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的男童,立刻上前为她们作引导,将她们引到了一个荧光蚀照的包间,让两位稍候片刻,酒水马上就上来。
关英鸣说罢,冲着一旁的男童打了一个响,指吆喝道:“还是老地方,老样子。”
浓妆艳抹的关英鸣,原本衣着就比较暴露,进了包间后又脱下了像披肩一样的羽纱背心,玉润珠圆的上身,除了二只金片闪闪的罩杯,什么都没了。
关英鸣一点都不生气,仍然亲切地说:“我就知道你不开心,要不怎么想得起来给我打电话,走,咱们喝酒去,我陪你聊。”
胡传玲没还没开口问她,干吗穿成这个样子,关英鸣便得意地开口了:“怎么啦?看不惯?你看你身上这衣服,跟这环境一点都不谐调,这是夜总会,不是你坐班的杂志社。”
胡传玲瞟了四周的服务生一眼,觉得这些小男孩们的面前,关英鸣的表现太做作,烦心地抓住对方的手臂说:“别这样,我都烦死了。”
然后,要她把鞋脱下放在鞋架上,这包间里不需要穿鞋,服务生待会进来是跪式服务,侍候她们喝酒。这时胡传玲才发现这包间里除了墙边的卧式沙发,中间的茶几和旁边的几个坐垫,没有桌子和椅子。
衣着暴露的关英鸣,见了她远远地就扬起手中精美的手提包,嗲声嗲气地冲着她拥抱过来:“嗨!传玲,今天能接到你打来的电话,是我最值得高兴的事。”
关英鸣盘脚坐在一个蒲垫上,告诉她怎么坐,并且说:“如今这世道就是好,男人有什么享受的地方,女人就有什么享受的地方,这才叫真正的男女平等,只要有钱就可以享受到一切,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这一间小包房的最低消费是二千八百八,不是最贵的但绝对是超值享受”。
二十分钟后,她在夜总会大厅,见到了花枝招展袒肩露臂的关英鸣,在霓虹类闪烁的玻璃落地窗前,她第一次发现,这个总是爱化妆涂抹粉黛黑眼的关英鸣,在这金碧辉煌的环境中,确实显得年轻了许多。
关英鸣边给她介绍,边努力眼大那双看似很大的小眼睛,那墨绿色的眼袋,将二只眼圈画得很大,胡传玲不是知道她是一双像蛇目一样的小眼,就不会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化妆的效果。
于是,她瘫在沙发上,无可奈何地拨响了好友关英鸣的电话,现在这种时候,大概也只有这个总是以“失败者”自居的女人,可以安慰她了,她拨通了电话之后,对方约她到国际夜总会见面,她打起精神站起来走到玄关,重新换上皮鞋走出了门。
关英鸣还没介绍完,二个十七八岁的英俊的服务生,就端着二个巨大的木盘进来了,盘子上除了酒水和杯具,还堆满了水果点心,紧跟在两个服务生后面的,是两个穿制服的服务员,他们端着两只透明的玻璃脸盆放到她们身边,请她们擦脸洗手,然后将用过的水转身端出包间,一个服务生紧随其后随即带上门。
她在痛苦中思考着,感到自己将一蹶不振,可她不敢懈怠,在来自父母和秦陶的双重压力之下,她感到自己快疯了,她感到自己这一段时间跟疯子没有区别,她知道自己如果不把心中的苦水倾泻出来,她永远无法安静下来。
这时,留下的服务生才看了她们俩人一眼,问关英鸣:“可以开酒了吗?”
现在孩子几乎就是她的一切,如果失去了这个孩子,如果她将来重新选择了婚姻,她不知道自己的后半生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她也不清楚到了如今这个年龄,自己还能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改嫁那又离婚干什么,难道自己真的可以清心寡欲地过下半辈子。可事到如今秦陶还不知醒悟,她不知自己怎么向父母交待,父母一向看不起平民老大粗家庭里出来的孩子,自己当年决意嫁给秦陶也是面对着巨大的压力,好在秦陶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不能以出生论前途,可现在他自毁前程,在父母面前她再也无话可讲,她总不能在父母面前说自己年龄大了,担心将来不好改嫁需要保持这个婚姻,那父母会更瞧不起自己更失望。
关英鸣又扬起手臂,夸张地打了一个响指:“开酒吧!”并对服务生介绍说:“杰米,我今天带来的客人可不是外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可要侍候好哦,在这汉沙她的身价与格格没有什么俩样,从十五岁排到五十岁,大概不出二十名。”
父母现在不仅了解了秦陶案件的严重性,还送给她茶几上这些处分条例和追诉规定,其目的就是要她下定最后的决心,不要再犹豫,哥嫂姐姐姐夫的意见也是如此,可她清楚,要让自己真的下这样的决定很难,不光是因为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还有一个成年在银行工作的儿子,孩子肯定不希望她离婚,不管孩子将来是移民出国还是留在国内,都不会赞同她离婚更不能接受将来她再嫁,给他找一个继父,这孩子一身毛病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可对他这个父亲似乎还有一些感情,这更让她放心不下。
服务生杰米边倒酒,听着关英鸣的介绍给胡传玲点头示意,附和着关英鸣的话说:“见了这位姐姐的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应该是跟鸣姐一个档次的。”
胡传玲本来是要回父母家的,因为自己的情绪不稳定,她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先回到了财经路自己的家,等情绪平静下来再回父母那,她一进屋便六神无主地倒在了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行政机关公务员处分条例》《关于经济犯罪案件追诉标准的规定》两眼发呆,这些都是父母为她找来的,关于秦陶的事父母虽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看法,其实态度是很清楚的,秦陶作为外孙子的父亲,她们帮他是应该的,父亲甚至去找过省纪委的王书记,了解秦陶案件的性质严重的程度,如果秦陶将来被判刑,父母显然不希望她再保持这个婚姻关系,对于胡家来说坐牢显然是一种耻辱,她的家庭及那个环境是难已接受这种事实的,这不同于过去的右派,这是赤裸裸的犯罪,而且,他在外面还有了小情人,如果父母知道秦陶今天对待小情人的这个态度,就更不可能接纳他,这就是她不敢直接回父母那的原因,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一股脑地全向父母倾诉了,最后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这些年为了秦陶的前途她没少让父母出力,他这样做实在是对不住自己的父母。
“难怪别人都说你机灵,你还真是没看错人”关英鸣自负地夸奖着小服务生,然后端起杯让胡传玲先陪她,喝了她们今天的第一杯酒。
随着车开上进城的主干道,车越来越快,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她的大脑里冒了出来,报复或继续忍受下去?继续忍受下去或报复?她感到自己已经疯狂起来,她把车开得飞快,几次闯红灯都,差一点人仰车翻与交错的车撞上,在死亡的威胁下,她终于减慢了车速。
胡传玲今天确实是想喝酒,否则就不会答应关英鸣来这国际俱乐部酒廊,只是刚才听到这个眉清目秀的小服务生称自己为姐,有点不太习惯,一看就知道对方比自己的儿子还小,他居然称自己和关英鸣为姐。
她刚停下脚步,身边的人便发现她气喘不平,脸色很难看,立刻将她送回了车上,她歇了三分钟,告诉对方自己没事了,让他们去陵园报个信,自己因身体不适就不去了,当他们转身走了之后,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她发动了车独自一人悄悄地驰出了火葬场。
她喝了酒,放下杯子说这酒又干又涩,不明白关英鸣干吗喜欢来这里喝这种酒,而且消费这么贵,关英鸣不以为然地说:“这不算贵,你胡传玲又不是消费不起,男人能来享受,咱们凭什么不能享受。”
胡传玲浑浑噩噩,跟着众人排成的队伍随着闵清凤一起送骨灰,去停车场下面的小庙山陵园,市里的头头们都在那里等候着,埋葬了骨灰盒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胡传玲跟随送骨灰的队伍走到了停车场,便感到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我跟你打电话是心里烦,没那心思享受。”胡传玲说。
半个小时后骨灰出来了,闵清凤接过殡仪馆工作人员端出的爆米棒一样的浅黄色的骨灰,看了一眼之后又递给了工作人员,看着工作人员将他装入骨灰匣,随后又一次接过装好骨灰的匣子。
“我知道,你不就是为秦陶的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别把这种看得太重,这也是我经常想让你出来的原因,咱们当初就选择错了,注定要过这样的生活。”
他向她交待的每一件事,她都可以去办,但她决不能容忍那个小女人的存在,她感到自己快要疯了,因为他因为那个小女人,她感到屈辱,她感愤怒,她无法平静。那一直被压抑着的挫败感,在她动荡的心里越来越凶猛,不是周围凝重悲痛的氛围压着她,她感到自己内心的不平衡马上就会暴发出来,恨不能大声喊出来,她感到自己如果不是在沉默中暴发,一定会在沉默中死亡,她胡思乱想一直没有找到良策,她不知道自己该时还是该退,她犹豫不决。
她实话告诉胡传玲,她爷在省里当一把手的时候,自己也想过给丈夫谋个一官半职,后来到省人大当主任,自己又跟老爷提起给男人谋个好职位,可老爷不同意,自己当年就死了心,不像胡传玲的父亲,还给秦陶找了一点关系,自己的丈夫,现在只不过是房地产公司的一个副总,她哥和小弟,虽然也没从政,可老爷给他们批项目给他们划地皮,让他们都搞了一二十个亿,子子孙孙花不完,她们人虽嫁出去了,吃喝还得向父母伸手,还不知他老人家能活多久,有一天不在了,那兄弟还不知是否能指望得上,别人都说这年月父母有不如丈夫有,丈夫有不如自己有,胡传玲她爷不也一样,那胡传玲的哥嫂姐姐姐夫都谋了一个好出路,搞了不少项目,到了她胡传玲这里就没了,如果秦陶年薪几百万上千万的董事长高管,他也不会为了一二千万去冒险,如果秦家有真正的靠山,就这一二千成也没谁动得了他,所以,她们当初的第一步就走错了,走到今天是迟早的事,胡传玲她姐如果不是嫁一个延安式的老军头的儿子,今天也不会比她强到哪里,错就错在当初,后悔也没用。
大家都在看着她,不知她为何没有参加刚才的遗体告别仪式,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冲着祭奠台上的死人遗像,鞠了一躬,然后,默默地退到了一边,潸然泪下,她并非是为死者流泪,她是为自己流泪,既有几分委屈又含着几分屈辱,在这汉沙她胡家就算不是贵族,也是相当级别的领导干部,当初下嫁到秦家,看的也是秦家有一个有出息的大儿子,小儿子也求上进,也是一个可塑之材,何曾想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那秦陶不仅而临牢狱之灾,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仍恋恋不忘自己的小情人,一点都没想到她这个结发妻子,至今还在为小情妇着想,她觉得自己可悲,她竭力想挽救他挽救这个家庭,害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他似乎不嫌不够,还要让她认可那个小情妇的存在,让自己活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她本以为自己的大度宽容可以找动他,让他悔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来,但她失算了。
不过要论自由,关英鸣觉得现在这种状况也不错,谁也不想管她,谁也管不了她,她也是爷娘在一天就享受一天,至于男人,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这一生他们,虽然不会有太大的出息,总不至于让她们缺了这些酒钱。
她进去后才知道,公公婆婆因为身体太虚弱,仅看了儿子一眼就被姑子他们送往了医院,闵清凤和她的兄长带着几个孩子,和治丧工作办的几位同志在等骨灰出来,她低着头默默地走近大家,她感到自己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因为她的灵魂已经死了。
胡传玲说实话,如果每天过这般花天酒地的生活,秦陶这些年弄回来的钱,也就够个吃喝而已。
胡传玲知道,他是去大厅跟死者作最后的告别,她擦干了自己的泪水,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她等俩人从后院消失后,才开车去了前院,她没有跟着人群去向死者告别,一直等到遗体被送进了焚尸房,市里的大大小小的领导,都走出了大门,看着最后儿子跟着秦陶何长顺刘凤文,一大批黑压压的人群从身后出来,陪他们走到了后院才下车进了殡仪馆大厅。
关英鸣不平地说:“只够吃喝怎么啦?你就不敢花了!你不花他们还不是照样花到别的女人身上去,我以前都跟你说过,别看秦陶在你面前装得多么老实,什么事情都做得光面堂皇,甚至像个地道的正人君子,其实男人没有不花心的,我心里非常明白,当初我们在他们的眼中就像公主格格一样高贵,可结婚都二十多年了,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也成了商人妇,现在满街都是妖艳的小美女,怎能指望别人一辈子都把脖子系在你的腰上,整天跟在你身后,别人虽然官不大,可理却不少,什么出差啊出国考察啊,去北京学习啊,有一个理由半个月你就见不着人,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睡在别人的床上,你只能守住家里的哪张床,别让别的女人睡在上面就可以了,我从不打听他的那些事,我不相信他是干净的,我对打听他的事不感兴趣,知道了又能怎样,有那份怄气的劲,不如自己享受一下,你是一直认为他秦陶是可靠的,现在他出了事问题暴露了,你就受不了了。”
他们谈了将近二十分钟,何长顺敲响了车窗的玻璃,示意他们时间到了,秦陶下车回头看了她一眼,跟着何长顺走了。
胡传玲示意关英鸣,小服务生在场说这些不妥,关告诉她来这里的女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怨妇,这些事他们服务生见多了。
她说着说着,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秦陶终于低下了头。
胡传玲告诉关英鸣,自己现在烦心的,不是秦陶的女人问题,这些父母都知道了,而是如何向父母交待的问题,他到了这个田地还不幡然醒悟,依然牵挂着那个小情妇,她都感到绝望了,现在是山穷水尽,父母若在逼自己离婚那该怎么办?
她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有让他减轻责任,别的事他们以后说。
“这有什么不好办!他们让你离你就离呗!过去的事是你自己作主的,将来的事就都让他们作主吧,什么样子都是过,你也可能跟他们提这个条件,让他们找关系把秦陶捞出来,给孩子有个交待,省得儿子以后怨恨你,他出来以后你们就各过各的,你想找他还不是可以天天见不想找他也可以把孩子扔给他,自己重新嫁人,只要他们能帮你找一个更好的男人,跟那个男人都还不是一样过,都四十出头的人了,没有谁把你当公主,除非你再找一个普通百姓,更年轻的,再给他一个当官的希望,冲着前途,不论真假他们都会捧着你,直到他们觉得你再没有得用价值了,男人的本性又露了出来,你若重新考虑将来过一天是一天,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感情,都是互相利用,你有本领就炸干他们的身体,没有本领就让他们利用完你的剩余价值,我要是你,就利用这个机会也去找一个十八岁的男孩,既当儿子又当丈夫,也疯狂几年,现在还有这个机会,若等到将来,身体都干了,那才真叫没机会了,把别人小男孩都吓坏了。”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只有她胡传玲,为了他,她可以不顾身份家庭教养,去逼嫂子姑子给市政府施加压力,也可以不要尊严与找他的那些小姐,请她们出来为他作证,她也可以向他保证,自己绝不为难那些小姐,既然他需要年轻的女孩,需要年轻的女孩去满足他,她也没有办法。
关英鸣不停地劝她喝酒,不停地向她灌输着自己的思想,温和的酒劲慢慢地开始在她身上发挥作用,她不知道关英鸣说的这些到底是对与错,或者作为“失败者”作为失败的女人,只能这样活着。
她请他相信自己到了这种时候不会在女人问题上与他纠缠,她目前唯一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减轻他的罪责让他不坐牢,少坐几年牢,他今年已经是奔五十的人了,如果被判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无期他这一生就全完了,别说他找的是一个小姐,就算是真正的爱情又有什么用,难道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就值得他去坐十年二十年的监狱生活,人生很短暂,谁都不能肯定自己还能活二十年,好好的人说不在就不在了。
服务生见俩人酒喝得差不多了,放下酒瓶起身走到关英鸣身后,捏住她的肩胛准备给她捶背按摩,关英鸣摆摆手示意服务生,去给胡传玲按摩。
说罢,又转换了语气,告诉他自己决不是打算为难那些小姐,既然他放不下那些小姐,如果对方也是真心对他,而不仅仅是因为他手里的钱和权,在这个时候应该站出来证明他的清白,现在三湖县的公安局,虽然初步认定陈开元可能是溺水身亡,没有他杀的迹象,但仍然没有排除他杀人灭口的嫌疑,他现在想把责任都推到陈开元身上,首先得证明他确实没有谋害对方,陈是不小心淹死的,他才能推卸责任,否则,将来上了法庭,即使不能认定他谋杀罪,但他想把罪责推到陈开元身上是不可能的,法庭不会相信他的口供笔录,所以,证明自己在陈开元死的问题上没有任何责任很重要,她相信他不会谋害陈开元,相信那些小姐在这个问题上是清白的,所以,才需要她们出面为他作证。
喃喃地说:“今天她是贵宾,你帮她服务吧。”
胡传玲沮丧地说:“既然没有任何关系,那你有什么不可以跟纪委交待?”
胡传玲第一次见到,喝酒还有人提供按摩服务,微醉的感觉有力道的按摩手法,放松着肩臂的筋骨,美妙极了,似乎能减轻许多内心的痛苦。俩人边吃边聊,这地道的法国红酒,似乎不仅能带来醉意的快感,也能增加人的食欲,满盘的水果点心,胡传玲吃得差不多了,啃起那腌制的牛肉干时,她才意识到今天她没有吃晚餐,不过这样更好,否则哪来的这么好的胃口。
秦陶见她问到女孩,立刻紧张起来:“跟那些女孩没有任何关系。”
吃到最后俩人再也吃不下去时,服务生才起身,到门边去打电话,通知服务生进来帮客人干洗,胡传玲还在纳闷这里又不是美容院,难道还要帮客人洗头不成。
胡传玲接着问:“那关于那几个小姐的事呢?”
当俩位白净的年轻的服务生进来,杰米出门将门关上之后,服务生从衣柜里拿出二件一次性的短裤,让她们作干洗的准备,胡传玲才知道是洗浴,更是头一回听说洗浴也有干洗一说,而且是异性服务。
他轻咳了一声说到:“这我知道,但我也不能一点都不交待,多少要交待一点,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多少都应该有一点问题,说只有买土地指标这一件事,谁都不会相信。”
关英鸣见胡传玲站在那发愣,笑着挽起自己的头发,示意她和自己一样,赶快脱衣换上干洗的短裤,对她说:“这里的干洗就是美容美体的保健,只是这里的保健师都是男士而已,并当着二个年轻人的面脱得一丝不挂,换上了洗浴的短裤。”
秦陶于是告诉她,有几个朋友可能会受牵连,让她有空去见一下他们,统一一下口径,免得被盘出了问题。她告诉他其中有些人已找过她,让他放心,她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然后告诉他,那个川汉区叫周辉地提醒他“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除了在丈夫面前,胡传玲是第一次面对陌生的异性,尽管如此,见关英鸣已经脱衣换上了干洗短裤,只得转过身背对俩个服务生脱下了衣物,换上短裤然后跟着关英鸣进了里间的套房,在不大的套房里,除了有一个透明的小冲洗间,还并排放着两张瓷白色的羊绒床。关英鸣干净利落的仰面朝天,躺在了左边的床上,胡传玲看着她灯光下那脂肪厚实的身体,和两条不算长却明显偏细的双腿,还有胸前两个黑色的乳钉,俩个服务生毫无表情地站在一边,感到就像是在瞻仰一具半裸的尸体,事已至此,胡传玲只能依照她的样子,躺上另一张床。
秦陶清楚她想知道的是什么,看车的四周没人,看了她一眼把自己交待问题的情况简单作了介绍,胡传玲告诉他这些情况她都知道了,她想知道她在外面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不过,当服务生帮她湿润了身子,将发泡剂从看到脚经胸乳挤上二条长长的白膏时,她就有些后悔了,那服务生给她全身涂抹发泡剂的手法尽管非常娴熟,经过她的敏感部位时也没有什么异样,可哪毕竟是两只异性的手,无论她怎么想,和那女保健师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无论是触摸在她的耳廓上还是脚趾上,都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以至当抚摸到她的身体时,她感到心跳加速脸上发烧,好在脸部都抹上了白膏,不至于让对方发觉。
她拿出餐巾纸洇干了眼角的泪水,忘掉了自己所受的委屈,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一旁的关英鸣,似乎从她急促的呼吸中觉察到了她的不安,借询问她以前在碧瑶池做美容美体时,那里的服务怎样,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上前拉开了奥迪的车门,秦陶才看见是她,她不等秦陶挪动位置,就挤上了车,看着似乎消瘦了许多的秦陶,她的鼻子就酸了起来,泪水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服务生抹完了前面的发泡剂,让俩人翻身抹背后,胡传玲似乎感觉才好一点,随后服务生开始借助发泡剂,从头到脚反复搓揉身子,预热身体,当服务生用力搓揉胡传玲的臀部,并用水将发泡剂抹进一次性的短裤里时,她的心潮澎湃,感到自己终于挣脱了痛苦的束缚,摆脱了现实的纠缠,除了当下半裸的俩个女人,和俩个年轻的服务生,一切都不存在了。
刘凤文何长顺下车后,没有回头看紧跟着停车的胡传玲,而是径直向前院走去,车上只留下了秦陶一个人,胡传玲立刻下车,她知道这是给她机会,单独和秦陶见面。
半个小时后,雪白的发泡济付在皮肤上慢慢地全破灭了,在人体外包起了一层硬硬的壳,服务生告辞出去让俩位休息一会,胡传玲发现除了没有涂抹发泡剂的眼睑,全身似乎都不能力。
很快车到了殡仪馆,最后的那辆车没有像其他的车那样开进停车场,而是开到了殡仪馆的后院里,她紧随其后到了后院,前面的车停稳之后,下来俩个人,这时她才看清了那个驾车的是纪委书记刘凤文。
关英鸣说:“这是全新的绿色美容美体技术,这个壳只要你一用力就会破,就这样待二十分钟,硬壳里含有石灰,待会会慢慢发热吸收你的脂肪的能量,和皮肤上的垃圾,喝点红酒人的毛细管会扩张,做起来效果更好。”
为了不惊动车前面的人,她又放慢了车速重新尾随在车后。
胡传玲本来已经将秦陶一样忘到了脑后,这时关英鸣又提起了秦陶,问她打算怎么办,俩人石膏女人静静地躺在保健床上聊了起来,因为酒也因为这保健方法独特刺激,胡传玲心情平静了许多,要问目前她有什么打算,她依旧不知该怎么处理,不过,秦陶让她去找轻轨公司的副总,以及他的二个朋友有些话要带给对方,然后便是让他的朋友,安排自己与她的小情妇见面,无论将来怎么样,为了替他作想,也为了让他少坐二年牢,胡传玲打算还是抽时间去见一下他的小情妇。
为了看清楚那个熟悉的脑袋究竟是不是秦陶,她踩大了油门从马路的内侧试着超车赶上去,在赶上了半个车身之后她终于看清楚了,车后坐的果然是秦陶,他似乎还没注意到她的车,她看不见开车的人,但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像是张市长的秘书何长顺。
关英鸣叹息地说:“男人这东西都一样,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不知道那个人,让她跟在车队的最后是什么意思,当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她才发现前面车上坐在后面的那个人,有点像秦陶,她的心立刻“砰砰”跳起来,那人让她跟在车队最后,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胡传玲不懂好说的“男人这东西都一样”是什么意思,她不会是想岔了,说溜了嘴。关英鸣见她问起来,突然失声笑了,由于笑的幅度太大,搐动的身子令凝固的石膏壳“炸炸炸”作响,胡传玲也跟着笑了起来,跟这个“失败者”在一起,就是这一点好,天塌下来也会有笑声,作为从小在红楼大院里一起长大的朋友,没有什么作为的,也因为婚姻成为亿万富婆的丈夫市长董事长的夫人,只有她们俩个人,关英鸣自嘲为“失败者”,自己没有出息,丈夫也没发达,红楼子弟之间大多数都很少走动,况且是天南海北为官一方,胡传玲之所以和关英鸣常有事来往,就是关觉得她和自己一样,迟早也是失败者,因为秦家没有后台,好运不会长久,果然现在让我言中了。
她小心地来到自己的车边,上车后没有立刻启动,当她看到所有的车都走了之后,才开车追上去,绕过花园经过广场,直到出了市委大院上了大街,她才追上车队最后的那辆车。
关英鸣告诉胡传玲,既然她父亲找过省纪委的王书记,王以将退不愿帮忙,她就应该去找省政法委的周志军,周从小和她们一起在红楼大院长大,又是其中年龄最大最稳重的,他现在实权在握,市纪委书记刘凤文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小舅子,俩人之间有这层关系,周志军出面去找刘凤文,刘一定会买账,想办法为秦陶开脱,只有如此才帮得了她。
“你等一会,跟着最后一辆车走。”说完对方就大步走了,扔下她一个人。
可胡传玲,对周志军是否会帮忙没有把握,关英鸣鼓励她说:“应该没问题,你我从小都是喊他志军哥长大的,就看在大院儿时伙伴的份上,他也应该帮这个忙,而且据我所知,刘凤文都是五十多岁快六十岁的人了,没有再升的希望,过一二年就要退,没有什么顾虑,应该会帮忙。”
她走出小礼堂,看见在门外的一排排小车前,吕书记张市长带头上车之后,大家随后上了一辆辆小车,跟着前面的车驰向殡仪馆,她刚从包里找到自己车的钥匙,有人在她身边悄悄地对她说:
听了这番话,胡传玲觉得自己今天约关英鸣出来见面对了,关英鸣热衷社交,眼界比自己开阔消息比自己灵通,有她出谋划策自然有好处。
她出生在一个高官家庭,本人并不迷信当官,但她知道他需要做官,只有做官才能管住他,可她绝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个结局,她进退两难,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追悼会很快结束了,她随着人群跟着秦晓微的身后走出了礼堂,晓微告诉她爷爷奶奶和姑夫,他们已经去了殡仪馆,外公外婆已在那里等他们,没有说秦陶的人现在在哪里。
时间到了,服务生进来帮她们剥石膏时,胡传玲看得心惊肉跳,关英鸣因为一次性的短裤粘在了石膏上,服务生用手轻轻一扯,就把那纸质的短裤撕了下来,那服务生还帮她将流到腿丫中的石膏担心粘住了,用手小心翼翼地捏碎,再帮她抹干净。为胡传玲剥石膏的服务生,虽然格外警慎,从剥脚脚趾上的石膏起,胡传玲就感到身体又反应,当对方从脚踝小腿沿着大腿剥上来,胡传玲生怕对方,撕了自己的一次性裤子,告诉对方流到内裤里的石膏自己剥。
她知道他,对自己的那种本能的冲动,疯狂期已经过去了,他把狂热的野性藏在了心里,他可能会藏一辈子,也有可能会再次暴发,她的那股原始的本能的森林,在过火之后,在那一片余灰之下还有蒙生一片新的森林,但他决不会再为她燃烧,所以,她只能把他往仕途上引,让他为了升官去奋斗,消耗他储藏在身体里的能量,为发财去拼搏,为了远大的前程奋斗终生。
于是那服务生走到床头来,帮她从脖子开始清理石膏,在用手碾碎她乳钉上的石膏时,不小心用力大了,她不觉尖叫起来,那服务生越是陪小心说对不起,胡传玲越感到难为情,他那摸在腰上肚子上的手越使她心烦意乱。
这就是她,跟他结婚二十多年得出的结论,她太了解他的个性了,他表面上很稳重像他的兄长一样,其实骨髓里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一旦爱上一个人就像烈火一样,当爱过后就像烧过的灰烬,一阵风就会吹得一干二净。她非常清楚,当年他爱上自己,是因为自己有家庭这个显赫的背景,她的相貌其实很一般,除了她性感的身材,没有什么可吸引男孩的,而当年的他可是一表人才,能说会道,精明过人。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他没有花太多的功夫就把她追到了手,年轻时的她那傲人的身子,也曾让他如痴如醉,也让她尝到了天昏地暗宁死不活的两性之欢,随着婚后孩子的出生,那一切就结束了,尽管她一直保持着前挺后翘魔鬼般的身材,尽管他仍然精力旺盛,时有暴发的时候,可她知道,那只是正常人生理的需要,中间早已没有了炽热的爱,仅仅是一种必需的性生活。
清理完了石膏,关英鸣拒绝了服务生的清洗,两个服务生便出了房间,关告诉她本应由服务生替她们冲洗的,关英鸣担心胡传玲脸上挂不住才拒绝,因为她太紧张气喘不平,害得那服务生也是手忙脚乱。胡传玲不明白关英鸣为何一丝不挂地躺在二个男人面前,一点羞涩都没有,况且那个服务生的两只手,不仅摸了她全身而且摸了她的下身,她都没反应。
胡传玲的内心一直很矛盾,她担心秦陶真的入狱,她还有更担心的事,那就是秦陶若是马上出来,对仕途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会公开地包二奶或是干脆与她离婚,与小情妇走到了一起,她是左右为难,秦陶当官时为了前途在个人生活上还能约束自己,头上没了那顶乌纱帽,那他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关英鸣冲洗着下身,毫不客气地说:“你是因为缺乏性生活,生理需要没有得到满足,所以反应过度,你要是真正地把他们当服务员当佣人,而不是男人或年轻小伙子,你就会像我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每次来都是他们帮我洗,洗干净之后给我擦干,再给我做二十分钟的按摩,让我歇上半小时,我才起来穿衣服走,那才叫真正的享受。”
这次他出事,她逼着父母找了很多关系,虽然没有直接地起作用,但她基本上了解他在里面都交待了些什么,写了一些什么材料,她虽然一直在逼闵清凤给市政府施加压力,其实她没作太多的指望,今天他能来参加兄长的葬礼,她估计父母的关系,还是起了作用的,否则,那个新来的喻格言,大家都说他是个夹生人,不会轻易松口。
胡传玲没想到关英鸣,每天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当年的女皇武则天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男人就是这样,你为他付出越多他最终伤害你越深,他们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尤其是在一个女人人老珠黄的时候,这些年,她在这方面其实一直盯得很紧,总是担心他会像别人一样,家外有家包二奶,一直提防着他,他终究还是在外面有了女人,还很有可能是一个风尘女子,他若在纪委交出了那几个小姐,那道证明他与她们之间没什么关系,只是逢场作戏,玩一下,可他到了这个时候,仍然为那些小姐们作想,那说明他们之间绝不是一般的玩一玩的关系,她的内心矛盾极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现在大家都过的是这样的生活,男人可以享受的女人一样可以享受,有自己的生活,你就不会在意每天晚上男人是否回家,或是回去的太晚,现在你也算是自由了,没有那秦陶你同样可以过得很美,且少了不少烦的事。”并且说:“其实有的美容院也有男技师,只是这里都是男技师而已。”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她比闵清凤要悲哀得多,他彻底伤透了她的心,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他到现在也没有将那几个小姐的来路交待出来,她听省纪委的人说,他还在保护那些小姐,硬说是陈开元约来的女孩。
胡传玲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可以和关英鸣一样适应这花天酒地的生活?
追悼会,在市委小礼堂二点半准时开始了,胡传玲一直在四下观望,也没看到秦陶的人影,自从上上个礼拜四的晚上离开家,她已一个多礼拜没有见过他人了,她大脑里一直在想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为了这个男人,她感到自己付出了太多,难以自拔,他的一切都是她给的,从找关系让他入党,到一步步把他扶到老总的位子,他虽有一个前程无量的兄长,但真正帮他走上仕途,靠的都是她父母的关系,可最终他还是背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