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我们？”弗勒说，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惊讶。
“妈的！”听完他们的话，斯内克贝特骂了一句。
“为什么不信？你们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
这次，弗勒决定慢慢和他解释。他拿起背包，拿出降落伞，向斯内克贝特解释。斯内克贝特审视着降落伞，连伞扣和背带都没放过。直到弗勒和斯托姆确切地说明了他们用降落伞做了什么时，斯内克贝特的脸上渐渐写满震惊和恐慌。
外面的门吱吱呀呀地开了，斯图尔特把那对和斯托姆容貌相像的双胞胎带了进来。
斯内克贝特放下裤腿，说：“我听你说每个人在其他世界上都有双胞胎。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相信你能够管住自己的嘴巴，文明讲话了吧。”斯图尔特对弗勒摇摇手指。弗勒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个会满口脏话的人。
弗勒和斯托姆也大笑起来。
“我是苏珊娜，”当外面的那扇门关上时，双胞胎之一对斯托姆说。她指着她的妹妹：“这是艾米莉。”
斯内克贝特卷起裤腿，露出了另一处伤疤——两个皱巴巴的小坑，相距两三厘米。“我被一条蛇咬了。”他抬头看了看弗勒和斯托姆，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
“我是斯托姆。”一颗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沿着脸颊滚落，“我们是姐妹吗？”
“斯内克贝特，这名字真有趣。”斯托姆说，“怎么会想到取这个名字？”
苏珊娜走近一些，抓住栏杆说：“我们肯定是。”
顿了一会儿，男人站了起来和他握手：“斯内克贝特[11]。”男人的手掌大得如蒲扇，让弗勒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孩子在和大人握手。
斯托姆咽了口唾沫，点头同意。她走近双胞胎，紧紧抓住栏杆。
“对了，我叫弗勒。”弗勒伸出手。
鉴于奥基德似乎也有个孪生姐妹在不同的世界上，弗勒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但他没有开口，因为他现在并没有一个很好的解释。
大个子男人琢磨着弗勒的话。
“我们马上救你出来。这太荒唐了。”艾米莉说。
“我的意思是，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弗勒手一挥，指指牢房，“我们现在和一个可以轻易扭断我们脖子的陌生人一起待在这样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里，我们干吗非得激怒你呢？”
“而且斯图尔特也真该好好处置一下了。”苏珊娜补充道。
男人审视着弗勒，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弗勒咧嘴笑了起来。或许她们真的是姐妹。
“不，说实话她真的没有骗你。”弗勒说。他试图插到男人和斯托姆中间，但斯托姆却不肯让步，所以他只好站到她身边。“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老实说，如果我们要骗你为什么不说一些更可信的事情？”
她们努力想对彼此说些什么，最后艾米莉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的……”斯托姆说。
斯托姆结结巴巴地想说出一个答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有时间我再跟你们解释。”
那人盯着斯托姆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你当我傻吗？”
苏珊娜和艾米莉答应斯托姆她们会回来，有必要的话，会带一群人杀了斯图尔特。
“没错。”
等到门完全关上后，斯内克贝特才低声问道：“那其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啊？”
“你只是和她们长得一样？”男人问道。
“世界。其他的世界至少有两个。”他们描述着自己的世界，斯内克贝特则专注聆听。斯托姆和弗勒开始滔滔不绝地提出他们的疑问，然而对斯内克贝特而言，显然倾听比答疑更容易一些。
“不，我不是……”斯托姆含糊地说，“你认识的那两个女人，那对双胞胎，都不是我。”
“我们醒来的时候，地上就有猪、牛、庄稼，”斯托姆问及“重生日”那天的情况时，斯内克贝特说道，“人们很饿，有一些人被杀了，但大多数人只是感到害怕和困惑。直到事情稳定下来，这里才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男人打量着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怎么奇怪？”斯内克贝特似乎不准备细说的时候，斯托姆立即问道。
“我想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因为我们好像要成为室友了。”斯托姆伸出手，“我叫斯托姆。”
“每个人都开始假装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如果你提到早期的事，他们就会表现得好像听不见你说话。他们谈及刚开始的那些日子时，会说‘让人感觉很糟’。现在没有人会大声问电话是用来干什么的，也没有人会问为什么有人生来年轻，而有人生来年老。”
弗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斯托姆就已经站在陌生人面前了。她清了清嗓子。男人抬起头，颧骨突出，明亮的眼睛流露出愤怒。
斯托姆看着弗勒。“这就是我们会被关到这里来的原因。”她转身面向斯内克贝特，“你也是因为这个被关进来的吗？谈论早期的事？”
弗勒向陌生人做了个手势，斯托姆则耸了耸肩。和一个人待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却不跟他说话，这简直有点儿荒唐。
“我？不是。”斯内克贝特说，“我知道最好不要去戳破他们的美梦。我进来是因为我砍掉了韦恩的手指，并且拒绝道歉。”
“可能吧。”
弗勒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斯内克贝特把一个可怜家伙的手摁到桌子上，然后一根一根地切掉他的手指。但事实并非如弗勒想象的那么险恶。韦恩和他的三个兄弟去了斯内克贝特的住处，因为这兄弟几个不乐意斯内克贝特用社区水槽里的水，觉得他用得多。他们合谋了一下，接着一场争斗爆发了。韦恩想去拿挂在斯内克贝特工作车间墙上的一把镰刀，却不料抓住了刀刃。斯内克贝特把镰刀从韦恩手中踢掉，韦恩的手指就随着刀一起飞出去了。市议会认为斯内克贝特应该为此道歉，但他拒绝了。
“我们一定是姐妹。”
* * *
门再次打开时，斯图尔特拿着一把钥匙。在他身后，苏珊娜和艾米莉都一脸满足。
牢房里的另一个人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其中一片指甲不见了。
“市议会准备召开会议。”斯图尔特打开牢门，斯托姆和弗勒陆续走了出去。
“就像在你的世界里有一个跟我的朋友奥基德长得很像的女人，也许我们都有双胞胎。”
斯内克贝特按着大腿站了起来：“我想我也准备好出狱了。”
“那两个女人为什么和我长得那么像？”斯托姆问道，“她们看起来简直和我一模一样。”
“准备好向韦恩道歉了吗？”
“一切顺利。”弗勒说。他看着斯托姆，但他的注意力却在那个陌生人身上。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陌生人正盯着他们之间的地板，并没有表现出一定的威胁性，但弗勒还是认为应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是的。”斯内克贝特努力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
他们被带到一间牢房，牢房里已经关着一个人了，那是弗勒见过的最可怕的人。他手脚摊开坐在栏杆旁的地板上，一只膝盖靠在裸露的胸膛旁，他的胸膛看上去就像两块挨在一起的平板石。他有着乌黑的长发、红褐色的皮肤，肩膀和肚子上满是难看的伤疤。弗勒和斯托姆在他对面的长板凳上坐下时，他几乎都没看他们一眼。牢房的角落里有一个水坑，弗勒根据从昏暗的环境中飘来的臭味判断水坑里面装的是尿。
“那走吧。”斯图尔特打开牢房的门，领着他们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