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们下次再谈。”
彼得十七望着路面：“我得花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你的建议。我不想失礼，但是讨论这件事让我感到紧张。”他看上去不只是紧张——他看上去万分惊恐。
弗勒仰望着天空，想起了奥基德的世界，那个被翻了个底朝天的世界。那个始作俑者，那个害得全世界四分五裂的东西，是他发明的。如果他这么有能耐，那么他就能找到杀死乌戈的方法。一旦乌戈死了，他就可以和斯托姆重逢了。他们会想出办法帮助人类。他会驾着满载食物、药物以及能量的鹞式战斗机回到黛西和其他同伴身边。那将是一个多么令人神往的景象啊！弗勒想象着黛西和奥基德看到他走下鹞式战斗机时的表情，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开笑容。
“如果我们不留下来等着被大卸八块呢？如果我们劫持一架鹞式战斗机呢？痛恨我们的是乌戈，如果他死了，剩下的人还会浪费时间追逐我们吗？”
彼得十七领着他走在马路上，两旁是矮而宽的大房子，房子四周是停车场。天气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弗勒的头上。他们默不作声地走着，彼得十七大概是在琢磨弗勒的提议。
“他们会把我们大卸八块，然后一块一块地扔下边缘的。”
他们经过一块广告牌：上面是乌戈的巨幅头像，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谦卑的、近乎卖弄风情的微笑。彼得十七领着弗勒穿过一扇门。当他们经过时，一个身穿迷彩服的守卫向他们点头致意。
“我是认真的。”
大门之外的几十座建筑，既有摇摇欲坠的破旧工厂式建筑，又有在旧址用闪亮的新建材以及一些崭新的玻璃和钢架修葺过的建筑。彼得想问彼得十七究竟谁是防卫部，但这样一来就显得他过于无知了。
十七瞪大眼睛：“不要开那样的玩笑！”
彼得十七领着他走进翻修过的建筑中最气派的一幢，经过一个由两名神情严肃的军人看守的检查站，穿过一条走廊，走下楼梯，又经过一扇沉重的门，进入一个大房间。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科技产品，所有的东西都亮着光，在运行中。在远处，有一个独立的、带着厚厚的窗户的钢质小房间。
当一群衣着整洁的人朝他们走来的时候，彼得十七领着弗勒走到街上，唯恐避之不及。弗勒一直等到他们听不见的时候才问彼得十七，有没有可能除掉乌戈。
几十个人都已就位，包括两个彼得，一个的袖子上写着“B”，另一个的则写着“E”。他们并排坐着，都戴着护目镜，在认真工作。他们戴着手套的手指一会儿轻敲着键盘，一会儿在空气中挥舞，仿佛那里有弗勒看不到的东西似的。
要是他知道他要面见的人是谁就好了。
“过去吧，”彼得B头也不抬便说道，“去看看它。你知道你想看的。”
两人沿着砖砌人行道行走的时候，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话，语速很快，话语中满含激情，可能他认为这是他直接向要人说出自己观点的唯一机会。
彼得十七向钢质小房间走去：“我知道我想看。”弗勒跟在他身后，目光越过彼得十七的肩膀，落到一个漆黑的球上。看到的景象让他失去了一些勇气。这个球体恐怕是他见过的最黑的球了——比他和斯托姆逃离那些手持刀斧的人时，跌跌撞撞经过的隧道还要黑。
彼得十七一一说出了他的想法，毫不避讳地流露出他对在乌戈治下他们低微地位的不满。他争辩说，乌戈留着他们是出于他对桑多瓦尔的仇恨，而且会继续这样做，然而他们是这座岛上最聪明、最能干的人，不应该任由别人视他们为败类。
他立刻就知道它是什么了。
“这点我不怀疑。但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想听你讲讲。我在想或许我们需要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防卫，这意味着自卫，但有时带有军事色彩，意味着存放武器的地方。
彼得十七瞥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无论你作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他们回来的时候，彼得B看着彼得十七袖子上的编号，说道：“在外面等着。”彼得十七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显然，在彼得等级制度中，字母胜过数字。
“我要你跟我一起是因为我想和你谈谈今后的行动策略。”
彼得B看着弗勒：“恭喜你。”
弗勒示意他“你先请”，跟着他便出去了。
“谢谢你。”
“好啊。”彼得十七急切地站起身。
“现在，既然你是新的老大，那听着。”
“和我一起去见防卫部？”
“好的。”
彼得十七抬起头，手中的叉子悬在盘子上方。
彼得B狐疑地看着他，仿佛他的回答中带有一丝反讽：“你得让你的人规矩些。我们知道他们对所有的功课都不满意。我们听到了抱怨。让他们积极起来。我们得到了奇点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松懈。我们用到他们的地方多得是。”
“噢，好啊，防卫部是谁？”如果他要打脑袋受伤的幌子，那现在正是时候，但如果能避免的话，还是会尽量避免这么做。这可能会引起怀疑，特别是他古怪的举止越来越多的时候。“十七？”
“我明白了。”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你拥有了创造出某样东西的人的副本，把他知道的知识教给他们，那么他们也能创造出同样的东西。
彼得二十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防卫部想见见你。”
“你们有几个人抱怨得太过火了，而那个家伙，”彼得B指着门说，“十七，做得最过分。如果他和其他像他一样的人不安定下来，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除掉他们。”
弗勒突然想起那是他的名字。有人至少叫了六遍。彼得二十六站在远处，好像不敢走近。“对不起，不太适应这个新名字。我还想着别人叫我131呢。”
弗勒点了点头，试图表现出十分担忧彼得十七有不端举动的样子。
“一号？一号？”
“我没跟你开玩笑，”彼得B继续说道，“我们有全世界所有的B-病毒，我可不怕使用它。”
“什么都不会变，”彼得十一说，“在他们眼里，我们还是一样的不堪。”
“我信你。”弗勒认真地说道，“我会尽我所能让他们安定下来。”
弗勒假装全神贯注地吃着午餐——在某种程度上，他是在全神贯注地吃着午餐，因为意大利面和番茄酱实在是太好吃了——同时竖着耳朵偷听邻桌的谈话。
彼得B看起来很满意。他继续说了下去，简要地向弗勒介绍了新职位的单调乏味的方方面面。成为渣滓之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