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像是没有察觉时雨的纠结,催促她赶紧起床洗漱,因为他已经让客栈的厨房为时雨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时雨照做了,洗了一把脸之后,她冷静了下来,打定主意暂时待在这边,了解自己的过去。既然罗斯贝坦和白芜已经给妈妈留字条说明缘由,不如抓住这个机会,揭开笼罩在过去的迷雾。
时雨却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她明白,越是回忆起过往之事,她就越靠近青鸟,而离陆时雨越来越远——她想念妈妈,想回到熟悉的家。罗斯贝坦和白芜都在身边,现在自己是安全的,既然他们能够在梦幻大陆和自己来的世界自由穿梭,那么是不是马上就能出发回家,抛下突如其来的“青鸟”的身份,好好继续当陆时雨呢?如果这样,沉睡了十二年的青鸟,不是也很可怜吗?
餐桌前还有三个陌生男人,他们无一例外都蓄着小胡子,表情也几乎一模一样,又都是浓眉小眼。他们是三兄弟,分别叫乐连城、乐连方、乐连空,但时雨无法将这三个名字安放在正确的脑袋上。介绍完这三个人之后,白芜又说:“接下来,我还得向你们正式介绍这个小丫头,她现在的名字叫陆时雨,本来的名字,不好意思,她不喜欢把真名告诉不太熟悉的人,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她绝对不是李南寻。”
“没错。”白芜笑着说,“开了一个好头,我相信很快你就会想起更多的事情。”
又和十八面,不对,李南寻有关?不过这三位滑稽的先生,看起来不像是找李南寻寻仇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敲门声响起,进来的人正是白芜,此刻在白天的光亮之下,他亲切的神情和笑容更加熟悉。时雨的脑子里闪过更多的记忆片段,都是关于白芜的,看来她和这个男人确实是好朋友。白芜见时雨脸色不好,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时雨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想到一些事情,你们听听看对不对。我来自一个叫赤月岛的地方,岛上有许多猫,还有很多红色大树。我是猫脸面具的主人,当我戴上滴血的面具时感受到的东西,就是残留在面具里的记忆,其实也是我曾经见过的一切,对吧?”
“不可能!”三兄弟中最年轻也最冲动的乐连空叫嚷道,“她确实是携带着猫脸面具的女孩,而且那个可恶的女巫不也把她抓走了吗?难道你觉得那个老妖婆也会搞错?”
“这个嘛,因为你——”罗斯贝坦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不行不行,我答应过白芜,不能随便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你。那个家伙说了,你丢失的东西,就得你自己通过努力找回来,我们帮你反而会害了你。反正我不太明白他的想法,他也是个怪胎,既然答应了,猫爷我就会遵守承诺。”
“若你们说的是冰雪女巫的话,”时雨插嘴道,有些不舍地暂时放下手中的南瓜馅饼,“她把我关进地牢时,就知道我不是李南寻,还威胁我把李南寻的消息告诉她。”
“听你这么说,我活了很久,是吗?有个女人说我是万年少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和猫共生是什么意思?”
三个人都一脸不相信,时雨又道:“我知道,因为李南寻擅长改变自己的外貌,所以你们也不确定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只好以猫脸面具确定她的身份。但我确实不是她,我不过是无意中捡到这个面具罢了。李南寻是我的朋友,但不是我。”
“说来话长,当时停云城因为冰雪女巫的进攻危在旦夕,你这个傻瓜偏偏又和停云当时的城主夫人,也就是李南寻的母亲,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一定要帮忙化解危机。结果不敌冰雪女巫,自己受了伤,变回了婴儿状态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流放到了异世界。你知道吗?我和白芜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你,那时你已经被姓陆的人家收养了,刚上小学。你那时真逊,甚至连猫的心声都听不懂了,幸好那场车祸让你恢复了部分能力。本来你就和猫共生,多和猫打交道,说不定能帮你恢复记忆,所以白芜让我来帮忙,找你当传信人。”
“你不会改变你的外貌?”
“十二年前是吧……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会。”
“你当然是陆时雨,但在你成为她之前,你叫青鸟。”
失望占据了他们的脸庞,年纪最大的乐连城说道:“这么说来,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救出来的人,根本不是我们等待已久的人。你们其实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对吧?”乐连城的目光转向了白芜,一脸愤愤。白芜从容地点点头,说道:“若你们没遇上我们,不是也会把时雨救出来吗?再说了,时雨能够顺利地从停云的黑暗中逃出来,你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吧?”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时雨又躺下,打量着天花板,喃喃道,“我真的不是陆时雨吗?我是谁呢?”
“怎么回事,三位叔叔也帮忙救了我?”时雨问道。
“任何梦境都装不下我庞大的身躯。”
“他们只是嘴上帮忙加油了而已。”白芜呷了一口茶,这才悠悠说道,“我和罗斯贝坦打探到你的消息后来到停云城外,后来,罗斯贝坦进城探听情况。它找到了地牢,但是那个地方戒备森严,除非摧毁整个停云,打倒女王,否则没办法深入她的统治中心。我们住在一家家庭客栈里,是罗斯贝坦在路上遇到了三位乐先生,知道他们前一晚曾试图夜闯地牢救出公主。乐连城先生准备回义军的驻扎地,大家大闹停云,把你救出来,我也觉得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好在金毛猫因为十二年前的旧事,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又有一只傻乎乎的烂泥怪,我们才没有采纳三位乐先生这注定失败的计划。”
那是罗斯贝坦,听到响声后,它打了个哈欠,跳到床上,张嘴说道:“你总算是醒啦。”时雨笑着说:“我还以为上次在地牢里见到你,只是一场梦。”
冲动的老三乐连空,听了白芜的冷嘲热讽,气得腾地站起来。双方的气氛变得很紧张,而白芜依然面不改色,时雨觉得他这样的性格真容易招惹麻烦,亏她还在梦里把他想象成一个温柔的男人,一个像她爸爸的人。
等到时雨再次清醒时,天色大亮,她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干净的小房间里,身下铺着洁白柔软的床单,旁边的窗台上,细弱的花枝在风里摇晃着,不对,被一只胖黑猫挤得摇晃起来。
“那你知道南寻公主的下落吗?”乐连城问时雨。
时雨累得只想睡觉,想把突然涌进脑子里的信息暂时搁置起来,但没办法,只得继续赶路。那些猫又送了一程,将时雨一行人送出树林,不远处有一家小客栈。金毛猫王带着猫儿们道别,临走时,金毛猫王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对时雨说,希望她能够帮忙寻找李南寻,时雨答应下来。之后发生的事情,时雨都只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只记得吃过东西,洗过澡,和白芜以及罗斯贝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过几句。
“我知道。”白芜抢着说,“但怎么办,我不乐意告诉你们!”
一直沉默的另外一个获救者也起身,朝大家打了些奇奇怪怪的手势,因为他是一个哑巴。最后还是白芜看懂了大意,原来这个人准备离开,白芜道:“我们也只是暂时歇脚于此,不如一起吧,前面再走一小段就到双桐镇了。”
小胡子先生们都瞪着白芜,他依然优哉游哉。真够幼稚,时雨非常无奈地把知道的关于李南寻下落的情况告诉三位乐先生。老二乐连方竟然有些得意地对白芜说:“这么说来,白先生也不知道南寻公主的下落呀。”
这时,因为身上很臭而一直停留在屋子外的烂泥怪古鲁,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向一屋子的猫和人告别,打算回烂泥坑里休息。古鲁和停云的猫关系非常好,当金毛猫王请它帮忙时,它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等它的臭气飘远之后,金毛猫王说:“古鲁是个好心的傻瓜,就因为有一个坏心眼的狠毒主人,才做了这么多让停云人愤恨的事。”
“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样回去吗?”老三乐连空问。
时雨的目光转向高个子男人——白芜,他应该是时雨的朋友。时雨问道:“你就是给我钱,让我当传信人的那个人?”白芜点点头。时雨没再说什么,十二年的生活一下子被推翻了,还有长长的被遗忘的人生:罗斯贝坦、白芜,还有眼下这个形势复杂的世界,到底在她以往的生活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她需要好好想想。
乐连城没有回答,拿起筷子消灭起桌子上的菜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饿了好几百年,他的弟弟们也效仿他。时雨也只得拿出战士的精神,才能抢到少许鱼肉。吃饱之后,时雨又嗅到了身上残留的烂泥气息,赶紧回楼上房间里洗了个澡,出来后便看到了昨晚那位不能说话的先生,他朝时雨招了招手。时雨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问道:“你怎么没和我们一起吃饭呢?”
没有猫附和罗斯贝坦,时雨也不准备给它面子。罗斯贝坦气鼓鼓地说:“好吧,其实我骗人了,我咬伤了一个黑衣人,那家伙发出可怕的嘶吼声,化成黑烟消失了。至于另外一个人,很抱歉他逃过了我的尖牙,带着李南寻离开了。那几个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停云城里黑影的气息是一样的,我猜想抓走李南寻的人,应该是冰雪女巫的爪牙。我的同类朋友们,如果你们都没在停云城里找到李南寻,那我猜,她肯定是想办法从黑影手中逃走了,那个丫头精着呢。之后,白芜来了,我们给时雨的妈妈留了字条,便来到这边寻找时雨。”
“康成他不想和三位小胡子打交道。”
金毛猫王说了声“原来如此”,又开始询问起李南寻的情况来。罗斯贝坦说:“你是说那个戴着时雨的面具、自称‘十八面’的小丫头吧?那天有三个黑衣人跑去时雨家抓她,混乱中时雨跌进了这个世界里,惹得猫爷我冒火了,狠狠咬在了那些浑蛋身上,把他们赶跑了。怎么样,猫爷我很厉害吧?”
被窝里传来一个声音,是那只名叫阿知的猫。它四脚朝天、敞着肚皮躺在床上。
时雨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出人意料地平静。其实这些天,她心里已然隐隐有了某种猜测,眼下这些疑问得到了确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次康成没打手势,而是交给时雨一封信,又递给她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你似乎能够找到李南寻,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李南寻,可以吗?”时雨收起信,说道:“没问题。如果南寻是公主,那就是说,冰雪女巫篡夺了她的王位,还把她囚禁起来,对吧?那个女巫真过分。”康成却摇摇头,又写道:“她也很可怜,请不要太为难她。”
他的目光转向时雨,时雨也盯着他,似乎想知道更多的答案。只听他继续说道:“为此她甚至流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们也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她。她在那个世界生活得很好,无忧无虑,我们并不想过早地打扰到她在那边的生活。不过就如同某个预言所说的那样,面具会把她带回来。”
时雨看罢,心想,这个人怎么会同情那个可怕的女巫?而且,他应该也是被那个女巫关在地牢里的吧。真是个奇怪的人。
金毛猫王抬起头来,似乎有些惊讶。这时高个子男人说道:“因为当年的事情,她受了很重的伤,为了保全自己,舍弃了很多东西,包括记忆,并且被迫回到了婴儿状态。”
康成又写道:“另外,帮我谢谢大家。能够重见阳光实在太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必须去做,已经推迟了十几年,一刻也不想等,总之谢谢你们。”
看样子,自己应该是非常有恩于它们吧,可时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好让猫儿们随意些,又问道:“看上去你们都认识我?我以前到底做过什么?”
“不用客气。”时雨回答道。康成又对她笑了笑,便悄悄离开了。阿知并没有跟上去,因为它是停云的猫,而且它不喜欢远行,不过因为和康成关系不错,才陪他到现在,而且它感觉得到,虽然被囚禁了十余年,但康成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手足无措,今后应该也会好好活着。
“谢谢您回来了。”金毛猫王说,“谢谢您曾经为我们停云所做的一切,非常抱歉曾经让您受苦。”金毛猫王张嘴发出“喵”的一声,其他猫也异口同声地发出同样的声音,显示着对时雨的尊重。
时雨蹲下身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阿知,轻声问道:“这位康成先生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也会被冰雪女巫关进地牢呢?”
猫儿们也都聚集了过来,数不清有多少。罗斯贝坦告诉时雨,这些都是停云城里的猫。时雨扫了猫儿们一眼,目光停在一只长着金色长毛的猫身上,它比其他猫都要神气,显然是这些猫的首领。那只金毛猫王从猫群里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在时雨面前垂下头行了一礼,时雨吃了一惊:猫是高贵的生物,即使必须依靠人类才能活下去,它们也没学会谦卑。
“我怎么知道,无非就是说了什么话或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冰雪女巫,让她觉得康成变成哑巴在地牢里慢慢腐烂比较好。”阿知从床上立起身子来,跳上窗台,“那我也走了,有些想念停云的密连花香了。”
见高个子男人微微颔首,并且烂泥怪古鲁和他身旁的人类朋友的神情都很平静,时雨知道,这就是他方才提到的前来迎接他们的“使者团”。在它们的带领下,大家来到了密林深处的一间小木屋前。进屋后,高个子男人将时雨从背上轻轻放下,然后走到桌前点燃了灯,登时整间屋子被光明笼罩。时雨看得清楚,他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和深邃的目光,短发有些自然鬈,明明是陌生的五官,却没来由地令她想起曾经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个人,来自那个长满红色大树的岛!
“再见。”时雨目送阿知,轻轻摆了摆手。
时雨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前方,正要再问,这时,她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紧接着,蹿出来一只又一只猫,全都望着时雨。
准备下楼时,时雨被白芜叫进去,闲聊了几句。楼下,乐连城依然坐在桌子旁边,望着碗里漂浮着的青菜叶。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对自己的两个弟弟说:“回房间收拾东西。”
使者们?
“要回去吗?”老二乐连方问。
背着时雨的高个子男人声音温和地说:“放心吧,一会儿就到了。而且,迎接我们的使者们马上就要出现了。”
“没错。”乐连城道,“而且要带着我们的南寻公主一起。”
一行人走进一片树林里,眼见前方的路越来越难走,天色越来越暗,时雨忍不住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不会迷路吧?”
他的两个弟弟互相看了看,都不明白兄长话里的意思,只得默默照做,因为他们认定,哥哥说的话总没有错。
高个子男人告诉时雨,这儿也不安全,就搀扶着她离开,又嫌时雨速度太慢,干脆把她背了起来。一瞬间,时雨回想起小时候的某个下雨天,父亲背着她,她打着雨伞,当时心里的感受也与现在一样。不过时雨马上便有些沮丧:若真如冰雪女巫所说,自己来自这个世界,而且是什么“万年少女”,那父亲还是真正的父亲吗?她还能回家吗?时雨叹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投向自己的目光,扭过头去,便看到了与自己同时得救的那个男人,他对她笑了笑,可能同是天涯沦落人,时雨也报以微笑。
乐连城依然坐在餐桌旁边,有些错误既然已经发生,最好还是继续错下去。他的亲友还在停云城里,忍受着每天夜幕降临时,准时到来的、无穷无尽的噩梦,他必须拯救他们。白芜和时雨下楼了,乐连城叫住他们,说道:“事到如今,小姑娘,你只得继续充当南寻公主。”
“不过差了几百米,有什么关系?”古鲁毫不在意地说。
“啊,为什么?”时雨叫道,“你该不是想让我冒充李南寻吧?这也太荒唐了,我不要!”
“没事就好。”高个子男人扭过头面向古鲁,“笨蛋,这根本不是我们预定的地点吧?”
“我们要打倒那个女巫,需要一个能够统领我们的人。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李南寻长什么样子,我们都没有见过她,甚至也是最近才知道她还活着。”乐连城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但很温柔,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黑暗里,时雨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觉得他异常高大,抓着她的那只手强壮而又有力。这个人肯定曾经是她的朋友吧,万年少女的朋友。时雨艰难地笑了笑,说道:“不过一身臭气。”
“统领你们?可是我根本不会指挥人打仗,而且我讨厌打仗!”时雨明白了乐连城的意思,她赶忙摇了摇头,“对你们来说,李南寻是我还是其他任何人,一点儿也不重要,你们只在乎她所代表的身份,对吧?白芜和罗斯贝坦都说,这十几年里,你们一直坚持反抗冰雪女巫,想让停云重见月光,想驱散噩梦。我很佩服你们的坚持,我知道你们需要李南寻。她也一样,虽然我和她不太熟,但感觉得到,她真心希望帮助她的臣民摆脱冰雪女巫,她也没有放弃停云啊,你们怎么能放弃她,这太残忍了!如今李南寻还下落不明呢,你们是不是该先想想要怎样找到她。”
这时,身后的方向有脚步声靠近,时雨转过身,只见有个黑影走过来,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时,影子已然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来,兴奋地说:“太好啦,你平安无事!”
说完这番话,时雨心中其实有些没底,她望了望乐家三兄弟,见他们没有气恼,静默无言,似乎是听进去了,心中一阵欢喜。她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在她家里,“不速之客”李南寻很欣喜地看着那不甚明朗的星空,叹息自己就算流落到另一个世界,也不会有人寻找她。若她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同伴,该是多么高兴啊。
夜色渐深,周围越来越暗。
“刚刚我和时雨商量过了,我们会帮忙寻找李南寻那丫头。不过事先声明,我们不是为了帮助你们,而是因为时雨答应了停云的猫要帮忙,我嘛,作为时雨多年的朋友,当然一切都听她的。”白芜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说。
“只要有鼻子的人或者猫,都能闻出来吧。”
“可梦幻大陆这么大,我们上哪儿去找她?”乐连城问。
古鲁一点点聚集起来,离开地面,如三岁孩子一般高,叫道:“你是暗示我的身上很臭吗?”
时雨指着刚从客栈门口走进来的罗斯贝坦说:“有什么事情都交给猫,准错不了。”
放下时雨后,烂泥怪古鲁又离开了,想必是去救罗斯贝坦提到的花猫阿知的那位朋友。一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时雨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臭气,胳膊上、腿上也黏糊糊的,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了。没过一会儿,她又听到熟悉的咕噜咕噜声。古鲁回来了,带回一个和时雨一样脏兮兮的男人,五十岁左右,蓬头垢面,和她一样散发着臭气。花猫阿知欢欢喜喜地跑过来,又猛地跳开,不满地叫嚷道:“太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