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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周凝兰叹了口气,摇摇头将情况叙述了一遍,然后苦笑道:“秘书长,实话说吧,也不知道我这人是不是漂泊的命,原本想回来好好过一段平静的日子,可是,我还是放不下孩子,或许,再过不久,我会结束这儿的生意,再回到广州,一边做生意,一边寻找我的孩子,恐怕在那边得待上一段时间。秘书长,我看那块玉,你要另送他人了。”

说到广州,张含忙问广州之行的结果。

原本周凝兰还没想立刻回绝张含,可是说着说着,就直接将自己的意思给表达出来了。不过说出来了也好,省得自己再犹犹豫豫。

周凝兰急忙道:“到时候看吧,刚从广州回来,先休息休息也好。”

张含沉默了一阵说:“其实,你也可以在这边结婚,然后再生一个孩子。这样不是更好吗?”

张含道:“行啊,那我陪你去吧,反正最近一段时间没什么事情,我还有几周的休假,一起去吧。”

周凝兰摇摇头,说实在的,陈顺已经另有所爱,她留在这边实在是再没有什么必要,或许出去混混,倒是可以混出点名堂。

周凝兰嘿嘿一笑,道:“在滨海待久了,觉得有些憋闷,很想出去走走,到外面待上一段时间。”

张含见劝不转她,只好道:“我的事情还是那句话,你再考虑考虑,反正现在快过年了,要出去奋斗也不差这一段时间。其他我就不多说了。来,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张含道:“这不叫刁,这叫精到。”

两人又喝了会儿茶,周凝兰就告辞了。这次,张含没有送她回家,而是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茶室。

周凝兰笑道:“和你在一起,别的没学会,倒是将这嘴巴给学刁了。”

回家还早,周凝兰独自一人慢慢沿着河滨大道往前走,却见刘能一家子正迎面走来,忙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见张含兴致勃勃地泡着茶,周凝兰想了半天,也没好开口,她端起茶,抿了一口,心里依然盘算着怎样表达,见她不作声,张含道:“怎么,茶不好吗?”

张利见凝兰一个人在街上散步,忙一把拉住她道:“凝兰,走,一起看我们的新房子去。”

到了任一鸣的茶室,周凝兰一直考虑着怎么向张含开口,既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又不伤张含的自尊心。

凝兰正不知要去哪里,见她邀请,欣然前往。一路上四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闹市区一处新建的楼房跟前。刘能带着周凝兰等人坐电梯上了楼,最近楼价大涨,更何况这儿身处闹市中,距离重点小学、中学都比较近。周凝兰曾经听几个顾客聊起过现在的房价,自然知道它价格不菲,并不是一个工薪阶层的人可以负担。于是问道:“这儿的价钱不便宜吧?”

接到张含的电话,周凝兰还是有些犹豫,原本以为陈顺和钟佳分手,自己就可以有机会和陈顺在一起,没想到,陈顺居然和钟佳重归于好,那自己就已经没有丝毫机会了。但要她答应张含的求婚,她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因为她对张含委实没有什么感情,她可以当张含是陈顺的替补,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婚姻没有什么幸福可言,而且对张含也不公平,没有人愿意自己是别人的替补,尤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

张利笑道:“那是自然。光首付就得花上好几十万呢。”接着就介绍开了,这儿怎么弄,那儿用什么材料,似乎是已经请专人设计好了的。周凝兰听她介绍就知道装修的效果必然不错,而价格也必然不低,边听边啧啧称赞:“这要装修好了,也是个豪宅呢。”

周凝兰去广州的这段日子,张含每每回到家中就更觉寂寞与无聊。他希望接到周凝兰的电话,可是左等右等,每次手机铃响都带给他无尽的失望,实在没办法再等下去,就拨了周凝兰的电话,却不在服务区内,心中疑惑,不知道是不是手机没电,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一想到她可能和前夫复婚,心里就万分不是滋味。知道事不宜迟,得抓紧时间,将周凝兰娶到家里这才放心。好不容易等到周凝兰回来,立刻给周凝兰打了电话。

“那可不。”张利得意万分,“幸好刘能有本事,要不,还在那三十多平米的地方挤着呢。”咪咪更是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跑,满脸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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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刘能一家人围绕着新房满脸陶醉满脸幸福的样子,凝兰心道:要是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多好啊!她想想陈顺,唉,那已经是老黄历,翻不回去了。再想想张含,可自己半个小时前刚刚将人家给回绝了。想到这里,不免又有些后悔,自己早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也早已过了年轻时候的浪漫,将来的日子,是要找个人做伴的,要说这张含,除了年纪大点,其他条件都很好,没架子,对自己又上心,尤其是没有孩子,这样一来,如果今后自己生了孩子就少了许多家庭纠纷。

钟佳捏了捏陈顺的脸蛋:“你敢!”当下,两人说说笑笑,一起收拾了东西睡觉去了。

俗话说一颗钉有时候都可能让一个女人改变心意。一个人孤零零地从刘能家里出来,周凝兰看着黑黢黢的夜和已经人迹稀少的大街,联想到最近发生了飞车抢劫案,心里一阵紧张,强壮着胆子,心里却巴不得此刻身边有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可以陪着自己一起走,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陈顺见她吃醋的样子颇为可爱,戏谑道:“怎么,吃醋啦?以后你要再天天当我这个老公是摆设,我就找她去。”

就在周凝兰自己一个人紧张的时候,张含忽然打来电话,说是想到她那边坐坐,有些话还得面对面聊一聊。原来,任一鸣见张含独自喝闷茶,心想,平日里见周凝兰对张含的态度,虽然一直是彬彬有礼,但似乎极其矛盾,估计张含在她面前还是有些诱惑力的。就给张含出了一招,暗示他主动出击,让他先打电话给周凝兰,说是到她家聊天,如果拒绝,那就算了,如果周凝兰答应,说明她还是很有意思的,只要有意思,趁晚上就将生米煮成熟饭,事情就成了。张含半信半疑,犹豫了半晌,这才打了这通电话。

钟佳不服气,嘟囔道:“人家嫌秘书长不够年轻英俊呢。还以为我看不出来,一双眼睛都在你身上瞟来瞟去,我看哪,只要是我们俩没结婚,她铁定不会死心。到时候,要是张秘书长怪罪下来,我看你主任也别当了,趁早滚蛋。”

周凝兰对自己先前拒绝张含已经后悔,在这无人的大街接到他的电话,心里顿时温暖了许多,也不紧张了,一听说他要过来,更是高兴,但还是掩饰住自己的兴奋心情,迟疑了一下才告诉他自己现在在第二个十字街口等他。茶楼里,任一鸣见周凝兰答应了张含,立刻朝张含暧昧一笑:“恭喜秘书长。”张含也是高兴万分,整理了一下衣服,兴冲冲地下了楼。

陈顺道:“就一点儿小误会,早没事了。”周凝兰挂了电话,钟佳立刻撇了撇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陈顺反驳道:“人家有张秘书长呢。你也别疑神疑鬼了,早点儿洗漱好睡觉,明天还得上班呢。”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张含让李明开车将自己送到了周凝兰所说的第二个十字路口,下了车,远远就见周凝兰正依着一处店铺,仰望着星空,等着自己,心里一阵激动,心道:看样子,还是任一鸣厉害。于是打发李明回去,自己则慢慢走到了周凝兰面前,也不说话,周凝兰见了他顿时抿着嘴笑了。这条路再往下走不远就是她租住的地方,不过,那段路很暗,前不久,在那儿有一个女的让人抢劫还被剁了手,听说性命不保,让人怪害怕的。见张含到来,周凝兰松了口气,刚才有几个男的一直在附近瞅着她,让她心里直发毛。

周凝兰心中失望,只好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又怎么了呢。”

张含道:“先前,你是在考验我吗?”

陈顺瞅了钟佳一眼:“没事,没事。”

周凝兰不说话,点了点头,心里却道:什么是爱情,爱情不过就是年轻时候见过的昙花,盛开过,艳丽过,转眼就成云烟,还是这平平淡淡的日子来得实在。想是这么想,心里还是隐约有些惆怅,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幻想陈顺是自己的爱人,可终究还是和他无缘。

周凝兰沉吟了片刻,心道:难道消息有误?嘴里却道:“你们没事吧?”

张含顿时喜不自禁:自己差点就错过了这段姻缘呢。想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拥着周凝兰慢慢往下走,一路上,张含按捺不住欣喜,问长问短,一会儿怕凝兰冷了,一会儿担心她肚子饿了,让凝兰不觉感动万分。很快,两人就到了凝兰租住的地方,进了院子,张含当晚就留宿在了周凝兰的屋里。第二天一早,让周凝兰将衣物收拾了,搬进自己家住去。

陈顺道:“在一旁呢。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周凝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张含道:“我们可以马上去领结婚证。下一周我们就办酒席,然后旅行结婚去。”

简单的问候之后,周凝兰试探性地问道:“钟佳呢?”

周凝兰想了想,道:“结婚的事情是不是缓一缓?我爸我妈还不知道呢。”张含想想也是,丈母娘还没见就想将人家女儿拐走,也太草率了。

刚回到滨海就听说陈顺和钟佳闹翻了,周凝兰一阵欣喜,以为这是自己的机会,一收工,立刻马不停蹄给陈顺打来电话,谁知道钟佳却在当天回来找陈顺,自己白白错失了良机。

也就在同一个晚上,李眉儿在街上溜达,意外遇到自己小学时候的同学小关。原来,小关一直在外地经商,这次回来是为了处理老房子拆迁时遗留的一些事情。

原来,前一阵子周凝兰将铺子交给店里的小妹看管,上广州看望孩子去了,没想到到了前夫家,已经是人走楼空。周凝兰立即拨打了孩子爸爸的电话,电话接通了,孩子的父亲一听说她是来找孩子,想和孩子见个面,立刻一口拒绝。让孩子听电话,孩子根本就没将她放在心上,没说上两句话,就不耐烦地将电话给了他父亲。周凝兰恳求了半天,说是只想和孩子见个面就走,前夫不耐烦,挂了电话,再打已是关机。周凝兰焦急万分,在广州待了好几天,找遍了自己知道的前夫可能去的地方,都没办法找到前夫以及他的新住所。找不到人和地址,连官司都没办法打,失望之极,周凝兰只好给前夫发了一条短信,给了他自己在滨海的住址,叮嘱他好好照顾孩子,这才伤心地回到了滨海。

久别重逢,小关见李眉儿比以前更加漂亮,有气质,顿生爱慕,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李眉儿租住的房子。

陈顺一把抢过手机道:“什么老情人?”见是周凝兰,心想,最近好久没联系,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就在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只听一阵拐杖声,接着是一声大喝:“李眉儿,你干的好事!”

钟佳嘟起嘴,眯着眼睛看了看,见上面显示是周凝兰,嘴里道:“什么领导,什么值班室,这么久都不找我,原来是有老情人陪着。”

两人一惊,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七八十岁的老人站在面前。李眉儿认得来人是林风的父亲林海洋,立刻条件反射般叫道:爸。想想不妥,又改口道:伯父。心里奇怪道:他老人家不是在江苏老家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就在陈顺忙着收拾东西的当儿,手机响了,陈顺正要掏手机,钟佳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抢过陈顺的手机,陈顺急忙说:“别添乱,可能是领导或是值班室的电话。”

林海洋气得脸色煞白,大骂道:“你不回家住也就是了,居然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今天连伯父都叫出来了,我……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媳妇。”说着,挥舞着手中的拐杖就要扑上来。

陈顺笑笑:“哪敢呢,我是怕你到时候东西没了怪到我头上。”心里却叹了口气,你的东西可以搬出来了,我的古典音乐和书籍就得消失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收拾起来,只怕它们都难逃厄运,不出一个星期,它们准得要么散架,要么被扔进垃圾堆。和钟佳生活了那么久,多少也知道一点儿她的生活习惯,于是不待钟佳发话,当即就开始收拾东西。钟佳已经习惯了东西都由陈顺整理,就坐在床上晃动着双脚看着陈顺整理。

李眉儿一听“回家住”,立刻就知道老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和林风离婚的事情,急忙道:“爸,不是我不叫你爸,是……”正要开口说自己和林风已经离婚,忽然想到老人有高血压,担心出事,只好改口道:“是林风不让我再叫你爸。”

回到房间,钟佳见自己的东西都被整进了小间,顿时哇哇大叫,狠狠地敲了陈顺一记后脑勺,笑骂道:“你翅膀硬了不是?真想休了我啊?”

老人一听,还有这回事,立刻安静下来,狐疑地看了她身后的小关一眼,问道:“那这是谁?”

钟佳也笑了,捶了陈顺一拳:“你就是差劲,害我为你白忙一场,死没良心的。”

李眉儿朝小关眨了一下眼睛:“是我小学的同学。叫小关,我和他都好几十年没见了,这不,刚在街上遇到。瞧您气的,小心高血压又犯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陈顺轻轻拥着钟佳,“我们的新房还只装修了一半,那都是你的功劳。这些天,我没找你,只是想让你想清楚,我们的个性、观点都相差太多。要在一起,要过得幸福和谐,我们都必须作出一定的牺牲。我希望你能尊重我,我的事情交给我自己处理,难道你不相信我有能力处理得很好?”顿了顿,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那么糟糕吧?一点儿交际能力都没有?要真这样,那你可真就要考虑清楚了。”

小关也急忙说道:“是啊,是啊。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就遇上了伯父您。”

钟佳在外面飘荡了几个星期,见陈顺还是没有找她的意思,急了,也不甘心自己几个月的辛苦就这么付之东流,想了想,还是决定回来看看,此刻见到陈顺,眨巴着眼睛,眼泪就出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陈顺看出来了,她的眼睛有点儿湿润。心里顿时感慨起来,他不知道钟佳在这几个星期里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斗争,他不相信在这近半年的相处过程中,钟佳对他会没有半点儿感情。

正在二人安慰林海洋之际,林风也匆匆忙忙赶来了,见了李眉儿和小关,很是尴尬。

陈顺停住脚步,他希望钟佳明白自己和她之间还存在着许多差异,不可能一直都是自己在忍让,只有双方都后退一步,他们还可以继续走下去,而且走得轻松。就在这时,他看见钟佳举起手,似乎想敲门,但举起的手半天也没伸过去。陈顺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站在钟佳背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道:“回来了,就进去吧。”

老人见了林风道:“还不帮你媳妇收拾一下东西,搬回去?你们这样,什么时候让我抱孙子?”

陈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在快接近宿舍楼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宿舍门口有一个黑影,那个黑影在门口呆呆地站立着,一动不动,翘起的发梢在夜风中飘拂着,看身形,好像是钟佳。

林风和李眉儿面面相觑,林风偷偷看了一眼小关,然后走到李眉儿跟前,拉了拉李眉儿的衣角,小声恳求道:“拜托,拜托。”

陈顺很少这样闹过,不过,那个晚上他喜欢那样的热闹,没有拘束,没有顾忌,虽然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开,但那晚的心情的确是愉快的。他也总算知道,如果要说和钟佳在一起,最大的好处是什么,那就是和她一起玩的时候,没有拘束,毫无顾忌,能让自己完全放松。

李眉儿也看了看小关,道:“小关,今天事情这么多,我就不请你进去了,等我有空了再和你联系吧。”小关识趣地走了。李眉儿这才转身对林海洋说道:“爸,您老人家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林海洋嘟囔道:“再不来看看你们,我可就寝食难安了。”说着就让林风搬东西。李眉儿急忙道:“不急,不急,要不,晚上我先和你们回去?其他的东西以后再说。”说着和林风一起搀着林海洋往回走。

陈顺在静心小湖边停下,凉风习习,湖面波光粼粼,湖边绿柳成荫,他深吸了口气,心头顿时一片澄静,他在一处堤岸上坐了下来,望着远处那抹轻浮的薄雾陷入一片遐想之中。也不知坐了多久,待到陈顺被一阵凉意惊醒,天色已经黑了,只剩天上一轮金黄的月亮和三两颗星星寂寥地悬着。陈顺忽然伤感起来,记得今年的中秋节,是钟佳陪他过的,还约了一大群男男女女,跑到了敬缘山上看月亮,然后是喝酒,喝完了大家吵吵嚷嚷,还一起站在山巅之上将自己心底的苦恼都喊了出来。这让陈顺想到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和吴东东、刘能、李眉儿在一起,除了吴东东的呱噪之外,几声吼叫放在这儿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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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饭后,陈顺走在市委宿舍楼旁边通往静心小湖的路上,自从有了钟佳,这条路几乎很少走了。钟佳喜欢热闹,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和她在一起,似乎除了逛街,就是喝酒应酬,还有就是朋友聚会。至于这条小路,他曾经带她走过一遭,但那一次她抗议得厉害,说是这条路太安静,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陈顺以为女孩子都胆小,从那以后就没再带她来过。

这是一个暖冬,阳光明媚,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一切都美好得几乎让人忘记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不幸与矛盾,日子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在元旦的喜庆钟声敲响后的一个星期里,陈顺和钟佳择好了良辰吉日,先是搬进了装修好的新房,接着又依照钟佳的意思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市委办和政府办没出差的小车以及各单位收到请柬的领导派来的小车在街上排成了两列,从市电视台将浓妆艳抹身穿大红婚纱的钟佳缓缓迎到了市委集资房。场面隆重,吸引了众多的民众驻足观看,几乎造成了交通堵塞。一路上闻讯赶来的交警一边奔忙着,一边不断地吹着哨子,等婚车一过,这才一个个累得躺倒在车里。

陈顺将钟佳的衣物用品收拾到旁边的单间,然后搬出自己被钟佳扫到角落的那些书籍和碟片,看着上面沾满的灰尘,一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对这些曾经心爱的东西颇感歉疚。他细心地擦去上面的灰尘,一本本码好,叠好,然后搬出CD机,放进一张碟片,躺在床上边听古典音乐边看书,感觉惬意极了。但是,他也知道,如果钟佳回来,他这熟悉而亲切的一切就必须重新归置到不见天日的一角,他忽然希望钟佳能够迟些回来。

看着二人的婚礼,张含颇有感触,对身边的周凝兰道:“我们的婚礼要办得比他们的婚礼隆重才行。”

转眼又是几个星期,在这几个星期里,陈顺没有去找钟佳,原本,他以为钟佳离开两天就会回来,可是一个星期了,她还是没有动静。陈顺心想,两人的性格委实差得也太多,索性都冷静冷静,对两人也许都好。只是天气凉了,好在钟佳的厚衣服都在她原先的宿舍里,也就不担心她会不会着凉。

周凝兰笑笑道:“可我们是二婚呀,还是低调点。”正说着,一眼看见李眉儿正拿着数码相机在为新娘子照相,忙上前招呼。李眉儿挥了挥手中的相机,笑着和她点了点头。

钟佳的事情已经是满城皆知,李眉儿对陈顺早已死心,也就无所谓陈顺知不知道钟佳和黄坚之间的事情,专心埋首电脑和“梦游”一起经营她的QQ乐园。

前一阵子,林海洋坐镇滨海可把她累得够戗。刚开始,她再三要求林风把他们离婚的事情告诉林海洋,但林风担心父亲的火爆脾气和高血压,提都不敢提。李眉儿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久了,也就懒得提了,两人就在林海洋面前演起戏来。林风自知有求于李眉儿,对李眉儿是百般讨好,李眉儿也就理所当然地接受。多了个老人,就多了许多事情,即使林风自愿承担了买菜煮饭的任务,李眉儿也不好意思让老人看她天天使唤林风,很是自觉地承担了诸如整理洗涤之类的家务,有空的时候更是将老人哄得高高兴兴,一家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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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李眉儿趁老爷子出去,就坐在了电脑桌前,一上QQ,就想起“梦游”来,只是这“梦游”也怪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都没见他露过面,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不过再想想也不奇怪,这网络,哪里有什么真感情,渐渐也就淡忘了。

钟佳冷笑道:“陈大主任,你等着瞧,你会为你今天说出的这句话感到后悔。”说着,将头一扭,走了出去。

陈顺得知刘能在装修房子,担心他钱不够,想用新房抵押贷款,将钱还给刘能,钟佳不肯,说是刘能自己能周转得开,否则他早打电话了。

陈顺没想到钟佳出口居然如此恶毒,气急,用手一指门口道:“你……你给我滚。”

陈顺无奈,就打了个电话给刘能,刘能听说他想贷款还钱,急忙告诉他,自己装修房子的钱已经筹好了,让他放一百个心。陈顺想了想,即便他不需要自己马上还钱,自己还应该给他补一张借条,当下写了一张借条,亲自送到了刘能手里。

钟佳扬起自己尖翘的下巴道:“不信你试试看。如果你对我不好,我就到所有的常委面前哭诉,说你始乱终弃,说你作风不好,让你的仕途从此终结,并且一蹶不振。以后只要你谈朋友,谈一个我破坏一个,我会让她乖乖地从你的视野自动消失,让你这辈子都结不成婚,生不成儿子,让你从此断子绝孙,你信不信?”

刘能见陈顺亲自送借条来,很是好笑,道:“咱哥们儿还需要这道手续啊?”陈顺说道:“你不需要,是你的情分。我要不写,这心里可过意不去。”说着又拿出李开的那本存折,道:“上次的两本存折,我以为都是你的,回到家才发现有一本是李开的。你帮我还给他,就说钱已经筹够了,谢谢他了。”

陈顺向来最痛恨别人威胁他,见她如此嚣张,再也按捺不住,对她仅存的一点儿愧疚也荡然无存,冷笑道:“你威胁我?”

刘能没有接,只是笑道:“那天李局长到你这里,看见材料商追债,就告诉我,顺便把他自己积攒的钱借给你,希望你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帮他说说好话,让他多坐几年局长的位子。”

钟佳见陈顺说话刺耳,顿时火起,心想:你陈顺要和我斗,还嫩了点儿。想分手,想休我,想给我下马威压在我头顶上,没门儿。当下,也冷笑道:“怎么,想和我摊牌了?看我不顺眼了?早干吗去了?现在不嫌晚了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老婆,所有人都知道我给你戴了绿帽子,你知道了有用吗?告诉你,这辈子只有我甩别人,没有人敢甩我。你要是敢甩我,我告诉你,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陈顺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嘴巴笨,好的就是好的,不好的就是不好的,如果他是称职的,帮他说好话那是自然的,根本就用不着这个啊。你还是帮我还给他,就说心意我领了,谢谢他了。”

陈顺冷笑道:“李常委,李常委,李常委是你什么人?难道比你老公还重要吗?究竟你是他的夫人还是我的夫人?对了,我们还没结婚,你也还不是我的夫人。”

刘能知道陈顺决定的事情从来是说一不二,见他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费口舌,将存折和借条都收了起来。又问了陈顺婚后的生活。

钟佳道:“那是因为李常委……”

陈顺笑笑,钟佳自从那次吵架之后,已经变得好多了,每天下班就回家,偶尔还会学着煮煮饭烧烧菜,只是虚荣心还是那么强,爱到处炫耀,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是市委办主任夫人。

话还没说完,陈顺的火噌的一下冒了出来:“你不是说爬山伤皮肤吗?怎么又去爬山了?”

接着两人又聊到吴东东,这次陈顺结婚吴东东没有回来,只是交代刘能帮助包了一个红包表示庆贺,陈顺结婚那天忙起来也就没顾得上问,今儿过来了,就想起这件事情来。

钟佳道:“还不是李常委,叫我陪他一起爬山来着……”

刘能见他问起吴东东,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听说是带着于黎出国去了。好像是俄罗斯一带,这小子,就是福气,娶了那么一个贤惠又漂亮的老婆。”

陈顺原本想不理她,但又觉得过意不去,就道:“你去哪里了,脚这么酸?”

陈顺心里不自在,笑了笑道:“我们三兄弟好久没聚了,等他回来,大家再聚聚,我时间比较紧,有时候忙起来就忘了,你多留点儿心,什么时候和东东联系一下,回来了大家聚聚。”刘能点头称是。

钟佳进了房门,见他躺在床上不动,就走了过去,撒娇道:“阿顺,我今天好累,你帮我按摩一下,我的脚都酸死了。”

说到吴东东的时候,陈顺心里又一阵难受,为了不想破坏这段友情,自己宁可放弃于黎,没想到吴东东结婚后倒是处处躲着自己,最近回滨海也不和自己联系了。

门外响起了钥匙的声音,陈顺故作不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就在陈顺走出刘能家的时候,又接到了李眉儿的电话。原来,她那天给陈顺拍完结婚录像以后,临时林海洋有事情找她,她见市电视台有人拍全程,就顺手将相机带了回去,今儿个想起来了,就想让陈顺有空到接待处办公室电脑上将相片拷贝回去。陈顺接完电话,就直接到接待处找李眉儿去了。

陈顺回到家里,心里极不舒服,但还是强忍怒气。毕竟钟佳有她自己的生活圈子,自己不能完全强迫她按照自己的意思生活,想到这里,怒气消了些,但许绪老婆那句“什么大领导的情妇”还是让他耿耿于怀,虽然他并不认为这是真的。

陈顺将自己随身带的U盘给了李眉儿,就在李眉儿调照片的当儿,隔壁办公室叫李眉儿接电话。

许绪老婆也道:“就是,就是。亏你们两个还是他的好朋友,也不劝劝。”雷林、许绪相视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李眉儿应声站了起来,对陈顺道:“就在D盘照片的夹子里,你自己找。”说着就急匆匆走了出去。

许绪老婆和雷林老婆顿时面面相觑,暗自懊悔不已。末了,雷林老婆道:“这事情就该让陈顺知道知道,反正没结婚,后悔还来得及。”

陈顺看了几张照片,见那热闹场面正好是自己结婚当天的,嫌一张张找太麻烦,就索性将所有照片都拷贝了下来,李眉儿接完电话出来,陈顺已经拷贝好了,两人闲聊了几句,陈顺看看时间不早,就告辞了。

等陈顺不见了身影,许绪才对老婆叹了口气,说道:“叫你不要多嘴,你偏要多嘴。那个女人就是陈顺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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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顺再也听不下去了,强装笑脸道:“我先走了。”说着,疾步离去。

陈顺回到家中,将照片统统拷贝到了电脑里,钟佳见了,问:“什么照片?”得知是自己结婚时候的照片,就打开看了几张,见没什么新鲜的,懒得再看,就到客厅泡美容茶去了。陈顺想将好的挑几张出来,不好的删了,挑挑选选,不知不觉抬头一看,天已经黑了,早到了晚饭时间,见钟佳还是没什么动静,就叫钟佳准备晚餐。钟佳嘟囔了几句什么,听不大清楚,却迟迟没有动静。陈顺只好扔下手中的电脑,到餐厅煮起饭来。

雷林老婆也帮腔道:“我好像也听说过,说是市电视台有一个女的,骚得很,工作不做,就知道陪领导,就是她啊。”

两人吃过饭,钟佳放下碗筷,看了看时间,就拉着陈顺撒娇道:“阿顺,娇娇约了我打麻将,碗你就得自己刷了。”

许绪老婆不服气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她,你出去问问,只要是知道她的人,肯定都得这么说,指不定说的比我还难听呢。”

陈顺摇摇头,但所谓小赌怡情,打打小麻将总比其他应酬要好些,于是叮嘱道:“你啊,早点儿回来。如果需要的话,打个电话给我,我过来接你。”话还没说完,钟佳一边打着飞吻一边跑了出去。

许绪偷偷看了看陈顺,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呵斥道:“你这女人,怎么跟农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似的,这么多嘴,不知道的事情不要乱说。”

陈顺收拾了碗筷,重新回到电脑前继续看照片。看着看着,忽然看到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女子,但只拍了个背影,以为误将李眉儿的照片给拷了回来,顺手删了一张,第二张又是,正要继续删,忽然感觉那背景极为熟悉,似乎是钟佳,但却不是结婚时候的钟佳。陈顺很是奇怪,又翻看了几张,果然,那女子侧过脸来,正是钟佳,只是那张照片却是和黄坚在一起,两人勾肩搭背,似乎极为亲密极为暧昧。陈顺心里一惊,虽然他知道黄坚是钟佳的干爹,可干爹和干女儿不可能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而且从侧面看那眼神,不像父女倒像情人。陈顺又仔细看了看背景,眼熟得很,似乎就是宾馆,时间却是晚上十点多。陈顺知道,黄坚在宾馆有一个专门的房间,难道他们是在那里幽会?陈顺越想越不对劲,他想起结婚前李眉儿找到他,给他一个装着白纸的信封,想到许绪老婆那句:什么大领导的情妇。可见,这些事情一定是真的了。陈顺越想心里越寒,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蠢最笨的人吗?钟佳在背地里给自己戴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自己竟然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许绪老婆一把拍掉许绪的手,道:“哎呀,你不知道,这女人,是电视台的一个什么记者,还是主持人,反正外面都说她是什么领导的情妇,而且还是市里大领导的情妇。呸,你看那神情,一副狐媚相,一看就知道准是一个狐狸精,有什么好嚣张的,说不定这辈子还嫁不出去呢。要是嫁得出去,那男人保准是个瞎子。”

他想起刘能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吴东东的不屑,想起任一鸣对他的劝诫,想起黄坚妻子对钟佳的冷淡……陈顺的双手禁不住颤抖起来,只听啪的一声,陈顺猛然惊醒过来,才发现手中的一支水笔竟然被他给拗断了。

陈顺脸色一变,许绪急忙拉了拉老婆的衣角。

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一定不能生气,毕竟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家庭和睦应该放在第一位才是。陈顺努力克制着自己。但再也无法静下心,索性关了电脑,仰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待会儿该如何询问钟佳,让她道出实情。可是,如果她不承认怎么办?如果她承认有这么回事,自己又该怎么办?到底是问还是不问?陈顺就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地想着,心里是五味杂陈。

许绪老婆见了她,撇了撇嘴道:“这个骚包,也不知道又勾引哪个领导去了。”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钟佳让陈顺现在就去柳叶大厦楼下接她。陈顺随口嗯了一声摁了电话,不想,摁得时间过长,变成了关机,自己也毫无感觉,依然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继续想他的事情。直到半夜十一点半钟,只听门外一阵钥匙声响,一阵冷风裹着钟佳就进来了。

爬了一天,又在山上吃了午饭,打了会儿牌才回来,大家都住市委办宿舍楼,只是不在同一幢,到了路口,大家正准备分手,一辆小车在他们前面停了下来。陈顺三人都是市委办出来的,自然熟悉市委办的车牌号,见是办里的,就特别留意,没想到下来的居然是钟佳,而且手上还拿着太阳帽,脸晒得通红,似乎去了哪里,风尘仆仆的。只见她在车边扭捏了半天,也不知道和车里的人在说些什么,半天也舍不得离去。

钟佳将包包往陈顺身上狠狠砸了过来,吼道:“你死猪啊?不是答应我过来接我的吗?害我在柳叶大厦楼下冻了半个小时,打你电话又关机,我的面子都要被你丢尽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雷林见他为难,叹了口气道:“你啊,迟早要让这个女人害死。”

陈顺没有回答,转过头,拉过被子将自己闷在里头,吭都不吭一声。钟佳气不打一处来,拼命撕扯被子,想把陈顺揪出来,偏陈顺抓得紧,钟佳力气弱,揪了半天拉不出来,气起来,拿了一把剪刀,嘴里道:“我让你躲,我让你躲。”一剪刀就将崭新的大红被套给绞出了几大块。

这些事情陈顺不是没想过,这钟佳,别人的闲言闲语也就罢了,可她对自己的态度哪里有妻子的模样?刚订婚就这个样子,要是结了婚,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可自己已经和她同居了,要先开口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陈顺听声音不对,一把掀开被子,见被面被剪开,心疼极了,这可是花了好几千块钱买来的。他抓住钟佳的手,想要抢下钟佳的剪刀,钟佳哪里肯轻易罢手,两人一来一往抢夺起来,钟佳抢不过,手一松,陈顺用力过猛,另一边手反被剪刀戳了一下,鲜血直流。钟佳也不管他,拿过手边的一个杯子就砸了过来。

雷林也在旁边煽风点火道:“你这人啊,就活该被那女人吃死。”

陈顺一闪,杯子砸在了墙上,碎片四溅开来。陈顺有些错愕地看着钟佳,再看着湿淋淋被绞得七零八落的被子,拿起衣服,甩门而出。这一刻,他悲哀极了,这才不过新婚几天,两人的关系就闹成了这样,以后的日子还要过吗?他真的有点儿受不了了。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婚姻,可是,从来没想过会娶这样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女人。他决定先让自己冷静一下。他可以容忍钟佳的虚荣,可以容忍她经常外出交际应酬,可是他无法容忍一个女人的暴力和出轨,太可怕了!简直一点儿素质都没有。

许绪知道他心里苦,就劝道:“娶妻就得贤惠,哪怕长得丑点也是不打紧的。不是我要破坏你们的婚姻,这种女人,还是赶紧分开的好。要是结婚了,再让孩子遭罪,到时候后悔可就迟了。”

他后悔自己过于自信,后悔自己只盲目地相信自己的感觉,而忽略了旁人对自己的告诫。至少以自己对凝兰的认识,她如果出面明确地反对自己娶钟佳,必然有她的理由,可自己居然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还有任一鸣,也许别的东西他不会,但是看女人也许比他精到。毕竟他是在女人堆里混出来的。

他们一起爬山,说说笑笑,两个孩子都是八岁左右,年龄相仿,也很谈的来,看着他们其乐融融,陈顺既羡慕又觉得心灰意冷。

陈顺在路边一个正要关门的小店里买了一个打火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抽了起来。他想起钟佳谈恋爱时的娇俏,想起她对自己的顺从,难道那一切都是假的?

雷林老婆笑道:“那可真是娇嫩得紧。不过也是,要当新娘子的人,总是要保养好的。”

这冬夜凉飕飕的,陈顺尽管穿了厚重的羽绒服,才坐了那么一会儿,还是觉得冷,想了想,没地方可去,就去了市委办值班室。值班室的小张见他这么迟了还来,觉得奇怪,正要打招呼,陈顺却一反常态看也不看小张一眼,就进了自己办公室,开了空调,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绪、雷林两家人在路口等了一个多小时,见陈顺一个人灰溜溜地出来,雷林想问,许绪忙拉了他一把。陈顺见两个孩子等得似乎都不耐烦了,很是抱歉,急忙进了旁边的店铺,给他们买了一些饮料。大家边说边走,雷林老婆原本想看看陈顺的未婚妻究竟是什么样的,见他一个人来,抽空就问,陈顺尴尬一笑道:“她怕伤了皮肤,就不去了。”

却说钟佳,一见自己摔杯子把陈顺给气走了,待了一会儿,忽然心里就慌了,陈顺从来没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他身体不舒服,还是……她忽然打了个激灵,想到了晚上陈顺看的那些照片,想到几个月前在陈顺抽屉里发现的那些照片。她一拍自己的额头,自己怎么就这么疏忽呢?人家既然给他寄照片,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后来自己虽然和黄坚表明再不单独见面,但这中间还是和黄坚见了两次面,虽说地点改了,但难保不被人发现跟踪。想到这里,她立刻在陈顺的书桌前翻箱倒柜找起来,一边找一边骂,也不知道那些照片是哪个该死的给拍的。

陈顺见此情形,赌气扔下袋子,自己去了。

钟佳找得满头是汗,也没找到什么,坐在椅子上歇了起来,一眼看到电脑,打了个激灵,急忙打开电脑,在“我的最近文档”一栏,她果然看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照片。完了,陈顺八成是看到了这些照片,无法接受才会这么失常,可自己回来以后没有察言观色,反而火上浇油,这下事情可糟了。钟佳急忙打电话给陈顺,可是手机响了一声以后就变成了忙音,再打,已经关机。

钟佳道:“我还得护肤,山上太阳大,我就不去了。”

钟佳一屁股坐回到床上,看着电话发愣却不知道该去找谁。

陈顺心里恼火,强压火气道:“东西都收拾好了,人家为了等你都浪费了一个半小时,怎么又不去了?”

摁到刘能电话的时候,原本想打,可是忽然想到如果刘能问自己和陈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呢?想到这里,又把电话给放下了,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窗帘发呆,直到窗外天色朦胧,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钟佳这才紧凑了些,问道:“去哪玩呢?”一听说是爬山,立刻皱了皱眉头道:“哎呀,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周凝兰自从和张含发生关系后,就经常在张含家过夜,并且天天让张含和她一起赶早到附近跑步,沿着小径绕静心小湖跑一圈再回来。张含觉得自己和周凝兰在一起,似乎显得老了些,也很想让自己多运动显得年轻些,也就欣然答应,跑了几回,觉得自己跑完之后神清气爽,上班都精神多了,也就坚持了下来。

周日,陈顺早早醒来,拉开窗帘,见窗外蓝天白云,天气格外晴朗,心情十分舒畅,急忙回转身叫钟佳起床,钟佳翻了身,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不肯起来,陈顺半哄半央求,眨眼间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就在这时,雷林打电话催他们出发,钟佳这才打着哈欠,慢腾腾极不情愿地穿起衣服,又磨蹭了半个小时,还没开始上妆,陈顺将出门防晒的各种物品收集了个全,装了满满一袋子,就站在门口等着,又耗了半个小时,许绪又打了电话,陈顺见实在不像个样子,就又催了催。

这天,张含跑完步,和周凝兰一起吃了早餐,就来到了办公室,到五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陈顺拿着一个脸盆一脸疲倦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奇怪万分。按理说,今天他还算是新婚燕尔,怎么看样子似乎是在办公室过的夜,又不好多问,就自己上去了。

星期五这天,陈顺接到雷林的电话,说是周末的时候,叫上许绪各带上一家老小一起聚聚,陈顺急忙打电话给钟佳,省得她又被约走,自己一个人难免有些不自在。钟佳接到电话,懒懒地应了一声,到时候再说吧,就挂了电话。陈顺也不好强迫,也只能到时候再叫她了。最近,她是连和刘能、吴东东等人的聚会都懒得去了,而且老是抱怨他不早点儿说。陈顺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理由,好几次,只要是接到处级以上干部的电话,钟佳就是一脸的兴奋,和先前判若两人。

张含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一些前几天留下的文件,正要打算到沈从书那边看看,有没有新的指示,任一鸣就敲门进来了。任一鸣见了张含,神秘兮兮地对张含说道:“秘书长,你知不知道陈顺主任昨儿个是在办公室里过的夜?”

这样的日子过的久了,陈顺见多说无益,也就懒得说了。

张含瞅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钟佳嘻嘻笑道:“你的下属就交给你了。要是没有领导提名,我看,就是下属对你有一百分的敬仰,升职也没你的份。”陈顺虽然知道她说的在理,但还是觉得窝火,认为自己光明正大,不需要这样交际来突出自己的成绩,而且,要交际也是自己交际,怎么好让自己老婆出面,这样传出去该多难听啊。知道的,认为自己靠的是实力,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靠的是老婆的交际。

任一鸣道:“你说这新婚燕尔的,怎么会在办公室里睡觉,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眼瞅着婚期在即,钟佳却是依然故我,虽说没有夜夜不归,但却是夜夜晚归,没到十一二点看不见她的人影。陈顺提醒了几次,她依然没有丝毫的收敛,还振振有辞道:“我这是给你今后的前程铺平道路。”陈顺回应道:“现在升职还有一个民意考核,要向下属了解你的工作情况,那是不是我的每个同事都得拉拢?”

张含也不在意,道:“人家小夫妻吵架,别管太多了。”说着,就走了出去,剩下任一鸣讪讪地跟在屁股后面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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