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有呼吸的。她为什么不呼吸呢?
伊莎贝拉的嘴巴因为彼得之前徒劳的心肺复苏半张着,撇着嘴唇,像在做鬼脸,又像在微笑,连她洁白的牙齿也露了出来。
“对不起,乌戈。你不知道,贝拉她一直要求……”
乌戈跌坐在伊莎贝拉身边,对面站着彼得。他举起她的手,用双手紧紧握住,浑身不住地颤抖。
“闭嘴!”乌戈尖叫道,“你竟敢怪我的贝拉?!你竟敢!这件事是你做的。”
* * *
乌戈以一种快到难以想象的速度破门而入:“伊莎贝拉!”
“是我做的,因为她想让我这么做。至少这是次机会。”
“别碰她,你个狗娘养的!”乌戈挂断了电话。
彼得没料到会有拳头打过来。他感觉就像一根木槌砸进了自己的鼻子。他向后一倒,咚的一声,头撞到了坚硬的地板。
电话里传来了乌戈的号叫。彼得紧闭上眼睛,忍住了把电话从耳边拿开的冲动。他想说对不起,但乌戈打断了他。
“我才是她的机会!”乌戈站起身,俯视着他,大口喘着粗气,“我的研究才是她的机会!”他杵着自己的胸口,“能救她的人是我,不是你!”
彼得咽了口唾沫,想湿润一下自己干燥的嘴巴。“她要我复制她。她——复制失败了。”
彼得捂住鼻子,感觉有血从指缝间滴落。“如果你要指控我,我也能理解。”
“什么?为什么?”
“指控?”乌戈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他妈想杀了你!”他转身回到伊莎贝拉身边,跪了下去,用手指按着她的脸颊。
“不——她不在医院。她出院了。”
她原本就没有多少好日子了,而且剩下的时日都会在病痛的折磨中度过。这一点乌戈肯定也明白。
乌戈结结巴巴地说:“我的贝拉?怎么可能?我没接到通知啊?”
乌戈把胳膊伸到伊莎贝拉的腿和肩膀下面,将她抱了起来。
“是伊莎贝拉,她走了,乌戈。伊莎贝拉死了。”
“你在干什么?”彼得从地上坐了起来,“你不要动她。”
“你想干吗?”这是乌戈一贯的开场白。
“闭嘴!我妻子不应该成为某些疾病实验的受害者,她应该在自己的床上安详地死去。”
他按下了乌戈的号码。
乌戈动了动伊莎贝拉的身体,让自己抱得更稳一些。
他应该先打给乌戈的。这是他欠乌戈的,应该亲自告诉他。
他端详着她的脸:“你确定我抱着的是我妻子,不是你那个失败的半成品?”
要找的号码不在缩写字母“E”下面。彼得把通讯录翻到最后,翻过伍尔科夫·乌戈的时候,他呆住了。
“我确定。”
他当时到底在想什么?他应该拒绝的。无论她怎么坚持他都应该拒绝。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打开通讯录寻找紧急救助号码。
乌戈朝门口走去。
彼得仰头对着天花板尖叫起来。
“另一个我要怎么办?”
一点儿脉搏都没有。她死了。
“关我什么事?!”乌戈用肩膀推开门,径直走向停车场。
然后彼得想起了伊莎贝拉的副本,他还没有去查看她的副本。于是他连忙冲过去,将她的身体翻过来,在她依然温热的脖子上寻找着脉搏。
彼得抓住一张实验桌的桌沿,挣扎着站起来。看到几滴血滴在地板上,他连忙捏住流血的鼻子。
彼得告诉过她,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伊莎贝拉的副本毫无血色,静静地躺在荧光灯下。如果乌戈想让别人相信伊莎贝拉是因病去世的,那么这个伊莎贝拉就必须消失。彼得紧闭双眼,思考着该怎么办。
“天哪,伊莎贝拉,”他捏捏她的手,“醒醒,快醒醒,求你了。”
毫无头绪。伊莎贝拉死了,是他杀死了她,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他需要找人帮忙。
伊莎贝拉的嘴唇依旧温温的。如果此时乌戈来到实验室,看到伊莎贝拉一丝不挂地躺在轮床上,彼得的嘴唇覆在她的嘴唇上,他会作何感想?
哈利。彼得掏出手机。哈利会帮他找到解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