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把利息交上了，但奖金还得用来还车贷，我也还想买些其他东西，眼看着越用越少。而且……”
后来，夏季奖金入账了。昌夫二十七万日元，留美子六十二万日元。如果，她按照当初计划的那样，用这九十万日元把信贷公司的钱全都还上，就不会产生后续的问题了。
没办法用奖金将债务一次还清，还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理由，那就是关于债务一事，留美子一直是瞒着昌夫的。
留美子花钱从来不记账，花了多少钱没有数，但据她说这趟旅行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有近三十万日元。又是买东西又是旅行，她借来的七十万日元转眼间就花了个一干二净。
“家里所有支出都是从我这里走的，所以钱他都是全权交给我来管理的。出门旅游的钱也是，他一直以为是我从我的存款里拿的。我也一直没有机会跟他开这个口……”
“旅馆的服务员向我们推荐了好多东西，有活鱼现宰的生鱼片，还有高级甜瓜做的餐后果盘。虽然明知道手里的钱全是借来的，但毕竟金额那么大，就产生了一种以为自己是有钱人的错觉，把人家推荐的全都点了。我老公喜欢喝酒，又点了好多名酒……”
为什么新婚夫妇也要彼此有所隐瞒，留美子到最后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在她的心底，有个一直没有和丈夫彻底解开的心结。
两人住在一家海边的高级日式旅馆里。然而他们除了住宿费以外，还花了好多预算之外的钱。
“你看，我是二十七岁那年结婚的吧。我有结婚早的朋友，到我这个年纪都有两个孩子了。当时我确实挺着急的。而且，介绍我们认识的朋友还说，除非你们性格或者生理上实在没办法调和，不然的话就快结婚吧。反正像少女漫画里面那种惊天动地的恋爱是不存在的。”
“虽然像我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什么中产阶级，但我心中多少总有一些仿佛是中产阶级般的感觉。想着既然别人都去夏威夷，那我也得去夏威夷。别人有的东西，我当然也想买，别人去旅游，那我也得去旅游，想过上高质量的生活……你说对吧？我承认确实有虚荣心在里面。”
留美子和昌夫认识刚刚半年就结婚了。据说婚后两人一开始就感觉没有对路。
去夏威夷蜜月旅行的时候，留美子选了旅游公司一手包办的新婚蜜月套餐。这回和上次一样，她选了旅游公司推荐的“伊豆半岛西部四天三晚周末之旅套餐”。
“他特别敏感。毕竟我们结婚之前各自独立生活了那么久，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是这种生活实在是太累了。他是AB型血，而我是A型血，也许我们本来就不合拍。总而言之吧，一开始我觉得用奖金把欠债还清就OK了，但是这事也很难开口跟他说……”
虽然给昌夫买了西装和手表，然后又给自己买了包和戒指，借来的七十万日元已经花掉了不少，但用来给两个人旅行还是绰绰有余的。
留美子跑进另一家信贷公司的时候，正值盛夏。夏天的年中奖转眼就被两人花个精光，不巧留美子又得了病，在家休息了十来天，光靠当月的工资已经不够两人生活了。
留美子幻想着挎着新包，和昌夫两个人出门旅行……然后半推半就着被信贷公司塞了一笔七十万日元的“巨款”。结婚那年的夏天，他们终于踏上了期待多时的旅程。
“去的时候，我打算就借个五万日元左右。然后对方说给五十万日元让我先用着。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在银行工作，他们信任的不是我，而是我工作的银行。我当时一大意，就借了三十万日元……”
虚幻的中产之梦
貂皮大衣迷人眼
“比如说，去商场给他买西装，卖西装的人说，买两套，留一套换洗的比较好，我觉着也是，就给他买了两套。然后到了梅雨季节，又给他买了套雨衣。他打高尔夫球，就给他买了三支球杆……啊，想起来了，又有一次我买了一个戒指，他看到之后让我也给他买点什么，结果就给他买了一只十万日元的欧米茄手表……”
他们把公寓用电器和家具装点起来，像舞台布景一样打造了一个“爱之小巢”，然后衣着光鲜地享受优雅的周末旅行。丈夫周末去打高尔夫球，夫妻俩下班去外面吃饭……或许，留美子是在按照自己头脑中描绘的幸福画卷，不惜一切地扮演着幸福的新婚夫妇模样。
虽然留美子年纪比昌夫小，但收入却比他高不少，大概是因为这个，她总像大姐宠小弟一样，经常给昌夫买各种东西。
但是，她的这出好戏只不过是瞒着丈夫举债维持的沙雕城堡，舞台崩塌，陷入一片漆黑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我家的车买的是日产Skyline，每个月车贷要还两万七千日元。他每个月去打两次高尔夫球，去一次就要管我要两万多日元……”
这时留美子的身体垮了下来，又进一步加速了舞台的崩塌。
丈夫昌夫虽然每个月给留美子十一二万日元，但每个月还得要拿走四万日元当零花钱。
“早晨我走得比他早，七点二十分就得出门。在银行上一天班已经累得不行了，对吧？然后您猜怎么着，家里的事他明明什么都不管，对别人却特别挑剔、敏感，屋子没打扫干净啦、菜做得不好吃啦，数落个不停。所以那段时间我简直是身心俱疲，经常头疼、恶心，胃像被人掐着一样疼。其实就因为这个，我还流产了一次。简直是……整个人都垮了。”
当时觉得反正还有一个月就发奖金了，到时候全都还上就好……虽然她这样对我说，但面对从天而降的七十万日元，她当天就开始豪爽地开花了。
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在流产的打击后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定时炸弹般的债务更逼得她走投无路。大概是由于这些原因，留美子在结婚那年的秋天，突然向工作了足足七年的银行提出了辞职。
说着，留美子把包拿出来给我看。
“说实话，只靠我老公的工资，我们的生活一定非常窘迫。其实我还是想接着工作的，老公也让我继续工作……但真是没办法了。”
“我忽然想，到了夏天要不要两个人出去玩一趟……而且，刚好想要一个漂亮点的包包。从银行下班的路上，有一家卖时装的店，有时候我会去逛逛。那家店里刚好有一个漂亮的包，卖三万多日元……我这忽然就多出来了七十万日元对吧？然后我就有点得意忘形，没买那只三万日元的，而是买了一只六万多日元的古驰……噢，我现在拿的这个是迪奥，在夏威夷买的……”
丈夫的工资只有十二万日元，留美子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谁也不知道。
我翻来覆去问了很多次，到最后留美子都没有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解释她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去借钱。但是据她说，她最初起了这个念头，貌似是因为“想买一个手包”这样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理由。
不出意料，留美子刚离职，他们的生活费就窘迫起来。外债的利息又不能不付。为了撑到丈夫发工资那天，无论怎样都需要三万日元……留美子心里想着，推开了第三家信贷公司的大门。这家信贷公司常在电视上做广告。公司门口的招贴板上，演广告的女星温柔地对她笑着。她说想借三万日元，而贷款公司的销售员告诉她，可以借给她五十万日元。
“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什么都没想，就去信贷公司借钱……后来我父母也说我，你一个人去那种地方都不害怕吗？一般人怎么敢去那种地方啊……”
“那时，要是能干脆地告诉对方‘我不需要！’就好了……结果，我还是借了四十万日元……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我每天都在借新债还旧债，然后为了还钱，又不得不继续借新债……到了这个地步，我的脑子里每天就光想着怎么凑钱，其他什么事情都顾不上了。”
留美子究竟为什么去信贷公司借钱呢？虽然婚礼、蜜月旅行、新家的家具、各种日常应酬花光了她五百万日元的存款，但她和丈夫两个人的收入加起来应该是吃穿不愁的。
已经身陷债务泥沼不能自拔的她，却忽然买了一件价值七十万日元的貂皮大衣。这种行为，简直让人怀疑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一大笔预料之外的资金就这样到了留美子的手里。
“我一个朋友非要拉着我去一个皮货展销会，说就算什么都不买，看看养眼也是赚。”
“您需要对家人保密对吧？没问题，我们保证客人的隐私。”
那个展销会就设在东京市中心的一家酒店的宴会大厅里，参展的全都是顶级品牌，奢华至极。
留美子机械地应和着，整整七十万日元的现金就摆在了眼前，各种单据也一眨眼都开好了。
“到场的客人一看就全都是出身上流社会的富家太太，全身珠光宝气的。一开始我根本没想买东西，就在那里闲逛。逛着逛着，就看到一件雪白的貂皮大衣，觉着挺好看的……”
“今天这些钱您就先拿着吧。要是觉得用不着，直接把钱拿过来还上就行。明天、后天、下周，随时都可以。只要您定期交利息过来，本金可以完全按照您的节奏还。”
展会的女销售员一眼就发现了在貂皮大衣前面驻足不前的留美子，走到她身边开始了推销攻势。貂皮大衣的吊牌价是七十万日元。
对方的说明让留美子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对方的女接待员轻轻地给留美子端来了湿毛巾和咖啡。
“这件我们平时都卖一百三十万日元的，您今天来买绝对是捡了个大便宜。明年皮货就涨价了，这件怎么说也得要一百五六十万日元。来，您穿上试试……”
“我们这的最低起贷额是十万日元。像您这种情况，我们可以给您准备七十万日元。您看怎么样？”
半推半就中留美子就把它穿到了身上。镜子里映着的，是身披雪白的貂皮大衣的自己，耳边，是销售员赞不绝口的声音。
留美子等了一会儿，贷款公司的人就满面笑容地出来了。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留美子心里有些发毛，但仿佛又有一块石头落地，心情很是复杂。
“其实，我早就想要一件貂皮大衣了。这时，店里的销售员忽然喊道：‘各位顾客！现在购买可以分三十六期付款！机会难得！’我一下就心动了起来……”
“电话里，他们说只要带着医疗保险证来就可以了。第二天我一下班就顺道去了一趟。我把保险证给他们看，说我需要三万日元。然后您猜怎么着……”
尽管留美子心生动摇，但毕竟肩上还压着沉重的债务，她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周围的销售员见状也围了上来。
实际上，前一天留美子就打过火柴盒上印的电话号码，咨询怎样能贷到钱。
“她们缠住我不放，我想借口上厕所走掉，她们竟然带我去厕所，然后在厕所门口等着我出来。我在那待了两个多小时，结果还是买了下来……”
那家贷款公司就开在留美子早晚上下班往返车站的必经之路上。他们的推销员还经常在车站附近派发夹着贷款产品广告的火柴和面巾纸。
一开始，我对她还有一些不解和轻蔑，认为这个女人的金钱观和脑子都有问题，然而听着她的倾诉，又渐渐觉得她就像一个身坠陷阱的小动物，沉湎于虚假繁荣的生活中不能自拔，甚至开始对她抱有一些同情。
婚后两个月的一天，留美子突然推开了一家大型信贷公司营业网点的大门。
幸福的舞台成泡影
七十万日元随你花
在贷款公司逼债的攻势下，留美子彻底沦为了一具提线木偶。一开始，催债的人还仅仅是打电话、发电报，到后来，渐渐地开始控制了她的行动。
不知道是不是经济地位决定了家庭地位，两人婚后生活的主导权完全由留美子一手掌握。这种不平衡的关系，最终酿成了二人后来的困顿局面……
“我说，现在手头没钱，你们再等等行吗？然后对方就叫我到某某某的店里，办贷款买某个东西，然后再拿到某某某的当铺，把当来的钱拿到贷款公司还债。说八点也好九点也罢，多晚来都行，他们在那等我……被他们这样呼来喝去，我早就昏了头，只好对他们言听计从……”
昌夫的工资跟销售业绩挂钩，靠提成挣钱，所以不是很稳定。平均下来每个月交到留美子手里的，大概也就十一二万日元左右。
留美子说着，拿出了一大摞典当的票据。这些全都是把刚刚买来的东西拿去当铺抵押的凭证残骸。
“他时不时就打电话给我，说今天下班去外面吃吧。我们吃的那些涮火锅、寿司什么的都挺贵的，之后还要去咖啡厅、看电影什么的……我们两个都喜欢打弹子机，结果玩上一次至少要花上两万多日元吧。要是运气好赶上‘777’(1)，能一口气出来三千多个弹珠呢。为了出个‘777’，这么多钱一会儿就没了……”
七十万日元的貂皮上衣，拿去典当行才只换来了三万日元；二十万日元的珍珠项链才抵押了一万日元……为了偿还有限的利息，被迫购买了价值数十倍的商品，留给她的却只有天文数字般的债务。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新婚生活。下班之后，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外出娱乐。
生活变成这样，留美子就像一个人孤独地飞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不知前路何方，脑海里只剩下偿还利息这一个念头。
“他们家只拿了一个用得脏兮兮的旧书柜过来。其他全都是我用现金在百货店买的。买完这些，我的存款就见底了。”
“我都变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是一无所知。那年冬天他说想去滑雪，我还想方设法给他凑了三万日元……”
紧接着，留美子接二连三地把各种崭新的家具、电器搬进了两人闪闪发亮的新居。洗衣机、吸尘器、冰箱、餐柜、餐桌、椅子、衣柜、化妆台、立体声音响、彩电、录像机、风扇、空调、被炉、热风机、加湿器、沙发茶几……
等昌夫终于发现了妻子的异常时，留美子的贷款已有三十三笔，金额高达七百万日元。
他们租下的，是一幢只有十来户的小洋房公寓。房间是标准大小的一室一厅，厨房、浴室、厕所都有，每月租金六万日元。此外私家车位的租金还要另算，每月七千日元。
在律师的帮助下，留美子终于暂时摆脱了当时的错乱状态。现在，她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住得离银行远的话，上班就太痛苦了。我一进房产中介，他们就拼命给我推荐新房，说什么新婚夫妇当然得住新房才像样。刚好有一处新盖好的房子，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主意，被他们一捧，结果就这么定下来了。”
“你是不是想和丈夫拉近关系，想要生活得更幸福，所以才往新婚的家里添置这么多家具，还去旅游什么的，以至于花了如此之多的钱呢？”
两人的新居选在了东京一个交通相对便利的住宅区，只要乘坐快速电车，到留美子工作的银行只要四五十分钟的路程。
“您说得太对了！嗯，我心中想要的，其实是一个像杂志照片里那样的家，或者说得先把舞台的布景布置像样了，才能开始我们的新婚生活……当时我的这种想法特别强烈。我叫朋友来家里玩，朋友一直感叹：‘哎呀你家太厉害了！配置得这么全！’人家这么说，我心里一定是美滋滋的。她们管我要蜜月旅行的照片看，我心里也很高兴……但是，事到如今，已经全都完了。”
“旅游公司有个正在主推的‘夏威夷六天四晚蜜月套餐’，我嫌麻烦，他们推荐哪个，我就选了哪个。旅行的费用还有住宿费，都是男方出了，而我负责旅行的各种零花和其他费用，加起来也要四十万日元。你看，光是买伴手礼就得准备这个数吧。”
“完了？”
留美子选的婚礼场地有合作的旅游公司，她刚约好场地，旅游公司的销售员就找到了她。
“我本来以为，我借钱的事情败露之后，他会狠狠臭骂我一顿。但他非但没有生气，甚至什么反应都没有。其实，我想让他狠狠骂我一顿的。我们一次架都没吵过，我在他面前也一次都没哭过，但他还说我‘太冰冷，态度就像公事公办’之类的。刚结婚的时候我还觉得结婚挺好的，现在却觉得没有那么好了……还有性生活也是，总有被拒绝的感觉……有时候我会觉得，早知道会是这样，当时不结婚就好了……”
“婚礼的费用男女双方各负担一半，他家那部分应该是他父母出的钱，但我这边全部都是从我自己的账户上取的。还有蜜月旅行……”
留美子的一番话，让人眼前不由得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一对男女，站在肉眼看不到又无法逾越的裂谷的两侧，各自直面着自己的孤独……追求幸福的狂热已然退去，现在她的手中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五百万日元，究竟都花在哪些地方了呢？
亲爱的读者，你又是如何看待本系列纪实文学中登场的上班族和他们的家人呢？
“银行工作其实挺好的。把工资存在自己银行，利息都比外面稍微高一些。买房的时候，贷款利息也比外面低。我们行里那些单身女贵族经常去国外旅游。虽然我把钱都存起来了，可是结了个婚，存款就都花光了。”
或者有人会心中满怀愤懑地想，这是一群多么愚蠢的人啊！还有人会说，中了贷款公司圈套的人是自作自受，或者说都怪他们生活不检点、不知节制。
当时留美子每月的到手工资是十六万日元，每半年的奖金大概六十二万日元。她父母在东京的一个居民区开了一家小小的商店，家里还有正在上初中和高中的弟妹。虽然每个月都要从工资里拿出一些钱贴补家用，但在结婚前她就已经存下了五百万日元的存款。
但是，罗列出他们个人的过错，究竟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呢？
“要是在帝国饭店或者王子饭店办婚礼，费用至少每个人要两万日元。我最后还是选了经常在电视上做广告的某某阁，结果每个人还是花了一万一千日元。我这边叫了公司的科长、股长，还有好多朋友。男方那边也是叫了公司领导什么的，两边加起来一共七十多人。加上其他各种花销，一共花了将近三百万日元。”
他们的人生中，是不是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毁灭因子呢？同时，自我感觉良好的你我，是不是也有可能和他们半斤八两，同样也生活在一个时刻与危险相伴的状态中呢？
新郎名叫昌夫，比她大五岁，在一家汽车销售公司的营业网点做销售员，是一块儿工作的女同事介绍给她认识的。
抱着这些问题，我咨询了智囊顾问X先生（多人代称）。
结婚那年她二十七岁，是工作的第七个年头。
“他们的生存状态，非常典型地反映了现代的新型贫困。发达社会中的贫困和以前不同……”
留美子从高中毕业后，马上就进了一家中等规模的贸易公司工作，后来又跳槽去了银行，在位于东京千代田区商业街的分行外汇科做与进出口贸易有关的工作。
且听X先生下文分解。
留美子是一个在A 市地方银行工作的银行女职员。她的结婚典礼是在一九八三年三月举行的。
(1)此处指一种具有赌博性质的游戏机， 开奖时机器显示出的三个数字为“777”的时候为中大奖。
银行女职员的优雅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