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戈没有笑，而是扬起眉毛看着彼得。
彼得冷冷地笑了。
“等等。你不是真的在考虑大规模释放病毒吧？”
乌戈笑了：“不过这样一来，战争也就结束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彼得，好像彼得蠢钝至极。“为什么不呢？如果战争继续下去，就会有人开始发射核武器。也许是朝鲜，也许是印度。只要有人走这条路，就会有人反击。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前额上青筋凸起，“如果核辐射扩散到周边国家，又会有多少人死亡？暂时性意识缺失病毒现在就可以终止一切伤亡。”乌戈用力拍了拍手掌以示强调。
彼得停下了脚步。而乌戈又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新加坡是盟友。你不能用这种病毒，因为它太难控制了。如果你在俄罗斯、南美和朝鲜释放这种病毒，最终可能会有百分之八十的美国人感染病毒。”
“如果病毒太强该怎么办？如果它把每个人的记忆都抹掉了该怎么办？”
乌戈瞥了彼得一眼：“当你不记得自己在和谁战斗，或者为什么战斗时，你就很难再战斗下去了。”
乌戈摇了摇头：“中央指挥部将在密闭的地下室中等待病毒的感染期结束。”
“它抹去了他们的记忆。”
“我以为你是中央指挥部的一员。”
“蹂躏？”乌戈轻蔑地挥了挥手，“没有人死亡。他们甚至不会流鼻涕或喉咙痛。”
乌戈没有回应。他们计划抹掉所有人的记忆，不分盟友和敌人。他们是存心要这么做的。
“你的秘密并不那么秘密，”彼得说，“现在它正蹂躏着新加坡和印尼。”
彼得突然灵光一闪：他和乌戈瘫在乌戈家客厅的沙发上看《非常嫌疑犯》，喝着乌戈的干邑白兰地，嘴里塞满了查内洛的外卖比萨。他们两个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在他们右边，一个巨大的烟囱从枯黄的杂草中冒了出来。在比它更远的地方，三辆锈迹斑斑的油罐车停在铁轨的尽头。
“给我十天，然后各方都可以坐下来就永久停火协议进行协商。”他希望梅丽莎和凯瑟琳能在这里帮着他一起说服乌戈。
乌戈歪着头，耸了耸一边的肩膀：“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
“无穷无尽的能源在哪里？”他摆出一副斜眼盯着实验室的样子，“在哪儿？我们要怎么做？往你的复制器里面丢一排三文鱼，然后让全世界依靠鱼油运转起来？”
彼得放慢了脚步，审视着乌戈恶魔般的侧脸。他很熟悉那种沾沾自喜的腔调：“为什么？”
乌戈可能是在虚张声势，试图逼彼得摊牌。问题是，乌戈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虚张声势。他听起来似乎相信他的计划比彼得的方案更好。
“没有人要摧毁地球。”
应该将奇点排除在外，他或许是对的。
他们想知道那是什么。他们非常想知道。他们当然想知道。“如果你们其余的人能做到不再摧毁地球的话，我们可以在十天内证明我们的声明。”
“跟我来。”彼得说。
乌戈伸出双手，望向天空：“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说说吧，彼得，你们夸下的海口。或者我应该叫你彼得二号？”
* * *
彼得领着乌戈来到密封室窗户前的时候，乌戈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他的沾沾自喜、自以为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奇迹的小男孩。
“然后呢？”
“那是什么？”他一恢复平静便问道。
乌戈笑了：“我是其中一员。是管事的人派我来的。他们看到你在电视上露面了。”
“这就是它的样子。一个奇点。”彼得摊开双手，模仿着乌戈在实验室外所做的手势，“‘无穷无尽的能源’，就在我的实验室里。”彼得已经记不起上次他像此刻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了。乌戈总是为自己小小的病毒而感到非常骄傲。“我很快就能将能源输送到世界各地的纳米碳燃料电池。能量会源源不断地输送，这些燃料电池将会有用不完的电。”
“你有一支大的。”
乌戈继续盯着密封室：“奇点是从哪里来的？”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计划。”两个人散着步，乌戈双手背在背后，慢慢点头说道，“你有了你自己的小军队。”
彼得笑道：“商业机密。”
彼得耸耸肩：“我可以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转向宝拉，对她说道：“我们没事。”
乌戈鼻子几乎紧贴着玻璃，咕哝着。
“我们出去走走？”
“你能让厄尔巴同意停火吗？”彼得问。
“我不跟你争论这个。”彼得快速思考着，试图提前猜测一下乌戈可能会提的要求。当然，这肯定与他们呼吁停火的请求有关。他们反应迅速——MSNBC上直播的采访才过去两个小时。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乌戈从玻璃前退后几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所以你可以闭上眼睛，摁下某些按钮，然后希望这个奇点能如你所愿做出反应？”
“这可不是社交拜访。有这么多人危在旦夕，我们不能总是选择跟谁讲话，不跟谁讲话。”
哈利正穿过地板向他们走来。彼得挥手叫他走开。
“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呢。”彼得说。
“这相当于多少枚核弹头？”乌戈问道，“一千个？一百万个？然而好钢你不用到刀刃上，居然拿来点灯泡。”他指了指墙上的聚光灯，“你不需要十天。你需要十年进行精心安排的实验。”乌戈转身朝出口走去，“不过你没有十年的时间，如果我能帮上忙，你连十分钟都不会有。”
彼得发现乌戈正站在实验室门外，脸看向别处，双手插在口袋里，夹在两名安保人员中间。他的巴拿马草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顶时髦的栗色美国陆军贝雷帽，并且与之相配的是一身军绿色制服。当外面的门打开时，乌戈转过身来。
“哦，我明白了。你就是这样给自己找借口的。我有个解决办法，而这个解决办法不会让你成为救世主。额叶切断术受众的最高统治者之一。”彼得朝乌戈迅速离去的方向走了几步，“你这个反社会的人。你所谋划的事情和种族灭绝没有什么区别。”
“他不愿开口。大块头，四十岁出头，带着口音。”
乌戈停了下来，转身指着彼得：“你计划的才是种族灭绝。你真是个我行我素、不顾后果的人，你一直都是！”说完他便从门口消失了。
“是谁？”彼得问。
彼得打电话给凯瑟琳，请她马上回到实验室。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桑多瓦尔博士？”他的安保主管宝拉·坦克斯利站在工厂车间和主通道之间的拱廊下，“有客人来了。我们把他关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