的光!他刚才还指望哈琼娜能拿那笔钱来换亨利的命呢!而这几千万——她刚才说话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她一个钱也不剩啦!
“可耻的死法难道只有这一种吗?”亨利·达巴莱回答。
沙克拉迪夫看看哈琼娜,再看看亨利·达巴莱。斯珂贝洛在一旁观察着他,看得出这场悲剧的结局是怎样了。此外,他已经下了摧毁巡逻舰的命令,只等一个手势就去执行。
“军官不能被吊死!”托德罗斯上尉叫道:“开枪吧!这种死法太可耻了……”
“去吧,斯珂贝洛!”沙克拉迪夫说。
“你打呀!”
斯珂贝洛,后面几个伙计跟着,下了通往炮座的扶梯,朝着位于“西方塔号”舰梢的火药舱走去。
“当心,亨利·达巴莱,”沙克拉迪夫大叫,“当心!你的前桅横桁现在还在巡航舰桅柱上,我只要打个手势……”
这时,沙克拉迪夫命令海盗们回到双桅船上去,那两艘船还和巡逻舰搅在一起呢!
“是的,一个最适合海盗头子的方式!”
亨利·达巴莱立刻明白了。沙克拉迪夫现在不仅仅要他的命来满足他的复仇心,他,还想要把这几百个不幸的落难者跟他一起毁灭,来满足他那颗充满仇恨的扭曲的心。
“真的?”沙克拉迪夫说,“简捷了当的处决……”
两艘双桅船已经起锚了,扯开帆,划起桨,慢慢地离开巡逻舰。舰上还剩20多个匪徒。他们乘坐的小艇都泊在“西方塔号”旁边,沙克拉迪夫命令他们跟他一道下去。突然,他们又回到甲板上。
“如果司塔克有胆子在克里特岛等我们的话,他早就被吊在‘西方塔号’的桅杆上了!”亨利·达巴莱答道。
“下舰吧!”斯珂贝洛说。
“我原来还不知道,”他说,“‘西方塔号’是由亨利·达巴莱指挥的呢!要是我早知道这件事,在克里特岛就不会放过你,也就不会让你跑到斯卡庞陀市场上来跟我充什么慈悲了。”
“下舰!”沙克拉迪夫用可怕的声音吼叫,“再过几分钟,这艘该死的船就什么也不剩了!嘿!你不愿耻辱地死去吗,亨利·达巴莱!好!一声爆炸,‘西方塔号’上,不管是俘虏、船员,还是军官,保管叫你一个都不剩!你得谢谢我让这么多人陪你这样死法!”
沙克拉迪夫,由10多个最慓悍的海贼簇拥着,走到他们面前。
“是的,要谢谢他,亨利!”哈琼娜说,“至少,他让我们死在一起!”
这时,在尾楼上只剩下亨利·达巴莱和托德罗斯上尉,他们被卸掉武器,捆住手脚。
“你,死吗,哈琼娜!”沙克拉迪夫答道,“不!你还得活下去,当我的奴隶……我的奴隶!……懂得吗!”
沙克拉迪夫忽略了一点,跟他一起留在巡逻舰上的,只有100多名海盗。沙克拉迪夫还没有跟达巴莱船长说话,他只和斯珂贝洛交换了几句话。斯珂贝洛这家伙正忙着把获救的俘虏以及军官、水手带到舱口,在那儿把他们和在炮位、中舱抓住的人合在一起,逼他们进底舱,把舱盖盖紧。留给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呢?肯定,是一个令人恐怖的死,让他们连同“西方塔号”同归于尽。
“无耻!”亨利·达巴莱叫道。
沙克拉迪夫阔步走上巡航舰的甲板,那时正是下午3时。海上开始起风了,正好让其他船只移动到有利位置,把“西方塔”号置于他们的火力之下。至于那两艘横帆双桅船,紧紧地靠在船的两侧,是等候他们的首领安排上船。
姑娘更紧紧地搂住他,她是属于亨利·达巴莱这个人的!
海盗头子把差不多所有的船只聚拢,第二天就出发了。各方面的情况对沙克拉迪夫的行动很有利,“西方塔号”于是陷入了重围。
“抓起她来!”沙克拉迪夫命令。
沙克拉迪夫当然仍然认为哈琼娜继承着科孚银行老板的大笔财产,因而想不顾一切把她弄到手……可是亨利·达巴莱把他的计划落空了。于是,沙克拉迪夫决定永远占有哈琼娜,向他的对手报复并毁掉巡逻舰。沙克拉迪夫带着斯珂贝洛回到岛的西部。亨利·达巴莱的想法是立即离开斯卡庞陀,把解放了的被俘男女送回祖国。
“下船!没时间了!”他又补了一句。
过去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也知道沙克拉迪夫为什么要到阿卡萨市场上来,同时也知道在俘虏群里他看到了哈琼娜之后,怎样面对面地遇到了巡航舰船长亨利·达巴莱。
两个海盗扑向哈琼娜,把她朝舰的舷门拖去。
沙克拉迪夫就是如此做的。海盗头子让船队排好阵形攻打巡逻舰,加上各种情况,于是悲剧很快就发生了。
“现在,”沙克拉迪夫高声大叫,“你们所有的人都跟‘西方塔号’一道毁灭吧,所有的人……”
沙克拉迪夫认出了“西方塔号”,他最初的想法是冲上船去,把它抢劫一空,然后毁掉,以泄心头之恨。但是,再考虑了一下,他想倒不如让巡航舰沿着克里特岛追过来,把它引诱到斯卡庞陀海域,然后自己就在无人认识的偏僻小港湾里隐藏起来。
“是的!所有的人……你母亲和他们一起!”
当时在格拉布兹港还有另一艘船正等着把沙克拉迪夫送到斯卡庞陀去,好去干新的罪恶勾当。巡航舰在它的船刚离开格拉布兹不久就发现了,马上跟踪追赶,但是他的船快,没追上。
俘虏中的那个老妇人这时出现在甲板上,这一回,脸上没戴面纱。
沙克拉迪夫在离开萨索斯后,就把船停泊在西拉,直至巡逻舰到达前两天才离开。人们看到双桅船大概是在向克里特岛航行,这并没有弄错。
“我母亲……在船上!”沙克拉迪夫叫道。
于是,海盗船开始到处找寻巡航舰,虽然沙克拉迪夫经常听说巡航舰和它狠狠惩治群岛北部海盗的事,但是并没有找到过它的踪迹。人们传说是他指挥雷诺斯那一仗,打死了前任“西方塔号”的船长斯特拉德纳,其实根本不是他。但是,趁巡航舰在港口交战之际,驾驶小帆船潜逃的却正是他。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西方塔号”已经转交给亨利·达巴莱指挥。他是直至在斯卡庞陀集市上见到他时才知道他是“西方塔号”的船长的。
“你的母亲,司塔克!”安德罗妮可答道,“我就要死在你手里!”
克拉迪夫自从驾着“卡里斯塔号”离开科孚后,就直接去了斯卡庞陀。他的计划就是在群岛之间继续干他的海盗生涯,并希望碰到巡航舰,他看着它启航,目的是去追捕自己。但是,尽管他一面注意着“西方塔号”,他也一直在注意哈琼娜的下落,还在垂涎她的千万家产,也没有忘记要找亨利·达巴莱报仇。
“把她拉过来!……把她拉过来!”沙克拉迪夫嚎叫着。
沙克拉迪夫——现在应该这样称他了——沙克拉迪夫,多少年来一直以斯卡庞陀作为他的行动中心。地中海东部的无名海湾深处,是他的船队泊船的地方。他的那一伙无法无天的盗贼盲目地崇拜着他,他要他们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他们就干什么。这群乌合之众聚集在20多艘船上,都听从他的调遣。
有几个手下扑向安德罗妮可。但是,就在这时候,“西方塔号”上的幸存者们,砸开底舱的盖板,冲出来,占领了甲板。
把他的从土耳其人虎口里逃出来的同族人民卖给野蛮人和异教徒的,也是他!就是他,沙克拉迪夫!这个化名,或者说是这个贼帮里的称呼所指的,原来就是安德罗妮可·司塔克的儿子!
“来人啊!……来人啊!”沙克拉迪夫大叫。
是的,就是司塔克指挥着这群贼船,在海上兴风作浪,制造恐怖与死亡!就是他,在干着无耻海盗营生的同时,还经营更无耻的人口买卖!
那些还在甲板上的匪徒,被斯珂贝洛带领着,企图去援助他。“西方塔号”的水手们,拿着斧头、短刀,最后终于占了上风。
沙克拉迪夫和司塔克,实际上就是一个人。在这以前根本没有人知道用这名字的人是个希腊人,生在玛涅,是个叛贼,是个为压迫者卖命的人。
沙克拉迪夫知道自己完了,可至少,这些他恨的人要跟他一起去死了。
可终究这是一场以多胜少的战斗,胜利并没有属于正义一方。亨利·达巴莱、他的军官、水手以及那些奴隶们,现在全都落入残酷无情的沙克拉迪夫手中。
“炸吧,该死的船!”他叫道,“炸吧!”
海盗船队和巡航舰的战斗延续了两个半小时还多。海盗方面死伤约有150多人,西方塔号的250名水手中,差不多也损失了同等数量的人员。这个数字说明了双方战斗的激烈程度。
“炸?……我们的‘西方塔号’……永远炸不了!”
“西方塔号”船长现在看清了,刚才海盗们刚才用沙克拉迪夫这个名字欢呼致敬的人了。他就是尼古拉·司塔克。
艾克查黎斯出现了,手里举着一截燃烧的导火线,这是他从火药舱里拔出来的。接着,他霍地一跃,跳到沙克拉迪夫身上,一斧头把他砍翻在地。
海盗头子终于在巡航舰的栏杆上面出现了,海盗们急忙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他慢慢地朝船尾走来,毫不在乎脚下踩着的是同伙的尸体。接着,在爬上尾楼那鲜血淋淋的扶梯之后,他朝亨利·达巴莱走过去。
安德罗妮可大叫一声。尽管儿子罪大恶极,但是她心里残留的母爱还是禁不住使她发出这声惨叫。刚才砍倒她儿子的那一斧头,她是多么想他能让开啊……
与此同时,一片欢呼声、咒骂声和喊叫声在四周响起,迎接他们的头儿:“沙克拉迪夫……沙克拉迪夫!”
人们看到她贴近司塔克的尸身,跪了下去,仿佛在最后诀别的时刻还要替他最后一次祈祷宽恕似的。随后,她也倒了下去。
亨利·达巴莱和他身边幸存的几个军官被捉住了。艾克查黎斯和其他水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也一筹莫展。舰梢上,“西方塔号”的旗帜已经不再飘扬了!
亨利·达巴莱奔到她面前……
不!巡航舰船长决不投降!但是实在众寡悬殊啊!他想死……可他无法死!好像那些进攻者都得到了密令要活捉他。就为了要执行这条密令,总有20多个狂热的家伙死在艾克查黎斯斧头下面。
“她死了!愿上帝为怜悯母亲而宽恕儿子吧!”他说。
可这尾楼,就像一座碉堡。敌人发起了好几次进攻,为了拿下它简直说不尽流了多少鲜血。它终于被拿下了!“西方塔号”的水手们像一阵雪崩似地被压到了船尾栏杆边。他们在船梢上围住旗子,用他们的身体做成一道铜墙铁壁。亨利·达巴莱站在中间,一手握枪,一手拿短刀,奋力血战。
这时,乘小艇逃跑的海盗接近了他们的双桅船,沙克拉迪夫死亡的消息立即传开了。海盗们要替他报仇,于是海盗船队的大炮又开始对准“西方塔号”轰鸣起来。
然而,不管亨利·达巴莱船长多么坚决,他们也无法和占满了整艘船的五六百名海盗抗衡,还不断地有新上来的增援匪徒。每一分钟护卫尾楼的水手人数都在减少,而那么多匪帮却丝毫没有被战斗所削弱。
可这次没用了,亨利·达巴莱重新指挥了巡逻舰。他还剩下100多名水手,马上登上炮座和甲板上的短炮炮座,胜利地回敬了海盗的排炮轰击。
在这个狭窄的空间,战斗更令人绝望!旗帜原来已经随着后樯桅杆从船篷的斜桁上掉下来了,现在又在船尾杠杆上重行升起。这是荣誉要求最后一个人坚守的最后一个岗位。
一会儿,其中一艘横帆双桅船,就是沙克拉迪夫在上面挂着他那黑旗的那一艘,由于吃水线上部被击中,在海盗们一片咒骂声中沉没了。
“西方塔号”上的人给压到舰尾栏杆边沿,他们踏过尸体,趟着血水,冲进了尾楼。这里聚集着50来个人,五六个军官,托德罗斯上尉也在,他们把船长围在中间,准备战斗到死。
“好样的!小伙子们!好样的!”亨利·达巴莱叫道,“我们的‘西方塔号’有救了!”
反正,海盗是以多战少占了人数的优势。亨利·达巴莱船长他们被逼到船尾,他们受了伤的或死去了的伙伴的身体搭起了一道堤坝。站在前几排的,经后面几排一推拥,冲开这道血肉人墙,随即又垒上不少尸首,把这堵墙增高了不少。
双方又开始激战下去,但是敌船上已经失去了不可征服的沙克拉迪夫鼓动那些海盗了,他们不敢冒险再作一次新的近船肉搏战。
海盗已经全部占领了前桅,最后一直蔓延到主桅脚下,他们渐渐把舰上人员赶向尾楼。人数是一比十,怎么抵挡得住?即使亨利·达巴莱船长这时想自己炸毁巡航舰,连执行这个计划也不可能啊!冲上来的匪徒堵满了通道,没办法到火药库去。
一会儿,整个海盗船队只剩下5艘船了,“西方塔号”的大炮能够远距离击沉它们。这时刮起了强劲的海风,那些海盗船掉转船头纷纷逃窜。
“西方塔号”的勇士岂容这些鼠辈在船上撒野。各自提刀带棒迎战上船的海盗。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刀枪相交砸碰之声响成一片,已无炮声枪声,全是喊杀肉搏刀格之声。
“希腊万岁!”亨利·达巴莱船长叫道。这时,西方塔号的旗帜升上了主桅。
可是,巡航舰甲板这时已经整个被冲上来的海盗占领了。海盗们恼恨“西方塔号”的炮手开炮打死他们那么多兄弟,击沉了那么多船只,都纷纷使刀向炮手们劈头盖脸猛砍狠剁。
“法兰西万岁!”全体船员一齐高声响应,把两国的名字联系起来,这两个国家的名字在独立战争时曾经紧密地连结在一起。
只要迟一秒钟,亨利·达巴莱就被打死了。幸亏艾克查黎斯一把揪住了那个想袭击他的海盗,把他扔进了海里。其他一些匪徒有3次想挨近亨利·达巴莱,都被艾克查黎斯打倒在脚下。
这时是下午5时,虽然大家疲惫不堪,但是没有一个人肯在巡航舰能够正常行驶之前休息。他们装好备用桅杆,修好损坏部分,换上新的索具,修好了舵轮。当天晚上,“西方塔号”又向西北方向驶去。
“小心啊,船长!”艾克查黎斯大叫一声,跳到他面前。
人们满怀敬意地把安德罗妮可的遗体放在桅楼上,以表示对她的爱国热忱的纪念。亨利·达巴莱准备把她的遗骨送回她的故乡玛涅。
可这样一来,“西方塔号”上的所有人,包括“西方塔号”上的伤员和从司塔克魔掌里夺过来的掳掠人口、那些妇女、孩子都得丧命……哈琼娜也得牺牲!……如果不炸船,他们又会被沙克拉迪夫抓去当奴隶卖掉!
至于那个恶魔司塔克的尸体,就在他脚上捆了一枚炮弹,将他沉入群岛海底了。这个以沙克拉迪夫为名号的江洋大盗,生前就正是在这一带海域肆意滋扰,犯下了滔天大罪。
可是现在,他该怎么办?效法英勇的比松号,在10个月前的一场相似战斗中,为了不落入土耳其人之手而壮烈炸船自沉吗?他是不是想让他的巡航舰与这两艘靠在它船帮上的双桅船同归于尽呢?
又经过一天的航行,在9月7日晚上6时左右,“西方塔”号看见了爱琴岛,于是它缓缓进入港口。经过一年的海上巡游,今朝这才使希腊海面归于平安。
然而,亨利·达巴莱在这阵骚乱中,虽则寡不敌众却总是镇定自若。他想了些什么?投降吗?不,一个法国军官是决不会向海盗投降的。
船上的乘客不停地欢呼,接着,亨利·达巴莱向船上的军官和乘客们告别,他把巡航舰的指挥权交给了托德罗斯上尉,而哈琼娜则把这艘船作为礼物献给了希腊新政府。
在这场血腥的激战中,艾克查黎斯像头凶猛的狮子一样搏杀。他没有离开过船尾,他用带子把一柄利斧绑在强壮的手腕上,照着海盗的头猛砍,多少回把亨利·达巴莱从死亡中搭救出来。
几天后,“西方塔号”的全体官兵和它运载回来的被救人员,都参加了哈琼娜与亨利·达巴莱的婚礼。第二天,这一对新婚夫妇和永不离开他们的艾克查黎斯一道动身到法国去,他们打算情况允许就要再回来。
马上“西方塔号”甲板上血流成河。受了伤的人在临终前的痉挛中,挣扎着爬起身来开上最后一枪,捅它最后一刀。一切在硝烟中混成一团糟。可是,只要还剩下一个人,那科孚的旗帜就不会倒下。
饱经动荡的海面又重新归于平静,最后的一批海盗也被消灭了,而“西方塔号”在托德罗斯船长的号令下,再也看不到黑旗的踪影了,它已经跟沙克拉迪夫一道沉没。群岛间的硝烟散去,随着最后一颗火星的熄灭,它又恢复了远东商业的繁荣。
巡航舰上能战斗的人员现在只剩下不到200人,他们面对的却是600多名匪徒。这两艘方帆双桅船已经变成了由匪船小艇不断运来新的突击人员的过道了。这么大一群人,是无法抵挡的。
由于希腊儿女们的英勇和顽强,希腊王国终于恢复了欧洲自由国家的地位。1829年3月22日,苏丹与欧洲同盟签订的协议,9月22日,贝特拉一战更加奠定了希腊人的胜利。
亨利·达巴莱布下的防护网虽然比双桅船还要高,但还是被攻破了。贼帮从这个桅桁打到那个桅桁,洞穿了的防护网罩,整个倒在甲板上。眼看着巡逻舰被团团围困,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只要能登上这艘巡逻舰,不在乎多死几个人。人简直象越打越多!
1832年,由于签订了伦敦条约,奥侗·德·巴维尔戴上了希腊王冠,希腊王国终于建立了。
这场个对个的肉搏战变得非常可怕,不管用什么炮弹轰,也不管是斧头砍、长矛刺,都不能阻止这群疯狂的杀人强盗冲上巡逻舰船。他们从桅楼上居高临下地放出榴弹炮火,使“西方塔号”的甲板上无法把守,尽管“西方塔号”的水手也扔手榴弹回敬他们。
大约就在这个时候,亨利·达巴莱和哈琼娜又回到了希腊这个国度定居下来。他们并不富裕,过着简朴的生活,但是他们已经觉得很幸福了,还要祈求别的什么呢!
贼船已近身挨前,形格势禁,除了背水一敌,再也没有其他更好对敌的办法了。“西方塔号”的炮手们正要抬弹开炮,船首船尾已杀上了几十个海盗,立刻知道一场近身肉搏战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