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她检查了一遍窗户,把各房间的窗帘统统拉严实之后,才回到房间睡觉。孤枕难眠的滋味不好受,但她太累了,不一会还是入睡了。
为了保护这双脚,她意识到自己以后应该尽量穿平跟宽松一点的鞋,至少不要经常穿高跟鞋,她这么对自己说。
第二天,关应鸣与她准时在省政法委门前碰面了,找到了周志军的办公室,才知道周在外地学习去了,下个礼拜一回。好在关应鸣很泼辣,告诉值班的工作人员,胡传玲是周书记的远房亲戚,然后,要来了周的电话号码,等礼拜一周志军学习回来之后,直接给他打电话。
她像关应鸣一样,随意冲洗了一下身子,因为皮肤上的新膜还在,淋上去的温水像无数晶莹的珠子一样,一层层从肌肤上滚落下去,只有下身那块黑色的芳草地像雨后的草地一样,草上挂满了水珠,她用手巾抹掉那一片水珠,想起关应鸣的那双丑脚,下意识地将脚翘到了浴缸边上,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脚趾,大至还没发现有问题,除了二个小脚趾有点弯曲,说不上好看,其他都还比较整齐。
俩人离开了政法委,关应鸣便带她去一家朋友开的餐厅吃饭,这是一家不公开对外营业的私家菜馆,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朋友介绍的有品味的顾客。
刚才关应鸣说,自己不明白周志军以前为什么喜欢她,她自己也不明白,但他喜欢她,她是能感觉到的,可她那时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根本不懂这种事。到了高中因为周志军参加了工作,才和她们没有了交往。其实,父母当年是希望她在大院里找一个朋友的,只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天各一方便再也没有联系了。否则,她也不会嫁给秦陶这种,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糊里糊涂地嫁了人,就像关应鸣所说的,她们注定都是失败者,如果嫁的是大院的子弟,这二千万算得上什么问题,又有什么问题摆不平,哪要现在这样去求人找关系,这似乎是一生最大的失误,作为平民秦陶自然是优秀的,作为仕途上的人,他太渺小了,无足轻重。
关应鸣与那老板娘很熟,她们一上楼,那留着一头短发,身着旗袍黑眉红唇白净的脸蛋的老板娘,便热情地将她们引进了一间小包房里。
她站在镜子前默默地打量着自己的胴体,尽管她不漂亮,可她有着傲人的体形,前凸后翘,饶有味道,五官也没有明显缺陷。可毕竟是四十岁的女人,没有靡颜肌理,也不会有年轻女郎的朝气,她将像关应鸣一样,越来越依赖护肤美体的人工保养。
胡传玲心里还挂着下午去学校找女孩的事,让关应鸣随意点了二个菜。老板娘则站在一边,向她们推荐早上刚从青石山,和五湖连江湖,区送来的野蔬和野生银鱼,这里的菜几乎每天都不同,客人随时来都能吃到新鲜的野味。关应鸣几年没上班,什么事都没干,整天就是打听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对汉沙的好去处,门清。
她进房拿上睡衣,便去洗漱间洗澡,准备睡觉,当她脱光了衣服之后,才想起来今天下午刚做了保健,不宜泡澡,否则,那像水里一样光鲜的皮肤又恢复了原样。
就在这等着上菜的功夫,关应鸣突然想起了,昨天胡传玲讲到了国土资源局金永玉的事。告诉她,自己有一个好朋友在国土资源局,应该就在监察处,如果胡传玲感兴趣现在就给对方打电话,约她过来吃饭,反正这个时间还早,还没到下班的时间,约她过来正合适。
因为时间太晚,她没有去父母家里,她知道儿子在那里,回到家中将车停在院子里,开门进了屋,打开灯换上拖鞋,看着偌大的客厅,想到整个别墅只有自己一个人,又有点害怕。以前家里有过佣人,后来被她辞退了,现在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家里有一个佣人,无论怎么说都方便些,现在若暂时去找,只怕一时半会不会有合适的。
胡传玲无所谓,她对金永玉是什么人不感兴趣,就算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又能怎样,难道真的要报复他不成,自己是一个女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俩人约定了明天早上见面的时间,时间已经很晚了,胡传玲匆匆离去。
尽管胡传玲无所谓,关应鸣还是给对方打了电话。菜刚上齐的时刻,那个高个子大脸大鼻子大嘴的女人就到了,她和关应鸣很熟,以前一起来过这里,所以来得很快。
胡传玲说自己没心情,不过关应鸣若要去,自己理应回请她。关应鸣说自己绝没让她请客的意思,那样就太没意思了,明天她们先去找周志军,礼拜天下午还是自己请她去做保健。这几年,自己每年扔在美容院的钱至少不低于二十万,到了如今这个年岁,再舍不得在身上投资就晚啦,等皮肤不可逆转地老化了,就全完了。
关应鸣将对方介绍给胡传玲。说这个叫张姐的女人和她们是同年人,丈夫在省民政厅,家境不错,和胡传玲妯娌闵清凤的父亲是同事,不过闵清凤的父母现在已经退休了,张姐听说胡传玲的妯娌是闵厅长的女儿,纠正说:“他们说不上是同事,我们家的那位,应该是他的下属。”
关应鸣则说:“我昨天请你还不是花了四千多,我想礼拜天下午再去做一下,你要有空陪我一起去。”
三个女人边吃边聊了起来,当关应鸣向张姐打听金永玉时,张说自己正是金的手下,对金永玉夫妇俩都很了解,金的老婆在规划处,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金这些年似乎很不得志,他们同事十几年,从未见他笑过,听局里的人背后议论说,金的郁郁寡欢不跟任何人交往,原因正是他那聪明能干的女人。
说到这,关应鸣发现胡传玲保养的效果比自己好得多,像是刚做过一样,胡告诉说:“就是刚做的,今天我去找秦陶的财务科长,是一个女人,顺便就请她去国际俱乐部消费,花了我将近五千元。”
十年前,他费尽了很大的周折,才把老婆调到局里来,那时,她老婆才三十还不到,有几分姿色,现在的局长李庆和,当时正是规划处的处长,听人说刚李庆和总是刁难对方,关系不算很好,后来俩人一起出差去上海,俩人回来后关系就好了,那一阵子,俩人总是形影不离,俩人的家离国土资源局都很近,中午也不回去,都在局里吃饭。
关应鸣见胡传玲在打量自己,摸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肤说:“昨天刚做了个护肤,担心把保养的效果洗没了,今晚都没敢洗热水,只用冷水冲了一下。”
有一次中午,一个规划处调走的同事,不了解情况,中午路过局里去规划处去找李庆和补办证明,李的办公室在四楼资料室的最里面,一般不会有人去,且那段时间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他们俩人中午总泡在一起,都有意回避,也因为他调走了,所以不太清楚,冒冒失失去叫门。李庆和听出来是他的声音,故意不回应,这位老兄不死心,跑到百叶窗前,往房间里面看是否有人,这一看不要紧,看见李庆和打着赤膊,在一旁的门边听外面的动静,一个下半身全裸的女人,站在沙发上正在悄悄地穿短裤。
关应鸣边摆弄自己的妆还没卸的脸,边同胡传玲聊着。作为做事总是顾首不顾尾的女人,关除了这张脸保养得还算不错,皮肤也还算光鲜,可身子已经变形,两条腿因为上粗下细不匀称,没有好时装包装,大概对男人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至今,却还仍然热衷于社交。
他没看见那女人的面孔,只看到浑圆的腰和两条雪白修长的腿,因为他对处里的女性都很熟,从那性感的下半身就敢肯定,那不是处里单位的女人,只得调头走了,改日再来。这件事便在局里传开了,大家自然明白那个半裸女人是谁,有那么好身材的女性只她一人,她又是规划处的人,谁心里不明白。她丈夫金永玉同在一个院子里,局里传得纷纷扬扬,自然传到了他耳朵里去了,毕竟那女人有些姿色,没抓到老婆的现行,又不愿和老婆离婚,她丈夫只得忍气吞声,性格越来越孤僻。
胡传玲觉得,人都是不可改变的。关应鸣从小就是这种个性,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也没有改变,生活上也是如此,在外面总是将人收拾得漂漂亮亮,在家中总是太随意,真空的睡衣,只要又俯下身,里面的二只白瓜就露了出来,两腿翘在沙发上,连体的睡衣就滑到了腿丫里,白晃晃的屁股,蕾丝花边的内裤全露在了外面,腿上也没穿丝袜,大概是因为长期穿高跟鞋的原因,两只脚的脚趾呈扇形分开,感到很丑。
李庆和后来升了局长,那女人也随之升了科长处长,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胡传玲明天,还要去找科技管理学院的女孩。关说最关键的还是去找周志军,周志军同意帮忙,那一切都好说,是溺水身亡还是另有隐情,根本不重要,不在乎有没有人作证。就她胡传玲这身份,如何去见那些女孩,就算对方同意见她,她的面子又往哪里搁?
听到张姐讲的这些,胡传玲才明白,那金永玉不是跟秦陶有什么梁子,是和李庆和有这段过节。金永玉作为一个监察处长自然明白,李庆和在凭空多出的土地复垦验收报告上签字,肯定是得了好处,所以,故意扣压国土资源部的复核资料和整改通知,激化矛盾,招致国土资源部反弹,采取了强硬的措施。
关应鸣又道:“事到如今,有什么好烦的,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要不明天我就陪你一块到政法委找他,他那政法委我去过一次。”
胡传玲从这一系列的分析中,开始意识到,这个土地置换案,除了陈开元和秦陶,还应该涉及到省市二级国土资源部门,在勘测和验收复核环节提供的帮助,否则,秦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倒腾出一二千亩土地指标。
关应鸣剥完了橘子,又给胡传玲剥榴莲,沉浸在对美好童年的回忆里。胡传玲接过她给的橘子,发现上面有关应鸣留下的化妆品的味道,尝了一瓣之后便放下了。关又将榴莲塞给她,她不太喜欢这榴莲的味道,关应鸣又要帮她削水果,胡传玲拦住了她,自己现在都烦死了。
何长顺说,市里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秦陶从省里把案子转到市里来,应该不假。最起码自己父母曾找过省纪委的王书记,都被推脱了,这不是一般的难度,如果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王书记不会驳父母的面子,毕竟有十多年的交往。
关应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边剥橘子边说:“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外人,其实以前在大院里,他最喜欢的就是你,在你面前总是装出一副大哥的样子,我跟他撒娇他有时都不理我,你要是不高兴,他立马去哄了。我一直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要知道,小时我比你漂亮得多,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红红的小嘴巴,我还幻想长大以后会嫁给他,他对你好我都会吃醋。没想到读了高中以后,大家就不在一起玩了,除了后来搬来的那个曹部长家的二女儿,嫁给了老省长家的大儿子,好像没有谁嫁给了大院的子弟。”
用完午餐,胡传玲便让关应鸣陪自己,一起去学校去找那几个女孩。关总是无事可干,便应允了她,让她先给对方打电话,问她们在不在学校。胡传玲打听到了她们的电话,担心对方不愿见自己,以为,还是直接去找她们更合适一些。
胡传玲坐下来之后,便将张市长的秘书晚上见自己的事告诉了对方,她想这二天去找周志军,不知以什么理由去见周才合适。多年没打交道,见面就谈自己丈夫被双规了,感到难以启齿。
于是,俩人告别了张姐,开车去科技管理学院。胡传玲开车时,不停地向关应鸣抱怨,秦陶这些年一年四季在外忙,即使节假日也难得在家和家人吃饭聊天,沟通感情,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自己还要帮他去处理这些烂事。回想自己的前半生,除了婚前,还留下了一些值得回忆的美好时光,和秦陶在一起的这些年,没过上几天的好日子,今天要找关系办这事,明天要找关系办那事,外人还以为自己日子过得很风光,其实自己是有苦难言。
关应鸣给胡传玲端来了一大盘水果和点心,无奈地说:“天天往外跑,也没多少可以去的地方,今天他们父子都不在家,我一人在家也落得个清闲。”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关应鸣非常理解胡传玲的处境,要不她怎么早就预言,胡传玲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失败者。如今这个社会,女人要么嫁给金钱,要么嫁给权力,只有嫁给金钱和权力,才是最靠得住的,指望嫁一个好男人,那迟早要失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就算自己家里那位,要说老实是够老实的了,可不会当官,又弄不到钱,自己还得总是向父母兄弟伸手,父母有兄弟有,总不如自己有。
胡传玲边打量关家,装修赛过皇宫的超大客厅,边问她:“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待在家里。”
关应鸣还告诉她,自己家里的那个有糖尿病,还有冠心病,现在是一身的毛病,连维系夫妻之间的正常的要求都困难,自己还不是烦死了。现在,自己总是喜欢泡酒吧和朋友一起周旋,那是因为只要不看见他,自己才是开心的,也是无奈的选择。以后,秦陶不在家,等胡传玲忙完了眼下的事,关应鸣让胡传玲也要常出来放松放松,张姐这人也喜欢交际,认识几个小局长,还有二个厅长,可以经常安排一点活动,女人其实和男人一样,生活压力都很大,有些社交活动可以减压,不然,身体免疫系统会出现紊乱,内分泌失调,苦不堪言。
到了关家,关应鸣穿着睡衣,在客厅接待了她。
车开到了科技大学,俩人打听到管理学院然后,把车停在了路边,下车去打听三年级的女生宿舍,在学生的指引下,她们来到一栋新建的宿舍楼,向管理员女同志,打听叫郭园园的女同学。
与何长顺的见面,再次提醒了胡传玲,要帮秦陶只能去找周志军。她上车后便给关应鸣打电话,想跟关商量一下,如何去找周。关在电话中告诉她,自己一个人在家,让她直接到家里去,于是,她开车直奔关应鸣家中而去。
俩人正在询问之际,管理员看见一个从楼上下来的穿着休闲装的同学,突然叫道:“余倩文!有人找郭园园。”
谈完了事,何长顺便结账,陪她一起出了酒吧,并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告诉了她,让她有什么事随时找自己,能帮上忙的时候,一定会尽心尽力。
然后告诉她俩,这个女孩是郭园园同寝室的,胡传玲看着眼前这个素颜美女,听到对方叫余倩文,便意识到对方可能就是自己,今天要来找的另一个叫文文的女孩。
胡传玲觉得何长顺说话时,一直在打量自己这张光鲜的脸。她低下头,对何长顺的关心表示感谢,至于刘凤文那边,她当然会找关系去疏通,省政法委书记周志军,从小与自己是一个院子长大的,小时候还充过她的大哥保护她,她这二天就去找他,并再一次对何的关心表示感谢。
这时,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她们俩人来这里的目的,为这突如其来的遭遇感到惊愕。知道该如何与人打交道的关应鸣,此时显得老练的多,她主动上前与女孩打招呼。告诉对方,她们绝对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找她了解一点情况,问对方是否可以同她们聊一下,仅打扰她几分钟,找个地方说几句话。
何长顺说了很多,并给胡传玲指点道:“纪委的刘书记,也是市里的老领导,年龄也差不多了,他将来恐怕也没有再往上走的希望,他是以前老书记的人,现在与吕书记的关系一般,可以买吕书记的账,也可以不买吕书记的账,要帮秦陶,也许可以从他这边找关系。”
女孩沉默了片刻之后,说自己下午还有课,如果只几分钟就没问题,她不能走远。
他自然没说,有人怀疑金永玉与李庆和有私仇,然后告诉她:“这次把秦陶的案子从省里转到市里来,张市长下了很大的力气,为此,我还去了一趟北京,通过朋友的私人关系,请省纪委主管日常工作的喻格言吃了饭,最终才促成了这件事。喻格言这人不太好打交道,不过最后他还是让了步,问题是现在,市里的一切都由吕书记说了算,张市长已经靠边站,过二天又要去北京学习,只怕以后顾不上这案子。其实,张市长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秦陶也算是张市长十分欣赏的干部,文化素质高,工作能力强。”
胡传玲早就想好了,她们停车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咖啡饮料屋,然后说:“那我们就到坡子上面的那个咖啡饮料屋,去坐一会吧!”
不过,几分钟寒暄之后,何长顺便告知她,秦陶案发案的起因,是因为国土资源局监察处的金永玉,是不是秦陶曾与他有什么过节。如今这年月,人心都变坏了,不能互相利用便是互相拆台,捣鬼,这金永玉胆子也太大了,敢冒天下之大不违。他故意说得很夸张,好像秦陶不是因为腐败,而是因为为汉沙人民谋福祉被双规。他今天见她,也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也许她能搞清楚,金永玉这样做是为什么。
三人到了饮料屋,胡传玲捡了一个靠近玻璃窗前的角落,点了几份饮料,坐下来互通了姓名。知道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美女,正是陪秦陶陈开元裸泳的美女之一。
胡传玲嘴上表示谢谢,心里想的是他这表演也太拙劣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他就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也不应该是来见自己,应该去关心闵清凤才是。
为了不使对方紧张,关应鸣首先与余倩文寒暄了几句,问对方今年多大,学校课程紧不紧,然后告诉对方,今天她们的来意,因为秦陶出事了,现在人在纪委,胡传玲作为他的妻子,前二天前见过他。
何问她,是来点酒还是来一点茶水,因为这是酒吧,她自然没兴趣和不熟悉的男士喝酒。何长顺按了呼叫让服务员给她泡一壶新茶,然后,像领导干部一样正襟危坐,首先开场白说。秦副市长在市里多年,对自己关照不少,现在他人虽不在了,他的好自己还是记得的,他今天约她来,是因为自己不久可能就到下面去了,所以,想着在这个时候应该见她一面,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秦陶的问题可以很轻,也可能情况很严重,最关键的就是陈开元溺水身亡的问题。这件事,现在只有当天她们几个女孩能作证,证明陈是意外死亡,而不是什么有意谋害,她们只需要几位同学能证明这一点,不会追究她们,与秦陶陈开元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何长顺见她进了房间之后,像个主人一样热情地请她坐下,尽管房间里的灯光不是很亮,何的细心小动作,胡传玲看得很清楚。
一直在紧张中的余倩文,在坐了十几分钟,听完了关应鸣和胡传玲开场白的定调之后,喝了几口苦涩的咖啡,才慢慢地开了口。
她马不停蹄的开车,又赶往了与何长顺约见的酒吧。在她印象中,何长顺不过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小秘书,不过今天见了面,给她的印象则完全不同。
“其实,我和陈开元并不认识,和秦总也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前年,他们公司搞开工典礼,庆典活动,通过庆典公司的介绍认识了他们,后来,就慢慢熟悉了,有什么活动总是请我们去,至于他和另一个女孩之间的关系,这我们大家都是清楚的,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那个女孩也不是我们系的,我们只是校友。现在她已经退学,回了老家。我们也一直没有来往。那次是她突然给我们打电话,说是有一个活动要我们去,我们才去的。后来才知道,是秦总约了那个陈区长一起出门旅游。因为秦总为人不错,平时对大家出手都挺大方,所以,我们没有谈怎么样条件便去了,没想到会出那样的意外。”
胡传玲心里想的却是,什么挚友,不过是吃喝嫖赌的狐朋狗友而已,但她还是表示谢谢。
胡传玲,基本上听明白了那是怎么一回事,关应鸣也在帮她询问余倩文,陈开元淹死时的每一个细节,让余倩文讲得更详细点,告诉对方,她们都是成年人不会介意她们裸泳的事,既然当初出门没打算游泳,是突然想到的,在那种环境中,发生这样的事很正常。
她拿起包包起身时,对方一直将她送到了咖啡馆的门外,告诉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自己,他和秦陶既是大学同学,又是多年的挚友,在这种时刻,如能帮上秦陶肯定是义不容辞。
余倩文,反复给她们讲述了下水前后的经过,当然没有提到周敏家里过夜的那一节,只是说在青石市玩了二天,至于胡传玲问她,是否可以安排她们和郭园园那三个女孩见面,她说自己会同对方商量,如果对方愿意,她会安排她们见面。
何长顺清楚了秦陶案发案的原因,当晚就约见了胡传玲。何长顺其实从未和胡传玲打交道,正在和秦陶的朋友见面的胡传玲,接到电话很是意外。不过,她知道何长顺是陈开元的关系,他约自己见面,一定和秦陶的案子有关,她从秦的好友那里,要来了科技管理学院女孩的联系方式,便与对方告辞了。
胡传玲最后说:“其实,我见不见她们,并不是很重要,关键是你们几个人的说法要一致,如果有一天需要的话,可能要让你们出具一份证明材料,或是上法庭作证,那时,只要你们别改口就没问题了。”
…………
余倩文向她俩保证,这一点她们几个学生肯定做得到。
好色的洪义国,感慨地说:“如今只有小女孩,才能帮助我们这样的人放松一下筋骨,隔一两天总的得有一回。”
在谈完了主要的问题之后,胡传玲听说余倩文余陈开元同是川汉人,于是想到,能不能让她们几个女孩统一口径,认定那次出外驾车自助游是陈开元安排的,把事实修正一下。秦陶以前并不认识她们,她们一直以来都和陈开元有交往,包括与秦陶有关系的那个女孩,也说成是和陈开元有关系,这样秦陶的问题会更轻。
何长顺开心地笑了:“好!今天就听你的。”
当然,这是一个格外的请求,她不奢望她们能接受,她只是希望她们几个女孩,能理解自己的这种想法,陈开元既然已经死了,那一切都是死无对证,她们帮秦陶一把。如果她们愿意,作为妻子,她将对她们感激不尽,别说将来秦陶没有问题解放了会酬谢她们,自己也会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李庆和洪义国听说,何长顺不久要调往下面的县里,喝完茶便请他去喝酒,庆贺一下,晚上再替他安排一点娱乐活动,找几个小妹一起运动运动。
关应鸣还对余倩文说:“你放心,只有你们帮了这个忙,日后,在汉沙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可以告诉你,那我的朋友关系网,就不是什么处级局级的,至少也是个厅官什么的,你们若是想做模特、礼仪小姐挣钱,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只要找我,保你们有挣不完的钱,那陈开元不过是个区区的小区长而已,我眼里,压根就没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李庆和肯定地说:“他在上面肯定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那个处长的位置上一待十多年,没动一下,我明天上班之后,再去打听一下,搞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余倩文表示,自己只能试着与其他人沟通一下,不能表态,因为要改变说词,自己一个人没有用,必须所有人都能认可。
何长顺亦认为,他们之间肯定有过冲突,否则,谁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暗算他。劝他回去之后还是好好想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也打听一下姓金的上面到底有什么关系。
胡传玲表示理解。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关应鸣掏出香烟给自己点燃了一支,胡传玲又与余倩文互留了电话,她有郭园园的电话,没有余倩文的,让余和同学商量好之后,给自己打电话,她们再见面。
洪义国不满地说:“伙计,你看来还是坏事做多了,自己都不记得了。”
关应鸣则说,余倩文年轻漂亮有足姿的女人的资本,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就是肤色一般,没有保养好,说自己以后有空,请她去做美容美体保健,保证让她换一个新人。今天她们既然已经认识了,将来也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都好说。她突然想起来了,她们管理学院的院长,还是自己高中的同学,是一个最没出息的,她们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去找他肯定是一句话,百分之百没问题。
何长顺,立刻给李庆和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后,李庆和便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听了洪义国的介绍,他大吃一惊,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和金永玉之间有什么过节,金的老婆就在他们土地局,彼此关系还算不错,他偶尔与金碰面。有时还与对方打声招呼,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算计自己。
三人说完便分手了,胡传玲去开车,和余倩文说再见。车还没进驶出校门,胡传玲便控制不住地,发火宣泄了起来。
何长顺叮嘱洪义国,好好去打听一下,这个金永玉到底有什么后台,敢这么做。洪义国说:“这事不用打听,只要把李庆和叫来,一切就清楚,他既和李有个人恩怨,李一定了解他的底细。”
为了帮秦陶减轻责任,自己放下架子与面子不顾,来找这些女孩,她现在发现秦陶对自己并不放心,故意与自己绕弯子,让自己去找他的朋友,然后再来找什么郭园园。最关键的,其实是那个休学回家的那个女孩,那才是个关键人物。
何长顺听了勃然大怒,这个监察处长胆子也太大了,因为一点个人恩怨,敢惹出这么大的官司,搞得张纵横都这么被动,要是张纵横知道了,非杀了他这个处长不可,这事有不宜告诉张市长,告诉了张纵横,无疑是告诉了张李庆和与这个案子有牵连,最终会将所有的人都牵出来。
关应鸣安抚她说:“这都是正常的,你今天要是见了他那个小情妇,你会更受刺激,回家后你都会睡不着觉,现在,你只需要帮他把这几个女孩的工作做通,替他减轻一些责任,这些都是你自找的,你也可以不帮他,让他去坐牢,其实你想过没有,你自己这样帮他开脱责任,对自己一点都没好处。我要是你就让他去坐牢,谁让他背叛我。你现在想方设法,帮他找关系把他捞出来,他回来之后,还是会和他的小情妇交往,你一个人每天在家中独守空房,他却在外和那个小情妇鬼混,深更半夜筋疲力尽地回来,你下面流水想和他一块享受一下,可他挨都不挨你,就算是敷衍你几下,做了还不如不做。想想那种日子,你现在又何苦,四处托关系找人救他。让我说随他去,该怎么过自己就怎么过。否则,他在外面有人,你像丢了魂似的,甚至于跟踪他,有一天,你会亲眼看到他们俩人如胶似漆腾云驾雾地做爱,气都能气死你,最终会把你逼到绝路上,何苦?”
其实,如果当初接到国土资源部的复核公函,重新做一套资料,或是接到了涉嫌占用耕地的要求整改的通知,对土地置换方案作适当的改动应付一下,就不会触怒国土资源部,也不会告到中纪委,省纪委自然也不会插手这件事,这全是金永玉故意为之。
胡传玲也不是没想到过这些,可她又能怎么办,女人都是非理性的动物,她自己现在做的事,其实就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如果真的有一天,她捉奸在床,那她跳楼的心都有了,女人做到恶劣这个份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国土资源部对市土地资源监察处,下达了复核的公函。知道其中有问题的处长金永玉,既不回复国土资源部,也不把材料转到李庆和那,有意刺激国土资源部。之后,国土资源部又下达了整改通知,金永仍然扣留了通知,置之不理,无奈,国土资源部的领导怀疑,是市里的领导在背后作后台,抗旨不遵,便告到了中纪委。中纪委又责成省纪委下来调查这件事,最终查到了秦陶作法人的金城公司倒卖了这一千七百亩虚构的置换土地指标,发现了秦陶存在弄虚作假,以及利用城市轻轨开发公司走账贪污等问题,准备对秦陶进行双规。
关应鸣提醒她,离婚也许是明智的选择。再嫁人,要么嫁一个有钱的,不用贪污受贿就有花不完的钱,要么嫁一个当官的,至少是个厅官或副部级的,不为钱操心,这样活着才对得住自己的一生。
原来,这件事跟国立汉沙大学,以及省纪委新来的副书记喻格言,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根本不存在校方报复一说,起因在市国土资源局内部,即国土资源局监察处的金永玉,与李庆和有矛盾。这个案子前年国土资源部就察觉了,因为报批送到部里去的,那二千亩的置换土地是虚构的,国土资源部有完整的卫星勘测的土地资料,二份资料不吻合,根本找不到多出的那一千七百多亩土地在哪里。
关在提醒她,刚才那余倩文。只不过是一个川汉县乡下的女孩,可她身上从头到脚的皮鞋休闲服,全是名牌。每一件至少都得八九百元,不比她们俩人身上的衣服差,这绝不是种田的父母供得起的。一个农村的孩子除了读书,家里一月能有三四百的生活费,已经不错了,一身行头就要二三千元,不是相当殷实的人家,不是处级局级以上的干部家庭,根本供不起,都是秦陶这样的风流男人做的贡献,什么模特礼仪小姐,都是幌子。
因为用房产证抵押才凑齐了退款的洪义国,一直觉得非常狼狈,见了何长顺便迫不及待地告诉何。关于土地置换一案,他目前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也帮不了秦陶,不过他礼拜一去了国土资源局一趟,终于把秦陶案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如今工作难找,这些下层社会的女孩,只能通过绑上大款,做小二小三,获得经济上的资助。可最终受害的都是她们这种,所谓董事长老总夫人,富太太。有钱有权的男人有几个不花心,不搞婚外情。男人都是馋猫,拈花惹草是天性,所以女人不要太天真,要现实一点,别相信感情这东西,婚姻其实就是共同利益的联合体,当初选择下嫁。是因为她们幼稚,该醒悟了。
五点半一下班,何长顺便赶到了日式茶道馆,比他更迫切的洪义国在他之前已到了。
胡传玲听着关应鸣的唠叨,思绪万千,女人的一生注定都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