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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蒋家祥看到二人的表现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们说的,就是‘詹公子’吗?”

岳亦山对他竖起大拇指,两个人会心地笑起来。

“对啊,就是他!”杨晓波兴奋地说道,“去年他又有一家公司上市,现在已经进入财富榜前100名了!他爸排名更靠前呢!”

杨晓波一拍巴掌:“就找詹斌!”

“你们和他还熟悉呢?”蒋家祥简直不敢相信。

岳亦山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可不是随便找个人接盘。”

“准确地说,不算熟悉,但是做过一个项目。”岳亦山答道。

“当然记得。南京那个项目方欠款跑路,我们找了詹斌,他在最后一刻出钱接手……”杨晓波回忆着,突然眼前一亮,“亦山哥,您的意思是再找个这样的‘白衣骑士’,出钱接盘这个项目!”

“可是这样的关系也足够了啊!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看到好项目不会不动心的!”杨晓波信誓旦旦地说。

岳亦山突然想起一件事:“晓波,你还记得在鑫城财富的时候,咱们是怎么解决南京项目危机的吗?”

“没错!”岳亦山附和道,“他这种人可不像我这么婆婆妈妈地讲感情、发善心。只要咱们手里的资产能引起他的兴趣,剩下的就是价格问题了。蒋总,还好你的资产质量不错,对人家来说一定会有交换价值的!”

杨晓波直接否定:“不可能,你手里没有任何抵押物。就是高利贷,也没人能在7天内给你搞来3.8个亿。”

蒋家祥听他们这么一说,眼里终于闪动起一丝希望。

“还能再融来钱不?”蒋家祥试探性地问道。

“那好呀!咱们赶紧找他去。只要能救活项目,价格啥的都不是问题!”

岳亦山和杨晓波一听更着急了。

岳亦山笑道:“这种人物,我们也不是随时想见就能见。不过,他身边倒是有个人可以约一下。过了他这关,就成功了一半!”

蒋家祥想了想说:“按理说,银行放贷怎么也得一年后再收回。没多久就收贷,会显得审贷工作没做好,刚放出去就出事。这回刘行长不讲规矩半年就收贷,一看就是豁出去了,没啥余地。不知道洪彬彬给了他啥好处!”

【四】

岳亦山皱了皱眉:“这个问题探讨过了:他没有明显违规的行为,拿他好像没什么办法。蒋总,你自己觉得光民银行这头还有做工作的余地吗?”

就在岳亦山、陈律师和杨晓波接连分头出差的那几天,辛莹造访了两次成明资本。

“这个刘海亮就这么胆大妄为吗?咱们对他没什么办法吗?”杨晓波提起刘行长就义愤填膺。

第一次是专程与老兰和赵琦深谈。

蒋家祥摇摇头:“没用,他现在根本不接我电话。看这架势,他就是要和刘海亮两头使劲儿逼我破产,他们再把项目收走。”

一个下午下来,辛莹惊讶地发现这两位高管对私募基金和金融投资只懂个皮毛,根本不能称为专业人士。两个人在话里话外还流露出一层意思:成明资本只是曹明华的试验田,他们就是来看摊儿的,力求公司不出事,并且能够按照老板的意图做项目即可。

“刘行长最后把话点得很明白,症结在洪彬彬那儿。蒋总,你再去找找他怎么样?”岳亦山问道。

他们俩还认为,公司最好优先做成明集团的项目,希望她能对岳亦山施加些影响力,争取让他回心转意。当初岳亦山一度不同意搞P2P,但是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不也筹备得七七八八,随时准备上线了吗?就像P2P嫁接了金牛家园的资源一样,如果成明资本也能把集团的资源整合过来该多好,总比开业以来做的两个项目强吧!

“只剩一周时间了,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杨晓波轻声说道,显得底气有些不足。

和他们俩谈完,辛莹开始真正明白为什么岳亦山最初反对自己加盟。这两个人也许适合在实业公司任职,但是绝对无法胜任私募基金高管的职位。如果在TAI,他们早被分流到三产公司去了。可是自己未来还要与他们搭班子……

岳亦山看着他,一半觉得可怜,一半觉得憎恨。如果这个家伙不遮遮掩掩,从一开始就全力配合,局面一定会有所不同吧!不过,如果他一开始就交了实底,我们还会介入吗?

至于公司业务发展方向,她没有轻易表态。成明集团的项目适合做吗?公司是否会因此失去独立性?利益还能否最大化?风控又如何保持公正?这都是未知数。可是另一方面,岳亦山设定的地产私募方向就一定正确吗?至少走到现在,也是一路荆棘,磕磕绊绊。

走出光民银行大厦,蒋家祥靠在墙角,双手插在兜里发起呆来,样子颇为落寞:项目又到了生死关头,怎么办?

但是无论如何,有一点是她坚决反对的:绝对不能把成明资本当作集团的自融工具开展业务。否则,公司一定会出大问题!

说罢,刘行长起身送客。

第二次是与程霞和刚出差回来的陈律师会谈。

刘行长喝了口水,一抹嘴,对蒋家祥说道:“‘西南第一城’项目可是你自己和巴新担保接洽好了报到我这里的。现在你们两家闹别扭,能怪谁呢?我只能秉公处理!我劝你去找洪总,尽早解决问题,也许还有一线机会!”

这两个人在私募基金领域都具有丰富的从业经验和深刻的行业理解,辛莹觉得与他们的沟通效率很高且收获很大:她详细了解了廊台项目和重都项目的种种细节,公司正在拓展的业务情况,以及同业整体发展现状。

杨晓波也变得哑口无言。岳亦山则开始仔细思考刘行长这番话透露的信息。

与他们聊完,她稍稍松了口气:公司还是有可用之人的。不过,有块心病却让她深感不安——程霞。这个姑娘勤奋敬业、能力超强,在工作上绝对是把好手,可能这也是岳亦山会欣赏她,甚至喜欢她的原因吧!

刘行长一摆手:“担保公司只是他们巴新集团的一个业务板块罢了。他们的地产板块做得很大的哦!”

上次见面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程霞是个直肠子,不希望被误解,于是在会谈结束后对辛莹说:“辛总,我可以单独再向您汇报一下业务部门的工作吗?”

“可是他们是担保公司,不是地产商啊!”杨晓波不顾岳亦山使的眼色,和刘行长较上劲。

辛莹欣然允许。

“谢谢你的提醒!巴新担保实力雄厚,作为担保人又熟悉项目情况,也可以是潜在的项目接盘方嘛。”

陈律师出门后,程霞说道:“辛总,我已经向岳总提出以后尽量不和他出差,专心开拓北京的几个项目。请放心!”

刘行长的表情很奇怪,先是气呼呼地瞪了杨晓波一眼,接着却又哈哈大笑起来。

辛莹微微一笑:“好的,谢谢。你非常出色,咱们将来可要好好配合哦!”

提到巴新担保,杨晓波实在气不过,嘟囔道:“他们也在排队等着接盘吧!”

“那是一定的!”程霞认真地答道。

刘行长却一点儿都不认同:“岳总,你认为解决问题的方法是继续输血。可是你想想,这个项目前前后后多少人往里砸过钱?你们公司也投了不少,可是救活了吗?每次投进一笔钱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偏偏就有新问题冒出来!巴新担保早就提醒过我们这个现象,他们最近也一直要求撤保。我也要听听他们的意见吧!”

辛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程总,咱俩年纪差不多,听说你还单身,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刘行长,民营实体企业,哪一个能经得起银行抽贷呢?这个项目做到这个份儿上,真的不容易。现在正是需要银行雪中送炭的时候,千万不能釜底抽薪啊!蒋总在操作中也许存在一些不规范的地方,但是咱们差一点儿就能全盘解决问题,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项目失败吧!”

“啊?这个……行吧!”程霞有些尴尬,却又不好驳了人家面子,只好应了一句。

岳亦山知道不能与对方撕破脸皮,只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辛莹马上在手机上翻出一张照片,递给她:“你看看吧,他是我现在一个领导的同学,公务员,正处级,在北京有车有房。”

刘行长一拍桌子:“去年底你们就是这样吓唬陕西信农银行的吧!我告诉你们,在我这儿没用!我们早就测算过,这个项目未来收益很大。如果出现烂尾,很多人排着队想收呢!我们行是不会有一分钱损失的!”

程霞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有40岁了吧?鬓角都发白了。”

不知不觉中,岳亦山的语气有些着急:“刘行长,你我都知道,项目的成败就在于第二笔贷款的发放。现在你要把第一笔钱也收回,那这个项目就死定了!这个结果对大家都不好吧!”

“嗯,今年好像43岁,前年离的婚,有个女儿,判给前妻了。”辛莹回忆道。

“哼哼,再往前走一步,我可就要犯错误咯!刚才说的几个问题,我不可能视而不见,否则就是渎职!”刘行长的语气很坚决。

程霞脸皮很薄,听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受了侮辱,脸色一下阴沉下来。

岳亦山决定据理力争:“刘行长,咱们可以推演一下:这个项目还欠施工单位1.55亿元,所以他们一直磨洋工,不把工程收尾。把这部分钱结了,就能马上推动他们在一个月内完成安装,进而使工程通过验收,拿到房产证。到时候,对你们行来说,就可以从在建工程抵押变为房产证质押,安全性大大增加。只要再往前走一步,这个项目就救活了啊!”

“辛总,我可不想找个这么大年纪的离婚男人。”

岳亦山和杨晓波看到蒋家祥被刘行长“一句封喉”,心急如焚。

真不识抬举!辛莹不太高兴:“程总,人家条件可是相当不错。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得到的,他都有了。再说离婚怎么了?我就离过婚,现在没觉得比未婚女性差在哪儿!”

对于小地产开发商来说,从几个亿的银行贷款里挪走几千万放到其他项目上、还别人的钱、拆借给别人甚至挥霍都是常有的事。如果深究下来,哪个没有问题!刘行长非要抓住这条潜规则做文章,那就是摆明了不给蒋家祥余地!

程霞事先并不清楚她的婚姻状况,连忙道歉,不过马上察觉出不对劲。

这样一来,蒋家祥无话可说。

“辛总,这不会是您的领导介绍给您的吧?”

刘行长冷笑道:“看看,这就赖到我们头上了?蒋总,你敢说你没挪用资金?”

这回轮到辛莹尴尬了。她整理一下头发,又换了个坐姿,再开口时声音中多了一点点优越感。

蒋家祥有气无力地说:“刘行长,拖欠费用主要是因为你们没发放第二笔贷款啊!需要两笔贷款完成的事,一笔不够呀!”

“我现在有喜欢的对象,不需要别人介绍。”

刘行长手握保温杯,正襟危坐:“我们已经注意到‘西南第一城’项目出现重大潜在风险,比如存在资金挪用现象,导致拖欠巨额工程款、广告费和税费;项目尚未产生正现金流,很有可能无法按时偿还贷款利息等。因此,我们向蒋总口头传达了行里的意见:我们要求在1月15日下午5点收回3.8亿元项目贷款及半年利息1425万元,总计3.9425亿元。”

“其实我现在不太想谈恋爱,也不需要别人介绍。”程霞不卑不亢地回敬道。

【三】

正说着,她俩的目光对到一起。那一刻,两个人同时明白一件事:在她们之间有根刺,扎得更深了。

岳亦山不耐烦地接通,只听蒋家祥慌慌张张地喊道:“岳总不好了,光民银行打电话,也让我提前还款!”

在中国人寿广场B座20层的一间办公室里,岳亦山和杨晓波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身穿海军蓝西装三件套的男人,似乎希望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得到一些信息。

这时,蒋家祥突然打来电话。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一次,他一改以往的神秘作风,把资料“啪”的一声扔到桌上,直白地说:“这个项目做不了!”

如果曹明华没有施加过压力,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看上这个项目的。可是事已至此,该如何是好呢?为什么公司接连碰到的都是孙强和蒋家祥这样的项目方呢?难道自己为公司选择地产私募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

岳亦山和杨晓波心里一沉,赶忙问原因何在。

岳亦山陷入沉默。

西装男跷着二郎腿,一手托腮,一手转笔,语气轻快地说:“项目股权都押在担保公司手里,我们还投钱进去干什么!”

“嗯。亦山哥,我觉得当初真不该管他的事。咱们以前哪做过这么烂的项目啊!难道咱们这种地产私募只能接触到这个档次的项目方吗?”

岳亦山感觉对方完全是在找碴儿:“这个交易不复杂啊!银行现在想收回贷款本息共计3.9425亿元,你们替开发商还掉这笔钱,银行和担保公司都会解除抵质押的资产,咱们谈定一个固定利息或者入股比例不就行了吗!”

“恨他有什么用,是咱们自己跳进这个火坑的。我更担心的是,接下来如果没有外力,恐怕很难制服洪彬彬这条饿狼啊!”

“这个交易不复杂?哈哈!”西装男笑了笑,“银行要提前收回贷款,肯定是看到开发商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为了让我们入局,又不肯说透,你说这种交易怎么参与呢?”

“唉,我真恨蒋家祥,就是他把咱们拖进这个泥潭!可是走到这一步,咱们还不得不帮他,烦死人了!”杨晓波咬牙道。

岳亦山和杨晓波确实有难言之隐:如果把蒋家祥的表现和巴新担保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谁还敢来救火!

岳亦山深沉地说:“我相信小黄的话,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相信蒋家祥了。我现在明白了:洪彬彬把蒋家祥‘一鱼多吃’,从头到现在赚了几道钱,还觉得不过瘾,想把他一口吃掉。”

岳亦山只能试着辩解:“没有那么严重。开发商是个老实巴交的西安人,在重都人生地不熟,被银行欺负。人家现在就要通过这种方式切断他的现金流,让他把项目吐出来。如果你们出手,不仅能粉碎银行的阴谋,还算给项目提供了信用背书:到时候人人都会说,‘詹总参与的项目,肯定没问题’!”

一下车,杨晓波迫不及待地征求岳亦山的意见:“您相信小黄的话吗,蒋家祥和洪彬彬早就有过资金往来?”

西装男饶有兴趣地听完,顺着他的思路说道:“既然人生地不熟,就难免被别人欺负呀!即便我们去了,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一看这个蒋总就没有本事操盘这么大的项目,被别人吃掉是早晚的事。”

岳亦山把钱递给小黄,不再说话。杨晓波也默默思考着,车里安静下来。

“正因为如此,你们参与进去才有意义,并且拿到比较好的条件啊!所以蒋总说了:利益的事,好谈!”杨晓波提醒道。

小黄挠了挠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巴新担保在重都这么厉害,往外借怎么也不会低于几千万吧!”

西装男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巡视了一分钟,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文件:“咱们就直说吧,这份东西真实性存疑,参考价值不大。我不会建议詹总贸然投资进去。”

“蒋家祥到底向洪彬彬借了多少钱!”杨晓波有些着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到对面两个人泄气的表情,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按照你们的说法,现在急须解决的问题是银行要求提前还款。我印象里詹总家族和光民银行关系很好,合作过几个项目,还有几十亿的授信额度。我可以建议他帮你们协调银行关系,避免抽贷,怎么样?”

只听小黄继续说下去:“蒋总刚到重都发展那一阵子,还不认识几个人。别人介绍他接盘‘西南第一城’,可是钱不够嘛!又有人给他介绍巴新担保的洪总。洪总就说了,几千万不成问题呀!蒋总一看利率又不高,就借了。那两个月,我陪他们把重都夜总会都去遍了!谁知道后来洪总把他害那么惨!”

岳亦山和杨晓波大喜,连忙表示同意。

岳亦山和杨晓波大惊失色!

西装男拍了拍实木座椅的扶手,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外套和领带:“二位,我正好要去詹总那里开会。如果你们接受我的条件,我马上就去和他讲。”

小黄吐吐舌头:“你们可能不知道,蒋总还欠巴新担保的钱!”

“什么条件?”

岳亦山可没心情听这些花边新闻,让小黄赶紧说重点。

“咨询费,2000万。”

小黄通过中央后视镜一看,顿时兴奋起来:“老板,蒋总在万豪酒店后面的小区养了个二奶,大学刚毕业的姑娘!”

杨晓波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更令他惊讶的是,岳亦山的声音迅速在耳边响起:“事成之后一个月内支付,如何?”

岳亦山毫不犹豫地从包里翻出一沓钱,晃了晃:“这是一万,补你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够了吧!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西装男略一思忖:“成交!”

小黄嘿嘿一笑:“也没啥,怎么也得让我把工资补上吧!”

岳亦山起身向他伸出右手:“王律师,谢谢你!”

“你想要什么?”岳亦山很敏感,直白地问道。

【五】

小黄见他们感兴趣,也来了精神:“蒋总在重都见了哪些人、去了哪些地方,我都知道啊!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不过……”

从办公室出来走进电梯,门刚刚关好,杨晓波便迫不及待地向岳亦山发问:“哥啊,您和蒋家祥都没商量,怎么敢答应下来呢!”

“怎么帮?”岳亦山和杨晓波异口同声地问道。

岳亦山苦笑一声:“晓波,事到如今还有的选吗?只剩下五天就到银行的截止日期了,只能如此。”

小黄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那个……我刚才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不要告诉蒋总!我……我可以帮你们的。”

“那钱从哪里来呢?”

杨晓波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反正得到一个月的缓冲,再想办法吧。说不定这段时间里会有其他转机。”

开到一半,小黄突然嗫嚅着问道:“老板,你们是不是想了解公司债务情况呐?”

“那王律师怎么会答应延迟一个月付款呢?”

从蒋家祥的办公室出来,小黄送他们二人去酒店。

“你想,如果真沟通成了,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成本,白拿2000万。一般的开发商会为了2000万而违约,得罪詹总这样的人吗?更何况银行资源掌握在人家手里。如果逾期不付,搞不好他们在银行那里说几句坏话,事情结果可能更糟!说白了,人家就是通过资源做杠杆,白赚这笔钱。”

岳亦山和杨晓波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心生同情:这个男人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他承担的压力,外人真是难以想象!如果放在自己身上,恐怕都无法坚持这么久吧!

“明白了,亦山哥。对于我们来说生死攸关的事,对于人家来说只是资源变现的一个载体。唉,看来,咱们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而且我一点儿钱也拿不出了。那啥,上次付给浙江国菡的100万,是我家的‘过河钱’,我还没敢告诉老婆。”蒋家祥低声说道。

果然,蒋家祥一得到这个消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岳亦山瞪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他们双方之间哪还有什么信任,谁肯让步啊!”

隔了一天,王律师起草的《咨询顾问协议》就发送到岳亦山和蒋家祥的电子邮箱里。

“那怎么办,跟洪彬彬谈判,让他少要一点儿,或者等第二笔贷款发下来再要钱?”杨晓波问道。

蒋家祥打印出来,签字盖章之后亲自送到北京。

岳亦山想了想说:“那是最后一招,鱼死网破。毕竟那1.8亿给巴新担保就不太合规,捅出去,大家都倒霉。”

又过了一天,也就是光民银行截止日期前的倒数第二天,3C正陪着蒋家祥在公司吃盒饭,刘行长的电话打了过来。

“实在不行咱们去告他吧!”杨晓波焦急地说。

蒋家祥慌忙把刚咬进嘴里的馒头吐出来,接通电话。只听刘行长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挺厉害的啊,找总行压我。好,这次就不收贷了。但是利息春节前必须给我还上,逾期太久我可不干!”

蒋家祥无可奈何地说:“从道理上讲,担保公司对银行讲要撤回担保,银行肯定没法放贷款。所以刘行长到目前为止没有违规。”

蒋家祥还来不及反应,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岳亦山对另外一个问题感到很纳闷:“刘行长和洪彬彬关系再好,也不至于胆子这么大,损害贷款客户的利益吧!”

詹斌起作用了!没想到在一向义正词严的刘行长面前,规则也是有弹性的。谁让他遇到了更强大的对手和势力呢!

“这个狗娘养的,根本不遵守诺言!”杨晓波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说一不二’,全是放屁!”

岳亦山兴奋地向王律师通报,王律师却异常冷静:“请你们遵守协议,从今天开始计算,30天内付清款项。另外,詹总对这个项目也比较有兴趣。我会给你们一个清单,也会让人去现场看看,请配合我们做尽职调查,以便我们决定下一步是否投资,好吗?”

“嗯。之前他想要2.5个亿,你们给他募了1.8亿,他非让我再给他补上7000万,才肯协调刘行长放贷款。”

“好啊,热烈欢迎!”岳亦山心情大好,“期待与你们的进一步合作!”

“什么!他又要钱?”

就这样,重都项目又渡过一个难关。

“刘行长春节前很忙,前天见了一面,没说几句话。洪彬彬现在不见我,说是给钱再说。”

在这个项目上经历了这么多险境,成明资本上上下下都疲惫不堪。虽然压力仍在,但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蒋家祥的公司至少能够活过春节。

“你和刘行长、洪彬彬最近见面了吗?”

第二天,公司又迎来一个好消息:程霞找来的一个项目通过公司投决会,而且她已经找好资金方,只等春节假期回来即可放款。这单业务又将为公司贡献近300万的利润。

岳亦山和杨晓波互相看看,将信将疑:有这样的土豪把2000万随便甩出去不管的吗?岳亦山感觉从蒋家祥嘴里也只听打听到这些信息,决定先把欠款问题放一放。

公司上下一片欢腾,就连最近一段时间情绪不佳的岳亦山也被感染了。是呀,何必为眼前的困难而影响心情。退一万步讲,就算蒋家祥将来真的失掉“西南第一城”项目,成明资本仍然握有项目公司18.75%的股权,仍然足够覆盖本息,保证资金安全。

蒋家祥一脸认真地说:“岳总,你放心,我保证我这个朋友不会要钱。”

碰巧曹明华即将来京拜访领导,岳亦山向全体员工宣布:考虑到有的同事准备提前请假回老家,公司将于三天后举行晚宴,一是庆祝春节,二是庆贺新业务落地!这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岳亦山分析道:“不管怎么说,情况可不乐观啊!距离春节也就十几天的事,加上假期也就二十天。你朋友那头也不是什么‘不用考虑’,人家随时都可能要钱。”

老兰知道曹明华和岳亦山都喜欢吃日料,就让小雪把宴会地点定在西二旗的东田之村·和风料理。

杨晓波顿时哑口无言。

这一天,成明资本全员出席,辛莹等三四个春节后才加盟的同事也被邀请过来。曹明华得知岳亦山等人在重都项目上付出的艰苦努力,程霞又几乎独立完成一单业务,高兴地说:“今天大家放开享受美食,我曹明华个人买单!”

蒋家祥面无表情地望着杨晓波:“杨总,我们做企业就是这样,活一天算一天。”

大家齐声叫好,晚宴气氛一下被推向高潮!

“说白了这不就是拖一天算一天吗!”杨晓波听了很着急。

曹明华不断给坐在左右两边的岳亦山和辛莹夹菜,眼神中满是长辈的关怀之意。大家没想到的是,她自己吃得不多,酒量却很大。她不仅与每个员工一一互相敬酒,还额外与F4多喝了几轮。岳亦山、老兰和辛莹还能撑住,赵琦却不胜酒力,早早趴下。

“小贷公司拿回2000万,答应其余的过了春节再说。朋友那里倒是不急,目前不用考虑。”蒋家祥回答说。

曹明华又举起酒杯,单独与岳亦山碰杯。

“那这两家现在什么态度?”岳亦山追问道。

“亦山,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重都项目有啥困难随时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们。”

果然不出所料!岳亦山和杨晓波早有这个心理准备。

岳亦山只当是句客套话,表示感谢之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蒋家祥憋了半天,不情愿地说:“当初凑钱接手‘西南第一城’,我在西安借过一家小贷公司5000多万。转贷的事一闹,我找了个私人朋友拿出2000万先还他们。现在就欠他们两家的。”

这时,老兰端着酒杯凑过来,站到两人身后,笑呵呵地对曹明华说:“曹总,再报告您一个好消息:咱们的P2P已经在前天内部试运行,当天就成交了550万,昨天又有400万!当初岳总限制投资者范围只能是咱们集团员工或者小区住户,要不成交量还不知道翻几倍呢!”

岳亦山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蒋总,你没欠钱,上次怎么会有人叫法院去查封你的银行账户呢?幸亏遇到老杜,还肯帮我一个忙。可是你不把事情说清楚,给我们埋一堆雷,说不定下次再爆炸的时候,咱们一起完蛋!你要明白,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坦诚相见啊!”

这话既是说给曹明华听,也是说给岳亦山的。岳亦山不想在这个时候与老兰这只“笑面虎”起争执,只是淡淡一笑。

“没……没欠啥钱。”

“这块业务是老兰分管的,确实很有成效。网站上挂的投资标的都是成明地产的住户和员工的借款需求,大家都认为风险很小。”

“除了我们已经知道的,你在外面还欠了多少钱?”

老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是当然!另外我早就说过嘛,咱们应该多做成明集团的项目。我听说曹总刚在曲江又拿了块地,不行春节后就启动这个项目的融资呗?”

“哦,勉强撑着,看能不能过年关吧。”

老兰这个坑挖得妙啊!他倒要看看岳亦山敢不敢在曹明华面前大谈特谈保持公司独立性云云。

“到底怎么样!如实告诉我!”

岳亦山笑了笑,从容地放下酒杯。

蒋家祥愣了一下,答道:“还行。”

“成明集团的地产项目安全性当然很高,我求之不得。不过据我所知,目前成明集团从银行贷款的利率在7.5%左右,信托公司的成本不超过14%,可是我们这里就算不收一分钱管理费至少也要15%。这样看来成明集团不划算呀!再说你们可能不太清楚:P2P的监管政策明确要求不允许做大额贷款。真那么做,可就是违规咯!”

见到蒋家祥,岳亦山劈头盖脸地问道:“蒋总,你现在资金周转情况怎么样?”

“这……”老兰的笑容僵在脸上。

杨晓波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只好安慰他一番。

曹明华却掩口笑起来:“还是岳总想得周到!老兰,你得多学学!来,咱们仨喝酒!”

“是呀,我也有一个月没发工资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结清工资和报销费用再走。”

在曹明华的另一侧,辛莹刚和杨晓波喝完一杯,程霞又过来敬酒。程霞很不适应酒场,已经喝得满脸通红,有点儿笨拙地站在辛莹面前,举杯喝完酒才想起祝酒词。

“他这么缺钱吗?”

“辛总,祝您春节快乐!”

小黄愁容满面地说:“唉,我要失业了——蒋总说最近要卖掉这辆车。”

“春节快乐!这一单做得漂亮,恭喜你!”辛莹喝完酒,轻轻拉住正要转身离开的程霞,“程总,节后有个我的老部下要加盟。我觉得你们俩能力都很强,春节后让你们分别做投资一部和二部的负责人怎么样?”

在车上,杨晓波发现司机小黄情绪不对,问他出了什么事。

“投资部要分成两个部门?”程霞有些诧异。

为了彻底搞清情况,岳亦山带着杨晓波再赴重都。

“对!你在公司已经比较熟悉,我看晓波他们就归到一部好了,帮助新人尽快进入角色。你再招两个人充实二部,好吗?”

从各方面的反馈来看,蒋家祥并没有什么不良记录。他貌似只与陕西信农银行一家持牌金融机构打过交道,在接手“西南第一城”之前也鲜有诉讼记录。

“可是招人需要个过程,怎么也得提前给我两个月时间吧!”

【二】

“没问题,慢慢来。其实这个项目你就是单枪匹马做成的,足以看出你的个人能力,这点困难应该不在话下。我对你有信心!”

“听我的没错!往下你要把握两个原则:不要再投钱进去,尽快想办法解决巴新担保的事。对了,以后再任命高管,提前报我一下好吧。行了,这个项目做好了,公司给你们提成翻倍!”

程霞不再作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是他已经搞出很多事来了啊!”

【六】

“你呀,咋前怕狼后怕虎的!项目已经做了一半,就继续做下去呗!你不要担心蒋家祥,他这人没啥大本事,翻不起风浪!”

“这个项目看上去不错。数字没弄错吧?”

“曹总,这个……”

“不会的。拓展部的人不仅看了开发商的账本,还实地调研了三天,数字我也亲自核实过一遍。”

想到自己力主由陈律师架空赵琦的人事安排,岳亦山的脑门开始冒汗。

“我账上现金够用吗?”

曹明华眨了眨眼睛:“你们不是也有独立的风控部吗?每个项目不都会做独立判断吗?”

“差不多,大不了您向老爷子拆借三四千万就够了。”

“曹总,当初老兰和赵总找了我几次,后来您也亲自给我打电话,我才决定研究他的项目。我想,您一定很了解他的为人或者项目才会如此吧!”

“最好别惊动他,要不又问一大堆问题,烦!”

听她这么一说,岳亦山觉得很诧异。

“好的,也没这么快动钱。也许开发商笨到宁愿破产也不妥协,那就可以通过不良资产处置收下来。那就便宜多了。”

曹明华笑容可掬地说:“亦山,你也知道我的风格,生意是生意,不会掺杂个人感情。蒋家祥为人有些沉闷,没啥大本事,这几年在陕西做地产赚了点儿小钱。他是我的邻居,我们两家人相处得也不错,但这都不打紧。当初我觉得他的项目有可能适合你们,就推荐过去,也没多想。”

“嗯。王律师,就按照你的方案办吧。”

第二天,岳亦山飞到西安拜会老板。他把“西南第一城”项目的进展向她做了详细介绍,并着重分析了巴新担保的问题。最后,他提出此行最核心的问题:蒋家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帮他呢?

“好的,詹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在中国人寿广场B座楼下碰面的时候,岳亦山和杨晓波吓了一跳:蒋家祥脑门上和脸颊上有几道血痕,头发乱蓬蓬的,面如土色,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话虽这样说,岳亦山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程霞是个吃苦耐劳的姑娘,从第一天认识到现在从来没请过病假,怎么会因为不舒服或者工作忙而不想出差呢?

蒋家祥声音沙哑地解释道:“昨晚上车前,老婆发现我把家里的‘过河钱’给用了,就跟我打起来。女人嘛,发起疯来真没办法。我又不能打她,就给我抓成这样。”

“没问题。那就等你忙完这一段吧。你工作起来总是太拼命,注意休息!”

“昨晚你坐火车来的?”杨晓波问道。

“没什么,最近有些疲惫吧。另外,我手头也发掘了两个北京的项目,有些忙不过来。”

蒋家祥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嗯。坐的硬座。老婆把我钱包夺去了。现在我只剩点儿零钱在手里。”

“啊,为什么?”

岳亦山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我没事。不过……我想申请以后减少出差,可以吗?”

“蒋总,王律师说詹总很有兴趣跟咱们合作开发这个项目,所以今天的谈判非常重要,你可要振作点儿!”

“嗯,那我自己去好了,下次再说。你没事吧?”

“哦。”蒋家祥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把包往地上一放,不顾疼痛,把喝了一半的瓶装矿泉水倒在头上和脸上,又从兜里掏出手绢,迅速擦去水滴,用手压平头发,扔掉空瓶,拎起包,走向正门。

“岳总,我这几天不太舒服。能不能换个人去?”

三个人来到20层的一间小会议室,期待着詹斌的到来。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程霞拒绝了他。

他们足足等了半个小时,蒋家祥趁机打了个盹儿,终于听到门口传来清脆的皮鞋声。三个人马上坐直身体,热切的目光射向厚重的木门。

这次出差他决定带上程霞,一是还想给她创造机会出去走走,二是曹明华一向喜欢女员工,带上程霞会获得她的好感。

谁知皮鞋声在门口戛然而止——来者在门外接起电话,这一接又是五分钟。这是多么难熬的五分钟啊!三个人尽量保持着饱满的精神状态,准备迎接随时可能推门而入的詹公子。

他委托陈律师悄悄去西安和重都,通过律师界和政法界的关系私下打听蒋家祥的一切信息。他又发动金融圈的朋友,调查蒋家祥在金融系统里的信用记录。最后,他决定亲自出马,找曹明华做个深入沟通。

好不容易等到电话挂断,木门打开,一个身高臂长、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岳亦山已经明白,现在最大的对手是洪彬彬。不过,他思来想去,却决定先调查蒋家祥一番:项目融资已经变得异常艰难,如果他那里再出意外,可能难有挽回余地。

三位访客一齐起身,只有蒋家祥殷切地向对方伸出右手:“詹总您好,我是蒋家祥。”

杨晓波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突然动起怜悯之心,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也许他说得对,楠楠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他也没有示爱的机会了。那么我呢?也许,我也从此永远失去了她。

来者不禁哈哈一笑:“蒋总,你好。我姓王,是詹总的律师。今天咱们四个先谈谈吧。”

Alan却认真地说:“我不指望她回心转意,只是想弥补一下遗憾,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告诉她。杨先生,你可以帮我吗?”

“王律师,詹总呢?”岳亦山显得很失望。

杨晓波摇摇头苦笑起来。这种西式思维下的人有时真的好幼稚,竟然会让情敌替自己传达爱意!

王律师自顾自地坐下来,不慌不忙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们,此时此刻他正在附近开会,与一家央企老总谈混改——混合所有制改革你们懂吧?我们作为民营企业,将参股这家央企15%左右,成为第二大股东,通过资本运作特别是并购重组等方式,加上员工激励等手段,帮助他们提升效率和业绩。你们这种小项目,根本不需要他出面。”

“告诉她,我爱她。”

访客们咂咂舌,肃然起敬。

“什么忙?”

岳亦山继续问道:“那你们想怎么参与这个项目呢?”

Alan继续说道:“可能平安夜的事刺激到她,让她真的伤透心,所以才会不声不响地搬走。不过,我认为她是爱你的,也许以后还会联络你。如果有那么一天,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很简单,”王律师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A4纸递给蒋家祥,“我们将出钱帮蒋总还掉3.9425亿元的贷款和利息,蒋总转让给我们一部分股权作为对价。”

杨晓波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接着一阵悲哀涌上心头:楠楠,你这是何苦!

岳亦山和杨晓波闻言大喜:这不正是最佳解决方案吗!可是他们却发现蒋家祥的表情如丧考妣,于是从两边凑过去,定睛一看,顿时惊呆了:

Alan耸耸肩:“杨先生,我现在都想通了,其实楠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她只是利用我,让你jealous(嫉妒)而已。”

方案要求蒋家祥交出60%的股权!

杨晓波感到很意外:“怎么会这样?我以为你们……”

“太过分了!凭什么让他交出控股权?”岳亦山质问道。

Alan显得很惆怅:“去年有一次你来这里闹,让她心情很不好。你一走我们就吵架了。好不容易平安夜又在一起吃饭,她看到你和思思在一起,情绪又失控了。从那天开始,她就不再联络我了。”

王律师微笑着答道:“去年12月中旬,你们成明资本曾经为蒋总发行过一只私募基金,其中以1.8亿的对价,拿到18.75%的股权,占了个大便宜啊!现在一个月过去了,这个项目情况更糟了,急需詹总这样的投资者入局。所以让出控股权是个合理的选择。”

杨晓波点点头:“你也不知道她要搬家的事吗?”

“不对!我们当时做的是股权质押。你们现在做的是3.9425亿元的股权投资,以项目盈利12个亿计算,股权占比应该不到三分之一。就算再给你们折让20%,也就占40%的股权。否则就太不公平了!”岳亦山反驳道。

“你上去看过了?”Alan问道。

王律师冷笑起来:“公平?生意场上有‘公平’二字可言吗?如果有的话,你们也不会坐在这里了。这样吧,为了照顾你们的情绪,那2000万的咨询费就免掉好了。”

再次见面,两个男人都有些尴尬。

不过,与王律师索要的股权相比,这2000万已经不值一提。

杨晓波的脑袋嗡嗡直响。回到楼下,Alan已经到了。

杨晓波小心翼翼地插嘴问道:“王律师,你们也做股权质押,只拿固定利率行不行?”

“三天前的事。搬哪儿去我可不知道,人家又没告诉我。你看你,后悔了吧!我早就说过,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要追就赶紧追,一犹豫,就错过一辈子呀!”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做放贷生意的。”王律师一口回绝,“几个亿的资金做债权投资多可惜啊,只有做股权投资才能发挥杠杆作用,撬动更多资金,做更大的生意。”

“什么时候搬的呢,搬去哪儿了您知道吗?”杨晓波还不甘心。

“你们这不是强取豪夺吗!”岳亦山气呼呼地说道。

“年轻人,又是你!你们真能折腾啊,昨晚来一个敲门的,今天又来一个!我再说一遍:姑娘已经搬走了!”

王律师把脸一沉:“岳总,没有詹总帮忙,这个项目已经被银行查封了吧!可别忘了,是你们自己把项目双手奉上的。碰巧我们有兴趣,这也是在帮你们解套。没有能力操盘,还不如拱手相让,以后大家说不定还能合作。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杨晓波早到了一些,尾随一位住户进门上楼来到16层。他敲了半天1607的门无人应答,倒是1606的门开了,一位老太太探出头,认出他来。

岳亦山和杨晓波想起他在上次见面时说的话:“蒋总就没有本事操盘这么大的项目,被别人吃掉是早晚的事。”没想到,现在想来吃掉项目的,竟然就是詹斌和王律师!

“OK!”

多说无益,三位访客起身告辞。

“今天晚上8点在她楼下见,怎么样?”

来到楼下,走出大门,三个人茫然若失。

杨晓波感觉头一下大了。

蒋家祥在疲劳、饥饿和沮丧的作用下一屁股坐到台阶上,面如死灰:谁能想到好不容易刚出狼群,又入虎口!

“是这样,昨晚我过去,发现她已经搬走了。”

杨晓波也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垂头丧气地望着路面一言不发:千辛万苦走到今天,也许脚下的路真的到了尽头?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去过她家吗,还我问干什么!”

就这样结束了吗?岳亦山也在问自己。绝对不可以放弃啊!但是究竟还有没有办法能够战胜詹公子这样的资本大鳄呢……

“杨先生,我找不到楠楠。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起一个人,瞬间激活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一把将杨晓波拽过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

“晓波,咱们走!”

杨晓波一听就知道是谁,顿时火冒三丈。

“老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们也是万不得已才请您介入,给您添麻烦了!”

“杨先生,你好。”

“岳总你得明白,这个钱我是不会出的:这种项目遍地都是,我不会卷进这么复杂的一个局。”

那天晚上,杨晓波也病了,高烧持续了四五天。身体刚刚恢复没两天,他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嗯,那我们退而求其次:您能不能劝说詹斌住手呢?”

马楠楠迟疑了一下,狠下心转身开门走进楼里。

“哼。你说得简单。我干吗要去得罪他?”

这一下正砸在杨晓波左眼上,顿时让他眼冒金星。

“不会得罪他的!您是商界大哥,他肯定给您面子。再说,他在10天前都没听说过这个项目,只是一时兴起才想……”

“我最好用的粉饼,全碎了!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回来!”

“别忽悠我!到他这个层次,做生意绝对不会一时兴起。”

两个人同时一愣。马楠楠捡起小盒子查看一下,又把它掷向杨晓波。

“那……您能不能看在过去与我和晓波同事一场的分儿上……”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马楠楠。她举起手包砸在杨晓波头上,顿时飞起一片粉色烟雾,一个小盒子掉在地上。

“这是生意,别扯感情!再说,我当时还不是被你们鑫城财富的老板忽悠过去挂名的,别提了。说吧,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楠楠,你给我个机会解释!只许你找Alan,不许我相亲吗!”

“那好说,只要您肯帮忙,我们愿意出2000万咨询费!”

说罢,马楠楠强行闯到楼门口。正要刷卡上楼,杨晓波又拉住她的胳膊。

“哎哟老天,你是在恶心我吗?不用谈了。”

“谁让你是妈宝呢!我怎么找过你这种男朋友,真让人恶心!”

“对不起,那您说个数吧!我们……”

“楠楠,对不起,是我妈非叫我去不可……”

“岳总,你根本没明白,我会为了一笔钱帮你们摆平事吗?你当我是什么人?”

马楠楠一边说一边想走开,却被杨晓波拦住。

“真的很抱歉,老哥,您别生气!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想我?还是想你那个相亲对象去吧!”

“那也不是钱的事儿,知道吗?我还有事,再说吧!”

“你别这样说。我很想你!”

“老哥,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听说您想卖掉旗下的信托公司,而詹斌这两年一直在收金融牌照。我们以重都项目为契机,安排你们见见面,顺便谈谈信托公司的事,怎么样?”

马楠楠一见到他脸就沉下来:“我死活关你屁事!”

“嗯,有点儿意思!”

“楠楠,你怎么了?”

“如果你们能谈成这桩并购,我们的项目也就一句话的事。”

杨晓波觉得心尖发颤。

“别都想那么美!要是并购谈不成呢?”

杨晓波被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只见她披肩的长发散乱不堪,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鼻头红肿咳嗽不断,一看就是病得不轻。

“谁会不想与一代风云人物彭总合作呀!哪怕失败,至少我们尽到努力,也认了!”

她不再做直播了吗,还是出了什么事?联系不上,放心不下,杨晓波决定再去她的住处看看,没想到就在楼下与她撞个正着。

“呵呵,那行,我只有明后天有空,你安排好让晓波告诉我。”

马楠楠已经有好多天没出现在直播间了。

“太好了,谢谢您!”

【一】

“岳总,我可不能打包票。谈成什么样,看你们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