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莹的别墅在省城西部,正好位于西阳市与江口市中间的平阳市南郊,这地方先前是一家国营林场,里边还有方空间用来放牧和养殖,曾有过牛羊成群猪成堆的情景。也许是管理不善,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林场的树木就陆续干枯,慢慢死去,牛羊牲畜也不像早先欢蹦乱跳、肥美健壮了,一个个像没睡醒似的懒洋洋的。有人指责,是距这里不远处上马的化肥厂造的恶孽,将这里的水源污染了,破坏了早先的生态,方使树木死去牲畜患病。可是,化肥厂那方并不认账,就这样,两家打起官司,一场马拉松拉锯战,直弄到林场破产,也没分个输赢胜负。是一个房地产大亨,发现这里的商机,出面收拾了政府正在发愁无法收拾的残局,双方签了协议书,大亨以十分低廉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废弃的林场和牧场的两千亩地。就在房地产商开始平整这方残废破败的场地时,与林场打官司的化肥厂突然不打自倒了,不是林场将它打倒了,是时下出台的环保政策,使这家很有规模的化肥厂迁走了。不过,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对这个买下废弃林场的房地产老板,可以说他掏了廉价的有点离谱的钱,却买到金贵的土地。下边的事是怎样在金贵的土地上开发金贵的房产。老板是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物,他又雇用不少做房地产的行家高手。他们论证,这块宝地,五年之后就能增值十倍,到那时,平阳市区向周边扩展开发,已将要接近这里,倘若十年之后,这方土地增值约在二十倍,而在这地面上的房屋,则更贵了,它已被平阳市纳入新市区了。眼下若盲目开发建房,却不是上策,毕竟这里的配套设施尚不完善。经过一番精心策划,他们将两千亩土地分作四期开发,第一期工程只建独体别墅,后续的三期工程,其实是在等待土地的增值,以期赚取更多的钱。这些行家高手论证,凡能买起别墅的人,肯定有私家汽车,大多是讨厌城市的嘈杂和拥挤,期望居住的环境幽静开阔,至于路途远近,他们不是十分在乎。还有,在这些购置别墅的人群中,有包二奶养小蜜的有钱人,远离城区的地方,自然比较隐秘安全。也有那有权有钱的人,想弄个第二套宅房,与情人幽会小聚,就会看中这方宝地。当然,还有另外情况的人群,也是这种别墅的销售对象。在房地产商的商业机密中,都有翔实的分析和论证,他们知道,房产的商机,在哪个时段,去面向哪部分人群,哪部分人群,需求哪种模式的户型。其实,精明的房地产商都是社会学家,他们会很自然地将房地产业与社会、经济、人文、时代、风尚和潮流联系起来,从这种社会学中寻觅卖点,抓住商机。这些别墅,设计典雅,户型时尚,是从西方世界引进的图纸,只是稍加改动而成。幢幢别墅间隔宽敞,位置隐秘,互不干扰。这种效果恰恰符合蓝莹的需求,她就成为第一批入住这方别墅小区的人,实际上,这座别墅只是蓝莹的第二套住宅。也可说,它是蓝莹与情人东启聪共同拥有的住宅。也只有能约到男人时,或者是男人来约女人时,这幢别墅才有笑语言欢,柔声蜜意,房屋顿然就温馨起来,有了生机。平日,别墅却是冷冷清清孤零零的独坐旷野郊外。如此的生活态势,蓝莹与东启聪聚集这里的概率应该是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二十,对于身担要职的东启聪,已经是个十分努力的数字了,平均一个星期要有一天时间,男女双双入住这里。对于蓝莹,却总嫌聚少离多。她期望与男人有更多的同居相处空间。也许由于俩人身份不同,职业相异,女人不仅是单位(公司)的老大,又是没有主管领导的自由职业,无论日常工作,还是生活安排,都可以随心所欲,独来独往。男人却不然,尽管是西阳市堂堂的副市长,但是他有上级,不仅有他的顶头上司,还有对他持有生杀大权的江北省委组织部,无论他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事情,或是什么“勾当”,只要西阳市要召开市长会议,他一定会屁颠屁颠的往会场奔波。当然,还有其他一些重要人物和重要部门,对东启聪都有特殊的制约功能,他不敢不听他们的吩咐和指示。所以,在他的精神世界,从来不能像蓝莹那样逍遥和洒脱。即使和情人甜言蜜语之时,有一只耳朵还在准备接听不期而至的指令;就是陶醉在与女人绵绵做爱的过程中,有一根神经依然紧绷着担心突发事件的突然袭扰。还有,东启聪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与单身的蓝莹不同,自从蓝莹成为自己的情人以后,东启聪在妻子艾思思面前,就虚情假意、谎话连篇了。以往准时回家与妻子共度星期日的习惯慢慢开始改变,就连天真可爱的小儿子,对自己的吸引力也大打折扣。男人真是奇怪,有了情妇,在他的精神空间,什么东西也别想与情妇比拟。也许,东启聪尚不属于那类忘恩负义、得志猖狂的小人,有时间,静下来的时候,会有一种涌动的愧疚,似一股溪流,游入他的心田和脑海,他会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妻子,太对不起岳父,也对不起父母,这时候,心情就难以平静安详,坦然慰藉。心想,不能再与蓝莹做那见不得人的事了,至少应该收敛收敛了。可是,一旦蓝莹的电话打来,听到她的柔声细语,男人就像中了邪一样,原本硬朗的身骨瘫软下来,原本理智的头脑飘忽痴迷了。他会推掉手边的工作,照着女人的吩咐奔波起来。对于东启聪,蓝莹确有勾魂摄魄的魔力,每每俩人相聚相亲,交媾做爱,那种甜蜜无限,愉悦无边,快感异常,情怀神怡的陶醉往往使俩人忘乎所以,不能自已。这时间,拥在怀中的女人,完完全全占据了男人的精神世界,东启聪曾经萌生的那点愧疚和忏悔,就被挤出了心田脑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是啊,还有什么比享受现实的欢乐更为重要。
人,一旦有了钱,就要享用,特别是年轻人,又是年轻女人,女人天生虚荣、炫耀、爱风光、赶时髦、与人攀比。钱突然多了起来,当然就按捺不住原本的秉性,享受富贵的欲望就迅速膨胀起来,像泛滥的洪水涌动激荡。是啊,那些并没有多少钱的女人,就是节衣缩食也要用高档化妆品,要出入高档美容店,甚至贷款购买汽车。如今的蓝莹,拥有了雄厚的资本,何以不去做一个让众多女人或羡慕或妒忌或眼热或敬仰的高贵女人呢?是的,高贵女人佩戴的珠宝玉器,她有了;高贵女人身着的华丽衣装,她有了;高贵女人乘坐的豪华轿车,她有了;高贵女人喷洒的法国香水涂抹的法国口红,她正在使用;高贵女人居住的独体别墅,她也有了。
已经沉没入爱海情河的东启聪,哪里会丢弃怀中的女人,去追求纯粹高尚的情操。反而觉得,身担要职的自己太不自由,太受拘束,不能自由自在地与情人长久厮守,恣情作乐。这一点,的确与女人发生了共鸣。两个人在独体别墅里,商议着近期的计划,如何使生活更有诗意,更加醉人。为了俩人能有个整块时间的相聚,他们计划,深秋时节到西部边疆小游,男人已想好,以出差开会为名,出去十天时间是没有问题的,只要让那里的一位官员朋友向自己发一个邀请函,一切都好交代,至于到了异地以后,一切行动就由自己支配了。到了冬季的第二个月,他与蓝莹计划出国游,为什么出国,理由随手可即,无论是实地考察、洽谈项目、学习取经,即使旅游观光,都是正大光明的公费消费,至于蓝莹,她是自由人,只要自己设计好行动路线,她很容易配合。
东启聪离开背头县的时间更长了,可是,背头的农民企业家宋城金依然如故,与东启聪保持着密切关系与频繁交往。也是青蓝公司在省城面世不久,宋城金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这青蓝公司与东启聪有些关系,但东启聪毕竟不在背头了,这些道听途说的事是真的吗?得落实清楚。他找到东启聪,道出准备在青蓝公司做价值不菲的多种广告,为刚成立的青蓝公司捧场。看见了宋老板,东启聪突然想到前些天为蓝莹提的一辆价值百万元的保时捷名车,车款还欠着人家呢,何不让宋老板先办妥这事,至于广告业务,以后再慢慢磋谈。东启聪就把这意思告诉了宋城金,宋老板听后二话没说,就一路小跑照办去了……
东启聪与蓝莹,正在对酌浓香醇厚的烈酒,愈饮,愈觉味道醇美,愈饮,愈觉还不够过瘾,愈饮,就愈想再饮。如此下去,只能是沉入醉乡,进而酩酊大醉,一醉方休。只是在他们从情爱的长河中游荡出来的片刻,会说一些现实的事情,也是这时间,蓝莹告诉东启聪,购置独体别墅需要一百二十万元人民币。东启聪有点惊讶地问,这么多钱你怎么一下子就凑齐了。他知道,最近蓝莹花销很大,仅名牌衣装,还有赠送自己的“百达斐丽”瑞士名表就花去几十万元了。女人告诉他,买别墅首付款只是全价的三分之一,当然,若是有能力一次付完全款,房地产商还会优惠百分之六的款金,若分期付款,剩下的八十万元可以三个月到半年之间再付。女人算了算,半年时间,只要再有几个大客户,应该没有问题吧。只是别墅的装修,加上购置家具,又花去三十多万了。男人听着,心里盘算着,这样的消费,女人压力太大了,况且,购置别墅,还不是为了与自己有个共同的家,幽会起来方便自在。想一想,蓝莹这女人,真是对自己实心实意了,作为男人,能不为自己的女人分担压力吗?只是觉得,蓝莹做事还是有点莽撞,不够稳健,就随口幽默地说:
“我还真没发现,你这女人,做事比男人还大手笔哩,欠着一百多万的债,还轻松得乐呵呵的,像没事的人,真是大肚量,比男人还男人,嘿嘿。”
对于自己还不大了解,或不大信任的人,东启聪是不会跟他们谈这类事的。西阳市有个欧局长,东启聪曾听到一些反映,有人说这个局长爱夸夸其谈,又好在大众面前偏能。显示自己与哪个领导亲密,关系不一般,像这号人东市长压根儿就不用他,只能跟他讲套话、官话。固阳市的政企两栖人物季发达,就会与领导来事,他的嗅觉、视觉、听觉都特别灵敏,青蓝公司一露脸儿,他就扑了过去,将春光镇的工业、商业、农业及旅游景点一起“打包”,委托青蓝公司全权代理宣传广告事宜。直到甲乙双方签订了委托代理广告业务的协议书,春光企业集团总公司向青蓝公司汇去了预付款项,季发达还没有告诉东启聪这事。本来嘛,做这事是甲乙双方两情两愿的,与领导根本没有关系,哪里用领导插手。自己要做这事,是工作需要,业务需要,市场需要,去请示领导干
“我不是有你嘛,有你这顶天立地的男人撑着嘛,要不,我咋有这么大的肚量,哈。”
“有我?”
局长会意地说,东市长,这事交给我您
“怎么,你总不会袖手旁观吧,哈——”女人微笑的眼睛放出一种期待的目光,落在男人面庞上。
东启聪看着局长一脸诚恳的笑容,也微笑着温和地说,不勉强就好,就给他们办。不过,咱得为老领导保密,办事只管办事,别跟外人乱讲,这事我跟你们打过招呼,更不要提老领导,知道吧。
“怎么会呢?你是谁啊?我敢吗?哈哈。”男人说着,已将女人拥入怀中,亲吻着她的面颊,动情地说,“别说一百万,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要腾云驾雾,飞上蓝天摘给你看,你信吗?”
局长赶紧说,勉强个啥,人家领导能找咱办事,那是对咱的信任和支持,咱勉强个啥,不勉强,不勉强。
“我要你的心,哈——只要你的心,一辈子就足啦,启聪。”女人柔软的身子躺在男人的怀里,有点撒娇,又有点动情地说,“给我吗?你的心。”
东启聪依然从容随意地说,待我跟老领导汇报汇报,看他是让人家来咱固阳接洽,还是咱们去江口市找他们。不过,还是那个原则,若是为难,可别勉强啊。
“还用回答吗?小心肝,我恨不得把你的心吃了,又恨不得叫你把我的心吃了。”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一起,男人的耳朵贴到女人的心窝处,在聆听她的心跳。沉默片刻,又激动地说,“你真好,为咱们在这地方置办个新家。”
局长赶紧回答,行行行,中中中,这事我们支持,看怎么合作?
“只要你高兴,启聪,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说心里话,置买这个家,就是想叫你高兴……”
对于蓝莹的青蓝公司,东市长虽然是鼎力支持,却做得不声不响,稳妥隐秘。即使想让对方关照青蓝公司,也讲得轻描淡写,留有余地。西阳的旅游资源广告推介宣传潜力很大,旅游局长又是东启聪信任的人物之一,即使这样,他依然很策略的对这个局长说:有个老领导的关系,想让咱市支持一下他推荐的青蓝广告公司,若是有可能,就关照关照,若是为难,别勉强。如今的事,有些事你不想做还得做,唉,有些领导虽然退下来了,还真得给足人家面子。越是退下来的上级,越不敢怠慢。不然,人家骂你见风使舵,为人短,不仗义……
这次幽会以后,东启聪心中涌起一种波澜,久久不能平息,心想,怎么能将压力推到女人身上,作为男子汉,也太不体谅女人了,太没有风度了,太……突然的一天,大约就是幽会后的一个星期,东启聪一个电话打出去,让宋城金到一个酒店的包房见他,宋城金哪里敢怠慢,开着汽车箭也似的奔了过来。小包间里,只有东市长与宋老板俩人,东启聪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说,你们原来打算在青蓝公司做的业务可以做了,只是,青蓝公司眼下资金稍有紧缺,如果方便,可以支持一下,将广告款预付过去。宋城金马上问,得汇多少?东启聪说,如果手头宽裕,就一个整数吧。宋城金说,不就是一百万嘛,没问题,两天之内汇到青蓝公司的账号。东启聪说,痛快、痛快,还是宋老板干脆利索。俩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宋老板问东市长,听说西阳的老汽车站要改造,不仅有建房工程,还有一段修路工程,东启聪没等他往下说,对应道,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事呢,马上招标了,你准备准备,报名投标,如今都要这么做,不像过去,领导说给谁做,谁就可以做了。宋城金说,是啊,如今比过去正规多了,就是投标,资质不够格的工程队也没资格投,不过,领导要是能关照关照,也就好办多了。东启聪说,你只管报名吧,下边的事,我来做。哈哈,开明人能叫明白人吃亏吗?哈哈——东启聪放声笑着,心里在想,叫你宋老板支持青蓝公司,是看得起你,别看你为蓝莹的保时捷名车付了车款,又要再打去一百万元。只要叫你把修路工程弄到手,最大的赢家还是你宋老板啊!
青蓝公司开始繁忙起来,一宗业务接着一宗业务,一宗汇款打进公司的银行账号,又一宗汇款接踵而至。蓝莹心里清楚,若不是东启聪在幕后帮助,公司的业务哪会这样红火,即使将业务谈妥签下合同,预付的款项也不会顺顺当当的汇过来,东启聪新到的西阳市,虽然位置偏远了些,经济发展慢了些,但那地方有诸多潜在的旅游资源,西阳市又辖管四县四区,无论工业、景区、招商等方面,都蕴藏着广告商机,只要东启聪功夫下到,不愁没有业务……她体会到权力的价值,更加觉得东启聪真好,自己找这个情人,找对了,眼下不用像以往忙碌奔波去拉广告了。使女人尤为高兴的是,西阳市的六个旅游景点的广告宣传全部委托青蓝公司代理了。在“青蓝公司”的牌子打出不久,不仅江北省的诸多媒体开始闪现着西阳的诱人旅游资源,就连省城江口市的飞机场进出口、火车站、汽车站等等人气聚集的地方,都竖立起夺人眼目的景观画面和醒目大字,那是青蓝公司特意为西阳各个景区量身定做的广告牌。自然,为西阳策划并操作的形式多样的广告,效益是丰硕的。与此同时,青蓝公司还做着多家企业与产品的广告代理。
“哈哈……”随着东市长朗朗笑声,宋老板也开怀大笑……
如果说,靓丽的女人在男人眼中有一种魅力,那么,倘若这个女人成为男人的情人,魅力就变成了魔力。男女之间的故事就是这样奇妙,魅力只是让你用理智去欣赏,魔力却要你以感情去沉迷。坠入情网的蓝莹和东启聪,正行进在这种魔力构建的情爱征程中,他们时时展示自己的光彩,以吸引对方;他们处处给予关心体贴,去讨好对方,他们竭尽全力甘愿奉献。他们相互奉献着情感、肉体、灵魂,乃至精神,还有东启聪的权力,及这种权力附加的效益。有人讲,在这种格局下,女人其实是男人的玩物;有人说,男人其实是女人的奴隶。说实在话,倘若男人和女人真的有情,此时的他们已经一比一打平,对于蓝莹,她已经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和所有,包括一生只有一次的处女身。对于东启聪,还有什么理由不奉献自己的一切呢?是的,蓝莹已经成为东启聪生命的一部分,虽然他有妻子,但是他不能没有情人,他要享用情人的爱情,又要占有妻子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