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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贯彻正道

成立京瓷后不久,我就将“作为人,何谓正确”当作经营判断的基准。

将做人的“正道”作为经营的原点

当时,我向员工们发出了这样的号召:“从今往后,我要把‘作为人,何谓正确’作为经营企业的唯一基准。可能有人会认为这一基准太幼稚、太简单了,但我认为,事物的本质就是单纯、明快的东西。所以,今后我要把正确的事情以正确的方式贯彻到底。”

就是这样,我没有其他能力,只能沿着自己相信的道路,一心一意向前进。

所谓正确的为人之道,就是“要正直”“不骗人”“要关爱他人”,等等,这些小时候父母和老师教给我们的、极其简单的道德,或者说伦理。对于当时很不成熟且没有任何经营知识和经验的我而言,除此之外,没有可以借以立足的基础。

哪怕不受欢迎,也要贯彻正道,这就是我年轻时的性格。而正因为认定自己是在贯彻正道,我才能够具备事业一定会成功的、不可动摇的信念。

如果将判断基准的根本置于人的心中,经营者至少不会把公司导向错误的方向,我这样确信。在员工们面前,我这样说:

此外,信中还记述了新公司(京瓷)的筹备情况,以及将与公司同一部门的同事(现在的妻子)提前结婚等。当时正是我人生的多事之秋。我是以这样的语言结尾的:“因为是和夫所做的事情,所以一定会做成功。务请父母安心,切勿为我担心。两到三年后,公司一定会很优秀,在此之前还需忍耐。”

“我要求大家放在心上的是,这个判断基准不是‘作为公司’是否正确,也不是‘作为我个人’是否正确,而是‘作为人’是否正确。所以,作为经营者,如果我说了、做了‘作为人’不正确的事情,请大家不要客气,直言相谏,纠正我。但是,当你们认为我的言行符合正确的为人之道时,就请大家一定跟随我。”

我递交辞呈后,社长以及干部们都恳求我:“你辞职的话,公司就会破产,请你务必重新考虑。”“给你加工资,请你留下来。”我拒绝了他们的要求。我说:“给我涨工资,我就撤回辞呈,这不等于我自己抛弃信念吗?”

这个单纯的判断基准,一直到今天,我依然坚守,并努力将其付诸实践。这或许是母亲的一段话刻在我心中的缘故。当年母亲一有机会就教育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她这么说:

接下来,我又写道:“我坚决反对。然而,我的意见未获通过。这样的话,多年来的工作成果将会前功尽弃,部下将被逼入困境。我不忍心目睹这种情况。我以此为理由,提出辞职。”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举头三尺有神明’。所以,独处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到的时候,也要知道‘神佛’正在看着自己,所以行为要端正。一时心智迷乱,想做坏事时,就要在心里念诵‘神在看我’‘神在看我’。”

信中写道:“迄今为止,他们自己做的所有项目,全都搞砸了,这次还想来抢我的工作。他们只让我做试制品,我视若生命的研发环节,他们不许我做。简直岂有此理!(中略)这帮家伙要中途拦截我的研究工作,要抢夺我500万日元的研究经费。要是我的研究成果全都被这帮毫无道义的家伙夺走,那我一路以来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是按照这句话,在企业经营中,我也努力贯彻正确的为人之道,经营企业要无愧于天。我信奉这一思想到了愚直的程度。迄今为止,我的经营判断之所以不出大错,能一步步扎扎实实走到今天,可能就是拜此所赐。

当时是我进入公司的第四年,我当上了科长,率领的科室取得了很大的发展。然而,有些人看着却很不高兴,他们要接手我们科室长期以来做的研究项目。我强烈反对,递交了辞呈。现在重读这封信,我回忆起了当时紧迫的状态。

不以得失,而以“作为人”正确与否来判断

这封信中写到当时那家公司的经营困难越发严重,出现了大量裁员的情况。除了我领导的科室,没有一个部门盈利,也没有重振公司的方案。问题堆积如山,但社长和部长一级的干部都不作为,态度消极,反倒是我还给他们打气。

行动的规范不是基于得失,而是基于作为人应走的正道。在受命重建日航、出任会长职务后,我所面临的局面,立刻让我再次体会到了这一判断基准的重要性。

其实,这封信我自己已经忘了,但父母一直珍藏着。他们过世以后,这封信作为遗物又回到我手中。

世界上几乎所有的航空公司都在业务上相互联结,形成了被称为“联盟”的协作关系。这样的联盟组织在国际上有三个。

后来,我辞职离开了那家瓷瓶公司,与信任我、追随我的7名伙伴一起,成立了新公司——京瓷。其中的前因后果,在当时我写给父亲的信中做了详细的说明。

日航加入的是其中规模最小的“寰宇一家”联盟[3]。在经营重建之际,相关人员中出现了很大的呼声,认为日航应该改换门庭,加入规模更大,也就是优势更大的其他联盟。

哪怕四处碰壁,也要贯彻正道

相关的某个联盟也频频示好,提出优厚的条件。“我们热烈欢迎日航加入。”他们“频送秋波”,希望我们加入。一时间,“应该转会”的意见在公司内部成为主流。

正因为拼命努力,行走在本来就应该走的正道上,困难才会降临——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考验,也可以说,这是更好地磨炼心灵的机会。我们的灵魂因此而不断净化,人生也将因此而愈加丰富多彩。

从最初听说这件事情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妥。但我首先做的,就是和接连到访的两家联盟的干部分别会面,倾听他们各自的意见。在这个基础上,我对公司内部的相关人员这么说:

他还说,正因为反反复复遭遇艰辛和苦难,他的心才变得不可动摇。

“因为我是航空业的门外汉,所以不懂具体的事务。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重要的是以‘作为人,何谓正确’为基准对事情做出判断。联盟中有我们的伙伴航空公司,也有接受我们服务的客户。所以,不单是考虑对我们来说是得还是失,也要把他们的立场和心情考虑进去。在这个基础上,再做出判断。是不是应该这么做呢?”

西乡自身,凡事都讲究“通逻辑,合伦理”,竭尽诚意,贯彻正道。因此,从年轻时起就历尽辛酸,但他却将艰难困苦作为食粮,培养出了面对任何事情都纹丝不动的、如山一样的“不动心”。

阐述了这个想法后,我要求大家再次郑重考虑。大家考虑的结果、大家得出的结论,我将会遵从,并对其负责。

西乡说的是:“遵循正道做事的人,无论如何都会遭遇艰难困苦。因此,不论碰到多么困难的局面,无论事情成功还是失败,不管自己是生还是死,都不应该有丝毫的迟疑。”

据说,此后的几天里,相关人员畅所欲言,进行了充分讨论。不久,有以下意见传来。

“行正道者必遇困厄。无论立何等艰难之地,无论事之成败,身之生死,志不稍移也。”[2]

确实,如果按照眼前的利害得失来考虑,转会到其他联盟可能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我们长期所在的寰宇联盟就会因此受损,其损失如同飞机失去单侧一翼。至今一直合作的伙伴们,他们没有任何过失,却要被一脚踢开。追问到底,这是“作为人”的正确行为吗?

第二天,他们轻蔑地以为:“让他吃了那么大的苦头,稻盛肯定不敢再来了。”当我头上缠着绷带出现时,他们都大吃一惊。当时的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当想要贯彻正道时,认为“这是好事”而表示支持的人往往很少,而诽谤中伤,说着“你装什么正义”的人以及拖后腿的人,则比前者多很多。即使如此,正确的事情还是要正确地贯彻下去,这种决心不可动摇。有时候,正是因为坚持贯彻正道,我们反而会遭遇困厄。西乡隆盛就说过如下的话:

此外,一直以来乘坐我们飞机的乘客们,就会因此失去联盟应有的所有优惠。在日航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依然使用我们公司服务的旅客,让他们受损,这对吗?

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样子非常吓人。但是我毫不退缩,怒目相对。也许是被我这种气势镇住了,最后他们悻悻离去。

结果,经过数天,再次开会讨论时,相关人员得出的意见是:“今后仍然留在寰宇联盟中吧。”

当天晚上,几个工会的人埋伏在我从澡堂回宿舍的路上,突然袭击,想要围殴我。我抱着洗漱用具逃回宿舍,但他们追了过来,一拥而入。在相互推搡中,我的额头撞到了大门的玻璃上,眉间被玻璃割破了。

我的主张绝非反对转会本身,而仅仅是督促大家,不要仅仅依照“是得还是失”这一经济的原理,而且要在道义上看“是好还是坏”,要按照这一基准,再次思考这个问题。

对此我反驳说:“我既不是公司的走狗,也不是工会的敌人,我只是要求做人应该做的事情。”但他们根本不听,一味找碴挑衅,蛮不讲理。最后我忍无可忍,大声说道:“我知道了。如果你们认为不好好干活、工作马虎的人该留下,为公司拼命工作的人反而应该被解雇,那我马上辞职。”“好啦好啦。”这时公司干部介入仲裁。结果我决定暂时留在公司,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相关人员虚心地接受了我的这个意见,经过反复讨论和认真思考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家伙是公司的走狗,压迫我们,讨好公司。就是因为这种人的存在,处于弱势地位的劳动者才会遭剥削,才会生活痛苦。这种家伙才应该被解雇。”

正确的判断源自“灵魂”

这句话成了导火索,导致我被工会围攻。那位当事人跑到工会控诉说:“稻盛和夫那小子有什么权力解雇我。”工会成员群情激愤,在午休时把我拉到公司的广场,让我站到包装箱上,开始批斗我。

不以得失,而以“善恶”来判断事物,把“善心”作为判断、决策的标尺。要做到这点,需要平日里严加注意,否则很难付诸实践。

“这么反复跟你讲,你还是不明白。我们这个部门不要你了,你辞职吧。”

在刚开始经营企业的年轻时代,我会经常抓住部下,说下面的话:

我与工会干部总是对立,总有意见分歧。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事。我的部门里有这么一个人,他只顾强调自己的权利,口中充满了牢骚和不满,工作不好好干,不管怎么批评,他都充耳不闻。我在烦恼之余,有一次,这样对他说:

“某个问题发生后,寻找解决方法时,立即在头脑里浮现的想法几乎都是基于自我、基于欲望或感情的。只要不是圣人君子,就不能够以善恶直观地做出判断。所以,不能把最初冒出来的念头直接作为结论,而是‘要等一下呵’,暂且将最初的判断放一放,用善恶的标尺好好地对照衡量,然后重新对问题进行思考。为了防止做出错误的决定,这种缓冲是十分必要的。”

因为我采取这种态度,所以经常会与工会[1]的人发生冲突。我认为,如果要保护劳动者的权利,自己就要拼命努力工作,把公司搞好,这是前提。所以对于那些老是发动罢工的工会干部,我经常会批评他们:“这么做不对。”

这些话我一边说给部下听,一边也在告诫自己。实际上,遇事时“这么去做吧”这种一瞬间在脑海里浮现的判断,往往是错的,过后我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样的经验,我自己就有很多。

正因为坚持正道,人才会遭遇困难

做出正确的判断所必需的,并不单单是聪明的头脑或丰富的知识。比什么都重要的是心中是否持有成为判断标尺的“善恶的规范”。

巨大的孤独感和恐惧感常常会向我袭来,但是,即使如此,我也认为,解决问题除了正面突破,别无他法。

那么,这个“善恶的规范”是从哪里来的呢?从心灵深处的“灵魂”中来。

看着我这种姿态,伙伴中有人反对,有人惊愕。一个人掉队了,又一个人中途下山了,等意识到时,只剩我一个人攀附在岩壁上。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受。

前面讲过,人心的中心部分存在着“灵魂”,灵魂的最深处存在着应称之为核心的“真我”。所谓“真我”,用“真善美”三个字来形容最为贴切,它是最纯粹、最美好的心。

前面耸立的壁障不管多高、多坚固,我也决不迂回。在自己相信的道路上,使出浑身的力量,笔直攀登。就像攀岩一般,只管瞄准山顶,一步一步,攀爬那险峻的岩壁。

这种充满爱与和谐的、清澈的“真我”,存在于所有人的心灵深处。但是,经受世间波涛的冲击,历经各种酸甜苦辣,我们会掌握各种各样附着在“真我”之上的知识和经验。这些在佛教中被称为“业”。覆盖着“业”的“真我”,就是“灵魂”。[4]

这时我觉得,这就如同孤身一人垂直攀登悬崖绝壁一般。

佛教主张轮回转生,也就是认为重生是存在的。人在很多次“重生”的过程中,积累了各种各样的经验,造就越来越深的“业”。

然而,尽管思想有反复,但我的正义感却没有动摇。“或许我的话会招致部下的反感,但我绝没有说错。对的就是对的,必须坚持。”我的想法越发坚定。哪怕逆风吹袭,但只要是自己认定正确的事,就要付诸行动。我决不改变这种做人做事的态度。

有时候我们会说,“那个人的灵魂不好”,这指的是那个人在这世上积累了不好的“业”,也就是不好的行为、想法、经验、知识等。

看到我这么盛气凌人,有位前辈就劝告我:“虽然你说得对,但太过严厉。部下稍有马虎,你就严加痛斥,他们对你就会窝火,就会讨厌你。在工作中,还是要多体谅下属的心情才好。”他说的也很有道理,所以我感到非常苦恼。

出生来到这世上的时候,我们已经拥有“灵魂”,在“灵魂”的外侧,包裹着“本能”这个东西。

如果大家都这样蚕食公司的话,那么不仅公司的业绩无法提升,反而会陷入恶性循环。因此,我虽然还很年轻,但只要看到偷懒懈怠的人,都会严加斥责。

刚刚出生的婴儿,不需要任何人教,就能从脐带被切断的瞬间,张开嘴开始肺呼吸,然后吮吸母乳摄取营养。这些全都是本能所形成的“业”。

因为当时所在的公司是一家亏损企业,常年处于银行的托管之下,所以员工待遇很差,一年到头,劳资纠纷不断。当然,员工的道德观念和工作热情也很低。为了赚取加班费,很多员工都想方设法去加不需要加的班。

接下来,包裹在本能外侧的“感性”逐渐发育。随着不断成长,婴儿开始张开眼睛看外界,开始听到声音,感觉不舒服就会哭泣,向父母求助。诸如此类,这说明感性在逐步形成。接下来,感性的外侧又裹上了“知性”。到了两岁左右,当感觉和感情充分发育时,知性就开始萌芽。

前面讲过,踏入社会时,我是一个研究精密陶瓷的技术员,后来因为独自开发的新材料获得成功,被提拔为部门主任。那个部门是新成立的,任务是用这种新材料生产产品。我当时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干部,部下中有不少人的年龄比我大。

就这样,心这个东西,最中心的部分存在着包含着“真我”的“灵魂”,在“灵魂”的外侧则包裹着本能、感性、知性,就像洋葱的皮一样层层包裹。我们可以这样思考“心”这个东西。

我不是从多种方法中选择了正攻法,而是只会这一种方法,所以不得不用这种方法。因而与别人相比,我总是倍加辛苦。

用位于灵魂核心的真我来做判断

无论面临多么困难的局面,都不允许自己采取妥协或迎合的态度,而是以正确的姿态、沿着正确的道路向前迈进。换句话说,任何时候,都只用正面突破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那么,在判断事物时,这个“心灵结构”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呢?

正确的就是正确的,绝不允许扭曲。这种坚持正道的勇气、遵循事理的气节,是父母身上共同的东西,我也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他们的影响。回想过去,不管面对何种局面,我都不是以自己的“得与失”作为判断基准,而是按照“是否正确”采取行动——也就是用“贯彻正道”的方式去突破困境。

一方面,基于“本能”做出的判断,得失就成为基准。比如,人就会把是否赚钱、对自己是否有利作为基准,做出判断。

即便逆风扑面,也要笔直前行

另一方面,依据“感性”做出的判断。比如“讨厌这个做法”“喜欢这个人”,等等。这样的判断,即使一时行得通,也不一定能带来好的结果。

父亲默认了我小小的“正义”,这让我很开心,同时也觉得这样的父亲是我的靠山。

那么,用“知性”做判断会怎样呢?

我说明了事情经过,并说“老师偏心不对”。父亲只喃喃说了一句:“你做了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咯。”接着什么都没说。

条理分明,思路清晰,逻辑通畅,看起来很有道理。但是,知性并不具备对事物做出决断的功能。

这种不公平的事情能容忍吗?我义愤填膺,于是和小伙伴们埋伏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等到那个富家子经过时,几个人围起来欺负他,把他弄哭了。当然,我很快就被老师叫去激烈斥责。“老师偏袒那个孩子不对!”当我提出异议时,老师怒斥道:“不许顶嘴!”(在鹿儿岛,反驳年长者时会被这样骂),并给了我一拳。学校把母亲叫去领我回家。晚上坐到饭桌旁,已经听说此事的父亲问我:“今天是怎么回事?”

不管多么讲究逻辑,这个逻辑实际上往往还是基于本能和感性做出的判断。

例如,我和其他伙伴在课上举手提问时,老师根本不搭理,但当那个富家子提问时,老师却耐心讲解。家访的时候也一样,到我们家时,只在家门口站着聊上几句,到那个孩子家时,却进屋一边喝茶一边谈笑。

就是说,用本能、感性或知性,并不一定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越是人生中重要的局面,越是决定公司走向的关键判断,就越是需要发自基于“真我”的“灵魂”。

小学时代,我是所谓的孩子王。有一次,我和小伙伴们欺负班里的一个富家子。这是因为,班主任老师对这个孩子的偏心态度和对我们这些“坏孩子”的态度比起来,差别实在太大了。

所谓“发自灵魂的判断”,归根结底,就是前面讲的,以“作为人,何谓正确”为基准做出的判断。

此外,关于父亲,我还记得这样一件事。

不是以“得失”,而是对照单纯的道德和伦理,以单纯的“善恶”作为判断的标尺。

孩提时代,我打架打输了哭着回家时,母亲总要问清打架的原因,并对我说:“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对的,那就再去打,到打赢了再回来。”说着就把手里的扫帚塞给我,把我从家里撵了出去。

换句话说,就是做符合正道的判断。

父亲和母亲的性格虽然截然相反,但两人的共同点是,绝不容忍歪门邪道。他们都具备贯彻正道的“骨气”。

让这样的规范在自己的心中深深扎根,这样的人,即使碰到未曾经历的局面,或是遭遇必须迅速做出判断的事态,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把事业引向成功。

从父母身上学到“贯彻正道”的重要性

达至真我,瞬间明白一切真理

我后来成了经营者,母亲的这种“商才”,可能也带给我若干影响。

如果能从心灵最深处的“真我”出发观察世界、判断事物,那么这种判断就绝不会出错。为什么呢?就像前面所述,所谓“真我”,就是让宇宙之所以成为宇宙的存在本身。

结果,由于“二战”后严重的通货膨胀和新货币投入使用,现金的价值在短时间内急剧下跌,可见母亲的眼光很准。

如果一心一意磨炼心灵,让它成为真我本身的意识,我们就能瞬间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

“二战”前印刷生意兴隆的时候,父亲想的是把现金作为财产留在手里。与此相对,母亲却劝说父亲购买当时正在廉价出售的土地和房产,但父亲很顽固,听不进去。

所谓达至开悟境界的人,就是达至了这个真我。到达了这个境界,这个世界的一切真理,就会在眼前清晰地呈现,同时,就能创造出自己想要的现实。

家里的房子毁于战火之后,父亲就完全失去了工作的勇气。“二战”结束后,母亲取代了父亲的位置,她把自己的和服拿去当铺换钱。自己的和服卖完后,她就从黑市上买来和服,再换成大米和蔬菜,用这些养家糊口。

据说释迦牟尼开悟的时候,在瞬间理解了森罗万象的真理,让自己和宇宙成为一体。他还对弟子们说,这种境界是无法用语言表述、无法用文字记录的,只有通过亲身体验才会明白。

此外,母亲还有某种“商才”,也就是做买卖的才能。

对于我们这些凡人而言,能否轻易到达开悟的境界呢?当然不会那么容易。

不管身处何种逆境,我都能保持开朗、乐天的心态,这种性格一定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

我曾经出家为僧,在我的心灵导师西片担雪长老那里学习修行,但仅仅是花点时间坐禅,根本不可能指望因此开悟。

对我们一家人来说,母亲是太阳般的存在,始终温暖地照耀着我们。而且,由于她性格外向,待人亲切,父亲经营的印刷作坊的员工们也很喜欢她。

我皈依的是临济宗,临济宗有一位被称为中兴之祖的白隐禅师。即使是这位白隐禅师,也曾经感怀:大的开悟,就是“大悟”,在自己的一生中,也仅有八次而已。

相较于性格谨慎、有点胆小的父亲,母亲的性格却总是乐观豁达。不管什么事情,她都看好的一面,总是积极向前。在许多事情上,她会鼓励畏首畏尾的父亲,有时候会在父亲背后推一把。

即使是一生都专注于禅修的人,也只有八次开悟。所以,我们即使拼命修行,想要到达开悟的境界,也绝非易事。

自从少年时期罹患肺结核,我的身体很容易失调,一不注意就会发热。所以,从学生时代开始,我就养成了凡事早做准备、尽早了结的习惯,这一习惯在以后企业经营的现场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从平时开始,尽可能努力磨炼自己的灵魂,让自己的心灵更加美好。虽然我们终究无法到达开悟的境界,但仍可以天天努力去接近开悟。这才是人生于世,上天赋予我们的人生目的。

比如说大学时代,为了应试复习功课,如果在临近考试时才开始复习,那么,若出现朋友有急事相邀,或者突然身体不适等情况,就会导致复习不完考试内容就去应考。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会制订复习计划,在考试前的一周完成计划,所以不管考试出什么题,我都能取得满分。

在日常生活中,在每天的工作中,不断提高自己的心性,磨炼自己的灵魂。只要这样度过人生,那么,即使到达不了开悟的境界,也能够一点一点地向真我靠拢。

借钱给人的情况是有的,但从别人那里借钱,父亲非常忌讳。在战争结束前两天,家里的房子和工厂都在空袭中化为灰烬。“二战”后,母亲再三劝说父亲重开印刷作坊,但父亲讨厌借款,始终不肯点头。在这一点上,我很像父亲,有慎重甚至是胆小的一面。

抱这种人生观的人,顺应了“宇宙的潮流”。随着向真我不断靠近,现实生活也会朝好的方向发展,人就能受到幸运的眷顾,度过幸福美好的人生。

但是,因为他的性格过于谨慎,叩着石桥也不敢过河。有看中父亲工作态度的人,想借钱给他,劝他购进自动制袋机,告诉他购设备的钱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但父亲却多次拒绝,最后实在拒绝不了,才勉强买进。

[1].参见36页注。

前面已经讲过,我出生、长大的鹿儿岛老家,在“二战”前经营着一家印刷作坊。父亲诚实勤劳,不但严守交期,而且对客人提出的价格从不计较。因为这样的人品,很多人都信任和喜爱他。

[2].《南洲翁遗训》第二十九条。

从父亲那里继承的,是有些胆小的、对事物进行慎重斟酌的性格,以及无论何事都真挚面对的态度。

[3].后文简称“寰宇联盟”。——译者注

自己的性格是从哪里来的呢?思考这个问题时,我觉得在自己的性格里,有分别从父亲和母亲那里继承来的部分。

[4].对佛教及禅修等的个人体悟,是稻盛先生形成“一切成功都归结于利他之心”及培育“利他”“至善之心”等观点的重要基础,中文版原文译出,仅为向读者表明稻盛先生理论的来源之一。——编者注

从父母处继承的不同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