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秦晓微,虽然是个听父母话的乖乖女这不等于没有反叛意识,她才不在呼什么姑父什么小姨,只是担心自己与长辈发生冲突,会令母亲更加伤心,多亏市政府设置了一个治丧办公室,安排了工作人员分别在市委市医院守灵堂,姑父和外甥们只在家中轮守,否则守夜的人都找不到,开起秦家的家庭会,却是一大帮人围着母亲,母亲不妥协就没个结束。
小姨胡传玲的自私,更是让人感到悲凉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因为在父亲的丧事期间,她早就出头批驳小姨的不是。最让她伤心的是,小姨只知道利用父亲的去世给市委领导施压,可就没有想到她的儿子,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的,在大伯去世之后应该给他的大伯守灵,尽起码的孝道,小姨还把她的儿子当作宝,似乎只有她的儿子,才是秦家的嫡子正传,代表了秦家的根本利益,而自己这个姓秦的似乎姓闵也可以,算不上什么真正的秦家的人,小姨就是以这些压母亲。
众人走后,秦晓微就扶着身心疲惫四肢无力的母亲,让母亲早一点洗,早一点休息。
一直守在母亲身边的秦晓微,体会到了母亲的难处,父亲走了,本已悲痛万分,可小姨不仅不体谅母亲的不幸,还借父亲的死,让母亲去做不愿做的事,包括姑姑姑父们,各人都是为自己作想,根本不是为她们母女作想,以前父亲在,什么都是父亲作主,都还不觉得,现在父亲不在了她发现大家都有私心,其实都是在给母亲的伤口上撒盐,明明大家都知道小姨的做法不对,可没有人能坚持自己的意见,为母亲分担一点担子。
小姨胡传玲心里想的只有自己的男人,姑姑姑父们小心谨慎说话,生怕开罪了小姨胡传玲,只有她和母亲是真正地在追思故人,为死去的父亲作想,这么热的天,即使遗体停放在医院里,时间长了也会作味,入土为安,希望能早一点火化,对亲人的哀悼是在有形式与无形式之间,而小姨和姑父们只是想借挺尸要挟市政府。
大家围坐在客厅的茶桌边,发表各自的看法,尽管大多数人的看法基本一致,胡传玲仍然坚持大嫂闵清凤在火化一事上,不应该松口,大家陷入了僵局,直到最后,闵清凤表态明天继续找张纵横沟通申明家属的请求,胡传玲才陪儿子一起告辞。
母亲洗漱之后,秦晓微便在卧室里向母亲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心力交瘁的母亲让她别管大人的事,别搅在其中,自己慢慢和大家周旋。
再者,秦陶的问题还没调查清楚,就算是最后同意他回来参加葬礼,纪委也会安排人一直跟在身边,不可能给他们单独在一起沟通的机会,这有可能串通案情,这是基本的常识,上千万元的贪污大案,还有一个不明原因死者的情节在其中,这样敏感的案子,纪委不会有丝毫的松懈,不会有任何大意。
晓微坐在床边给母亲支招,明天大舅将从上海赶回来参加葬礼,母亲这几天累坏了,明天的事干脆都让大舅出面,以大舅作主的名义去办,这样就可以避免出尔反尔,又去市政府谈判,既然母亲表态过一切由组织说了算,就应该信守诺言,不跟市政府讨价还价谈条件,叔叔秦陶的问题和这事是两码事,他若犯法了,不会因为父亲的丧事就变成不犯法了,他没犯法,也不会因为父亲的丧事就成犯法了,不应该混为一谈。
俩个姑夫大小也都是个干部,他们以为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一家人几乎都是国家干部,最起码也是个公务员,在这件事上如果给市政府施加压力,甚至讨价还价,把市长书记惹火了,那就不是秦陶是否可以回家的问题,不仅不能减轻处罚,可能还会加重处罚。
父亲虽然去世了,可能心理疏导方面存在问题,可父亲是一个清官,身生没有贪过一分钱,身后也应该维护清白的名声,用不着跟叔叔的问题扯到一块,在当今社会,一个是该进天堂的人,一个是该下地狱的人,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说来说去,她认为安排死人的事应该为活人作想,现在不跟市里施压帮秦陶一把,人火化之后,这事就告一段落了,再也不会有人理这件事了,现在人还没火化是市里找家属商量,市里找家属容易,以后要是家属去找他们那就难了,所以,应该以秦陶兄长自杀的这件事为砝码,逼市里在秦陶问题上作一定的妥协,至少要让秦陶借这个机会回来一趟,与家人见个面沟通一下。
母亲则说她还年轻,有很多事情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好人坏人都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犯了错误的人不一定就是坏人,有些人犯罪可能只是一时的糊涂,从本质上来讲他也有可能是一个好人,只是一时犯了法,没有犯法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法律只是一个罪与非罪的标准,而不是一个好人与坏人的标准,任何社会都应该允许人犯错误,更应该允许人改正错误,一个人是否犯罪需要由法庭判决的结果,我们不可能认为一个人在走进法庭之前还是好人,走出法庭之后就变成坏人了,这就是好人与犯罪的区别。
胡传玲坚持,应该就这件事与市委领导讨价还价,不能这么快就让市政府安排火化,至少应该等到礼拜二或是礼拜三,有准确的消息再定,她父亲也在找关系与省纪委沟通,也需要一二天的时间,如果明天就将遗体火化了,那这一切努力就没有意义了。
秦晓微不理解母亲说的道理,一个人既然犯罪了那他就是坏人,根本不存在犯错误和改正错误一说,这不过是愚弄无知者的一种把戏,这个世界,虽然不是非白即黑,但非好人就一定是坏人,犯法的人就一定是坏人,人和事物一样,并不存在所谓的本质,只有现象,或好的表现或坏的表现。或有益或无益,所以一切都应该看他表现的是什么,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不存在另外有一个改变的机会,那是另外一回事,任何事物,及生命都是一次性的,不可重复的,像叔叔这样的老总,社会给了他一次当官发财的机会,如果再给他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那是制度的不公平,对这种人的人道,是社会不公平不人道,相对那些找不到工作,更不存在当官的机会,或是因为生存去盗窃一点钱财,抢劫一块钱,就要蹲十年八年大牢的人,这个社会是多么残忍,而他一次可能就贪污了上千万,提现金要用卡车去装,一个老百姓祖祖孙孙几百年,都挣不到那么多钱,就算定罪了也就十年八年,坐不了几年花点钱走点关系就出来了,是多么不公平。
张市长答应组织出面,安排秦陶回来参加葬礼一事也没消息,事先,她们忽略了这二天是双休日,政府机关不办公,即使有消息,也没这么快,在香湖区财政局当干部的小姑子推算,就算有消息大致最快也要等到礼拜二。
因此,晓微对母亲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是因为叔叔平时对自己挺关心,她恨不能让政府判他死刑,更不支持母亲为了满足那自私自利的小姨的要求,借父亲的丧事给市委领导施压,要有起码的正义感。中国人讲亲情关系,不讲原则没有信仰,是不可救药的民族。
与此同时,秦副市长的家中,昏昏沉沉熬了三天的闵清凤,也在与二个姑子及妯娌胡传玲坐在客厅里,作最后的磋商,明天市委的灵堂就要拆了,按市政府的安排,下午在火葬场举得遗体告别仪式,火化后哀悼活动就算结束了。
母亲感到累了,认为她太偏激,让她早点洗,早点休息。
接下来俩人商定好,明天以什么名义请喻格言,怎样向喻格言讲他们去北京的理由,让喻格言觉得很正常,约定明早见面的时间。
秦晓微离开卧室时,姑父们已经休息去了,看见只有自己的男朋友一个坐在客厅里,尽管她也很累,她不忍心把男朋友一个人扔在客厅里,走到了他身边,陪他坐了下来。
何长顺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要想在周三之前办妥,只有明天就和喻格言沟通,否则,到了周一周二再找到他谈这事可能就晚了。
他让她赶快去洗,洗了好休息,明天还要忙一天,她坚持要陪他,看着他这几天明显消瘦的脸,问他想不想吃点什么,他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大概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的原因,要不她去叫佣人起来,给他下点面。
接下来,刘钟祥告诉何长顺,如果要跟喻格言沟通,最好何长顺明天一早与他一起飞北京,喻格言来汉沙没有亲友,周末定时回北京,明天中午他们就在北京与喻格言见面,在汉沙他还没有能力能请动喻格言,在北京就有这个机会,明天大家坐到了一起,何长顺再以市政府的名义,与喻交涉估计事情成功的把握比较大。
他搂着她的腰,摇摇头没胃口,让她还是去陪母亲,他感到她母亲快要累垮了,真担心她母亲明天是否能坚持住。
刘钟祥哈哈大笑:“既然是这样,那这件就全包在我身上了,一点问题都没有,看来秦甬在市里的关系很深呐!他死了这样的事组织上都愿意为他出面办,这可不是一般的能量。”
秦晓微亲吻了一下男友的腮,告诉他:“你放心,我妈看起来很软弱,其实很坚强,我一直都同情我父亲,因为他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很软弱。”
何长顺认为,这件事现在用不着那么急,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更直接,那就是让秦陶回家参加秦甬市长的葬礼,如今是市委让自己出面协调这件事,可以借市委的名号和喻格言接洽,而且时间很紧,必需在礼拜三之前把事情协调好,虽说这是公事公办,他希望还是能走刘钟祥的关系,少费些周折。
她的男友说:“我发现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悲悯心的人。”
九点钟,俩人准时在日式茶道馆见了面。刘钟祥一见到何长顺,就把自己这二天成果吹嘘了一番,他告诉何长顺关心中华老年书画一事自己已同王书记见了面,相谈甚欢,王书记非常高兴刘钟祥请他出任会长一职,并将自己在部委的关系介绍给了刘钟祥,刘钟祥打算礼拜一就去北京,落实协会一事,只要自己绑上了王书记,与喻格言打交道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你错了!有悲悯心的人,都是表现很软弱的人,我不是我很坚强,但不是心狠,在我们家,我可能是最有悲悯之心的人,也是最应该当官的人,可偏偏只有我不是当官的,可他们这些当官的,又偏偏这样麻木不仁,缺乏同情心,是国家的不幸,老百姓的不幸,我要当官,一定会是个强势的好官,决不会像父亲那么脆弱。”
第二件事,那就是让秦陶回家参加兄长葬礼一事,现在市里有这个意图,如果刘钟祥能疏通关系,自己可以正当名份地出面,与王书记或是喻格言交涉,他一直不太放心那个刘钟祥,他不清楚刘有几分能靠谱,如今自己可以亲自出面去办,自然比让刘钟祥去办强得多。
第二天一早,飞到北京的刘钟祥何长顺,中午十二点如期见到了喻书记。喻格言一到湘鄂情的包厢,就问刘钟祥说是请老范和自己吃饭,怎么没见到范老的人。
吃完饭,何长顺走出张市长家的第一件事,便是约刘钟祥见面,关于成立中华老年书画协会的材料,礼拜四他就给了刘钟祥,他想知道刘钟祥与王书记接触的情况如何,是不是已经得到了王的认可,这是第一件事。
刘钟祥一边热情地招呼喻老入坐,一边告诉喻格言,他早上给恩师打了电话,恩师现在出差在外地不能赴宴。
何长顺见张市长头也没抬,没有把话深谈下去的意思再没往下问。
喻格言知道,范道鉴在为《党史研究》一书奔忙,脱下外套搭在椅子上,边坐边说:“我答应老范,要关照你这个弟子的,你看!今天你给我打电话请我吃饭,这不我就来了,不知你这次来北京又有什么事,我在北京的能量,也不一定比你恩师大,只怕帮不上你什么,以后你也少请一点我吃饭。”
张市长喝了一口酒边吃菜边说:“人选还没定。”
刘钟祥笑应到:“喻老,我来北京没什么事,也不用您帮什么忙,您放心,还是为上次我跟您说过的,我帮王书记跑腿,办中华老年书画协会一事,您不是还帮我介绍过关系吗?我估计最迟下个月,就能有准信。”
他一边陪张市长喝酒,一边小心谨慎地问道:“接手我的人已经定了吗?”
说完,把何长顺介绍给喻格言,何来北京也是为了这事,市政府很重视中华老年书画协会的事,市政府特意让他来落实这件事,今天自己请喻是为了表示感谢。
第二个没想到的,那就是张市长这么快就决定让自己下去锻炼,他感到自己终于熬出头来了,干了这多年盼的就是这一天,自己下去干个二三年,那再回来的身份又不一样了,如果不去下面,在市里没有什么合适的位置,当个局长只怕轮不上,做个副职或处长什么的,也不是自己所能满足的,如今放出去就是一个县长,山皇帝远,再回市里怎么也是个副市长什么的,总比什么局长,经贸委主任什么的强多了。
喻格言歉虚的说:“我给你介绍的,也都是党性原则很强的人不会帮你走后门,不符合政策的事,也不会为你们办,你用不着谢我。”
不过,这件事对他来讲是一个好消息,尤其是让他去协调这件事他是求之不得,他听到了张市长说让他去办这事,心里是暗自高兴,就差没流露出来。
三个人,斟上酒边吃边聊,谈话中刘钟祥告诉喻老,何长顺来北京已经两天了,本打算今天回汉沙,听说自己今天要见喻老,特意留下来陪自己见他老人家。
今天,张市长跟何长顺谈的二件事都让他感到意外,他绝没想到张市长会让他去跟省委交涉,让秦陶回来参加葬礼,也没想到市里会同意秦副市长家属的这个请求,秦陶的老婆胡传玲,在秦副市长家要秦副市长的夫人和市里谈条件的事,他何长顺昨晚就听说了,这种消息往往传得特别快,市里这么快就作了妥协,也让何长顺没想到。
何长顺见刘钟祥说到这里,才开口告诉喻书记,原本自己打算明天去省里见喻老的,何长顺也跟着刘钟祥称喻格言喻老,听到刘钟祥说要见喻老,就一块来了。
端起酒杯后,张市长又跟何秘书说起了第二件事,那就是自己准备让他到下面去锻炼的事,这件事自己考虑了很久,他总不能一辈子都当自己秘书,应该有一个独当一面的磨砺的机会,自己和吕书记也沟通过了,过一段时间看哪个地方合适,就让他到下面去当个县长什么的,相信到时候他一定能干好,从跟自己的这几年来看,他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的,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人无完人这也是难免的,相信他在离开了自己之后办事能更沉稳,考虑问题更周到,能够对自身要求更严,更加自律,做到了这几条,就算是达到了下去锻炼的目的,如果是这样,那他将来一定会有前途。
一杯酒已下肚的喻格言感觉正好,听何长顺说原打算明天去省里见自己,放下筷子问对方:
这自然是一个难办的差,能不能办成就看他何长顺的了,张纵横很清楚市长书记办不成的事,不等于秘书办不成,鱼有鱼路虾有虾路。
“噢!你说是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自己和吕书记想来想去,觉得眼下也许他代表市里去协商这件事比较合适,张市长当然没有说何长顺和王书记一起搞中华老年书画协会一事,而是说,相对其他人何长顺对秦副市长的情况比较了解,与秦陶也很熟,便于与对方沟通,这种事以前可能没有先例,吕书记和自己一样都吃不准,市里也是作了二手打算,能办成自然更好,办不成市里再想办法。万一不成只怕还是得吕书记出面,好歹他还是个省委副书记嘛,如果走程序要花很多时间,而且明天又是一个礼拜天,秦甬同志遗体现在还停放在医院,火化最迟也不能拖到礼拜三,所以时间很紧,原打算明天就安排火化遗体,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何长顺站起身,说自己先敬喻书记一杯再说正事,喻格言一听何长顺又改口称自己为喻书记了,知道他一定有公事要谈。
夫人将家里收藏的五粮液拿上桌之后,张市长亲自打开了酒,先给何长顺斟上之后,才给自己的杯上满上。在端杯之前,张市长便将今天吕书记和自己商讨的秦副市长的丧事,有意让秦陶回家参加追悼会一事告诉了何长顺,当然,这只是市领导的意见,最终是否可行,还得和省纪委的领导磋商。
果然,何长顺告诉他,市委关于秦副市长追悼会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打算让秦的亲弟弟秦陶出席葬礼一事的决定,委派自己代表市政府出面和省纪委沟通,王书记和市委吕书记关系很熟,现在纪委的日常工作已不介入了,所以,自己这次要去省纪委,主要是同喻老沟通。
今天,何长顺几次要进厨房给市长的夫人打下手,因为何已是很久没到这里吃饭了,夫人很客气地拒绝了他,让他陪张市长一块坐,有佣人帮忙足够了,用不着他这个秘书动手。
喻格言沉思片刻表示:“既然是市政府委派你去纪委只要有正式手续,我们肯定会热情接待你,至于什么结果我现在也不清楚,至少我们会认真研究,认真对待,不过,据我看在秦陶问题还没有交待清楚的时候,批准他回去参加葬礼,这可能会有点问题,因为他最终会妨碍纪委查明案情,影响整个案子,这毕竟不是一般的小问题,秦陶案就现在已经了解的情况看,不仅涉案金额巨大,而且还有可能涉及到刑事问题,省纪委可能不得不慎重考虑,我们要是放人出去参加秦副市长的葬礼,无论是否有人问责,我们只怕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这仅是我个人的意见,具体的结果你明天去了省纪委,我们会告诉你。”
吕闻先再和章秘书谈话的同时,张纵横也在和何秘书在谈话,张纵横在家里准备了几个菜,对何长顺来讲这是很久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了,以前,张市长经常在家中请秦副市长杨副市长他们吃饭,自从上海考察回来之后,因为张市长的心情不好,很久没有请客了。
何长顺听了这话,明白了喻格言的态度。难怪别人说这喻格言不好说话,果然如此,自己以市委的名义跟他协商都是如此,如果自己不出面,将这件事委托给刘钟祥是百分之百没戏,就今天的情况看,明天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刘钟祥想借攀上王书记,从而攀上喻格言这一招现在看来也行不通,从喻格言今天的口气上来看,他决不是一个讲感情扯关系的人,原则的事只怕不会让步,甚至可能很顽固,很难搞点他没给人留下一点灵活变通的余地,只是委婉地说明天回答,其实,他已经回答了,他主持省纪委的工作,他的态度就是省纪委的态度,这一点何长顺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刘钟祥与王书记硬扯上的那么一点关系,又能起什么作用?
说完,又抽了一张餐巾纸递给小章,让他眼泪擦掉,吃完饭就去通知杨晓阳,让吴一会去自己办公室一趟。
何长顺觉得,二个人双飞到北京请喻格言吃这顿饭,也是枉费心机。
看到小章眼眶都红了,吕闻先心又软了,他放下碗筷边用餐巾擦嘴边说:“不要有思想包袱,又不是犯了错误,这也是工作的需要,下去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同样可以来找我嘛。”
可刘钟祥似乎没有受到挫折感觉,他仍然热心地和喻格言套近呼,恭维喻老讲党性讲原则,是真正的马列主义的信徒,对喻热情不减,东扯西拉兜了一大圈,又把话扯到秦陶的案子上来。
吕闻先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之后,抬头看着对面的章秘书问他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具体困难和要求也可以讲,毕竟跟自己干了二年多,这两年在自己身边打杂的时候太多,也没学到什么东西,自己还是有点愧疚,下去挂职工作环境比市里可能会艰苦一些,也许对他来讲是一个机会,学一点真本领。
他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对喻格言说:“喻老!其实王书记最敬佩您的就是这一点的,何秘书知道我跟王书记关系非同一般,上个礼拜就跟我说过这件事,让我跟王书记说一下,希望纪委的领导,理会一下市里的领导干部做工作多不容易,这秦副市长死得不明不白,家属要横扯皮,还有秦副市长的双亲,也都差不多快断气了,吕书记和张市长也是怕两个老人被儿媳利用,救子心切到市里来寻死寻活,让市里的广大干部凉了心,才迫不得已这么做,我跟王书记说了这事,王书记跟我说,他跟吕书记还有省政协的胡主席,关系都不错,那胡副主席是秦陶的岳父,是想通融一下,可自己已表态不再主持纪委的工作,若是再回来指手画脚担心您有想法,况且这事,说是公事公办,又不合常规,他又要退下去了,不想留个把柄,以后给别人说,这才让何长顺代表市政府出面,找您协调看怎么处理这件才合适,他又不便亲口对您讲。”
吕闻先考虑了很久,迟换不如早换,说换就换。章秘书陪他一起去招待所餐厅用餐时,吕闻先便向小章表示了,准备放他到下面去挂职锻炼的想法,让章秘有一点思想准备,下去磨炼两年先干个副县长什么的,去的地方也不会太远,这样有事来市里方便些,他的秘书工作暂时先让杨晓阳接手,这一段时间先做好交接工作。
喻格言听了这话沉默了,何长顺以前只听刘钟祥吹,跟谁有关系,跟谁能搭上话,是将信将疑,今天一起来北京,见这省纪委的副书记,对刘钟祥的本领算是领教了,他这胆子可真够大的,在省纪委的书记与副书记之间,说谎编故事。
还有一件事,也是吕闻先改变了对杨晓阳的看法的原因,那就是杨晓阳昨晚从秦副市长家回到市委,见到吕书记就向他汇报了秦副市长家里的情况,尤其是两老病重的实情,这都说明杨晓阳是个有心人,眼睛管事反应敏感,这一点对决策者来说至关重要,比秘书小章管事得多,关键时候便于掌握主动权,至少可以准备预案,尤其是在今后的调整时期,工作量会比以前大很多,同时又要了解各方面的反应,这些事情小章只怕很难胜任。
不过,何长顺也看出来了,刘钟祥讲的这些,对喻格言还是起了作用,因为刘钟祥的话说得很明白,这是王书记想卖人情,要让喻这个接任的书记买单,喻格言现在是进退两难。
不过,他现在心里有一个人选,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一直就看不惯的“小灵通”杨晓阳,他发现杨晓阳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看出来了杨是一个想干点事的人,关键时候,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段时间因为工作量大,秘书小章性子慢,动作也慢,许多事他不得不让杨晓阳帮着干,杨晓阳居然比小章更积极主动,效率更高,这一点让他改变了许多看法,他觉得杨过去的油滑习气,和散漫作风,可能是因为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引起的,或许他应该给杨一个机会,让他多干点实事。
三人一直到喝完了一瓶酒,也再也没说什么,临走时喻格言还是那句话,何长顺若以市政府代表的身份来协调这件事,他代表省纪委表态一定热情接待。
正因为如此,他感到现在的秘书小章,作为自己的帮手还嫌不够得力,他希望张纵横能转换一个秘书,其实他自己早就想换秘书了,他与张纵横一样,同样感到找一个工作上手快,了解市里的情况,有能力的秘书不容易,这件事他已经考虑很久了。
与喻格言分手后,何长顺便指责刘钟祥,他信口开河胆子太大,刚才他说话是漏洞百出,喻格言是刚到省里来不了解情况,否则情况会大不相同,最起码喻格言可以要求,王书记亲自去跟自己讲,否则,他会认为刘钟祥是败坏王书记的形象。
众人都走后,忙了半天的吕闻先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就是这片刻的休息时间,他的脑子也没闲着,通过几个月的努气,他现在终于帮助张纵横转过了这个弯,虽然他付出了很多,今天看到张纵横开始主动配合自己工作,阴沉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他没有白花那么大的力气,但要想真正地把这几年过度开发,建设速度过快带来的弊端克服掉,把隐形的经济矛盾社会矛盾解决,还需要有一个较长的过程,还需要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刘钟祥实话告诉他,自己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绝情的马列主义老家伙,他不冒险打王书记的牌,喻根本不会理睬,虽然他说的都是现编的,而且自己还是一个体制外的人,可有他何长顺这个实打实在的张市长的秘书在场而且明天还要代表市政府去省纪委与对方协调这件事,就冲着这些喻格言这种,说老实话做老实人办老实事的老同志,不会想到自己说的是假话,否则借一个胆给他也不敢,他相信今天自己已经将到了喻的死穴,喻只要不怀疑自己说的是假的,就不可能无动于衷,态度总会有松动,喻今天回去满脑子想的都是王书记,明天跟何长顺见面时,话就不会讲得麻面无情,总会给自己留下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