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P的建议书呈交给中国政府后，突然就变得无声无息了。立法的进程是各方利益的博弈。朱迪打听来的消息是：“没那么快出台。”
忙乱的节奏终于滞缓了下来。
UP中国区暂时变得安静。总裁办看似进入了一个“蜜月期”，大家少有地彼此每天都能看到。
张一雯开心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戴维发动的时候，张一雯看到萨琳娜驾车从很近的地方缓缓驶过，萨琳娜和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意味深长地和张一雯对视了一下。
闲不住的女人是不能让她闲下来的，尤其是当三个闲不住的干练女人闲下来的时候，办公室开始变得风生水起。
张一雯愣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呵呵笑起来。
戴维和莎莉在市场拓展上出现了分歧。
戴维一看：“哦！确实漂亮，我也喜欢。”然后他走到那辆雷克萨斯的旁边，拉开车门说，“请上车吧，女士！”
戴维上任一年来，并没有雷厉风行的举措而始终四平八稳，Richard曾敲打他这似乎和他锐意进取的精神以及总部的期望不符。莎莉呈交了在中国20多个二三线城市设立分店的计划，她说Richard希望UP保持高速增长的势头。
张一雯指着一辆金色的雷克萨斯说：“看，我喜欢那辆车。”
戴维看到莎莉的开店费用远远超出预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疑惑地问莎莉据我所知开店的费用不应该这么高的，额外的开支用在什么地方。
张一雯和戴维到地下车库的时候，看到很多气派的汽车，她眼睛发亮。
莎莉说你不明白吗，我们开店不像美国，是不需要听证而是需要审批的。
UP所在的CBD周边的房子价格不菲，张一雯宁愿和朋友住在相对廉价的地方，跨越半个北京城上班。每天的劳顿让她困惑，大学的梦想部分实现了——在高级写字楼里上班，在跨国公司供职，名义上的白领现实中何以仍然困顿？
戴维说我明白，这又和费用超高有什么关系。
张一雯看了看表，已是晚上9点多了，说：“好的呀。我住西边，你把我放在地铁边就好。”
莎莉说审批难道不是成本吗？你以为我不清楚单店的成本是多少吗？
萨琳娜刚出门，戴维也从办公室出来，对张一雯说：“OK，露西，我们终于可以下班了。你住哪里，或者我可以送你一段。”
戴维大吃一惊，说难道以往都是这么干的吗？这会出危险的，这不符合UP的做事原则。
萨琳娜看了张一雯一眼，说：“那好吧，我先走了。”
莎莉不以为然地笑笑说，你真的以为有些地方政府会因为我们是外资就求我们来开店吗？
张一雯忙说：“谢谢！不用了。或许一会儿戴维还有活让我处理。”
戴维委婉地说我要和Richard汇报一下。
这天晚上，朱迪、莎莉相继离开办公室下班回家。萨琳娜也开始收拾东西，她看张一雯还守在办公室，问：“露西，你要走吗？搭我的车可以一起走。”
莎莉笑了一下不说话了。戴维突然明白这么多年来谁在主导UP中国市场的发展。
张一雯没好意思走，一是刚刚上岗，正需要表现；二是回到合租的屋子听室友阿薇的抱怨实在无聊和沮丧。
莎莉给他找个台阶下，说你看快速开店有助于壮大经销商队伍，让中国区的业绩更好看，也能争取地方政府的支持。还可以传递出这样的信号：UP对中国的投入在增加，对中国市场有信心。
戴维几次看到张一雯还在办公室外候命，总是督促她早回家。
戴维坚持：“NO。我觉得市场拓展在行业法规不确定下不应贸然前进，而且我要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我更在意单店的盈利。”
张一雯赶上了中国总部最忙乱的时期，几乎每天加班，因为戴维总是走得很晚。
莎莉开始没耐心了，她没办法说服戴维便抬出了Richard说：“中国区开店的最终决策权在亚太区总部，或者我们就让Richard来拍板好了。”
接下来，在彼特的亲自督办下，UP进行了全球总动员。短短两个月，一份长达100多页的、中英文版本的参考范本呈交给了中国政府相关部门。
戴维说你如果真的想开店就去成都考察一下市场如何，那儿的单店盈利能力很高，总结一下经验可以广泛传授。
消息传到UP中国区总部，上下一片欢呼。UP的意志终于可以渗透到中国的法规制定中来了。
莎莉因为方案被否很是不爽，说我最近没有档期都安排满了，然后桀骜不驯地离开了戴维的办公室。
彼特的恳切得到了中方的肯定，同意了UP在尊重中国国情和商业现实的前提下，总结自己全球经营几十年的商业经验和成果作为参考提供给中国的立法部门。
紧接着戴维让张一雯请萨琳娜进来。一会儿萨琳娜恭敬地从戴维办公室出来，莎莉猜到她拿了戴维的授意，于是尖刻地看了她一眼。
彼特不失时机地表达了UP在行业的经营经验和建议，在中国行业立法的关键时期UP愿意为此做出贡献。
戴维和朱迪的分歧也藏不住了。等萨琳娜从戴维的办公室出来，朱迪也去找戴维继续她几次游说无果的话题。
朱迪利用她公共事务总监的能量，以及UP未雨绸缪多年所做的铺垫终于促成了彼特被“中国政府要员”接见。
朱迪说：“戴维，追加中国政府官员的培训费真的很有必要。我们的死对头FN公司在这方面动作很多，据说手都直接伸到法规制定部门去了。”
一个月后，美国商会代表团访华成行，UP的大老板彼特一同造访中国。
戴维说：“NO。我想我在这方面的原则不会变。”
Richard说：“如果你在中国市场做得久了就会明白，首要的是要熟悉现实的规则，服从规则。”
朱迪说：“没有不变的法则，彼特和Richard都在强调本土化。”
戴维坚持：“这不符合规则。”
戴维说：“你理解的本土化和我理解的本土化有区别。”
Richard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说：“不要怀疑，中国官员学习西方先进的管理思想和方法，这对中国经济环境、法律环境的改善很有意义。未来的受益人也包括我们。”
朱迪耸耸肩说：“我想这笔费用即便中国区不出，亚太区总部也会从别的途径挤出这笔钱的。”
戴维很惊讶：“这不是UP的行事方式。”随即意识到，Richard在中国区当政多年早就开了这个先河，一时不知该如何驳斥这项赞助。
朱迪从戴维办公室出来也很不爽。
朱迪说：“别忘了我们做过这方面的准备，而且做了很多年，我们的一些学员会帮忙促成。前几年，我们赞助过几次中国官员在美国顶尖大学的‘公共管理高级培训班’进修，所有学员在大学的培训及食宿费用都是由UP负责的。每年支付的赞助费很多。我们今年仍然需要追加这方面的费用。”
萨琳娜请张一雯帮忙订张去成都的机票，然后匆匆出门走了。张一雯猜到这应该是戴维直接给萨琳娜布置工作要出差，忙开始操办。
戴维说：“哦？你有把握？”
这时候，莎莉走过来交代说：“你不要给她订机票，我另有工作让她做。”
朱迪心领神会：“我有把握促成这次接见，我已经初步为彼特准备了一份说辞。”
张一雯说：“哦？这似乎是戴维交代给萨琳娜的工作。”
Richard说：“NO，我最关心的是被中国政府要员接见的时机。”
莎莉蛮横地说：“现在让你听我的。”
朱迪说：“是的。我们已经准备了很久。”
张一雯左右为难，等莎莉回到自己的座位，张一雯迟疑了一下，帮萨琳娜订了机票。
戴维说：“嗯，这次美国团访华，中美商务理事会经贸座谈会上将有中国商务部一些官员参加。这是我们发表一些立法建议的好时机。”
萨琳娜一会儿回来了，问张一雯：“怎么样露西，帮我订好机票没？”
Richard说：“我希望在彼特来之前促成一些事情。彼特这次要以美国商会代表团成员的身份来中国。如果此行顺利，随后要再次到中国宣布一些市场计划。”
张一雯轻声说：“没问题，订好了。”
Richard、戴维和朱迪先进行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议。
快下班的时候，莎莉突然拿着一份文档走到张一雯的面前说：“喂，露西，这份市场规划书我是做给Richard看的，不是给戴维的。你怎么这么马虎把格式和名字都给弄错了。难道你不知道UP最根本的原则就是要敬业吗？”
UP北京总部似乎重回Richard时代，张一雯感觉到戴维似乎有点落寞。
张一雯记得莎莉交代给她时就是说要给戴维看的，急忙说：“对不起，我记得你好像是给戴维的。”
戴维上来很亲热地和Richard握手。CFO乔强、莎莉等则上来和Richard拥抱。
莎莉说：“你不但不敬业，还不敢承担责任。”
据说全球大老板彼特则看中了戴维锐意进取的精神。
张一雯很委屈。
凭着Richard对中国市场规则的敏锐，一个中国区首席代表本来只是个市场的探子，但一个前哨在数年内就组建了UP的队伍，组织了UP的架构，完成了中国市场的铺垫。现在到了在此基础上“大跃进”的时代了。
正在经过的朱迪说：“露西，我建议你尽快处理工作，做事不能效率太低，不要每天都等着搭老板的车哦。”
……
张一雯不禁望向萨琳娜，萨琳娜佯装不见。
“一点点。”
晚上，戴维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张一雯眼圈有些红，问：“露西，你怎么了？”
“是不是外国人去餐厅吃饭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张一雯对他佯装灿烂但眼光忧郁地笑笑：“没事的。”
“还可以。”
戴维没多问。开车经过地铁的时候，戴维没有停。
“你觉得今天的中餐怎么样？”
张一雯忙说：“呀！开过了。”
“一点点。”
戴维说：“最近工作很累，我直接送你回去吧。难得今天还早。”
“你们的品牌形象高于FN啊！”
张一雯感激地说：“谢谢。”
“还可以。”
到住处附近，戴维停下车，鼓励地对张一雯说：“露西，开心点！”
“UP中国市场怎么样？”
张一雯点点头，望着戴维觉得满心都是暖意。
“一点点。”
三个关系微妙的女人在刁难和挤对张一雯这件事上却出奇的一致。这让张一雯很是诧异。
“你的中文进步很快啊！”
她平时唯戴维指令是听，她总觉得是“站队”的问题导致了其他女人对她的不满。尤其是朱迪和莎莉。
Richard：“还可以。”
室友阿薇提醒她：“你不知道年轻漂亮才是被嫉妒的资本吗？这是女人天性决定的，站队的问题是其次。”
比如有人问他：“你好吗？”
那时候，张一雯还没有和林大同分手。忙里偷闲的时候，张一雯会在QQ上向林大同撒娇抱怨：“有人欺负我呢！”
Richard认为自己掌握了两句最有用的中文，足够用了。他觉得中国人很少明确地说是与非，大部分时候都是模棱两可。能用歪门邪道解决的事情，绝不走正当途径。
林大同回话很慢，一看就知道忙着。
但中国同事很快就发现Richard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力超强。他很快学会了两句中文——“还可以”，“一点点”。
张一雯不满：“工作比我还重要啊？”
Richard在中国待了这么多年，汉语依然很糟。他经常手舞足蹈表情丰富地对中国同事说“你好”、“谢谢”、“拜拜”，一个并不年轻的老外努力想用最简单的词汇来表达，那个效果就像让奥尼尔说清口，带点童真带点笨拙，逗得对方也很开心。他表现得像个孩子，谁不乐意和纯真的人交流呢？
林大同说：“抱歉，在忙。”
只有戴维是例外，他由美国总部直接委派。戴维本来在美国总部负责市场，后来因业绩卓著被委派到新加坡大区做总裁，直到去年Richard升任亚太区总裁，戴维在诸多的人选中成了Richard的继任者。
张一雯恨恨地再强调：“有人欺负我呢！”
UP进中国10年，Richard是唯一的一位中国区总裁，他初到中国头衔是UP中国区首席代表，作为UP中国市场最早的拓荒者，整个中国区的行政架构、市场规划等等都是Richard一手操持的。去年Richard被提拔为亚太区总裁，但一手栽培的旧部基本都在，包括朱迪和莎莉都是Richard提拔上来的。
林大同说：“别理她们。”
Richard一进门，包括莎莉、CFO乔强等很多高层都出来鼓掌欢迎。
过了很久，再回一句：“开心点！”
Richard到公司的时候，张一雯惊奇地发现朱迪竟然亲热地挽着Richard的胳膊，而且似乎并没人觉得不妥。
张一雯觉得失落，这个回答还不如阿薇让她开心。阿薇会搂着张一雯的肩膀说：“亲爱的，别怕，有我呢。”
朱迪亲自开车从机场把Richard接到了UP北京总部。
等张一雯心情好很多，阿薇不失时机地说：“亲爱的，今天你洗碗好不好？嘿嘿！”
UP的亚太区总部就在香港。如此便利，所以Richard要来的风声刚起，后脚就到了。
萨琳娜出差去了。办公室只剩了两个难缠的女人朱迪和莎莉。
政府公关已经到了最严峻的时期，如何争取较大的主动权是UP上上下下最关心的课题。尤其是UP的竞争对手法国FN公司在政府层面和市场上都给了UP很大的压力。FN也在最大程度上争取行业法规对自己最有力的支持。
莎莉是个直接的女人，经常当面刁难张一雯。朱迪总是不动声色，但提许多要求却让张一雯难堪。
这是UP最不愿意看到的。
只有戴维会暗自让她放松。他经常让她出去办事，比如给他买杯星巴克，或者去附近的商场给他买出差的用品，还有一次他要她去屈臣氏买点浴盐。张一雯最喜欢逛屈臣氏了，琳琅满目，赚取女人的眼球就意味着能赚取女人的金钱，有一次只是为了买一瓶焗油膏，她逗留了2个小时……凭借给戴维买东西，张一雯可以不时地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中国政府要出台行业法规，对UP所在行业和企业模式进行规范。UP公司现有的商业模式如果成为中国政府认同的主流，就决定了UP未来在中国的平稳发展；如果不是，就要着手转型，整改现有的商业模式削足适履顺应中国的法律。这意味着UP要支出巨大的转型成本，还要遭遇经销商队伍动荡甚至流失的风险。
当她把咖啡递给戴维的时候，他彬彬有礼的谢谢会让她心跳加快。
UP在中国做了10年之久，赶上了从业最关键的时期。
周末的时候，她也盼望戴维给她电话。戴维日理万机，小事情经常会忘掉。他果然会打。有时张一雯正在发呆，戴维会来电话问她笔记本的密码是多少，他忘记了；或者会问她某个文档发给他没有，他又忘记了。
还不容她想清楚这件事，张一雯就已经忙得四脚朝天了。整个办公室甚至UP都在为亚太区总裁Richard的视察忙得不亦乐乎。尤其是Richard此行是在为全球董事会主席彼特的莅临做前期铺垫。
她很愉快，会仔细告诉他，叮嘱他，就像关心一个忘事的孩子。
朱迪和莎莉对老板戴维并不恭顺。这让张一雯很是惊奇。按理说，属下该对老板唯命是从才对，即便是美国公司很民主，但从属关系内外资企业还是没什么大的差异的。
她只是不敢再每天陪他加班，虽然她很想这么做，但怕授人口实。她突然觉得到处似乎都是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张一雯觉得，按规定，她应该是老板的秘书，对老板的日常工作和琐事负责。但是实际上另外三个女人都在使唤她，她更像整个总裁办的秘书。张一雯不知道该刻意让老板把自己“私有化”还是让整个办公室把自己“公共化”。每一个人她都不能得罪。
偶尔，有必需的活需要加班加点做完，她会迟疑是否该搭戴维的车。
当萨琳娜和莎莉擦肩而过的时候，张一雯扫了双方一眼，能感觉空气里有点微妙的紧张。
戴维则很自然地邀请她。路上，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经常自顾错过地铁送她到家。她无意坚持。
还有市场高级经理萨琳娜，莎莉的属下，30出头时髦干练的单身女郎，开拓能力很强。虽然身为莎莉的属下，但攥着很多关键客户资源，莎莉也对这个高傲的属下容忍三分。戴维对萨琳娜很欣赏，这似乎直接引发了莎莉对萨琳娜的不满。
坐在车里行走在长安街，白天盛气凌人的建筑因为夜色和灯光变得迷离和含蓄。
另一个是市场总监莎莉，资源型销售人员，客户渊源颇深，本着“市场才是硬道理”的公司法则因此颇为自负，领导也不得不对她尊敬有加。
她坐在他的车上，用眼睛余光看他，或者看车外的灯光和夜色，晚风如此和煦，吹在脸上很舒服，真希望路途永远没有终点。
除了张一雯，办公室还有三个女人。一个是公共事务总监朱迪，40岁出头，举止雍容，这是长期政府公关历练出来的气质。
下车的时候，戴维始终会说：“晚安。露西，开心点！”
总裁办的空间很局促，张一雯的办公桌在UP中国区总裁戴维的办公室门外，对办公室其他的座位一览无余。
她会在街角处偷偷看他的车走远。
总裁办要算整个行政架构中最位高权重的部门了。其首要的任务就是政府公关，其次是市场攻坚。
阿薇就像张一雯肚子里的蛔虫，会诡异地笑着说：“哎，你最近很不正常啊？魂不守舍的。”
和林大同分手之前，张一雯终于要从UP公司前台转岗总裁办了。虽然仍未脱离底层的办公室文秘，但比前台听起来要体面多了。
张一雯说：“你别瞎猜啊。”
他盯着手机片刻回给她“还好”，又忍不住问：“你怎么样？”
阿薇说：“嘿嘿。好像只有恋爱的人有这神态哦。”
他想非常规地回答她，所以思考一下，这时蓦然发现“她”是张一雯。她不是“分手了就别再来找我”的那种人，仍然偶尔会发短信。
张一雯心虚地说：“我是在恋爱呀，只不过1个月都没见他了。”
这一天他又收到她的短信：“公司怎么样了？”
阿薇说：“你可以主动去找林大同啊！他似乎挺忙的。”
她消停的时候他多少有些失落，就像线人的价值被忽视了。
林大同在QQ上很少主动和她打招呼。
他说：“你们记者想得永远比企业超前哪。”
有时候张一雯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故意重复上线，但他没有反应。她很失落。
她说：“哪些投资人在接触？资方什么时候介入？会不会签对赌协议？”
他习惯晚上给她打电话，这是他相对清闲的时候。
林大同说：“正常运转。”
他问她这一天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开心，活儿多不多……他对她说很抱歉，公司进入了困顿的时期，大家都很迷惘也很累，每天加班。
她时不时问他：“公司怎么样了？”
戴维的门经常是开着的。她不想和林大同长时间聊，总是匆匆挂断电话。
崔雁南自从上次林大同透露买来了洽洽网并寻找投资人的信息后也十分在意。
她希望林大同能经常陪着她，就像大学里一样，可以一起去公共教室、食堂、商场、未名湖……如今看来，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奢侈的东西。
朱玫流产之后，只剩上市一个筹码了。她对洽洽网找投资人非常在意。资本介入后，上市的速度就会加快。她和叶健林大同念叨，搞不好要跑趟香港或者华尔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