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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陈顺见他不是很高兴,就小心翼翼道:“还得感谢张秘书长给我这次机会,让我可以出去增长一些见识。”

张含见了陈顺,面无表情道:“你回来了?”

张含点点头:“有收获就好。”

考察回来以后,陈顺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这天一回到市委办,他立刻就进了张含办公室。

陈顺见张含对自己爱理不理,就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后面张含道:“最近周凝兰有没有和你联系?”

周凝兰摇摇头,胡乱吃了一点儿就出去散步了,快过年了,街上也热闹了许多,许多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又都重新出现在眼前。周凝兰一路打着招呼,从街头逛到街尾,到拐角处正好看见周新来迎面走来。周新来见了周凝兰,想起前一阵子陈顺为大林中学学生宿舍楼募捐的事情,对周凝兰自是热情加感激,热情地迎了上去,和周凝兰拉起呱来,言语中对陈顺充满了感激之情。周凝兰在为陈顺高兴的同时,对陈顺又多了一些敬佩。

陈顺一愣,道:“我去开会前一天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后来就没有联系了,怎么了?”

周母看了周父一眼,嘟囔道:“有机会自己要懂得好好把握。要不再过几年,奔四十了,女人一过四十就更没青春了,还是趁现在年轻,早点儿结婚,生个孩子日子就有盼头了。”

张含若有所思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凝兰道:“不说了,不说了,回来休息几天,你们就别拿这些事情烦我。顺其自然好了。”

陈顺噢了一声,有些怀疑两人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但一想,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闹上两三天,或许就没事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周母白了她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什么感觉,人这一辈子也就是凑合着过就是了。你要实在不喜欢,隔壁林婶说了,滨海有一个亲戚,也是离了婚的,不过身家资产可是上千万,上次你回来的时候,林婶就说了,要给你做媒来着。”

一转眼,又是两个星期,这天,陈顺正在办公室看早上的文件,其中一个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

凝兰道:“他人是很好,可是我对他就是没有感觉。”

那是一个已经禁止使用的老式棕色信封,陈顺翻过来仔细看了看,没有落款,只写着市委办领导收,下款是内详,陈顺知道,这类信件多半是举报信。拆开一看,果然,字迹歪歪扭扭,也不知道是故意用左手写的,还是不怎么经常写字,错别字一大堆,但大致意思还是清楚的。陈顺看完,却是大吃了一惊。

周母在一旁插嘴道:“叫我说,你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你上次还说过一个叫张什么的,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你不是说他对你挺好的吗?”

原来信里列举了刘能等人伙同奸商吴世人、吴东东利用政府名义强征土地,哄抬土地价格,倒卖国有土地,收受贿赂,滥收土地建筑占道费以及向非法建筑房主索要钱款等多项罪名。

凝兰摇摇头道:“没有用的。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先冷静冷静,我呢,也只能见机行事。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只能算了。”

陈顺看完后心里久久无法平静,这件事情还真是棘手,该如何处理呢?把信给书记,向书记举报他们?还是把信给销毁了,当做全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虽然,他知道这种检举信也许并不止一封,也许沈书记那里,各个常委那边,还有纪检委那边都有,但是只要不是出自自己的手中或是口中,至少自己心里会好过些。而且,出现了这种情况,却一点儿风声都不告诉他们,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尤其是刘能。

周父道:“都是我当年嫌贫爱富,才让你这么受苦,要不,我去求求他?”

陈顺想起刘能给自己的存折,想起他下半年来买房、装修房子等种种迹象,心知举报虽没有证据,但只要一查刘能的资产,资金来源,只怕很多事情刘能都脱不了干系。心里不由得暗自埋怨刘能,早提醒过他了,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陈顺手里拿着信,犹疑不定,最后决定,让刘能到自己这里说明一下情况,再让他决定是不是去投案自首。

凝兰苦笑:“你以为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吗?人家是堂堂的市委办主任,怎么可能将我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陈顺不知不觉拿起电话,可是又犹豫了,问自己道:这样做是不是等同于向他们通风报信?

周父道:“那你不是还有机会?”

犹豫了很久,陈顺终于还是拨通了刘能的电话。

沉默了半晌,周父问到陈顺,凝兰道:“他和新婚妻子闹僵了,正准备分手。”

见刘能进来,陈顺示意他将门关上,然后对他道:“你们在进行开发区建设的时候,所有行为是不是都符合程序?”

回到大林家里,周父周母见周凝兰回来,很是高兴,而且又快过年了,心里着急她的终身大事,难得回来,希望能听到些好消息。周母忙着张罗了一桌凝兰爱吃的饭菜,吃饭的时候,周父问到凝兰对个人终身的打算时,凝兰摇了摇头。

刘能见他再次问起土地开发的事情,心里一惊,不知哪里又出现了问题。不过,那套向上级汇报的手续可是做得天衣无缝,除非他们要一个一个落实人头,但这可能吗?想到这里,刘能急忙道:“都是按照程序走的啊。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吗?”

自从知道陈顺和钟佳彻底闹翻以后,她就不想再面对张含了。

陈顺知道问题肯定是有的,只是刘能不承认,他也没办法,只好暗示道:“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希望你早点儿向相关单位说明情况,尤其是这后半年的经济情况,最好来源清楚,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很敏感的,你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

从广州回来以后,周凝兰还没在家待过一个晚上,每次回家都是匆匆忙忙,早上回来,吃个午饭,看看爸妈就走。这次,眼见春节在即,自己的年龄又大了一岁,对婚姻还是没有归宿感,周凝兰心里也烦,她得找个地方让自己好好安静安静。

刘能哪能不清楚他的意思,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到时候大家一放假,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即使处理,估计也要到年后,不会这么早处理。

周凝兰并没有去进货,而是跑回了大林。

刘能走后,陈顺看了一会儿文件,打电话叫任一鸣进来,询问市委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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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鸣见了陈顺,有点儿幸灾乐祸地看了看陈顺,道:“唉,我说陈主任啊,你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张含见她这么说,明知她推脱,更加坚信陈顺离婚是因为想和周凝兰旧情复燃,心里愤恨,嘴上却不好说什么,只好挂了电话。

陈顺心中顿生疑虑。原来,任一鸣经常在常委们家里串门,陈顺离开的这几天,他照例是走东门串西门,这天到林副书记家里,正好遇上钟佳,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向林副书记哭诉。

周凝兰推脱道:“不过我最近要去进货,估计没什么时间陪你。”

林副书记正被钟佳搞得焦头烂额,见了任一鸣,顿时喜出望外,又不好表示出来,叫道:“任副主任,你说说,你们那个陈主任怎么这样,自己老婆也欺负成这样,这可是有损我们干部的形象。待会儿我打个电话跟沈书记说说,简直太不像话了。”

张含也不拆穿,只道:“原本想明天出差,要和你分开好几天,这下好了,临时换了陈主任去,我又有机会和你在一起了。”

任一鸣见他这么一说,也回答道:“那是,那是。”

周凝兰道:“和一个老朋友聊聊。”

钟佳见任一鸣来了,心里有些发虚,早年自己刚毕业和黄坚在一起的时候,就见过他两三次,和黄坚的事情,他也知道那么点儿,和陈顺的事情,他更是清楚,也知道他不可能同情自己,当下不敢再留,告辞出来了。

电话里,张含故作轻松道:“和谁打电话呢,聊这么久?”

林副书记见钟佳一走,松了口气。任一鸣笑道:“也亏她使得出这一招,最近,听说她是每个领导那边都走。”

见自己和陈顺的关系恢复过程进展顺利,周凝兰十分高兴,刚挂了电话,张含的电话就过来了。周凝兰看着电话,不知道是不是该接,接了以后又该怎样回答,犹豫了很久,周凝兰还是接了。

林副书记道:“那陈顺我看他人蛮老实的,怎么娶了这么一个老婆,像祥林嫂似的。”

周凝兰自从钟佳走后就经常打电话给陈顺,关心他的生活,安慰他。陈顺偶尔和她聊聊天,也觉得舒服了很多,两人的关系虽说还不至于回到热恋时候的样子,但已经恢复到了老朋友的畅所欲言。

任一鸣道:“什么祥林嫂,您可别让她的几滴眼泪给蒙骗了。”说着,就给林副书记说了钟佳和黄坚的事情,说得林副书记哈哈大笑,说道:“没想到那黄市长也是这么风流的一个人,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任一鸣见哄得林副书记高兴了,又道:“怪也怪陈主任没眼光,这样的女人都看得上眼,真是的。”

晚上,张含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周凝兰,第一个电话打过去,电话占线,不知道周凝兰和谁通电话,打了几次都打不通,张含心里一动,拨了陈顺的电话,没想到也打不进去,心里一阵不舒服,看样子,两人正在通电话。张含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一个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坐立不安。

林副书记道:“婚姻这么关键的事情他都看溜了眼,办事情还成?他这市委办主任可是关键职位,要是事情做错了可就糟了。”

张含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难怪周凝兰对他有时候热情有时候冷淡,说到结婚还一直犹犹豫豫,不肯爽快答应嫁给他,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陈顺。

任一鸣见林副书记对陈顺似乎既惋惜而又看不起,暗自高兴,连连附和,明里暗里将陈顺又狠狠涮了一番,又和林副书记聊了一些市委里头的花边新闻,这才告辞回去。

任一鸣:“嘿嘿,也不能这么说,不过是有这个可能。”

此刻任一鸣见了陈顺,既同情又有些幸灾乐祸,忙将钟佳在林副书记那边哭诉的事情说了一遍,陈顺听了半晌作声不得。他有些明白钟佳说的让他后悔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了。虽然他极为爱惜自己的荣誉,可是要让他受胁迫接受钟佳,那是不可能的,钟佳的行为只会让他对她产生更大的厌恶,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领结婚证,否则这事情就更麻烦了。但他也不可否认,钟佳的这一手的确很绝,搞不好,碰上一个偏听偏信的领导,自己的政治前途就毁在她的手上。

张含心里一惊:“你是说陈顺要离婚是因为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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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鸣道:“是真的,不过我知道陈顺主任是周小姐的老同学,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很不一般,最近陈主任那边出了事情,她去看看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如果这时候……嗯……我在想,陈主任会不会因为……那个,那个才离的婚?”

刘能一回到单位,就找李开,跟他说了刚才陈顺问他开发区的事情。

张含瞪了他一眼道:“你别胡说。”

李开把玩着上次刘能带给他的存折,陈顺不收他的存折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不过是白得了个人情。此刻见刘能从陈顺那里得到消息,自然是慎重得很,心想,要是没这本存折,只怕陈顺也不会通风报信,嘴里却道:“只怕事情不妙,我们还是再想想有什么地方给人抓了把柄,如果真让人给抓了把柄,我们可就惨了。另外,争取在年前将账再梳理一遍,不要出现任何破绽。”

任一鸣道:“昨天,我好像看见周小姐上陈主任那里了。”

刘能走后,李开叹了口气,没想到,就为了在最后时期捞几个钱,害自己晚节不保,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自己连退休金都没了,还说官场如战场呢,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不过,幸好知道得早,做好补救措施就可以了。

张含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想也觉得奇怪,明明前一阵子她还经常去自己那边,这几天怎么就忽然疏远了,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有别的什么。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搞不清楚。

周凝兰在陈顺回到滨海的第二天也回来了。回到铺子,店员告诉她,有一个男人经常在经过铺子的时候老瞅着里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她。

任一鸣见此情形,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是张含自愿不去,眼珠一转,心想,机会来了,于是附上前去,道:“秘书长,最近周小姐和你是不是很少在一起?”

周凝兰急忙问了问长相,估计是张含,心里便有了几分忐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含。到了傍晚,想着张含和任一鸣等人散步可能经过店铺,就叫店员照看一下铺子,自己趁机躲回出租屋去了。

张含哼了一声,没有搭腔。

到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周凝兰忍不住给陈顺打了个电话,得知他正赶往刘能家吃饭,就独自在旁边的小吃店吃了点儿东西,然后慢悠悠地往刘能家走。

见任一鸣进来,张含依旧阴沉着脸,任一鸣奇怪道:“秘书长,明天那个会议不是你去参加的吗?怎么换成陈顺了?”

原来,钟佳希望通过博取众常委同情,转而向陈顺施压,让他回过头来恳求自己,但是在各常委家哭诉了一通后,见众人只是安慰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对她也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陈顺那边更是毫无动静,知道自己的这项行动没有奏效,心里懊恼万分,忽然想到了张利,于是守在了张利家门口,等张利回来,想让张利出面当好人,为自己的婚姻作最后的挽回。

任一鸣不敢怠慢,立刻就到了陈顺办公室。交接完后,任一鸣又到了张含办公室。

张利因为钟佳的事情被刘能臭骂了一通,见钟佳又来求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埋怨了钟佳一番。

想归想,张含还是打了一个电话到陈顺办公室,让他把手头上的一些事情交代任一鸣,随后又打电话让任一鸣到陈顺办公室交接一下,叮嘱他有事情找自己。

见张利并不同情自己。钟佳哀求道:“张利姐,是我错了。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求您再帮我这一次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走出沈从书办公室,张含越想越不甘心,明明是自己的会议,凭什么让陈顺参加?陈顺辛苦,难道自己就不辛苦吗?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发火的时候,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秘书长,眼看明年换届升职在望,总不能因为这点儿事让书记误会自己,否决自己。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陈顺要想使阴招巴结书记,孤立自己,那就走着瞧。听说明年陈大炮就要退休了,等陈大炮退休了,看你陈顺还有什么名堂,到时候还不老老实实待着。

张利阴沉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帮还是不该帮,但架不住钟佳的再三请求,想想钟佳和陈顺虽然没领结婚证,但毕竟办过酒席,也算是结了婚的,刚结婚就被丈夫给离了,似乎也蛮让人同情的,抱怨归抱怨,看着钟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了。

张含顿时心里一沉,要知道这次开会考察,省委书记亲自参加,自己没去,就意味着少了一次和上级领导交流的机会,何况明年是换届年,和那些领导搞好关系可是关键。自己没去,就意味着给了陈顺一个和省领导交流的机会,这样一来,以后他就多了一个超越自己的机会,但是,沈从书显然已经决定让陈顺代替自己参加,自己根本就没有反对的理由。想了想,强忍下不悦道:“就听书记的吧,反正我参加这样的会议机会多得是,就让陈主任去散散心,回来后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这天,张利买了一大堆菜回家,让刘能去请陈顺吃饭。

沈从书道:“你也知道,明天那个会议,其实主要就是出去放松放松,没什么要紧的,我考虑呢,最近陈顺因为一些私人的事情搞得很烦,而且自从他担任市委办主任以来,为市委办做了许多事情,十分辛苦,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明天换他出去散散心,你呢,就辛苦一点儿,主持一下市委办这一段时间的日常工作。”

刘能也没多想,以为张利想借机会表达自己的歉意,二话没说就打了电话给陈顺。陈顺在街上吃了好几天,正巴不得吃些家常小菜,一口就答应了。这不,和周凝兰通完电话,一下班就到了张利的新房子。

张含道:“有什么事情书记吩咐一声就好。”

这房子,陈顺还是第一次来,快过年了,刘能和张利打算在新房过年,就提前搬进来了。见到陈顺,两人极为高兴。陈顺环顾四周,新房的装修的确算得上是豪华舒适,有点儿类似吴东东在城郊的那栋别墅,但更简洁大方些,其中一面墙多了些五颜六色的灯饰,刘能介绍说是咪咪一定要买的。陈顺暗自惊讶,上次他装修房子的时候,见过这样的灯饰,是一个知名的品牌,价格蛮贵的,光这些灯饰就不下万把块钱。他想起那封举报信,刘能如果没做生意,那这些装修费的来源可就成问题了,不过,他宁可相信这些钱都是刘能和吴东东一起做生意赚的,这样,即便纪委怎么查,刘能都不会有什么事情。

陈顺走后,沈从书立刻打电话让张含过来一趟,张含以为沈从书和他谈明天一起出差的事情,兴冲冲地过来了。沈从书请他坐下,然后就直接开门见山道:“老张啊,有件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陈顺见到上一年级的咪咪正趴在桌子上做作业,顿时感慨万分,自己要是早些结婚,现在孩子也该有了吧?偏想结婚的时候又遇到了钟佳这么一个女人,白白浪费了大半年时间。

陈顺心里十分感激,道:“这怎么好意思?”正想问秘书长同不同意,幸好及时收住了。书记出来协调,还有什么肯不肯的?果然,沈从书朝他摆了摆手,让他先回去收拾东西。

张利煮好饭菜,悄悄给钟佳打了一个电话,又担心刘能知道了骂自己多事,响了两声,估摸钟佳已经知道,就挂了电话。

沈从书道:“这样吧,明天省里那个研讨会要开一个星期,后面的几天是安排到几个大城市考察,本来是要求秘书长和我一块儿去的,我呢和他商量商量,调整一下,让你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家里的事情就先交给秘书长好了。”

钟佳在张利家附近的店铺中已经焦急地徘徊了很久,一接到张利的暗号,急忙整了下行装就朝张利家走去。

陈顺摇摇头,勉强笑道:“谢谢书记关心。”

刘能听到门铃声,心道:最近陈顺和周凝兰走得比较近,莫非是凝兰过来了?也没多想,走过去开门一看,却是钟佳,还没醒过神来,钟佳一把推开他就急匆匆闯了进来。

沈从书见到陈顺脸颊明显消瘦,眼里布满血丝,接过文件,放在桌子上,招手示意他坐下,同情道:“小陈,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老这样加班工作可不行,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才不至于伤了身体。”

陈顺抬起头,见是钟佳,心里顿时一沉,抱起身边的咪咪,装着没看见钟佳,招呼咪咪夹菜。钟佳也不客气,在陈顺旁边一屁股坐下,故作亲切地对咪咪说:“咪咪,好久没看见阿姨了吧?来,阿姨抱抱。”

自从钟佳走后,陈顺刻意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节奏,经常工作到深更半夜,白天又早早出门,倒是过了一段安静日子。这天,陈顺拿着文件到张含办公室一起商讨市委的一个通告,张含见到陈顺,联想到陈顺的近况,很是同情,心里道:幸好自己没有遇到钟佳那样的女人。见陈顺工作更加认真,虽然赞赏,却不肯多说好话,只是签了字交代转给沈从书书记。

咪咪嘟着小嘴道:“我不要,我要和叔叔在一起。”

张含觉得奇怪,她自己当老板,那铺子又有店员看着,能有什么事情?何况这回是为着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终身大事还重要吗?张含见她愁眉紧锁,以为她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好强求,也就算了。

钟佳又对咪咪说:“你要是不肯让阿姨抱,到时候阿姨和叔叔生的小宝贝就不让你抱抱了。”

已经有好几天没见着周凝兰了。这天,正是周末,张含找到周凝兰,想和她商量一下去大林拜见她的父母亲的事情,好早日将两人的事情给办了。没想到周凝兰沉默了片刻道:“我们是不是迟些去,最近我事情比较多,抽不出空。”

咪咪看了看钟佳,又看了看陈顺,没有答话。

陈顺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市委集资房和宿舍楼,周凝兰听说之后暗自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把握不住呢?现在可好,眼睁睁看着一个机会又与自己失之交臂了。

陈顺见她越说越离谱,懒得搭理她,绷着脸,光顾着自己吃饭,巴不得三口两口快快吃完就走,省的在刘能家里吵起来,没了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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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佳见陈顺不说话,就夹了菜朝陈顺碗里送,陈顺将碗朝桌子上一放,也不吃了,站起身就要走,钟佳要追,刚到门口,门铃又响了,陈顺顺手开了门,却是周凝兰。

一个多月过去了,于黎还是没有真正地开心起来。吴东东猜测着于黎不开心的原因,以为一半原因是因为她父亲的过世,另一半则是因为自己趁火打劫,心里有愧,在家里再也待不住,就在省城找起工作来。但他原本吊儿郎当惯了,找个正经工作,只怕自己不被闷死,也要被领导整死,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找找商机。

钟佳一见到周凝兰,再也忍不住了,冷笑道:“我说呢,见了我,巴不得吃了饭立刻就走,原来是约了狐狸精。”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东东在滨海赚的钱虽然还剩不少,但他也知道日子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即便自己肯当个家庭妇男,只怕于黎也要认为他是窝囊废一个了。不过,如果要他回到滨海去继续原先的生意,他还是有些犹豫。一来,要回到滨海,势必就得和于黎两地分居,他舍不得。二来,他不想频繁地看到陈顺,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陈顺,他就觉得自己亏欠了陈顺什么,浑身不自在。陈顺结婚那天,其实他已经回到了省城,但还是找了个借口,没去参加他的婚宴。

周凝兰没防备,刚按了门铃,就见里头钻出个人来,吓了一跳,见是陈顺,惊喜的表情还没收敛,就听到了钟佳的讥讽,正在莫名其妙的当儿,只听陈顺怒道:“你闹够了没有?”

却说吴东东,自从结婚以后,和于黎一起到俄罗斯蜜月旅游,逛了一圈,见于黎心情还是不怎么好,脸上不带一丝笑意,而且很疲惫似的,知道她没有心思旅行。行程还没结束,就带着于黎回来了。两人在家里休息了几天,于黎开始上班,吴东东就到处瞎逛,买一些于黎爱吃的水果、蔬菜,亲自下厨,等于黎一下班就捧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可就是这样,于黎还是不开心。他知道于黎并不爱自己,但可以天天看到她,可以和她说说话,心里也算是有些安慰。

钟佳道:“怎么?恼羞成怒了?她不就是只骚狐狸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离开我,就是为了她,哼,不就是长了副狐媚相,能勾引男人吗?我呸。”

刘能回到房间,将陈顺扶到床上,见二人的结婚照还悬挂在墙上,不由得感慨万分,才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刚办完酒席,一个好端端的婚姻就这么散了。不过,以钟佳的为人,会做到好聚好散吗?恐怕是难了,也不知道她接下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只怕陈顺今后有得烦了。想到这里,又开始暗暗怪张利,不知根不知底的,做什么媒人?恨不得将张利拉过来狠狠骂上一通。而后,又想到了吴东东,心想:人这东西还真是不可貌相,这家伙娶了于黎那么优秀的女孩子,想必该是他们三人中最幸福的一对了。想到这里,又忌妒又羡慕,怎么好事都被这小子给抢着了呢?

陈顺见她闹得实在不像话,顿时火起,啪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刘能担心陈顺喝醉无人照顾,一边劝一边陪他喝,见他喝得差不多了,偷偷到外面给张利打了个电话,说是自己不回家睡了。张利听说陈顺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早在陈顺订婚前,她就听说钟佳的风流韵事,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不敢说,暗示了刘能几次,偏刘能并不在意,就自我安慰了一番,此刻见事情果然不出所料,有愧于心,忙叮嘱刘能好好照顾陈顺。

钟佳一愣,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挽回陈顺,但此刻想要后悔已是不能,索性撒起泼来,抓住陈顺的衣服就要厮打,周凝兰急忙一把拉开陈顺,可怜一头刚挽起的云髻被钟佳一爪子打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陈顺见此情形,忙回身护住凝兰。

陈顺摆了摆手:“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无聊,还是喝酒,喝醉了,心里还舒坦些。”说完,又一杯酒落了肚。

钟佳见两人互相掩护,怒向胆边生,简直要失去理智,拉住陈顺的衣领,一边挠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她的声音大,又是奸夫淫妇,又是狐狸精的一顿叫骂,让陈顺觉得狼狈不堪,简直就是无法忍受,所幸这楼好多人都没搬进去,没什么人出来看热闹,陈顺涨红着脸,使劲掰开钟佳的手指。一挣开钟佳的拉扯,拉了周凝兰就走。

刘能叹了口气:“从大一开始认识你,一直就认为你是最理智最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迷糊呢?也怪我们,明知你们不合适也没阻止,总以为你已经考虑清楚,早知如此,还不如和凝兰在一起,即使你们之间的感情没了,但……”

钟佳想要追上去,早被刘能夫妇拉住不能脱身,一路挣扎,鞋也掉了,包也扔了,又哭又叫又骂,吵得附近几户邻居纷纷跑过来看热闹,让刘能看了直摇头,这人啊,光看相貌怎么看得出来。

陈顺苦笑:“你说我这人的婚姻遭遇怎么就这么差呢?轰轰烈烈爱了一回,结果是棒打鸳鸯,以惨烈的分手告终。好不容易结了婚,连酒席都办了,却才发现自己和对方根本就不合适。”

钟佳见自己吵也吵够了,闹也闹够了,估计陈顺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分手,只好收拾了一下,打电话找黄坚另想办法。这口气她可咽不下,说什么也得让黄坚找机会整整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刘能到了陈顺家,见他已经开了一瓶葡萄酒,正喝闷酒。刘能溜了一眼屋内,钟佳不在,估计能让陈顺这么苦恼的也就是钟佳了,也不发问,坐下来自己倒了杯酒,和陈顺默默干了三杯,然后道:“行了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别愁眉苦脸的。女人嘛,不合适就分,以你这样的条件,还能找不到一个好的?”

陈顺和周凝兰一路打的到了周凝兰的铺子,店员见了陈顺和周凝兰的狼狈相,吃了一惊,忙将周凝兰扶了进去,一边询问原因。周凝兰惊魂未定,摆了摆手,坐下歇了口气,示意店员关店门,自己好整理一下,拢起鬓角才发现鬓边被钟佳的长指甲挠出了一条伤痕。

钟佳走后,陈顺看着屋子里的大红喜字,心中一阵凄凉:这就是他选择的婚姻,比小孩过家家还不如。他没想到自己的婚姻会如此波折,像钟佳这种女孩子只怕也是万里挑一,偏偏就让他给遇上了。其实她只要稍微收敛一些,没和黄坚做出那种事情,他都可以容忍的。陈顺叹了口气,打了个电话给刘能,让他陪自己一起喝酒。

陈顺见周凝兰因为自己反遭无妄之灾,十分过意不去,忙帮着料理伤口。就在这时,任一鸣和张含经过,见里面似乎有人,店员却忙着关店,估计是凝兰在里头。任一鸣见张含眼睛直往里瞟,就道:“我进去看看周小姐回来没有。”一头扎了进去,却见陈顺正小心翼翼托着周凝兰的脸颊,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缩回脑袋,回转身一看,张含正站在自己身后,看了个全,急忙把张含一把拉开,走了一段路,见张含脸色阴沉,就道:“这陈顺也真是的,仗着书记赏识他,居然挖起上级领导的墙角来了,不收拾他一顿还行?”然后望着张含,问道:“要不要叫阿弟去收拾他一顿?不过,凭秘书长的手段应该就可以了。”

钟佳央求再三,陈顺还是执意要分手,钟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你要真和我离了,你会后悔的。”说完,拎了包就走。

张含也不说话,绷着脸就往宿舍走,扔下任一鸣一个人暗自发笑:这陈顺,只怕主任的位子是坐不稳了,自己也该推波助澜努力争取才是。想到这里,哼着歌找许娜去了。却不料乐极生悲,又惹出了事端。

陈顺道:“钟佳,我们的婚姻原本就是一个错误,既然明知已经走错了一步,何必还要继续错下去呢?何况这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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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佳再次央求道:“顺,事情别做得那么绝,毕竟我们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你就不念一点儿旧情?”

第二天,陈顺上班,脸颊上挂着一条抓痕,一路上,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脸上看,虽然没问,但难免觉得不好意思,快步进了办公室,就窝在里头再不敢轻易出去。待在办公室,想想还真窝囊,对钟佳更是深恶痛绝。偏年底事情多,有人担心放假了找不到人,该办的事情都急着办完,有的人想趁机利用上班的空隙去街上置办年货,从上班开始,门口就一直人来人往,弄得他连上厕所都得先仔细听外面是不是有人。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任副主任,接着是任一鸣的回应声和敲门声。

钟佳自然不肯。陈顺道:“你也别和我争,别说我们没领结婚证,就是领了结婚证,凭你出轨这条,能分得这些家具就已经是不错的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而且事情曝光,对你还有那位,只怕都不怎么好。”

任一鸣进了陈顺办公室,只低低地说了一句:“陈主任,这是你要的年终报表。”说完,将一张报表往陈顺桌子上一放,就要出去,匆忙之中,将陈顺放在桌子上的一杯茶给掀翻在地上,陈顺原本侧着脸没有看他,此刻见茶杯一翻,忙蹲下身子捡茶杯,任一鸣也蹲下身子,两人打了一个照面,不禁都呆住了。原来,任一鸣的半边脸居然肿着,眼眶还被砸出了一个黑眼圈,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陈顺又道:“既然结了婚,我也不想让你吃亏,这些家具,你需要的都搬走,只是这房子,实实在在都是我的血汗钱买的,装修也还欠了别人一屁股的债,这辈子恐怕都难以还清,如果你要房子,只怕所有欠款也都得跟着你走,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反正你市电视台那边还有宿舍,你还是回你的宿舍,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咱们俩井水不犯河水。”

陈顺脱口问道:“你的脸……”

提到黄坚,陈顺心里一阵恶心:“用不着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跟着我,不仅我受罪,你也受罪,何苦来着呢?趁今天我们结婚证还没领,我们好聚好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样对谁都好。”原来,钟佳原本想先去打结婚证,可是约了陈顺几次,他都没空,后来忙着筹备结婚,也算准了陈顺离不开她,就想着趁婚假的时候去领,没想到婚假还没度完,两人的婚姻就玩完了。

任一鸣咧了咧嘴,看了看陈顺脸上的抓痕,苦笑道:“彼此,彼此。”

钟佳这才吞吞吐吐道:“再也不和干爹见面了。”

原来,任一鸣昨天去找许娜,没想到许娜丈夫带了两个朋友早守在她房间外面。许娜住的是任一鸣给她找的市委旧宿舍楼,房间门都是木板做的,比较薄比较旧的那种,许娜丈夫见木板门是一脚就可以踹进去的,心里就有了主意,躲在一旁,不一会儿,许娜回来,两个朋友正要上前,却被他止住了,当下,三人静静坐在楼梯拐角,也不惊扰许娜,就躲在旁边等着任一鸣自投罗网。果然,九点多钟,任一鸣一路哼着小曲,一边幻想着自己当上主任后耀武扬威的样子得意洋洋地过来了。许娜开了门,任一鸣一见许娜就一把搂住她,狠狠亲了她一口,随即关上了门。许娜丈夫见两人进去约十多分钟,估计正亲热着,就带着朋友冲上前去,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许娜和任一鸣赤身裸体正躺在床上,见有人冲进来,吓了一跳,只见镁光灯闪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拍了照片。

陈顺冷冷道:“难道就仅仅是这些吗?”

任一鸣脸色煞白,壮着胆子问道:“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钟佳心里一惊,她可不想事情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她下意识地一把拉住陈顺,哭泣道:“阿顺,至于这样吗?我有什么错你可以说,我可以改,我以后再也不和那些朋友来往了,再也不用杯子砸你,不摔东西……再也不把这里当舞厅了。”

许娜丈夫冷笑道:“不干什么,只是抓了对奸夫淫妇,还能干什么?”

陈顺道:“我们离婚吧。”

许娜道:“你这个天杀的窝囊废,难道你就找不到女人吗?我将房子都让给你了,你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老跟我过不去?”

见朋友都散了,钟佳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许娜丈夫冷冷道:“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不要脸呢?既然你的丑事你不在乎,也行,我把这些照片都寄出去,一个领导那里一张,再把它放大了贴到大街上去,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是不是还这么不在意?不要脸的贱货。”

钟佳无奈,哼了一声,朝后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朋友离开,她知道她和黄坚的关系一旦暴露对黄坚而言意味着什么,现在陈顺已经不是她的救命稻草,她能依靠的只有黄坚,而且黄坚曾经再三要求过她,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否则,将追回他给她的一切,包括那些银行卡上的钱,还有她现在的工作。

任一鸣见此情形,也顾不得自己没穿裤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求求你,大哥,可千万别。”边说边拉着许娜一起跪下。

陈顺对钟佳更觉厌恶,冷冷道:“如果你想让你的朋友也见识一下你的丑事,我也不介意他们旁听。”

许娜丈夫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心里一阵愤恨,左边一拳头右边一巴掌,下边再一个鞭腿,可怜任一鸣担心前程无望,闪都不敢闪,任由他打骂。

钟佳的朋友看了看陈顺,又看了看钟佳,有识趣的就打算走,钟佳一把拦住道:“怕什么,这房子要分的话我也有一份呢。”

见任一鸣乖乖被自己打还不敢还手,许娜丈夫依然是愤恨难消,骂道:“你们这两个臭不要脸的奸夫淫妇,在临川的时候,专门在办公室里做这些腌臜的事情,被我抓到现行,还不收敛,调到市里,还公然乱搞,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第二天晚上,陈顺吃过晚饭就直接回到了家里。钟佳还没回家,估计还在外面吃饭,陈顺就在家等。过了一会儿,外面一阵喧哗,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陈顺急忙从床上跳了起来,门开了,钟佳带着一群朋友走了进来。陈顺阴沉着脸道:“我这里不是迪吧,不是舞厅,晚上你们都请回吧。”

任一鸣七哀求八拱手,许娜也不敢再放肆,最后三人协商,以许娜放弃夫妻共同财产,另外补偿十万块钱达成协议,这筹集十万块钱的任务自然落到了任一鸣身上。任一鸣后悔不迭,心痛极了也是无可奈何。忍痛回到家里,老婆见他半夜三更回来,原本不悦,见他伤成这样,心里已经猜中了七八分,当场和他翻脸,将他赶到书房去睡了。

老夏阴沉着脸,一进门就直接指着陈顺的鼻子骂:“一整夜鬼哭狼嚎的,还让不让人睡了?这么大个人,还当那么大的官,一点儿素质都没有,自己不休息,也要考虑周围的人才是。”而后是对面的小米,她刚给小孩做完满月,孩子被对面一晚上的吆喝声、口哨声吵得哇哇直哭,心里窝火极了,实在忍无可忍,挺着还没恢复的大肚子也上来见陈顺了,看到陈顺,直抱怨晚上太吵,孩子没办法休息。陈顺刚被训得面红耳赤,吭声不得,又被埋怨一通,心里可想而知,恨不得立刻就和钟佳离了婚各过各的。陈顺心里窝火,等了钟佳一晚上,想等她回来索性将话挑明了,可坐了一个晚上,也不见外面有什么动静,想是钟佳一夜未归,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多钟头,闹铃响了,看看窗外,天色已亮,只好上班去了。

陈顺见任一鸣冲着自己说彼此,心中不悦,心道:你任一鸣是道德败坏,我只不过是遇上了一个泼辣的女人,怎会是彼此彼此。生了会儿闷气,也就算了。

一个星期之后,一个傍晚,陈顺刚到家,屋子又是一片狼藉,估计昨天晚上狂欢过后,就没人收拾,陈顺觉得一个新房怎么就越看越像一个垃圾堆,也懒得收拾,往自己床上一躺,微闭双目养起神来。不一会儿,只听外面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原来是上面楼层的老刘。老刘见了陈顺,咧了咧嘴,打着哈哈道:“陈主任啊,您家里最近是不是天天在开派对?那玩意儿我们是过时了,只不过,我家小子正读高三,您看是不是……”陈顺一听,心里明白,急忙应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提醒他们的。”老刘还没走,下边老夏就闯进来了。

吃过午饭,陈顺趁着中午离上班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回到家里休息,打开门却见家里一片狼藉,家具电器统统不见了,知道是钟佳搬走的,心想,肯搬走也是好事,至少能让自己心里好过点儿。就简单收拾了一下,搬出自己的旧电视,又将客房的旧床搬了出来,整理了一阵,看看时间,只好又上班去了。

又过了两天,钟佳见陈顺对她还是不理不睬,就带了一帮狐朋狗友回家里闹来了。陈顺一见她那些朋友,觉得碍眼,但又不想发火,失了自己的身份,就出了门直奔办公室,直到半夜十二点才回家,走到楼下,那些人也刚散,三三两两边说边下楼,似乎还吵吵着要出去吃宵夜。陈顺也不理睬,钟佳更是将脑袋一摆,头一仰,视而不见地从陈顺面前走过。那些伙伴有认识陈顺的,想打招呼,但见陈顺一脸阴沉,也就将招呼给吓回去了。

沈从书家里亲戚办喜事,要提前几天回去,抓紧时间召开了全市领导干部家属廉政工作会议,并再三强调党员干部家属要做好贤内助,帮助丈夫树立好廉政形象。会议刚刚结束,就有人开玩笑说,即将过年了,单位发一些年货是不是算行贿。原来,就在前一天,市政府办见年关将近,早早就买了一些大黄鱼等上等海货发给各位领导。

陈顺盯着钟佳,心里道:难道你还要把男人带到我家里不成?谅你也没那个胆。于是,自顾自将东西搬了过去,接连几天依然对钟佳不理不睬,钟佳看他这样,心里发狠道:“我就不相信,你会一直对我不闻不问。”

接着就有人回答说:“那怎么叫行贿,那叫慰问。”说得周围众人哈哈大笑。沈从书听见了,暗自摇头,不过也没办法,都是惯例惹的祸。

陈顺见她知错,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但还是无法接受,一声不响就回到了自己卧室,将被子枕头搬到了隔壁客房。钟佳拦住他,不许他搬,陈顺理也不理,钟佳见拦他不住,索性将他的衣物也全搬过来,道:“你要搬过去可以,以后就你住你的,我住我的。你的一切我不干涉,我的一切你也别想干涉。”

开完廉政会议,年底如果不出意外就没什么事情了,沈从书决定先回老家,一来可以弥补一下作为亲戚平时疏于走动的歉意,二来是想借机躲开那些利用年关送礼的干部,就将手头的一些事情分别交代了纪委书记林海天、秘书长张含和陈顺,见陈顺脸上有一条被抓伤的痕迹,联想到昨晚听到的传言,知道一定是钟佳所为,极为同情,但同情归同情,还是再三叮嘱陈顺不可因为家庭琐事影响工作。然后打发陈顺回办公室,剩下张含。

回到家,钟佳一脸讨好地说道:“阿顺,那天晚上都是我不对,你就原谅我吧。”

张含见沈从书有事情找他,正中下怀。

陈顺想了一天,原本心想,都结婚了,只要她今后能够安分守己就算了。接到这通电话,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在外面和别人乱来倒是有理了,还好意思占用我的集资房。为了装修房子,我还欠了一屁股债,哪能这么便宜了你。想到这里,收拾了东西气鼓鼓地回去了。

沈从书沉吟片刻道:“秘书长,最近陈顺家里事情比较多,我看,你还是辛苦一点儿,多留意一下市委办的事情。另外,明年是换届年,虽说我的职位大体是不变,但很多东西也要顾忌一下,尤其是市委办的形象。最近,我听说外面对我们市委办的形象评价不是很好,一个是陈顺的事情,这件事情我清楚,应该说陈顺是比较冤枉的,解释清楚应该没什么问题。另一件事情是关于任副主任的。听说任副主任是被人抓了现行,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你就要特别提醒一下任副主任,毕竟这影响到整个市委办的形象。我不希望明年的行风评议我们市委办的排名落到倒数的位置。”

陈顺已经一天没有回去了。钟佳躺在床上越想越气,自己就是和别人发生过关系又怎么了?婚都结了,还来这一套!当下打了个电话到陈顺办公室,电话一接通,就冲着陈顺喊道:“你回不回来?不回来的话就一辈子别回来。房子归我,你的衣服我一件不留。要是晚上不带走,我就一件一件给你挂在窗户外边给烧了。”说完就摁了电话。

张含原本想借机告陈顺一状,听沈从书这么说,就将话咽回了肚子,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想将陈顺连根拔起,只怕还得从省里下手才行。何况,看到陈顺脸上的伤痕,他不免对昨晚看到的情形有些怀疑,想打个电话给周凝兰,听听她的解释,又怕她的解释让自己失望,就打消了念头。此刻见沈从书这么决定,也只好暂时放下与陈顺的恩怨,连连点头。沈从书见他没什么意见,叮嘱他监督好春节值班,就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

司机听了很是奇怪,但想他既然没吃午饭,离自己上班还有两个小时,肚子岂不是饿瘪了。吃过饭,匆匆忙忙到附近买了个便当就送到了市委办。在门口处见到钟佳,很是奇怪,停下车问她是不是和主任约好了一起吃饭,钟佳摇摇头。司机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奇怪,但想想还是自己上去了。

春节即将到来,黄坚也显得特别忙,市里的干部一个接一个地往他家里跑,那些礼物,照他说,不是交情很铁的他不收,以换得清廉的形象,很铁的,大多都有一定级别,送的东西自然价格不菲,至于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企业家、房地产商,除了东西,往往还会往他的银行账号上汇上一笔,那些东西他除了特别中意的,其他大多都转送给了那些老上级老关系户,当然,他的那些情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也得一个一个安排。钟佳和陈顺分手之后,几乎都在他那里,一个月下来,让他不觉有些腻味,巴不得等过年,将她打发回家,好让自己自由点儿。

他望向窗外,一身火红羽绒服的钟佳正站在大门口瑟瑟发抖。他将目光强行拉回,不再去想,可肚子一阵又一阵咕咕作响,饿得厉害。陈顺想了想,打电话叫自己的司机提前一点上班,顺便给自己带个便当。

钟佳也还识趣,知道他开始烦自己,又不想回老家过年,看老奶奶的那张臭面孔,眼看黄坚要回去了,索性去了早年读书时候的一个老情人那里。

陈顺没有说话,就挂了电话。坐在椅子里用手拼命揉着太阳穴,一夜没睡,头真的很晕。昨晚那些事情是他一直没有料想到的,他必须让自己好好静一静,想想清楚,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车上,钟佳意外遇上了李眉儿一家。

钟佳道:“一起去吃饭吧。”

原来,一放假,林海洋就催着林风和李眉儿一起回老家过年,两人无奈,想想老人也没多少日子,就同意了。当然,要征得李眉儿的同意,林风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又是打拱又是作揖,还承诺将住房无偿赠送。李眉儿对这些财物原本就不上心,但是看在他一脸诚意的份上,看在和老爷子也还投缘的份上,就答应了。买了一大堆东西和老爷子亲亲热热上了车。在转车的时候,李眉儿看到了钟佳从车窗外经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冷天,只穿着透明的薄纱衣裤,紧紧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臂,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李眉儿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女人,还真是不要脸。”

陈顺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已经是下班时间,看看墙上的挂钟,忽然觉得自己活得好累,正犹疑着该去哪里吃饭,手机铃声响了,拿起手机一看却是钟佳打来的。

李眉儿是第二次到林风老家。在车上早就作好了迎接那些三姑六婆的心理准备。一到老家,林风大姐早已将房屋收拾好,三人安定下来后,李眉儿就被大姐拉扯着上街买衣服去了。李眉儿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是为着要问怀小孩的事情。果然,才走出家门口,大姐就开始问:准备什么时候生小孩?她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他们的轰炸,嘻嘻一笑,直接回答说是林风不想要,将问题推给了林风,说完后暗自得意,这回可有得林风忙乎了。她可不想在老家天天被这个问题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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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李眉儿取出电脑,给网友发起新春贺卡。她想到的第一个朋友自然是“梦游”,也不知道“梦游”这个春节是怎么过的,这么久没联系,也不知道是谈恋爱去了,还是忙着找前妻复婚去了。心里想着,还是给他发了一份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