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周看着华年说：“她一家人一辈子都靠着我家，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有件事倒是要和你说，我在老同事那里窸窸窣窣听到一些你和乔总的传闻。你和明月算来还是表姐妹，你和乔飞明的事情……就不怕已经到她的耳朵里。”华年犹犹豫豫地说。
Miss周的跋扈在骨子里。她的鲜艳是剧毒喂出来的。华年早就明白。
Miss周叹了口气。
华年笑起来：“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正打算买下圆融。”
“就是为了一口气。”华年肯定地回答。
Miss周却比她想得更单刀直入，她问：“我怎么听说你们有更大的胃口？目标难道不是光翼？”
Miss周看着华年，“就为了一口气？”
华年看起来吃了一惊，“光翼我们怎么吃得下？哪里来那么多资金？再说，乔飞明和你这样守着，我们有了资金，又能从哪里下手？”
这件事情，该和Miss周坦白。华年这时的笑是真畅快。
“艾波斯坦基金的钱不是已经打入你们的共管账户？”Miss周笑着问。
华年点点头，“Miss周不会猜不到，圆融抢劫案的推动者是我。那个小抢劫本来只能是报纸上的一个豆腐块。发动媒体舆论，我狠狠下了一番功夫。幸好已经不用像当年拼老本动用人情那么吃力，万木基金有大把的运营费。”
华年也笑，“果然哪里都有你的眼睛。可是那点钱够什么，你比我清楚。”
“那么圆融一件小小的抢劫案最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背后策划人也是你？”Miss周问。
“你们不是还有宋星河？”Miss周说。
“我也是为了一口气。”华年笑。
这下子华年是真吃惊了。Miss周是如何洞悉的这一切？宋星河做的所有烟幕弹，包括推她到前台，看来是白费了。既然宋星河暴露，那么他们的底牌是不是也就摊在她面前了？只是她知道了多少？她到底看到了几张底牌？华年手脚都冰了上来，她清楚自己的这个回答必须字字斟酌，不能出一个错。
“能逼他亲自出来为你平反，我倒是想不到。”Miss周说。
“Miss周好本事，连我们的王牌都看到了。王牌摊出来了，就不是王牌了。再说宋星河在光翼面前最多是个小J，也算不上王牌。”华年叹气，“我还是明说吧。本来我们的确在筹划购入光翼的股份，为万木基金打个响亮的开门炮。”
“最近我做的事情你应该看到的。”华年说，“我想不少人背后笑话乔飞明。”
Miss周盯着华年看了几眼，才笑着又说：“在你肯定之前，关于宋星河的猜测我也并不确定的。”
Miss周问：“这么势不两立？”
华年皱眉：“徒弟怎么越得过师父去？你随便一问，我就随便全盘托出了。”
“这辈子，不愿和乔飞明再多打交道！”华年冷哼。
“亏得宋星河和乔飞明做了这么多年好朋友，最后竟然这样给他下套。”Miss周说。
周嫣红说：“我是没办法，真心爱上了。还好你逃了出去，从此不用为乔飞明卖命。”
“你比我看过更多生意场的好友，哪个有舍生取义过？再说，哪里是下套？我们只打算买入光翼地一小部分股份，只是为了赚钱。再说，万木背后是汪雷波的拓石和宋星河的新阳，光翼有他们入股，不是好事？遮遮掩掩只是因为宋星河怕他们机构说我和他的闲话。”华年终于找到了好理由。
华年问：“乔飞明随时会牺牲身边人的人，你还要一直在他身边，你不怕？”
Miss周没有回答，她看着窗外，轻轻地说：“人都想越过其他人的。他也一直想越过我父亲。”
“华年，我对你是十分愧疚的。”周嫣红居然看起来十分真心，“你是我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徒弟，你觉得我会不痛心？只不过我就算是周立国的女儿，乔飞明你也是知道的，真的惹怒他，他可不是做任何事情都顾后果的人。没有你这个台阶让乔飞明下，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仔细想，是他牺牲了你。”
“既然想嫁他，为什么不帮他？”华年问。
做了周立国的女儿便是天下最了不起的事情了？华年还是笑，“就没有点愧疚？毕竟给你们卖了三年命。”
Miss周当然知道那个他就是乔飞明。
Miss周笑着说：“乔飞明怎么会不清楚？只不过在你我之间，他一定选我。”
“不捏在自己手里，我只不过是下一个明月，就算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跟着他的一块手帕巾子。”Miss周敲敲杯子，她还是滴酒不沾，只喝水。
华年皱起眉头：“所以当年不管乔飞明相信不相信我，都不要紧，他是一直听你父亲的。你做个手脚，推到我身上，只不过是为了让事情好看点。”
“娶了你，总有一天越过你父亲。”华年说，“宋星河前两天和我说，乔飞明已经和明月离婚。”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难道还不清楚以前到底怎么回事？”Miss周问。
乔飞明说给她听的那个秘密，是时候说给Miss周听了，只是换宋星河的口更好。华年笑。
华年老实回答，“周立国。”
果然，Miss周听到这话，艳丽红唇立刻绽放成一朵玫瑰，带着刺的鲜丽玫瑰。
“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Miss周突然问华年。
“你哪里听说的？”Miss周问。
“到底还是忍了心。”华年却不客气。
她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人？华年慢慢把最近如何与乔飞明偶遇，乔飞明如何把以前的故事说给她听，一一和Miss周说了，只是这个主角从她换成了宋星河。
Miss周的声音沉下去：“你跟了我三年，其实我也十分不忍心。”
“这样隐秘的事情他都说出去了？这些事情在我们周家，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看来老乔那个朋友过世，最近是给了他一些打击。”Miss周说。
华年说：“我是来为以前的事情讨个说法。”
“人生无常。”华年说。
Miss周也笑着接住：“今天找我就是来夸我漂亮的？”
“你相信人生无常？”Miss周问。
华年笑着说：“这么美的Miss周，我第一天认识。”
“无常才是人生。”华年回答。
Miss周摇摇头，“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
Miss周出了神，“我做周立国的女儿久了，就只知道做周立国的女儿了。做周立国的女儿，读书时要把功课做到最好，工作时候工作做到最好。这样久了，我就只知道做到最好，别的我似乎什么都不会了。即使硬生生知道了大限在那里，却发现自己除了努力以外什么都不会了。遇到乔飞明之前，我唯一欢喜的是得到父亲的夸奖。”
“孟光即使造了舆论嫁了梁伯鸾，却也只敢举案齐眉，吃力得很呢。”华年说。
“不该和你说的。”华年叹气，“不知道是不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华年没想到她不仅外形鲜艳了起来，她这半个美国人连说话也古香古色地俏皮起来了，这俏皮还是夹着枪带着棒，处处都是骨头的。问谁学的？
“这么多年，他终于想通了。”Miss周却在自己的世界里。
Miss周问：“听说最近你和汪雷波组了个新基金，这孟光何时接了梁鸿案？”
华年朝Miss周举杯：“恭喜。”
华年听到这话，与她相视一笑，也算是个默契。女人在职场上多露出一分女人味，便多一份灰飞烟灭的危险，除非你能做到高高凌驾于他们。如今她们是不用再小心翼翼。
Miss周看着华年：“不要和我们斗，华年，你斗不过的。”
“这几年即使使劲打扮，也没有人评头评脚了。”Miss周指着自己的脸颊，“这这这，都是玻尿酸。”
“所以，我今天选择来和你做朋友。”华年点了点头。Miss周看着她，也点了点头。
三年未见Miss周，没想到她居然鲜艳了起来。珍珠白的宫廷真丝衬衫，以前华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出现在她的身上的。更何况她还带了副银币大小的珍珠耳环，嘴唇上更是有了一抹明亮的赤红。嫣然一笑百媚生，那个大头吸尘器Miss周如今真成了周嫣红。华年始料未及。
华年知道她已经都信了。只要乔飞明和她一起，她还怕什么？她给自己找到了那个可以缓一缓的理由。目的已经达到，虽然不磊落，也只不过是以牙还牙。华年的心坚硬着。
女人在职场上多露出一分女人味，便多一份灰飞烟灭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