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这些人啊有了个好主意,又来了一个更好的,还有第三个他们说是好极了的!”
“没事的,你说吧,艾克查黎斯。”哈琼娜说。
“是吗,第三个!”亨利说,“这第三个又是什么呢?”
“好的,船长。”艾克查黎斯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有呢!”
“就是不仅仅婚礼要在巡航舰上,而且就在大海上举行……从明天起!他们之中有一个老教士……”
“那么你可以对‘西方塔号’的全体乘客宣布,”亨利又补充一句,“婚礼就照他们希望的办。”
艾克查黎斯的话被在前桅上瞭望的水手打断了。
“这真是很好的答复啊。”艾克查黎斯说。
“那边有船!”
哈琼娜向他伸出手来,表示她也同意了。
亨利·达巴莱立刻找到大副托德罗斯上尉,上尉正朝那个方向眺望。
“好,艾克查黎斯,”亨利·达巴莱答道,“您同意吗,我亲爱的哈琼娜?”
东边,大概6海里的地方出现了12艘吨位大小不等的船只组成的一列船队。此时的“西方塔号”,因为没有风而处于静止状态,被海上的最后一点微风推动着缓缓向前,巡逻舰吹不到这阵风,而船队终将靠过来。
“是更好的,他们想让你们在‘西方塔号’上举行婚礼!这艘把他们载回祖国的船,难道不也是希腊的一块土地吗?”
亨利·达巴莱拿起望远镜,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这些船只的航程。
“也是个好主意吗?”
“托德罗斯上尉,”他转向大副说,“现在距离太远,观察不到它的意图以及船上的火力配备。”
“好的,船长,”艾克查黎斯又说,“不过,他们除了这个想法之外,还有第二个主意!”
“确实,船长,”大副答道,“今天夜里没有月亮,天这么黑,我们辨认不出来!必须等到明天。”
“等我们到了希腊的土地上,”亨利·达巴莱说,“我一定邀请他们全体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对,只能这样,”亨利·达巴莱说,“但这一带不大安全,让大家小心观察,同时也叫大家做好必要的准备,以防万一这些船只接近‘西方塔号’。”
“船长说得对,”艾克查黎斯说。“不管怎么说,他们会来的,呃……”
托德罗斯上尉立即下达了有关命令,并且立刻得到了执行。巡航舰上建立起了强有力的警戒,并且将继续到白天。
“亨利!……”姑娘想打断他。
由于突然发生的情况,大家只好把婚礼的事情暂时搁置。哈琼娜在亨利·达巴莱的再三请求下,只好回到她自己舱里去。
“到时候他们来好了,艾克查黎斯,让他们来吧!要是能把哈琼娜从奴隶中搭救出来的人都聚在她的周围,这样的婚礼仪仗队倒是哪个新娘都从来不曾有过呢!”
这一夜,全船的人睡得很少。海上出现船队引起了大家的不安。只要可能,每个人都会关注船队动向。但是到9时左右,起了一阵相当浓厚的雾气,马上就望不见这个船队了。
“就是说,这些人们希望能做你们婚礼的见证人!”
直至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地平线上还笼罩着一层薄雾。因为一丝风都没有,这阵薄雾直至上午10时之前都没有散。透过薄雾看不到什么可疑的情况。
“是这样,”亨利·达巴莱微笑着回答。“这对任何人都已经不是秘密了。”
但是,当雾气一散,整个船队就突然出现在不到4000米处了,它在夜里,向“西方塔号”靠近了两海里。如果说它现在不再驶近的话,那是因为大雾阻碍了它的行动。
“您瞧,船长。他们知道您要和哈琼娜结婚……”
共计是12艘船,靠苦役的奴隶用长木桨推动着齐头前进。巡航舰由于船身庞大,这种装置对它毫无用处,手划根本无法带动它,它只好等待,没有动作。
“好,现在我听您说,艾克查黎斯。”
现在船队的意图已经很清楚,不会弄错了。
“是这么回事,船上那些乘客……就是您将送回家去的那些人……他们有个想法,让我来跟您商量。”
“这伙船看起来很可疑!”托德罗斯上尉说。
“什么事?”
“不仅仅可疑,”亨利·达巴莱说,“我认出了中间有我们在克里特岛附近没追到的那艘双桅帆船。”
“我想跟您说件事,船长。”
“西方塔”号的船长没有弄错,那艘双桅帆船,正是上次在斯卡庞陀山嘴外奇特地消失的船,这是它正行驶在船队的最前头,别的船都听它的指挥,相互保持着一定距离。
“你有什么事,我的好艾克查黎斯?”哈琼娜问道。
这时吹起一阵东风,更加有利于船队前进。船队的行进激起微泛绿波的海面,距离巡逻舰不远时突然停止了前进。
“什么事,我的朋友?”亨利·达巴莱觉得艾克查黎斯有些犹豫。
突然,亨利·达巴莱把手中那个一直不离双目的望远镜一扔,大声喊道:“准备开火!”
“船长?……”这是艾克查黎斯第三次唤他的名字了。
那时那地,他刚看到双桅帆船船头喷射出一条长长的白烟,刹那间,一枚火红的炮弹落到炮舰上炸开了。于此同时,双桅船的桅杆上升起了一面旗帜。
好一会儿,亨利·达巴莱被一种焦急的叫声唤回了现实。果然,是艾克查黎斯站在他面前。
那面旗帜是黑颜色的,一个火红的大“S”字母横贯旗帜中心。
亨利·达巴莱和哈琼娜被这美妙的夜晚陶醉了,他们望着船在大海里犁出的雪白浪花。帆篷轻轻的拍击声打破了沉寂,不管他还是她,除了他俩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了。
这正是海盗沙克拉迪夫的旗帜。
这天晚上,他们倾谈到了这一切。微风把“西方塔号”上的帆吹得鼓鼓的,辉煌的落日把金光涂在西边雾气朦胧的地平线上。对面,东方闪烁着初出的星星。海水在亮灼灼的一片闪烁下跳个不停,又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这支船队由12艘船组成,是昨天夜里从斯卡庞陀匪巢出发的。不管它从正面攻打还是围抄堵劫,对巡逻舰来说,这都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这当然是确定无疑的了。
哈琼娜再也不会有什么“买卖”上的问题来耽搁她的婚礼了。她用一年时间来完成的善举,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等他俩结婚之后,亨利·达巴莱会把“西方塔号”交给托德罗斯指挥,他则带着妻子回法国,然后准备跟她一道回家乡去。
再说,即使这一仗有可能避免,亨利·达巴莱也不会那样干,“西方塔号”的旗帜不能不顾自己的名誉在群岛的这些海盗旗面前临阵脱逃。
哈琼娜走到船尾专为她和亨利·达巴莱设的椅子上,现在他们常谈起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因为他们已经能够把握将来了。他们拟订各种计划,他们商定了最近就要实施的种种计划,当然也不会忘记让他们家里的人那勇敢果断的艾克查黎斯去研究。一到希腊大陆就举行婚礼,对此两人都没有异议。
这12艘船里,有4艘方帆双桅快船,上面共有约16至18门加农炮。其余8艘吨位较小并安有轻型炮,它们都是一些双桅帆船,特配索具的加桅帆大桅船,或者安有枪炮的小帆船和双桅横帆船。
这样平静的航行最适合在船上聊天,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可做。只要值班的军官和前桅甲板的水手稍微照料一下,报告所望见的陆地或者海面上的船只就是了。
根据巡逻舰上的军官们判断,敌船大约有100多个火力点,巡逻舰上有22门大炮和6门短炮,而船上250名水手将对付的是七八百名海盗,力量的悬殊是很明显的。
总之至少耽搁了一天、甚至两天多的时间,这个耽搁可决不是人们所想到的事。海面上真美,碧空万里,气候最近不会有什么变化。现在就像水手们说的,只有“顺水漂”了,让上帝来决定什么时候结束航程吧!
当然,“西方塔号”的炮火优势也能制造取胜的机会,但前提是不能让敌船靠得太近,必须设法跟这支船队保持一定距离,然后准确地发射排炮袭击,将他们各个击沉。
在9月4日的凌晨,“西方塔号”已经看到克里特岛的山顶了。但是,这时风也开始减弱,尽管扯满了帆,一天也行不了多少路。
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避免靠近作战,也就是不要发生一对一的肉搏战。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肯定是人多势众要占优势,人多在海战中比在陆上更重要,因为,在船上想退都退不了,最后只有一条路:要么炸船同归于尽,要么投降活命。
本来将永远分离的母子、夫妻,现在再也不会分离。他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由于哈琼娜,所以每当她挽着亨利·达巴莱的胳膊从甲板上走过,人们都会向她致意,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雾气消散之后一小时,明显地看出船队又进了一步,逼近了巡航舰,而巡逻舰就像是抛锚在大海中间了一样纹丝不动。
所有这些可怜的人,在“西方塔号”上都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料,逐渐从过去所受到的无数可怕的痛苦中恢复过来。白天,他们可以聚集在甲板上,呼吸自由的海风。
这时亨利·达巴莱不住观察着海盗的行动和谋划。船上战斗准备迅速地做好了。军官和水手们,大伙儿都各即各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在那边,不管是在纳格尔蓬或是在爱琴,俘虏们都可以从可靠的地方上岸,不致遭到正被压迫到伯罗奔尼撒内地的土耳其人的袭击。现在,希腊半岛已经没有一个土耳其人了。
乘客中凡是身体强壮的都主动要求编进队伍,并领到了武器。炮位和甲板上鸦雀无声,只有船长和托德罗斯上尉之间偶尔的对话,短暂地打破这沉寂。
第二天,“西方塔号”在晨曦中看到了克里特岛的陆地,此刻,船正向群岛的西北方向驶去,亨利·达巴莱船长是想沿希腊海岸东部,开到埃维厄岛去。
“不能让他们靠近,”亨利·达巴莱对大副说,“等第一艘船进入射程,就用右舷的炮火袭击。”
亨利·达巴莱叫哈琼娜别擦了,就让眼泪流一会儿吧,哈琼娜轻轻一笑。亨利·达巴莱也将自己近些日子的遭遇和经历向哈琼娜说了。哈琼娜几个月没有跟亨利·达巴莱叙情,彼此互相倾诉苦衷后,感情又加深了一层,两人紧紧拥抱,生也不分离,死也不分离。
“我们是打他们船身还是打断桅杆?”大副问。
亨利·达巴莱听完了可怜的哈琼娜的遭遇后,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为受苦受难的哈琼娜流出了热泪。哈琼娜替他擦去了眼泪,但是享利·达巴莱的眼泪却是不停地流出来,止也止不住。
“打船身,要把它打沉。”亨利·达巴莱回答。
总之,哈琼娜努力的结果是:有成千上万名奴隶被当初卖他们时赚的钱赎了回来。少女哈琼娜,现在是人穷财尽,但是她已经用尽可能的措施,来替她的父亲赎罪。是的,哈琼娜现在是穷了,可是她配得上亨利·达巴莱。而他,为了把她从司塔克的魔掌中搭救出来,他也变得和她一样一贫如洗了。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如果让这群海盗船靠近,就太可怕了,特别是这个沙克拉迪夫,无耻至极地竟把他的黑旗扯起来了。他这样干,肯定是因为他确信,巡逻舰上的人,只要是见过他的真面目的人,没有一个能生还。
谁知,离开突尼斯3天后,她乘的这艘船不幸被一艘土耳其军舰捕获了,因此人们把她带到阿卡萨,将要在这里把她跟被她刚刚解救出来的人一齐当奴隶卖掉!
午后1时左右,船队已经移到巡航舰上风一海里处,还继续使用划桨靠过来。“西方塔号”竭力维持住船头朝北的方向。海盗船一齐朝它排成阵势扑过来——两艘方帆双桅船居中,另外两艘分列两边。他们的企图非常明显,前后包抄、夹击巡逻舰,逐步缩小包围圈,先用火力摧毁它,然后上船大肆劫掠一番。
一直等到她的任务完成了,她父亲的钱也差不多花光了,哈琼娜准备和艾克查黎斯回到欧洲去。她搭乘了一艘希腊船,上面载着她所赎买的最后一批俘虏,向斯卡庞陀驶去。想在那里和亨利·达巴莱会合,乘“西方塔号”回到希腊。
亨利·达巴莱识透了这种狠毒的阴谋,无奈船身动不了,他无法阻止船队的计划。但他可以在包围圈尚未形成之时,用重炮轰垮他们的队形。军官们已经在议论,为什么船长还用他们平素熟悉的嗓音,下令开火呢?
她乘一叶轻舟,在6个月的时间里,走遍了地中海沿岸一带最偏僻的地方,从的黎波里一直都摩洛哥最远边界,直至泰杜安、丹吉尔和北非海岸的莎菲。那些不幸的俘虏都生活在地下12至15英尺以下的地窖中间。
不!亨利·达巴莱考虑的是要打就要打中,他要等它们全部进入射程。
在阿尔及尔,哈琼娜特别注意在苦役船上寻找希腊战俘。至于她个人,好像冥冥中有神灵保护,虽然历经危险,却总能化险为夷!
10分钟过去了,大家都在等待,瞄准手盯住炮拴,军官们时刻准备传达船长的命令,甲板上的水手也一个个向外凝望。现在对方已经在有效射程之内了,难道还要等到敌船开出第一批排炮吗?
17世纪时,非洲大陆上已有俘虏男女近4000名,都是从法国、意大利、英国、德国、法朗德、荷兰、希腊、匈牙利、俄国、波兰、西班牙、所有欧洲各国的海面上掳掠过去的。
亨利·达巴莱一直沉默不语默。他盯着对面的船队向他的两侧围卷过来,中间的那艘方帆双桅船——就是挂着沙克拉迪夫黑旗的那一艘,这时距离它已经不到一海里。
阿尔及当时还在一个由伊斯兰教徒和叛徒合组的民团管辖之下,这些人都是聚集在地中海沿岸地区三个洲的渣滓,他们就靠掳掠和贩卖奴隶过活。
但是,如果说“西方塔号”船长并不急于开火,那么这船队的头头看来也似乎并不比他更急于这样做。也许它企图一炮不发地靠上巡航舰,好让他的几百名海贼一齐冲上去。
只要哪里有收税人正在将这些被当做畜牲的人标价出售,她就会带着钱袋出现在哪里。因此,在那些私欲横行、贪得无厌的地方,她亲眼目睹了奴隶们的悲惨处境,令她觉得万分恐怖和寒心。
终于,亨利·达巴莱认为不能再等了,一阵骤风,直吹到巡航舰,它调整了舰位,离两艘双桅船的侧面不到半海里。
什么都挡不住她。她义无返顾,勇往直前。她就像一个慈善会的修女,频繁出现在的黎波里、突尼斯,甚至北非海岸市场,只要什么地方出售希腊俘虏,她就去用高价从卖主那儿把他们赎出来。
“甲板和炮位注意!”船长亨利·达巴莱叫道。
但是,后来6个月的连续奔波,使她吃了不少苦,经历了数不清的危险。连海盗聚集的北非海岸中部,都没有阻挡住勇敢少女的脚步。勇敢的少女在艾克查黎斯陪同下,却毫不犹豫地前往完成她的使命。为了这个,她不惜拿自己的自由、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她的年轻美貌常常使她身处险境,但是每一次都被她勇敢地对付过去了。
船上一阵轻微的动静,接着又沉寂了。
哈琼娜在安排好一系列的事情后,准备到时候来约定地点等待“西方塔号”。希望“西方塔号”把她用自己所有的余财赎来的这最后一批俘虏人口送回祖国。
“瞄准船身!”亨利·达巴莱说。
第一封是在希奥岛,信上告诉亨利:“西方塔号”指挥部有一职务、虚位以待;第二封是他乘值班时放在会议舱桌上的,信上约定巡航舰于9月初到达斯卡庞陀会晤。
军官们立即传达命令,炮手仔细瞄准两艘双桅船,甲板上的人准备好索具。
当巡逻舰重新编排人员时,于是这人奉哈琼娜的命令,到船上当了一名水手。就是他把艾克查黎斯的信传给亨利·达巴莱的。
“放!”亨利·达巴莱船长命令道。
至此,哈琼娜想到要让亨利·达巴莱出任“西方塔号”的船长的职务。她有一个心腹人,是艾克查黎斯的侄儿,跟他叔叔一样是原籍希腊的水手。当青年军官在科孚到处寻找哈琼娜时,在西奥岛和法布维埃会合时,这个人一直秘密地跟着他。
右舷众炮齐发,巡航舰甲板上,炮座上,11门大炮和3门短炮炮弹一齐喷射出去,其中有些是用于中程距离截断敌方船桅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西方塔号”需要一个新的船长,而这个船长应该是一个年轻有为、有丰富的海上作战经验、有运筹帷幄的智慧,她挑选了很多人她都不满意,于是她想到她原先的未婚夫法国海军上尉亨利·达巴莱。
等这一阵排炮的硝烟散去,地平线重新露出来时,才看到刚才攻击的效果,不太充分,当然也不能说不厉害。
她是想效法波波丽娜、莫代娜、查拉丽亚和其他的爱国女英雄们。战争初期,这些女英雄出资装备的船舰,曾经给予了奥斯曼海军舰只以多大的重创哩。
居中的一艘方帆双桅船,吃水线以上部分中弹,桅杆和帆索全部折断,前桅下帆的桅柱从甲板上方几尺处破裂,虽然还能行驶,但得花些时间去修理索具。现在,危险的局面有了暂时的缓和。
哈琼娜立刻和科孚的商人们取得了联系,由她给他们一笔钱,他们决定把船卖出。她用的是拉古斯银行老板的名义,但实际上却属于艾利真多的女继承人。
左翼和右翼的其余两艘方帆双桅船,现在都到了“西方塔号”面前。它们向“西方塔号”猛地开了炮,“西方塔号”根本无法躲避。
当时她在士麦那,听说了“西方塔号”的情况,知道它是科孚商人装备的以及它的用途。她了解到巡航开始时非常顺利,但是,这时候有消息传来说,在一次跟海盗沙克拉迪夫亲自指挥的交战中,“西方塔号”失去了它的船长和一部分军官、水手。
巡逻舰不幸中了两炮,后桅柱被折断,全部索具和帆布纷乱地落了一地,幸好还没有波及主桅的帆缆索具。船上的木筏和小艇通通被打烂。最令人伤心的是,一名军官和两名水兵在这一炮击下牺牲了,还有三四个受了重伤,被抬到下面甲板上去了。
人们不难想到,她的慷慨热情被这伙掮客们诈骗剥削。但是,成千上万的奴隶却因为她的缘故,逃脱了非洲酋长的苦役船。不过,要做的事还很多,哈琼娜想到要从两个不同的途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仅仅把这些被卖掉的奴隶赎回来是不够的,还应该想办法打击那些在群岛间为非作歹的海盗。
亨利·达巴莱立即命令,把尾楼打扫干净,不能延迟。索具、帆、桅桁碎片和圆材,在几分钟内统统收拾干净。腾空的地方要派用场。一分钟都不容浪费。炮战这时更加猛烈起来。巡航舰在炮火两面夹击之下,只得分散火力,两边对付。
在这之后,他们又来到小亚细亚的士麦那,这里的人口买卖很兴旺,有许多希腊战俘被运到这里。哈琼娜特别要解救他们,她给的价很高,远远超出北非或亚洲沿岸的客商,这让奥斯曼当局有钱可赚,于是和她成交了不少生意。
这时候,“西方塔号”上又是一阵排炮齐发,这一次,瞄得非常准,结果是敌人船队里有两艘被打中了,一艘是双桅帆船,另外还有一艘小帆船。这次命中了匪船的水下部分,只一会儿船就沉没了。
哈琼娜和艾克查黎斯失踪之后两个月,他们一直在美塞尼亚一带的奴隶市场中,不管价钱多高,赎回了成千的人。然后,想尽办法安顿他们,一部分送到艾澳尼雅诸岛,另一部分就送到希腊北部已获自由的地区。
匪船上的海盗纷纷跳入水中,向双桅船游去,准备扒上居中的两艘方帆双桅船,他们马上被搭救起来。
那时,易卜拉欣还在摩里亚中部进行野蛮残酷的战争。这场浩劫的幸存者都被遣发到美塞尼亚岛的主要港口去,有的在帕特雷或是在纳瓦里诺。然后用船——其中有土耳其政府租的,但大部分是海盗提供的,把他们成千上万地运到斯卡庞陀或士麦那的奴隶市场去卖掉。
“乌拉!乌拉!”
接着,亨利·达巴莱收到了姑娘写的请求原谅的诀别信。接着,哈琼娜就带着她的勇敢而忠实的艾克查黎斯秘密离开了科孚到伯罗奔尼撒去。
一看到这个双发给舰上炮座的头领们带来了光荣,巡航舰上一阵呐喊。
对于她父亲从血腥里捞来的这个2000万,她一个子儿都不要。这计划她只跟艾克查黎斯谈过,艾克查黎斯也很同意,于是银行里的所有证券都被兑换成了现金。
“击沉两艘!”托德罗斯上尉说。
自从哈琼娜·艾利真多知道了她父亲留给她的这笔财产是怎么赚来的之后,哈琼娜·艾利真多就立刻决定把它们全部用于赎回战俘,2000万中的绝大部分是靠贩卖战俘赚取的。
“好,”亨利·达巴莱回答,“不过,这些兔崽子们下了小艇,准备登上方帆双桅船。我总是怕接船近战,可这下子给他们又添了人!”
如果说当那个把他们两人分开的重大事件发生时,亨利·达巴莱是爱哈琼娜的话,一旦他知道了这段长期离别中少女的全部生活情况,这爱情会增加多少啊!
炮战持续了一刻钟,双方都一样,发射一阵炮弹后,什么也看不见,一切都隐没在硝烟里。要等到烟雾散尽,要等到烟气退尽,才能晓得双方互相造成的损失。
她确实穷了,配得上军官了吗?我们马上可以得出结论。
不幸的是,这次损失在“西方塔号”上真是太显眼了。很多水手牺牲了,受伤的也不少。一个法国军官,就在船长给他下达命令的时候,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胸膛,倒地牺牲。
“亨利·达巴莱,”先一天她曾说过。“哈琼娜·艾利真多现在虽然没有钱了,可是而今她配得上你!”
死伤人员立即被送到下层甲板。中弹的人和被飞起的木头碎片击伤的伤员都需要包扎、动手术。可是现在军医和医助连这些都不够应付了。虽然这些处于大炮半射程内的船只之间火枪还没有开口,双方还没有发出枪子弹丸,但应该说伤亡已经很厉害了,甚至可以说非常可怕。
如果说亨利·达巴莱所做的一切值得人们欢呼的话,那哈琼娜自离开科孚以后所做的又该得到什么呢?
面对如此情形,妇女们在紧闭的舱门里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哈琼娜率先给大家作出了榜样,大伙儿忙着招呼伤员,鼓励和安慰他们。此时,斯卡庞陀的被俘老妇人也离开了她的灰暗角落,看到血并不让她害怕,显然她的一生中已经历了无数的战斗场面。
显然,她希望直至上岸也不要被人认出来。她到底是谁?为何如此小心?难道她认识这船上的巡逻的某个军官或水手?无论如何,在穿过群岛的这三四天中,总有什么重要的理由,她才这样隐姓埋名、百般躲藏。
靠着底舱的微弱灯光,她弯下身去察看伤员们躺的地方,动手去做最痛苦的手术。当巡逻舰因发射排炮而震动作响时,她的眼睛没有因为爆炸而流露出丝毫的惊慌和害怕。
只有一个被掳掠的妇女,就是前一天在集市上把自己掩藏起来的那个女人,没有参加欢呼。她一上船就一门心思地考虑怎么才不引人注目。她做得颇为成功,往中舱最暗的角落上一蹲,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在船上。
终于,“西方塔号”船上人员被迫跟海盗进行一场白刃战的时刻迫近了。贼船战线逐步收紧,包围圈缩小了。匪船的包围圈正步步缩小,巡逻舰成了交叉火力点的中心。
从炮位最里头到低桅桁,那上面也聚集着50多个水手,一齐大声欢呼起来。
现在,“西方塔号”是为了保卫那面飘扬的旗帜而战斗了。一发发炮弹给敌船以沉重的打击,一条沉没,另一条北极科炽热的击穿,随即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
亨利·达巴莱急忙把她扶起,这时,从船头到船尾,响起了一片“亨利·达巴莱万岁!”“哈琼娜·艾利真多万岁!”的欢呼声。
无论如何,船上近战是不可避免的了。“西方塔号”唯一的出路是冲出包围圈,可没有一丝风巡逻舰无可奈何,而匪船靠的是苦力划桨,渐渐地收拢包围圈,包抄过来。挂黑旗的那艘方帆双桅船只在手枪射程之内了,它集中了所有的火力向“西方塔号”狂扫,击中了巡逻舰的后部,舰舵被打坏了。
“是的……所有人的祝福……所有人的……还有我的,亨利·达巴莱!”哈琼娜也弯下腰去,加了一句。
亨利·达巴莱让人挂起防护网,准备迎击敌人。这时,到处是枪声噼啪,石弹炮、散弹臼炮、火枪、手枪,搞得“西方塔号”甲板上弹如雨下。舰上的人倒下的更多了,而且几乎都是立刻殒命。
“朋友们,我不过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罢了!”“西方塔”号船长被深深感动。
亨利·达巴莱险些被打中,但他还是指挥若定,稳稳地站在司令台上,冷静地发号施令,好像这些炮声是迎接他检阅的隆隆礼炮。这时,透过弥漫的硝烟,双方已经能看清对方的脸了。人们听到海盗可怕的咒骂声。在挂黑旗的那艘方帆双桅船上,亨利·达巴莱再怎么也看不到那个,使整个群岛闻风丧胆的沙克拉迪夫。
他们中间有一个“神父”,这人是莱翁达里的一个老传教士。他带着饱经苦难的同伴们朝尾楼走去,这时,哈琼娜·艾利真多和亨利·达巴莱跟几个军官都在。老者带头,他们全体跪下,这人朝船长张开了手臂:“亨利·达巴莱,”他说,“请接受所有被你解救的人的祝福吧!”
此时,那只双桅船和另外一艘并包抄过来的贼船在其他敌人的掩护下,从左右舷两边向炮舰仅靠过来,把炮舰的船帮挤得“嘎嘎”作响。铁锚抛了上来绕住索具,将3艘船紧紧缠在了一起。
这些俘虏们能够获救,多亏了这个把他们从司塔克手中夺回来的人!所以,当他们一搭上“西方塔号”的甲板,他们的感激之情就从一件动人的事情中自然地流露出来了。
这时敌人的大炮已经无法发挥作用,而“西方塔号”的舷窗开着许多缺口,每个缺口都有人用利斧、手枪和长矛守卫着。这是船长的命令——船长在两艘双桅船刚刚靠上炮舰时就给炮手们下达了这道命令。
自从前天以来,亨利·达巴莱船长就准备重返海上,为了交付13000镑,他交了保证金,使土耳其法官大为高兴。俘虏人口上船进行得挺顺利,3天前,这些人注定了要到非洲的苦役船上去受苦,而现在,他们就要在希腊北部的某个港口登岸了,这一下他们不必为自己的自由担心了。
突然一声叫喊,声音如此之大,甚至在一刹那盖过了激烈的枪炮声。
亨利·达巴莱带领手下解救了拍卖大会上的所有奴隶,他把所有受苦受难的被拍卖的人救上了“西方塔号”。尽管穿越群岛用不了几天时间,但水手们还是尽量把他们安置得舒服一点。
“上船去!上船去!”
第二天,9月3日上午10时,“西方塔号”扯起小帆,乘风驶出了斯卡庞陀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