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我父亲就跟我老师懂的一样多。”
“人没那么聪明。”
“不可能。人不可能跟老师懂的一样多。”
“简单，他只要教男孩女孩学东西，给他们布置作业，问他们问题就行了。”
“我敢说他们懂的几乎差不多。”
“人？人怎么能当老师？”
玛吉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说：“我才不想要一个陌生人在家里教我呢。”
“他们当然有老师，但不是普通的老师。是人。”
汤米大声笑了起来：“你不懂，玛吉。老师不住在你家里。他们都在一个特别的地方，所有的孩子都会去那里。”
玛吉不高兴了。“好吧，我可不知道那么久以前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她在他身后探头读了一阵子，接着说道，“不过，他们还是有老师的。”
“所有的孩子都学一样的东西？”
汤米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她。“因为它跟我们的学校不一样，笨蛋。它是一种古老的学校，好几百年前的人去上的学校。”他又煞有介事地强调了一句，“几个世纪之前。”
“当然，只要他们的年纪都一样。”
所以她对汤米说：“为什么会有人写学校呢？”
“但是我妈妈说老师必须经过调整，来配合不同孩子的头脑，每个孩子必须用不同的教育方法。”
玛吉失望了。她本来希望他们会把这个老师整个拿走。他们曾经把汤米的老师拿走将近一个月，因为历史课的内容全都消失了。
“他们那时候不会这么做。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不读这本书。”
完事之后，检查员笑了笑，拍了拍玛吉的头。他跟她母亲说：“不是小孩子的错，琼斯夫人。我觉得地理课的进度太快了。有时会发生这种事。我将进度调慢到了普通十岁小孩的水平。说实话，她的整体水平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他又拍了拍玛吉的头。
“我可没说过不喜欢。”玛吉飞快地说道。她想读读那些有趣的学校。
他是个矮胖的小个子，长着一张红脸蛋，还带来了一个大工具盒，里面装着各种拨号盘和电线。他朝玛吉笑了笑，给了她一个苹果，然后把老师拆开了。玛吉希望他不懂该怎么把它装回去，但他很在行，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它又回来了，又大又黑又难看，顶着大大的屏幕，上面能显示所有的课程和课堂问题。这还不算坏。玛吉最讨厌的部分就是做作业和做试卷。她总是要用在六岁时学会的打孔方式写出答案，而机器老师瞬间就能批出分数。
玛吉的母亲来叫他们时，他们连一半都没读完：“玛吉!上学了!”
玛吉总是在讨厌学校，但现在她讨厌得更厉害了。机器老师一直不断地让她考地理，她的分数在持续下降，直到她母亲失望地摇着头，叫来了县里的检查员。
玛吉抬起头：“还没到时间，妈妈。”
玛吉撇了撇嘴：“学校？学校有什么好写的？我讨厌学校。”
“马上!”琼斯夫人说，“还有，汤米的时间可能也到了。”
“学校。”
玛吉对汤米说：“放学后，我能跟你一起再读会儿这本书吗？”
“它讲了什么？”
“看情况吧。”他无动于衷地说。他吹着口哨离开了，胳膊底下夹着那本脏兮兮的旧书。
“在我家里。”他没抬头，随便指了一下，因为在忙着阅读，“在阁楼上。”
玛吉去了教室。教室就在她卧室的旁边，机器老师已经启动了，正等着她。它每天总是在同一个时间启动，除了星期六和星期天，因为她妈妈说过，小女孩应该把学习时间固定下来，这样才能学得更好。
她说：“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屏幕亮了，它说：“今天的数学课是真分数的加法。请把昨天的作业塞入纸槽。”
“我也不会。”玛吉说。她才十一岁，看过的电子书没有汤米那么多。汤米已经十三岁了。
玛吉叹了口气，照做了。她在想她爷爷的爷爷小时候上的那种老式学校。整个社区的孩子都来了，在操场上笑着，叫着，一起坐在教室里，在一天结束之后一起回家。他们学习同样的东西，所以他们能一起做作业，一起讨论作业。
“哇，”汤米说，“太浪费了。我猜你读完这本书后，就会把它扔了。我们的电视屏幕里肯定有一百万本书，还能往里装很多。我才不会把它扔了。”
而且，老师是人……
他们翻着书页，纸已泛黄，皱巴巴的。真是太有趣了，字在纸上是不动的，而不是如同想象中的那般移动——你懂的，就像在屏幕上一样。然后，当他们翻到前一页时，它上面仍然显示着不变的字词，跟他们第一次读到的一模一样。
机器老师的屏幕上显示着：“当我们把1/2和1/4这两个分数相加——”
那是一本非常古老的书。玛吉的爷爷曾经说过，当他还是个小男孩时，他的爷爷告诉他，从前所有的故事都印刷在纸上。
玛吉在想旧时的孩子们肯定喜欢上学。她在想象他们曾经拥有的欢乐。
玛吉甚至在当晚的日记里写下了发生的事。在页眉标着2157年5月17日的那一页，她写道：“今天汤米找到了一本真正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