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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黑色纽带

程界民表示,如果确实有问题,他们可以继续调查。可问题是这个案子是由纪委负责的,市局和反贪局插手,似乎都不太合适,程局长现在主持政法委工作也许可以去找刘凤文协商一下,要求重新介入这个案子。程界民坐在主席的位置,见大家的把关注的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感到头皮发麻,他摸了半天脑门,才叹息地说道:“你们这是为难我啦,纪委的刘书记年纪比我大,资历比我老,在政法委的现在日常工作中,我可以指示他,可在市委他是常委,我仅是个列席的政法委副书记,我怎么去协调他。我去找他协商,实际上就是对他们纪委的工作提出了异议,有本领你们就不用调纪委的卷宗,把秦陶案补充侦察结案,那才是真功夫。”

还有经侦科的人反应,金城公司的倒卖土地指标案,在省纪委双规秦陶之前,市局其实也在调查,也掌握了一些情况,现在市纪委负责这个案子,双规了一个秦陶就再也没动静了,听说秦陶案现已移交到检察院去了,大家感到这个案子好像没展开,这么大的一桩案子,不可能是轻轨公司老总秦陶一个人所为,经侦科在调查秦陶时,就知道了周辉这个人,还有川汉区的区长陈开元,以及轻轨公司现在的老总徐正中,那一窝人都应该有问题。

大家听了很是失望,原以为程局长坐镇政法委,一手指挥反贪局一手调动市公安局,权力挺大,现在说,需要跟纪委协调一下秦陶案,都办不到,原来没什么实际权力。

程界民说:“这个问题好解决,不可以抓他的人,不等于不能调查他的案子,等案子调查清楚了,问题自然解决了,现在没有证据,我怎么去交涉。”

程界民听了议论,一拍桌子大声道:“什么没有实权。我告诉你们,我做事靠能力,不是靠权力,我要是你们做具体案子的,不用求任何人,我负责能把案子办下来。”

就在这个案情通报会上,有人反应,川汉区分局的干警,前年就接到群众多次举报,朱河镇轻轨总站拆迁工程中,一些具有黑社会背景的闲杂人员,胡作非为,扰民害民,打伤居民,强拆房屋。分局同志认为那个周辉一伙人,名为房屋拆迁工程队,实为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那些人根本不做事,只负责接工程,恐吓威胁当事人,拆迁的活都是包给别人在做。当时就整理了材料报上去了,可是上面没批,理由是周辉是区政协委员,分局无权做主,说是要报上一级政协组织同意,这事后来就搁下来了。

程局长一发火,会场上鸦雀无声。还是老部下苏铭理解自己的老上级,苏嬉皮笑脸地站了起来,乐呵呵地说道:“程局长,您别发火啊!我听别人说,发火是无能的表现。我跟谁说话都不会发火,因为,我有这个自信,这个案子就交给我和经侦科老王吧。”

第二天,苏铭就把昨晚的情况向局里作了汇报。程界民指示,冯纯吾案牵连的人员的案子,要抓紧时间调查取证,该动的相关人员,要立刻动手,不要等案子全部暴光了才动手,给那些人串供的机会。市公安局经济案件侦察科的干警,侦破案件的能力更强,各专案组要先下手为强,给那些人来一个措手不及,不足的证据,让经侦科的干警去补充取证,争取在月底之前,让该到案的人一律到案。先将人关起来,调查取证工作应该更方便,秘密取证阶段的时间不宜太长,时间长了,就没有什么密可保了。

在座的见苏铭,这样跟程局长说话,瞠目结舌。这小子胆大,跟领导顶牛犄角。可程局长并没理睬,抬头看了苏铭一眼后,笑着说:“我无能?我们等着瞧吧,看谁无能,今天的会就到这里,散会!”

拿了她这四十万,苏铭其实就不担心,她不说出那个替她疏通关系的人。这个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刘钟祥,只要拿到他的证据,苏铭就不怕他有什么后台和背景了。

大家开始起身。苏铭大声吆喝道:“唉!大家慢一点,我昨晚索贿四十万,发了一笔财,今天中午请客。”

最终,俩人说好,他先拿钱回去,有了消息,她会通知他。

众人都笑了,说跟反贪局合作就是好,有吃有喝。苏铭立马说:“哎------我可没程局长那么大的胆子,中午请你们喝酒,我只管吃,不管喝。”

无可奈何的冯女,只得坐回到床上,苏铭心猿意马瞟了一眼,她那白玉般丰满圆润的身体,两只肥硕的乳峰,想到自己若不是公事公办,大概很难抗拒这小妇人的诱惑。

众人再一次笑了,大家走了之后,程界民叫住了李汉霞,待会苏铭请客,让她开一张发票拿到局里去报。苏铭每月工资要交给媳妇,穷得狠,这顿饭算做是反贪局请公安局的同志,协作的开支。

苏铭望着半裸的她,扶也不敢扶,推也不敢推,让她赶快紧穿上衣服,自己说的是真心话,妻子不仅厉害,而且非常漂亮,自己决不会为了一时的快乐,搞砸了自己的婚姻。自己现在连孩子都还没有,他不愿出任何意外。劝她还是找她以前的关系,商量一下,看能否与检察院协商一下,免得自己重复找关系,花二遍钱,钱不使到位释放她爸是不可能的,没有一百万只能求判轻一点。

苏铭请大家吃完饭,让经侦科的老王把市局调查秦陶的材料拿来,找几个人研究一下,分工合作。周辉的黑社会性质的拆迁工程队的调查,与秦陶案的重新调查合并在一起,由王大武和苏铭共同负责。

冯女不信任地看着面前的他:“我不相信,哪有猫不吃鱼的。”

王大武,主要负责调查周辉涉黑问题,苏铭负责周辉与轻轨公司的经济往来问题。苏铭还提醒王大武,查周辉的问题,不用去翻两年前的旧账,城市轻轨三期工程的拆迁工程,因国立大家的反对耽误了几个月,现在正在进行。黑社会的地痞流氓,除了恐吓胁迫胁迫别的都不会,就从现在的工地上去搜集材料,比翻旧账简单得多。从前的兴报人都搬迁了,有的还不一定在川汉区,去了也很难找到人。王大武觉得苏科长的分析有道理。别人都叫自己老王,实际上他的年龄并不大,只是看相老,让苏科长以后叫自己小王,周辉的事他下午就去。

望着冯女白花花的胴体,苏铭心惊肉跳,想阻拦都来不及了。他起身抓住冯女身上的最后的三角裤,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有色心没有色胆,我是个怕老婆的男人。你赶快把衣服穿上,我平时搞一点钱回家,都要老老实实交给老婆,哪敢在外玩女人。”

正如苏铭分析的那样,王大武带着同事,去管辖国立大学地段的派出所了解情况,那分管校门前一片的杨户籍告诉他们,这个拆迁工程民愤大得很,因为是市里的重点确保工程,一边是区政府的压力,一边是居民的强烈反映,派出所夹在中间很难过,要整拆迁工程队的材料,太多了。

苏铭说完,冯女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母亲出去。等她母亲起身出门后,她站起身边脱衣物,边对他说:“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一个良家妇女,除了跟我丈夫,我没跟第二个人上过床,为了救我父亲,为了不让这四十万扔在水里,我豁出去了。我相信你们男人都好这一口,除了这四十万,我把身子也搭上,你要是骗了我们,我就让你身败名裂,我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

杨户籍当时便带领二人,去走访拆迁户。因为,反映情况的居户很多,杨户籍这一段时间都不敢下去,连派出所都不敢待,总是躲在外面。

这时,苏铭才发现,这个看似没头脑的冯女,大脑还真够用,一般人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苏铭无言以答,只得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只保证,我决没有吓唬你父亲,他也知道,将来案子移交到检察院,和我就没有多在关系了,只有没移交之前,我这里才能作点主。”

王大武还没走到学校门口,就远远地看见一片废墟中,耸立着几个孤零零的危房,一行三人,还没走进废墟就有人远远地叫着杨户籍,三人走近后,王大武才看清是一名六七十岁的妇女,腿脚已不那么利落了,见了户籍警老杨,像见了亲人一样叫到:“杨户籍,你可来了,我去派出所找了你好几趟,都没见着你的人,找你们所长,你们所长说这一片所有的事,都必需找你才有用。”

“这我知道,可我父亲毕竟是被你们关起来了,他虽然是个聪明人,可人被关在里面,就很容易受影响,头脑就不一定很正常了,”冯的女儿说。

杨户籍让老人小心脚下的石头,然后说:“我这不来了吗。你反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今天我把市局的同志叫来了,就是来解决你们的问题的。”

苏铭没想到她,又会问起这个问题,敷衍道:“这是我和你父亲商议的事,你们只是照他的指示去办,只要他相信就可以了,这你母亲最清楚。”

到了老人的家里,王大武看见床上躺着一位老汉,杨户籍告诉他,老人是李大妈的老伴,中风瘫痪在床已经好几年了。

听了他这话,母女俩互看了半天,然后女儿说:“我去找对方商量一下,看可不可以这样办,其次就是,你收了这四十万又不打收条,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怎么才能让我相信,你说的那些都能做到,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是我们全家所有的财产。”

李大妈给三人倒茶,告诉王大武杨户籍是个好人,管这一片快十年了,和大家处的都很好,大家有什么事就找他,可自从拆迁开始,杨户籍就开始躲着大家。杨户籍叫苦说:“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你们反映的问题我解决不了,现在你们跟市局的同志反映,离解决问题的时候,就不远了。”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坐在装现金的旅行包两边的母女,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思考了片刻说道:“如果只有这四十万,我就不能保证放人,我可以把卷宗写好一点,你让对方告诉我,检察院找的是谁,法院找的是谁,让我和他们沟通一下,如保使案子得到轻判,能保证刑期在五年以下,这样对你们来讲也是合算的。”

李大妈满头银发老泪纵横,告诉王大武二人,他们不签字不是为了做钉子户,想多要几个钱。他们只是希望能兑现政府,三千元一个平米的拆迁政策,可拆迁公司实际给他们的二千都不到,又不提供周转房,这一大家人搬到哪里去住。又没有补贴,还建房至少二年之后才能下来,而他们若要买还建房,还得出三千五百元一个平米,这一拆一还,面积相当于缩水了百分之十五,地段也远不如这高校区核心的位置好,时限也短。先说限三个月拆迁完,实际上大多数人家,一个月就被强拆了,多是先拆了房,后来被迫签的字。

苏铭大脑里一直在盘算着,怎样才能让母女说出对方的姓名,如直问母女也许会生疑,他必需巧妙地引诱母女,说出对方的名字。

因为他们拒绝签字,那些人每天都来骚扰他们,堵下水道,关自来水管,切电线挖路。她这么大的年纪,脚也不好使,每天来回要从那废墟上走几趟,前天不小心就跌了一跤,胳膊都跌肿了,还没来得及去看医生。这还是小事,关键是他们砸门窗,往家里扔砖头,往厨房里散水泥灰,锅里碗里柜里菜里到处都是水泥,像被水泥粉刷过一样,洗也洗不掉。

“他说并不是他办不到,只是我们现在又重新找关系,这不能怪他。他说他在检察院,法院那边已经疏通了关系,可以保住一条命,绝对保证不判死刑。因为当初我们答应,给他四十万,他保证刑期在十年以下,现在你这边可以放人,所以,我们选择了你这边”,冯的女儿说。

以前,儿子一家三口住在二楼,就是因为怕砖头砸着了孙子,晚上又经常断电断水孙儿没法做作业,一家三口才到外婆家住去了。

“那他现在,为何不退钱。”苏铭问。

王大武关心地说:“他们现在白天还来吗?我们刚才好像没看到有拆迁的人。”

冯的女儿,悲哀地说:“对方当初也是这么说的,我们才相信他,给了钱。”

李大妈说:“拆迁的都是农民工,是不害人的,害人的都是那些不干活的小流氓,这一段时间,他们白天来的少了,但晚上每天都要来闹一阵,每天晚上,我们都会把前后门堵好,作好准备。”

于是,假惺惺地说:“其实,我也非常同情你们的处境,可你知道如今这年月,人人都认钱,没有人关心谁的悲惨处境,我也是无可奈何。我答应了你父亲,只要拿到这钱我就一定办到,我要是办不到就不接这笔钱。”

说完,老人又接着诉苦。原本没出嫁的小女儿,住在三楼的,上个礼拜六的晚上,睡到半夜发现有人摸自己的下身,开灯灯没电,看见一个黑影跑出了房,她家现在是个孤楼,也没见人跑下楼,不知那人是从哪里上的楼,也不知是从哪里逃走了。第二天女儿才发现,自己的手机钱包全没了,这是半个月来的第二次被偷,人还睡在房里都敢偷。现在女儿住到男朋友家去了,晚上再也不收在家住。

万般无奈之下,冯的女儿才告诉他,那二十万是给别人疏通关系的,起先对方答应退现在又不同意退了,理由是钱已经花出去了。母女俩泪水沾襟,苏铭发现自己也是个慈悲心肠,居然有了怜悯之心,他与冯家人周旋了这么久,当然不会前功尽弃,他一定要引诱她,说出这个收钱的人是谁。

李大妈有诉不完的苦,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仿佛世界变了天,不敢想象。

无论母女俩怎样说,苏铭都坚持不松口,并追问她母亲曾经说月底还有二十万呢?冯的女儿欲言又止,在苏铭的再三追问下,她母亲才回答那二十万可能拿不到了。苏铭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们,一百万不到位这事就免谈,他也不会收这四十万。

王大武告诉李大妈,市里在悄悄地搞扫黄打黑,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摸底掌握这一伙人的情况,一网打尽,彻底解决问题。先不要声张,别惊动了这伙人,要注意收集证据。抓这些人容易,要法办这些人,到时候还需要有证据,能给他们定上罪名,否则,关起天又把他们放了出来,还是要害人。

苏铭说完,母女俩你一句我一言,仍然坚持给苏铭演苦肉计,把家底一一抖出来说给他听,希望他能发发慈悲,救她父亲一命。

杨户籍带他们走访的第二户人家,老汉姓方,情况更惨。他告诉他们,这一伙流氓太厉害了,靠近山边的那栋五层楼,是市体工大队的宿舍,里面住的都是搞体育的,有全国散打冠军,有武术队举重队跆拳道运动员,他们本以为自己身强力壮有点武功,不怕地痞流氓,可流氓人多,不管你有多大的本领,一哄而上打得那些人鼻青脸肿,腰打伤胳膊打断的都有。结果,还是都老老实实签字搬走了。他们对年轻人尤其凶残,对老年人因怕打出问题,就实行骚扰的策略,有几户体工大队的人,年轻的夫妇都搬走了,留了老人在家中坚持,结果,那些人从楼下往楼上凿洞,从楼上往楼下凿洞,从隔壁凿洞,搞得家里到处都是洞,让你住不成,那些人还从楼上往下灌大小便,搞得家里臭气熏天,根本无法住人。

苏铭知道,这母女就会来这一套,他冷静地说:“我现在已经是在帮你们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我跟你母亲说过,跟你父亲也说过,至少一百万,否则,就达不到目的,那还不如花这笔钱,免得人财两空。跟你说实话,你父亲这五百多万,再加上家里查出的二百万的现金消费卡,共七百多万,移交到检察院十有八九是死刑,你现在是为了救人,没有钱,谁都帮不了你。”

所以,那栋楼里的最后一户,昨天搬走了。听说有好几户人家都没签字,因为家里有人被打伤,他们正在联名写状子状告拆迁公司,方老汉因为忍不下这口气,无论那些流氓怎么骚扰,都决心坚守下去,他把楼上楼下的门窗都堵上了,只留了一个门,儿子女婿们都走了就留下老两口准备抗战到底。

她告知苏铭,今天她和母亲带来了四十万,这就是她们的全部财产,母亲虽然说过要卖一套房子,其实那房子也是贷款买了,没还清贷款,房子也很难卖出去,转按揭手续复杂,别人不感兴趣,求他看在她们母女的份上,帮她父亲一把,只要他帮了父亲,他的大恩大德终生不忘。

他们接连走访了五户人家,拆迁队的罪行令人发指,罄竹难书,最后一家他们去时,家人正在收拾东西,他们打算明天搬走,因为住在这里,就如同是地狱一般,太恐怖了。

冯的女儿今年二十六岁,一张娃娃脸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水豆腐一样的皮肤,白白的脸蛋,虽然是一名三岁孩子的母亲,仍保有几分几色,她上穿一件紫色的贴身薄羊毛衫,下着一条咖啡色的直板裙,圆润的小腿,黑色的高跟鞋,白色的短袜。最醒目的是圆圆的胸脯,圆圆的臀部,还有二只圆圆的眼睛,一头齐看的披发。

他们一家五口人,俩老已退休,身体不太好,夫妻俩有工作,每天要上班。因为他们的房子大,拆迁居然仅按每平方米一千五给他们算,每平方比别人少五百元,说他们家的三楼半,不能按面积计算。

他首先把冯纯吾写的条子给他们看,那女儿看了之后,告诉母亲这是父亲的字。

上午双休日的晚上,九点多钟,他的妻子洗澡,洗完后,发现自己洗澡间里的衣物全没了,干净的脏的也没了,还有人从屋后推开窗户,告诉她的衣物都在废墟上,一伙流氓在后面哈哈大笑。她几乎是一丝不挂从走廊回到房里,猖狂之极难以想像,他们只有走一条路。

当他晚上十点半,到达指定的房间时,他见到的,果然是冯的老婆和她的女儿,她见面首先把女儿介绍给他,苏铭估计今晚该是这个女儿唱主角了,一定有戏。

王大武,走访了三个小时,觉得这些材料足够,况且体工大队有人在联名写状子,有伤残人员,他让杨户籍帮他联系上联名状的人,把材料拿到手。自己回市局请示领导,组织力量借那些人晚上出来滋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先抓人要紧,抓到人再请大家指证,效率最高。

苏铭有一种直觉,她这次应该不是一个人来。前两次她都犹豫不决,这次她该下决心了,她应该比自己更急,他近来为了取证走访,工作忙得不得了,根本顾不上想这事。

杨户籍说:“没问题,像他们这些有组织的团伙,我们所里不好管,担心把握不准政策,所里也议论多日了,不知是该保护拆迁工程的顺利进行,还是维护老百姓的利益。这些工程,其实完全可以交给区政府街道办去做,干吗非交给这些,地痞流氓控制的工程拆迁队去做,既损害了群众的利益,又损坏了政府的形象,一无是处。”

第三次女人给他打电话时,变得自动多了,在电话中,她询问苏铭是否拿到丈夫的条子,然后告诉他,还是晚上十点半,见面地点改在第一次见面时的宾馆,因为她带着大量现金在外面不方便,她会先到宾馆开好房间,然后发短信告诉他房号。

王大武:“这都是当官的事,我们哪里管的了这么多。”

好事多磨,苏铭并不急于收她的钱,他知道最关键的是取得她的信任,相信他确实是为了钱才这样做。只有如此,他才可能在“榨干”她之后,让她全盘托出刘钟祥帮她捞人,疏通关系一事,只有通过多见面多沟通,打消了她的疑虑她才有可能主动告诉自己刘钟祥这个人,因为她曾经说过,这几个月为了案子花了一些,到底花了多少是怎么花的,这是苏铭最需要了解的,有时候,耐性是做成一件事的关键。要想让这个多疑的女人相信自己,她丈夫那一头是关键,多与她打交道,也很重要。

王大武的同事,议论道:“这都是自杀的秦副市长的弟弟,轻轨公司的老总秦陶搞的事。”

苏铭告诉她,自己不可能给她打收条,他相信冯线吾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打收条。冯的老婆考虑了很久,最后说定苏铭下次带一张冯纯吾的便条出来,冯若能认可,她这里便付钱。

王大武提醒同事,秦副市长是个好市长,公安干警作为公职人员,别瞎议论这事,老百姓议论是老百姓的事。

正如苏铭预料的那样,冯纯吾的老婆回去后,隔了一天又打来电话,要求再次和他见面。这次她带来了筹到的三十万元,她要求苏铭给她打收条,月底的二十万也应该没问题,另外的五十万可能会晚一点,她准备买一套居室,但这不是一二天的事,可能会稍晚一点。

二人回到局里,向负责扫黄打黑的马政委汇报了情况,马让他们俩人晚上先去摸情况,他在家组织好特警队,只要他们有了消息,立刻出警一网打尽。

因为是俩人第一次单独接触,苏铭没有同她谈很多,叮嘱她回去抓紧时间筹钱,时间很宝贵。

于是,俩人也顾不上回家,在市局对面找了家小饭馆,喝了点酒吃了点饭,赶到拆迁工地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借着附近的灯火,王大武察觉到废墟周围,确实有人在活动。

苏铭相信,以自己多年的审讯经验,只要钩住了这个女人,把她嘴里的东西都盘出来,应该没有问题,他现在扮演的是索贿者,只有越贪婪越爱钱才越像,所以,他告诉那女人,别的都在商量,如果钱不够数他爱莫能助,办这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需要打点环节很多。

王大武让自己的同事留下,别靠近废墟,外围观察动静,自己去那几户人家,了解一下今晚的情况。他穿过废墟来到李大妈家里时,李大妈告诉他,今晚这伙人来得特别早,乒乒乓乓刚扔完一阵砖头,这会歇下来了。

苏铭告诉她,冯纯吾现在这一把年纪,贪污了几百万,如果做不了宽大的典型,被判死刑也是很正常的,就算不判死,判个无期死缓,至少要蹲十五年以上的大牢,只怕没有活着走出监狱的希望。她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样筹款,怎样救自己的丈夫,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想别的都没用,先救人还是最重要。

凭以往的经验,她判断,这伙人一时半会不会再有动静,估计半夜还会闯上一阵。

那女人胆战心惊,她实话告诉他,她是没有能力帮丈夫把赃款退清的。冯纯吾现在已经交待的赃款,已接近五百万,就算是颂家荡产也退不齐。冯以前爱搓麻将,这些年该输了不少,嫁女儿,儿媳花了也有近百万,现在哪里去变出这么多钱,为了筹这三十万,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自丈夫被抓,这几个月早已掏空了家底。

王大武连续去了三家,大致讲的都差不多,他走出废墟找到同事时,他的同事告诉他,自己看见刚才在废墟上的一伙人去了路对面的环球歌厅。

苏铭告诉她,自己不是同她谈生意,他要的一百万一分钱都不能少,否则,她白扔了前面给的钱,他也办不成事。他必须拿这笔钱,把上面的领导都打点到,才能将她丈夫树成认罪悔过的典型,而且冯索贿受贿的赃款,也要基本退清,否则退赃情况不好,上面也很难交待,树典型缺乏说明力。

俩人在小街上转了一会,估计那伙人要等到唱完了卡拉OK才出来活动,王大武便决定让穿便装的同事去环球歌厅看一眼,要不他们晚一点再来。

苏铭坐在她的对面,听她介绍筹钱的情况。苏铭跟她要的一百万,她仅筹到了三十万,今天她没有带来,她想与他商量一下,离他要求的数字差得还很远,她告诉苏铭,月底再筹二十万给他。

同事去了五分钟就回来了,那伙人在里面叫了小姐在唱卡拉OK,他们对这里好像很熟,既然这些人有前科,不需要抓什么现行,不如通知特警队把他们都抓起来再整材料。

晚上十点多,还是在天津路的那家宾馆的旁边的茶馆,苏铭见到了冯纯吾的老婆。那老女人脸上,总有洗不掉的胭脂,臃肿的脸,纹的又黑又粗的眉毛,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王大武觉得这样也行,他们半夜扔砖头也就是扰民,连裁决都不够,还不如趁这些人聚在一起全弄起来,于是给特警队打了电话,半小时之后,特警队便赶到了,俩人带着特警队冲进了歌厅。

这天,他刚和调查人员走访取证回来,冯纯吾的老婆便给他打来了电话。他要的钱已筹集到了一部分,约他晚上见面。

他们进去的正是时候,那一帮人正在逗俩个脱得一丝不挂的小姐,逮了个正着,隔壁包房还有跳脱衣舞、裸陪的,整个一个黄色歌厅,满满带走了一车人。

全市范围的扫黄打黑,不声不响地开始了,冯纯吾案牵连出来的贪腐官员的调查取证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苏铭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每天要忙十八个小时,人瘦了,眼也抠下去了。

同一天晚上,给了苏铭四十万的冯女,再次约见了苏铭,告诉他自己托的关系,也就是何秘书给自己介绍的刘钟祥同意和他见面,商量协调两院关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