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溪的父亲，僵硬在那里，像一截枯朽的木桩。
王溪梗着脖子说，你要是有出息，你女儿，还用得着丢人现眼？还用得着去给你求人？说完，甩开步子，头也不回，往前走去。
2
丢人现眼，回家！
放下金宜的电话，赵源上了局域网。刚才金宜在电话里说，局域网论坛上有许多议论移交的帖子，要是都剪下来过过秤的话，几十斤怕是打不住。再就是几分钟前有人贴帖子，对赵源进行人身攻击，话说得又脏又臭。
王溪不再惊慌失措了，她理了一下头发，攥紧两个拳头，喘着粗气，直视着漆黑一团的父亲。
虽说移交工作刚刚展开，可是局基地已经热闹起来了，五花八门的传言，把移交的坏处无限膨胀，搞得人心恐慌，局领导们，尤其是移交工作领导小组成员的有效工作时间，也都给各色人物打来的说情电话吞噬了。
董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低着头，一声不吭，踢踢拖拖地走了。
这些天来，舌头但凡够得着赵源手中权力的机关处室长，基层单位的经理书记或是老总，甚至还有一般干部，疯了似给他打电话，这个要把七大姑从悬崖边上拉回来，那个想把八大姨拽上岸，将要移交到上江市的那些单位，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不是人呆的地方。
一对情侣，手拉着手，慢悠悠摇晃过来，等走到他们身边，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身子拥着身子，步履匆匆，绕开他们走过去。
局内乱乱哄哄，局外来的骚扰更恼人。北京方面和上江官员的关照声，也冒水泡一样频频传来，赵源想鬼知道那些人，这时哪来的这么多亲朋好友，他们的远亲近邻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
路过此处的夜行人，纷纷朝这边张望。
在这个星球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历来就没有，赵源面对开后门的电话和条子也不能耍大老爷派头，一概闭眼，统统不尿。人身上，既然长着那个家伙，就不可能不使用，长时间憋着不尿出来，以后说不定会因此得上肾结石什么的，到时就算要不了你的命，也得让你疼得满地打滚，所以赵源也只能硬着头皮，在那些人里拨拉来拨拉去，拣一些份量重的不好惹的，或是块头大的办几件交差。
住嘴！不让父母省心的东西，你不是说去同学家借书吗？你就这么借书？啊！
赵源不光是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回到招待所也是头昏脑胀，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逼得他不得不长时间关掉手机，拔下座机，至于说登门的人，那是每天都有，到了实在顶不住的时候，他就缩头藏脑，悄悄溜到明园。然而这个秘密住宅，现在也不是安全的避风港了，那天他刚进屋，门就被人敲响了，一个女声在外面连着叫赵书记赵书记，吓得赵源鞋都没换，蹑手蹑脚来到卫生间，解开裤带，坐到便池上，找了这么一件并不急着办的事来稳定情绪。
爸！王溪尖叫。
再讲徐正那里，虽说也不清静，可是他的嘴好使，能开出岔，能把麻烦疏散到别处去。赵源管干部，他就把那些奔他来的，可亲可不亲的下级领导一本正经地往赵源那儿支，说思想上的问题，他这个当局长的不好往里插手。
那又怎么样？徐局长家的人，就可以随便沾别人便宜吗？
然而，在过去的几天里，最让赵源头疼的还不是自己身上这些麻烦，他的忧虑点在基层。根据掌握的情况看，眼下基地一些单位的领导大开人情口子，大搞人员流动交易，来来往往，制造出了不少串门的热闹景象，惹得那些无路可走，无山可靠，无情可托的人把大小领导的祖宗八代都用舌头从坟墓里挑出来了，基层职工打上来的诉苦和告状电话，赵源这几天里也不知接了多少个。在那些电话里，一些情绪失控的职工，开口说不上几句，就把他赵源当成了出气筒，没边没界地臭骂一顿。
爸，你冤枉他了，他是徐局长的外甥。王溪一转身，夹在了父亲与董涛之间。
现在问题最多的地方是子弟中学和子弟小学，赵源那天听教育处副处长贾地亮说，仅子弟中学，这阵子就调出了二十多名一线教学主力，有两个去年分配来的大学生，一怒之下，竟然辞职去了开发区一所民办学校。昨天下午，赵源往中学校长孟文识办公室打电话，想了解一下最新情况，结果孟文识不在办公室，再打他手机，他的手机也搭理人，气得赵源把话筒使劲摔到电话机上，骂了句王八蛋。
你这个小无赖！
赵源没想到移交这件事会在能源局职工中引起这么大反响，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自己压根儿就没有走进能源局，没有走进老百姓的利益天地。
董涛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捂着脸走上前，恐惧地叫了一声，王叔——
官场上的阴晴，看来有时很难折射出民间的喜怒哀乐！
王溪带着哭腔说，爸你干什么？
而民间的喜怒哀乐，一旦汇集起来，就可以变成汹涌的河水，奔流在社会这个无形的河床上。从这个比喻上说，官场，充其量是万里河床上的一座桥，至于说这座桥的桥墩牢固不牢固，结实不结实，只有奔腾的河水才能给出答案！
这工夫，一团更大的黑影子，被惊骇的王溪拦腰抱住。
3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重重打在董涛被青春火焰烤得滚烫的脸上，身子往后一倾，踉跄了几步，险些没倒下去。
赵源看过大骂自己的帖子，脸上并没有一败涂地的表情，对于这类来去无影的谩骂，他从宁妮事件后，承受能力可以说提高了一大块。然而叫赵源想不通的是，在移交这件事上，自己的头，摆在徐正后面，人们为什么偏偏要跟自己过不去呢？他们怎么就不在网上给徐正点颜色看看？想来想去，赵源认为，冲自己发来怨气的人，不像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自己挨骂，多一半跟自己推行的领导干部廉政责任互动这件事有关，因为自己让一些人不舒服了，不自由了，夹尾巴了，人家现在把你当成眼中钉，借移交祸害祸害你也是一种发泄方式。
董涛回味着嘴唇上的异样感觉。有生以来，他这是头一次被女生亲吻，尽管时间短暂，可这已经让他浑身颤栗了。
赵源又浏览一些帖子，除了骂街的、泼冷水的、煽风点火的、过激质疑的，深情怀旧的外，他发现讲情讲理者也还是大有人在，这类帖子，针对移交事宜，提给局里的建议或是忠告，读后给人的感觉是不失理智和善意，赵源心里挺感激，就把这部分化名真名混用的帖子，收藏到一个新建的文件夹里。
董涛刚想乘胜前进，不料王溪早有防备，一把推开他，说，时间不早了，我们都该回家了，董涛。
另外也有一部分人旧话重提，强烈要求买断工龄。
走出小区，在一个背静的地方，王溪突然抱住董涛，用一个惊慌的吻，报答了他今晚的付出。
就在赵源准备下网的时候，一个化名互缘的人，针对刚才攻击他的某个帖子，贴上了一篇反击文章，标题的感情色彩很浓：
出了刘晓萱的家，王溪无声地哭了，董涛一时不知所措。
嘿嘿嘿，你这张垃圾嘴，臭臭臭这位朋友，看了你大骂赵源的帖子，感觉你是个猥琐的人，你畸形的心态，让我看出你此时的身心健康情况，不是一般的糟糕！
然而刘晓萱，却是没有从董涛的这句话里，感受到她想像的那种特别特别的快感，脸上反倒有些茫然，像是董涛给她的这个答案，影响或是损伤了她什么。她转过身子，悻悻地说，好吧，我说话算话，你们俩，现在可以走了！
人活一世，怨恨难免，愁事难避，只是论理须依据，指责须冷静，怎么可以借移交这件事的影子，拿着公众的利益滥发你个人的私愤呢？再说这是在网上，你张口操，闭口还是操，你在帖子上，一共操了十五次，真让人觉得，你的那个东西，究竟还是不是人的嘴？
正在……飞扬！董涛说，声音颤抖。
诋毁他人，其实就是在侮辱自己。
不承认，那就算了。刘晓萱甩着手说，那你们，就等着找我爸吧。
一个没有人格意识的人，一个心理阴暗的人，嘴里也只能制造垃圾！
见他俩这个样子了，刘晓萱也就明白了他俩正在飞扬，可她还是要装傻充愣，游戏面前这两个高年级同学。
强迫读者的眼睛呻吟，这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假如把帖子里赵源这两个字换成你的化名——愤人，你的心情，会怎样呢？收回你的垃圾吧，因为我们不知道去哪里才能为你买到洗漱垃圾嘴的特效清洁剂。
飞扬这个词，是流行在能源局子弟中学里的一句特别用语，专指男女生搞对象。董涛的喘息声加重了，王溪则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就自己拯救你自己吧，愤人同志！互缘看完这个帖子，赵源心里痛快是痛快，可就是觉得这个帖子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被自己解读出来。
刘晓萱话音未落，两个人的脸上，就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红晕。
赵源皱着眉头，把这个帖子又看了一遍，临了是互缘这两个字，让他豁然开了窍！
刘晓萱挺起胸，问道，你们俩，是不是正在飞扬？
金宜——赵源脱口而出，身子往上挺了一下。
董涛忍着心跳说，那你问吧，晓萱同学。
赵源把手伸向电话，可就在触摸到电话的一刹那，他的手，又猛地收回来，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杂音，心跳也明显加快。他抿了一下嘴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温吞吞的水，起来走几步，这才把某种冲动情绪控制住。
董涛看了王溪一眼，王溪的鼻子尖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笃、笃、笃，门上响起三声，赵源赶忙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重新在椅子上坐端正了，长出一口气，冲着门说，请进！
刘晓萱嘟着嘴，围着两个人转了一圈，然后站在他们中间说，这样吧，我问你俩一个事，你们说的要是真话，我就把你们带的事包下来，保准给你们办个皆大欢喜，你们说行不？
门开了，走进来的人是方国华。
董涛犹豫，一副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的为难表情。
赵书记，我刚搞出来。方国华说着，把一份装订得整整齐齐的《能源局移交单位国有资产核查纲要》递到赵源手上。
王溪瞟了董涛一眼，小声说，董涛，要不，咱们走吧？
赵源指着办公桌对面那把转椅说，坐，方处长。
嗯……董涛一下子给刘晓萱的话噎住了。
方国华坐下来，脸上的笑，有点夹生。
噢——刘晓萱一笑，盯着董涛问，就这点事啊，那你用得着来求我爸爸？你是徐局长的外甥，让你舅舅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这事不就摆平了嘛，还用得着你们俩亲自跑到我家来说？
看过两页，赵源放下纲要问，给徐局长了吗？
晓萱同学，我们想求你爸，帮个忙，随便给一个岗位就行。董涛补充说。
方国华道，送去了，赵书记。
王溪接着说，我爸现在没岗位，这样一来过到市里，他也就没工作了。
赵源看了一眼电脑，说，方处长，局域网上，现在很热闹，没上去看看？
我知道，我爸爸都跟我说过了。刘晓萱说，翘起圆溜溜的下颏。
方国华看着电脑说，哪有那个闲心思，赵书记。
不等董涛回答，王溪急忙开口，我爸他们单位，这次要移交到市里。
哎，也是，这两天辛苦你了。赵源笑道。
听完董涛的诉说，刘晓萱眨了一下眼睛，怀疑的目光在董涛脸上转转，又去王溪面孔上停停，思忖道，你不就是想让她爸爸……上岗吗？
辛苦点，倒没啥，赵书记。方国华说，就怕事干不明白，给领导当不好参谋，影响领导的决策。
王溪的父亲，现在是刘生号手下的一名水暖工，平时爱喝酒，爱打麻将，半年前就呆在家里，吃起了待岗职工生活补贴费。这阵子能源局上上下下闹移交，王溪的父亲受到冲击，急着想借机重返岗位，这样日后到了市里也好有个说法，可是脚下的路，前后都走不通，于是她父亲就怨天怨地怨能源局，天天在家里逞能，不是拍桌子，就是瞪眼睛，大喊大叫，踢椅子摔门，把家里揽得时时刻刻都充满火药味。
要说别人干不明白，这话我还能听进去，可是说方处长干不明白，那就是玩笑话了。赵源说。
董涛就把王溪求他的办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又过几句客套话，方国华脸色突然转变，小心翼翼说，赵书记，有件事，我想跟你汇报一下。
那你找我爸，有什么事？刘晓萱脸上，不那么热情洋溢了。
赵源愣了一下，望着方国华。
董涛点头默认。
方国华道，就是昨天晚上，苗市长，请我单独吃饭了。
哎对了，董涛同学，你刚才进来时，说什么来着？刘晓萱偏着头问，你说你是徐局长，徐局长的……外甥？
赵源脸上又是一愣。这次的愣，含有两层意思，一是没想到苗莲芬请方国华吃饭，二是方国华为什么把这件事当成工作来汇报？
王溪更拘束了，两只纤细的小手交织在小腹那儿。
方国华主动交待苗市长请他单独吃饭这件事，自然是有所考虑，而且还不是刚刚考虑的。昨晚躺在床上，他就核计好了，今天得找个机会跟赵源和徐正，汇报一下苗莲芬请他吃饭这件事。方国华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他想到了盛唐坊、千里行那样的地方人多眼杂，他和苗市长的身影，没准会被什么人的眼睛收到心里，回头再加工成小报告，打到赵源或是徐正那里，那样的话自己就被动了，永远也说不清楚了，到时领导不多想还好说，一旦多想了，什么串通、出卖、地下交易的，罪过想到哪儿是哪儿，后果好不了。然而自己主动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了，起码是过后有了风言风语什么的，自己这张嘴还能找到地方出声。
我爸妈，都出去了。刘晓萱笑眯眯说，眼角余光，在王溪脸上游动着。
方处长，苗市长请你吃饭，属于个人隐私，我无权干涉。赵源说。
走进客厅，董涛四下看看，不安的目光，停在刘晓萱脸上。
方国华说，这不是非常时期嘛，赵书记。
刘晓萱噗哧一声乐了，捂住鼻子说，你真逗，怎么比我们女生还腼腆啊？
得得，打住，方处长，话就说到这吧。赵源挥着手说，方处长，不是我说你，你未免也过于敏感了吧？苗市长请你吃顿饭，就能吃出什么问题？
我们找你爸爸，有点事，晓萱同学。董涛讷讷地说。
方国华说，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还敢来说呀赵书记？
噢……王溪。刘晓萱咂了一下嘴。
方国华的这句跟话，的确是动了脑子才吐出来的，态度亮得干干净净，意思表达得完整无缺，不给你日后找他这顿饭的后账留下空间。
董涛替女生回答道，我们是一个班的，她叫王溪。
方国华走后，赵源的表情，就没有刚才那么丰富多彩了。
关上防盗门，刘晓萱眯缝着眼睛问女生，你好像，也是5班的？
苗莲芬单独请方国华吃饭，这好理解，问题是方国华这头不好猜测，而且他还主动来说这件事，这就更叫人难以捉摸了。后来赵源想，方国华，总不会干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吧？
我叫刘晓萱，初一2班的。女孩快活地说，来啊，你们进来呀！
心里揣着方国华这件没头没脑的事，赵源来到徐正办公室。
你是……董涛看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女孩，舌头有些不好使了。
赵源看了一眼办公桌，那份出自方国华之手的纲要摆放在桌边上。赵源抬起目光，刚要开口，就被徐正的一个手势阻止了。
董涛回了一下头，脸腾地红了。女生的脸色，这时熬白。
徐正一脸真不真假不假的表情说，且慢，赵书记，让我先来猜测一下，你为什么来？
啊，我认出你啦，你叫董涛，初三5班班长！女孩兴奋起来，左右手上，各伸出一根指头，并行朝董涛的面门戳来，站在董涛身后的女生失声一叫。
赵源合拢嘴，笑着点点头。
防盗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与来访中学生年岁差不多的女孩站在门内，上下打量门外的人。
嗯……徐正故弄玄虚，拖够了长音说，就是苗莲芬同志，她为什么不单独请我们吃饭？是吧赵书记？
我——我是能源局，徐正局长的外甥！男生说。
赵源盯着徐正的脸说，那我要说不是呢？
你是哪位？显然这会儿屋子里的人，正从门上的猫眼往外看。
徐正说，其实，我正想为这件事去你办公室坐坐呢，就这么简单。
找刘经理。男生提着气说。
是啊，你说方处长跟咱俩说这件事……赵源故意没把话说完。
请问找谁？屋子里的声音隔着防盗门传出来。
徐正一语道破，赵书记，你试探我也没用，我现在心里也没数，方处长的进步，还真是快呀，弄这么一顿饭，就把我搞糊涂了，好像你也是雾里看花？
都来了，还回去干什么。男生振作了一下，抬手敲门。
其实苗莲芬请方国华吃饭这件事，徐正转天上午就知道了，递给他信息的人是雷霆钧。雷霆钧那天晚上也去了盛唐坊吃饭。
要不……算了吧，咱们还是回去吧……女生哆嗦着说。
又叫徐局长猜中了。赵源说。
我敲了……男生的舌头，有点发硬。
徐正耸着肩头，那是人家的私事，咱们还是少在背后议论好，你说呢赵书记？
刘生号的家，在二楼。站在二零二房门前，女生的脸因紧张而红扑扑的。男生的表情，这会儿也不轻松，眼睛大睁着。
赵源摊开手说，跟你说吧徐局长，我是为自己的事来你这里的，局域网上有一篇折腾我的文章，我是来向你推荐的。
他们要去拜访的人，是能源局劳动服务公司经理刘生号。
操，就是操你的那一篇？徐正脸上闪出了快意，我刚才看了，臊味挺浓。唉，要说呢，年轻是好，招人喜欢，网上点击率高，我就不行喽，身上没亮点，自然也就谈不上点击率，现在你我在网上的比分是二比零，惭愧呀！
男生拉了女生一下，说，可我是舅舅的亲外甥。
赵源听出来了，徐正这是从眼前的这些帖子，联想到了宁妮那件事，表情不由得古怪起来。
可现在，又不是你舅舅找人家帮忙。女生还是忧虑。
咦？徐正一缩脖子，目不转睛，盯着赵源，半天才出声，我说赵书记，我怎么觉得你这表情，这么远离时代呢？嗯……那就让我再猜猜，你的来意是……想接见发那个帖子的作者？
男生一拍胸口道，他常去我舅舅家，我碰上过好几次，我舅舅对他不错。
赵源突然哈哈大笑，身子一顿一顿，像是发了魔症。
你，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吗？女生怯生生地问，然后低下头。
猝不及防的徐正，被这一阵嘎嘎的笑声刺激得直愣神，半天才走过来给了赵源一拳。接着，他也哈哈大笑不止，两个人像是在比赛大笑！
后来这两个中学生，在十七号楼二单元门洞前停下脚步。
笑过之后，徐正捧着肚子，一开口就把眼前的话说远了，赵书记，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去趟医院，看看武书记怎么样？
这时两个中学生，并排走在能源局第五生活区的水泥石板路上。男生的个子比女生稍高一点。
赵源心里起疑，躲开徐正的目光。他想，他的这句话，怕是冲自己前天去医院来的吧？
夏夜的天空，看上去质感柔软，闪烁的星星，像一颗颗液体的小圆球，很容易把人带进一个童话世界，或是传说中的某个仙境。
前天晚上，赵源独自一人去医院看了武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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