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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波折 2

我让他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我听说,周大队长因为一点小事儿都抓起来了,尉军的事比他大多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金矿长叹息一声说,说来话长了。自从尉军当上治安大队长之后,他的煤矿就开得不顺,尉军总是找毛病刁难他,特别在炸药这个环节上,把他为难坏了,后来一看实在摆不平了,就托人向尉军问话,到底想干什么?尉军就提出要入股,可是没有钱。但是,他也不白入,说入了股以后,煤的销路由他包了。金平没办法,只好答应,煤矿给他两成的股份。前些年煤炭滞销,他确实也在销售上起了一些作用,所以金平也就认了。可是,这几年,煤价起来了,是卖方市场,根本不愁销路。尉军一分钱不投入,每年分干股,他有点儿受不了。可受不了也得受,人家是治安大队长,卡着自己的脖子啊。他正犯愁呢,平地一声春雷响,尉军免去了大队长。金矿长说:“我一听这消息可乐坏了,今后再也不受他勒了。人家耿大队一上任就跟他不一样,啥都按规定办,一点儿也不刁难我们,我上赶着给好处人家都不要。可没想到,我听到消息说,尉军又要上黑滩派出所长当所长了,这不又骑到我脖子上了吗?我可再也受不了啦,所以来找您了!”

什么……我心猛地一跳,问他告什么。他说,告尉军在他的煤矿入权力股,还告尉军多年来从他那里拿走人民币五十多万。说着,把腋下夹着的黑皮包打开,从里边拿出账本儿,翻开一笔笔账目让我看,可以说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听着金平的话,我心里忍不住一阵狂喜。我本能地感觉到,这事不但能遏制尉军,还能帮上周波的忙。所以,立刻把纪检人员召过来,给金矿长做笔录,要求他们在核实后,依法转交给检察院。

我有点儿奇怪,打量了一下进来的这个人。四十多岁、长得挺粗俗的,不过穿着挺气派,开煤矿的肯定有钱。我客气地请他坐下,问他有什么事。金矿长就说,他是来告尉军的。

立刻有人慌神了。

这天,耿才敲开了我的门,引进来一个人,说:“严局,这是黑滩十三号矿的金矿长,他有事要找你!”说完就出去了。

先是梁文斌急慌慌地来到我办公室,听了情况后,又气又急,转来转去不知说啥好。再接着,政法委书记霍世原亲自赶来询问情况,听完后也是打了好几个转转走了。第二天一大早,金矿长又来到我办公室,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严局,这……这个案子,我是说,我昨天跟您说的那些事,都是假的,您别当回事,算了吧,我把话都收回……”

然而,物极必反。谁也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

这……

我的心有点堵,不,很堵,可是,没有办法。

我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严肃地说:“那怎么行?你是玩我们公安机关还是玩我这个局长?说报就报,说撤就撤?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再说了,你的证据都提供了,怎么能说是假的呢?”

想不到,我提拔周波没提拔成,却遂了尉军的心愿。

金矿长唉声叹气地说:“局长,都怪我,都怪我,实在对不起,要不,您处罚我吧,怎么处罚都行,这事,您就别再追了,也别往检察院过了……”

可是,梁文斌不干,他找到我说,不能因为周波出事而影响尉军,在他的坚持下,我不太情愿地上了党委会,梁文斌事前肯定做了工作,党委委员们都没什么异议,顺利通过。梁文斌说,提拔正科一事需要县委研究,但是去黑滩派出所任所长一事是局党委就能决定的,所以要先行成文下发,而且通知了尉军。

我说那他必须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么,尉军呢?既然周波的事不行了,尉军的事也先放一放吧!

他说,尉军听到消息后找了他,向他赔礼道歉,说保证再也不提入股的事了,以前花他的钱,也会慢慢退给他,只求他把案子撤了,还说……

三天过去,周波还是没有回来。人都进去了,提拔的事自然泡汤了。

我说:“还说什么?”

可是,内幕到底怎么回事呢?如果真是行贿,周波为什么还那么理直气壮呢?

金平:“他还说,只要我不再追究,周波很快就能放出来!”

如果不是谋取不正当利益,谁会白白把四万元送人哪?

这……

可是,这算什么呢?我请教了法制科长。法制科长说:“受贿的前提是替他人谋取不正当利益,他是求别人办事向表舅借的钱,而不是给表舅办什么事,所以这恐怕构不成受贿。”我问:“可是,他用这四万块钱求人办事了,而且还是一件大事啊!”法制科长叹息说:“那就要看办什么事了,如果是用这笔钱给自己谋取不正当利益,恐怕就构成行贿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周波上次跟我说的是假话,他说,借这钱是买楼、给母亲看病用的,现在却成了求人办大事,这……

金矿长说:“严局,您是过来人,应该明白咋回事。尉军跟检察院的屠检是老铁,他的钱不是自己花的,最少得给他分一半,所以……”

天哪……

金平不说了,我也不想再问了。

交代了问题的表舅出来了,恢复了自由,可以回去继续开煤矿了。可是,他通过别人给我捎过话来,他交代的问题是,他曾经借给过周波四万元人民币,周波说是要用它求人办一件大事。他当时说不要了,周波说一定还,不过到现在还没还上。

怎么办?

问题严重了。

按理,应该追下去,把尉军、屠龙飞都牵进来,让他们也进看守所,而且金平提供,他们俩勒卡的绝不是金平一家煤矿,如果把这些都查出来,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何况,这些混蛋也太坏了,自己干出这种缺德事,却把同样的罪名扣到周波头上。

周波去了检察院就没回来,也被送进了看守所,而且异地关押,关进江新市看守所了。

可是,追查下去,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我的心忽忽悠悠的没有底。

肯定困难重重。首先,这不是我的职权范围,最后必须移交给检察院,落到屠龙飞手中,那时,你还能查得下去吗?

天哪,他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他真的有问题?他真的花过不该花的钱?还有,他说的,他们要是把他逼急了,就都说出来,指的是什么呀……

对,你可以监督案件的调查处理情况,盯着他们,可以把问题向上级反映,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你还有精力顾上你的本职工作,你的终极目标吗?

重压之下,必有懦夫。我去看守所的第二天,周波的表舅就交代了“问题”,检察院办案人员立刻来到公安局,要把周波带走。我闻讯后赶到刑警大队,问周波到底有没有问题。我以为他会说没有,想不到,他当着检察人员的面说:“有。不过严局你放心,他们把我逼急了,我就都说出来!”

所以,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能说啥呢?我是公安局长不假,可对这件事实在无能为力,随之,我不由思考起反腐败的事。多年来,大家都在喊这个口号,还有的说,要是杀掉一大批腐败分子准能产生震慑作用。可是你们现在看到了吗?反腐败是好事,可要看反腐败的印把子落到谁手里,你们看,落到屠龙飞手里,会是什么结果?如果真要杀一大批,由他说了算的话,恐怕首先杀的是我和周波。

不过,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周波必须恢复自由身。所以我故意沉着脸说:“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我也知道这是胡来,可是没有办法。那天,我去看守所检查工作,一个监舍内突然有人大叫起来:“冤枉,局长,我冤枉啊……”正是周波的表舅,我问他喊什么。他说他是蒙冤被检察院押起来的,屠龙飞亲自带人审他,让他检举周波的问题。还说,不检举就别想再开煤矿,而且,在审讯时还打了他。说着还揭起衣服让我看身上的伤痕,说是屠龙飞亲手打的,接着就哭起来,说他一个开煤矿的,检察院为啥对他这样,他该去哪儿说理啊?又说,他进来不要紧,他不在煤矿不好办哪……话里话外还透露出点儿什么,我的感觉是,他有点承受不住了。正说着,检察院驻所检察员走过来,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清楚,后来把我拽到一旁说,屠龙飞的事,连检察长都没办法,他有啥办法!

金矿长走了。

可是,我们公安局这边乱套了,局内局外,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周波更是又沮丧又无奈,对我说:“你查我行,可你扣我表舅干什么?有这么办案的吗?难道屠龙飞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之后,梁文斌、霍世原自然也都上来了,都主张我到此为止。第二天,周波一身轻松地回来了。

他成反腐英雄了!

只能到此为止了。有账不怕重算,等时机成熟,倒出手来再跟他们较量。

检察院果然认真,他们不但顺着上一批调查组的路线重新调查了一遍,还把周波的表舅传到了检察院押了起来,说他包庇周波。他“不说实话”、也就是不揭发检举周波就不放人。架势拉得很明白,非把周波整进去不可。我气坏了,先后给检察长费松涛和汉英打电话,问这是怎么回事。费松涛告诉我,反贪局的一摊由屠龙飞负责,这案子他不好过问。汉英也觉得为难,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检察院是履行职责。而屠龙飞放出风说:“这回他犯到我手里了,谁说话也不行。要反腐败,就得顶住压力,我是豁出去了!”

周波回来了,可不等于事情完了。我把他找到办公室,拉下脸来,问他那四万元到底怎么回事?是求什么人办什么事了?想不到,周波说出一个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却又完全在情理之中的事。

果然,第二天,检察院反贪局就上来了,他们还让我看了省高检和市中检领导在一封举报信上的批示,要求华安县检察院认真调查处理。

他说:“那四万元我送给屠龙飞了。”

调查组把调查结果向县委作了汇报。汉英打电话告诉我,根据调查的结果看,周波没啥问题,让我放心,这两天就开常委会研究他的事。电话撂下后,我却高兴不起来,我有一种感觉,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过去……

什么……

调查组是由县委组织部和纪检委联合组成的,他们先到了周波表舅的煤矿,到工商和煤炭管理部门,查登记,查账目,然后再找周波表舅本人,找矿里人员了解周波是否有合伙或者入股之事,最后才找周波谈话。这时,调查组没有再问这个事,而是转移了主题,问起他是否在表舅的矿上得过好处,这下子把周波问住了。他愣了愣问:“你们指的好处是什么?”调查人员干脆地说:“当然是钱。”周波说:“钱……我跟表舅借过钱,这也算吗?”调查组让他说清楚,在什么情况下跟表舅借过钱,还没还。他就交代了,一是买现在住的那个住宅楼时,钱不够,向表舅借过;二是去年母亲生病住院时借过,现在已经还了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二没还。表舅说不要了,但是他不是花别人钱的人,一定要还。调查组没再问别的,就让他离开了。事后周波气愤地跟我说:“难道,我跟表舅借钱也是问题吗?多亏我能把得住自己,不然还真让他们整了!”

他继续说:“他当上刑侦副局长之后,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我,我感觉出来了,要是不跟他搞好关系,早晚他得把我拨拉走,更别说提拔重用了。所以,在提拔副科级那次,我就从我表舅那儿借了四万元送给了他……严局,这事是我心中的一个伤疤,我真不愿意提它,可是,我不说明白,你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这次进去也是豁出去了,如果他真想往死里整我,我就说出来。跟你说吧,我送他钱的时候,是留了证据的,这两天我正琢磨说不说呢,他却突然把我放了!”

我觉着,周波没有说假话,松了口气又劝起他来:一定要正确对待,只要你没事,别人爱说啥说啥,爱咋调查咋调查。

怎么会这样?

他都气糊涂了,不知说什么好了!

就应该是这样,这样就合理了。

周波迎着我的目光:“严局,我起誓,我要是真的跟我表舅合伙开煤矿,我不是人,我不得好死……妈的,倒是有人开煤矿,可没人管,却扣到我头上来了!”

一种深重的悲哀之情从心头升起,我想起法制科长的话,行贿的前提是,为他人和自己谋取不正当利益,那么,周波谋取的是不是正当利益呢?凭他的能力,为人,是完全胜任刑警大队长角色的,现在还要提拔他为副局长,可是,他送钱所要得到的,只是保住自己刑警大队长的位置,提拔为副科级……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不像是假的,可这种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就用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问:“周波,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能不能用你的人格保证,你说的话是真的,没有欺骗我?”

这不能算是不正当利益,而是正当利益。

他说:“要说我帮表舅的忙我承认,可是说我跟他合伙开煤矿,纯粹是胡说八道。严局,是有人背后鼓捣我吧?”

为了获取正当利益而给人送钱,还算行贿吗?

接着,他对我说,他是有个表舅在黑滩开个小煤矿,他也确实帮过一些忙,一是有些地痞流氓敲诈勒索时,他去“镇”过,再就是表舅在办理一些手续遇到刁难时,他托人帮过忙。在使用炸药上,因为尉军卡得厉害,他不得不求屠龙飞出面,找尉军说话,才把事情解决了。

我真的很悲哀。

他说:“严局,是不是有人整事了?对,肯定是,一听我要提拔,他们坐不住了……”

悲哀之后,我又很愤慨:“周波,你告他,一定要告他!”

离开周波家以后,我放了点儿心,因为我亲眼看到,周波的家境一般,不可能是腐败分子。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表面装成清贫,把大笔大笔的钱存到银行里了。不过我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在周波送我回局路上,我突然问起,他是否跟谁合伙开着煤矿。他听了我的话,一下结巴起来,起初吓我一跳,还以为他真有问题呢,可是,他说出的话却让我稍稍放了点儿心。

周波说:“不,不但不能告,刚才的话也到此为止。这件事除了我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邢姐。当时,她也劝我这么做,所以我跟她说过,而且她帮我留下了证据,一旦出事会站出来证明。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说出来,现在的风气完全颠倒了,如果我说出来,别人会怎么看我?会觉得我这人不行,给人送钱还告人家,而且,凭我能告得动屠龙飞吗?所以,这事只能烂在肚子里,他要不逼我太狠,我是不会往外说的。”

周波的家在一幢半新的居民楼里,从外观上看,还过得去。走进屋子,我看到的是二室一厅、总面积约八十平方米的一个单元,除了踢脚线和门边包了,就是普通的白灰墙了,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倒是一个大书柜引起了我的注意,里边摆着好多书,历史、文学、艺术都有,相当一部分是刑侦业务书籍,还有好几本是介绍外国警察的。过了一会儿,他当小学老师的爱人回来了,手里拎着塑料袋,里边装的是肉类和蔬菜,这是她接到周波的电话后,为了招待我而买的。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她只炒了简单的四个小菜,我们就一起吃起来。吃饭时,周波的儿子回来了,夫妻俩介绍说,儿子已经十三岁了,今年夏天就考初中,所以放学较晚。我们边吃边唠,很快,我还知道周波有个母亲,最近去他哥哥家住了。

悲哀完全笼罩了我的身心。

晚上下班的时候,我找到周波,要他请客,请我吃饭,而且要去他家吃。他很惊讶很不解,说要吃饭可以去饭店,家就别去了。可是,我非要这样不可,他没办法,只好领我去了他家。

周波又安慰我说:“严局,他们这么做,既是为了报复我,也是对付你,他们是给我们捣乱,让我们没心思去查他们的事。现在我出来了,咱们用实际行动回击他们!”

周波能是这种人吗?

说得对,我没看错人,他真的很有头脑,完全够刑侦副局长的料。

尽管这么想,可我还是心里没底,因为这封匿名信确实言之凿凿,不但说周波和他的表舅合伙开矿,而且还指出,他多次为表舅违法违规跟有关方面斡旋,如果没有利益相连,他能这么做吗?甚至,他在哪一年哪一个月,找过什么部门斡旋都写到了……

我再次找汉英,汉英很快召开常委会,通过了周波任刑侦副局长的决定,而丁英汉随之提拔为刑警大队长。

我的心有点慌,真的有点慌。因为公安部有规定,公安民警也包括公务员不许经商办企业。当然,这条规定限制不住那些有本事的人,因为谁也不会傻到自己直接去当老板,往往是找个代理人出面,谁来查也没办法。而这个代理人,或者是可靠的亲属,或者是莫逆的朋友。所以我也保不准周波是不是也在暗中干这种事。不过,我有一种直感,周波不像那种人。

尉军却没当成黑滩派出所长。金平虽然不再告他了,可是,影响已经形成了,我有充分理由否了上次党委会的决定,在这种情况下,梁文斌也不好说什么了。

汉英想了想说:“那就先调查一下吧,不过,一定要注意方法。”

周波的任职令下达了,他走进我的办公室,压抑着兴奋向我表达由衷的感激之情,并说今后一定处处听我的招呼。我说他说得不准确,他不能忠于我个人,他效忠的是党和人民。他心里只要时刻想着公安事业,想着百姓,就是对我的报答。我提拔他是为了工作,是想着有一天我走了,能给华安留下个好苗子,留下一个有正义感的局领导。周波听了双脚使劲儿一磕,给我敬了个举手礼:“严局,如果有一天我辜负了你的希望,我就不是人!”

我和梁文斌也看向汉英。

我和耿才也谈了一次话。他告诉我说,周波被整进去,尉军又提起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找了金矿长,动员他站出来举报尉军……

组织部韦部长看着汉英,不再表态。

我深深地感激耿才,从他的身上我感到,正义的力量是永远也扼杀不了的,如果有他们生存的环境,他们一定会站出来同邪恶力量斗争的。

霍世原说:“那也得重视啊,现在上级可是再三强调,提拔干部不能带病上岗,群众举报了这么多问题,我们不理不睬,照样任命,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这个责任?”

这一页就这么揭过去了。

我说:“霍书记,这只是封检举信,说的不一定是事实。”

现在,可以回过手来,继续干应该干的事情了,这事情当然是侦查贾氏兄弟的犯罪线索。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尤子辉还是没有踪影,失踪的秀秀也没有什么发现,下一步从哪儿着手呢?我跟周波商议了一下,他说,这两条线索暂时没工作可做,只能寄望于李强失踪案了。

霍世原问:“难道这封信中列举的问题还不严重吗?”

可是,这条线索也不乐观,目前我们只有胡连有提供的情况,而他人又已经枪毙了,严格地说,这件事甚至很难立案,充其量,我们只能说,李强失踪了,很可能被贾氏兄弟杀害了。可如何侦查下去,连方向都无法确定。

韦部长说:“这些年形成了一个惯例,对匿名检举信,一般不进行调查,因为这样的信太多了,可是,如果信中检举的问题非常明显,非常严重,就另当别论了。”

艰难,真的很艰难。我说过,打击黑恶势力,技术层面上也存在相当困难,他们虽然作恶多端,却也诡计多端,我们是只听辘轳响,不知井在哪儿。何况,这些事都是前几年发生的事。何况,贾氏兄弟又不是常人……

汉英问组织部韦部长什么意见。

难道,就因为时间的迁移,他们的罪恶就可以不受惩罚吗?

霍世原说:“可是,信里说得可是言之凿凿,县委不能置之不理呀,夏书记,你说呢?”

不,犯罪一定要得到惩罚。

汉英、霍世原和韦部长互相看了一眼。

可是,证据在哪里?线索在哪儿?

我的怒火一下升上来,一拍桌子说:“这是匿名信,是整人,不能信。”

我的眼前一片迷茫,可是,我的信心却没有动摇,我相信,只要我耐心等待,不懈地努力,曙光就一定会出现。

霍世原和组织部韦部长也各拿出同样的一封信,看来,写信的人很明白谁在提拔干部中起作用,这三个人的三票,在提拔使用干部上的分量太重了。

曙光真的出现了,出现在凌晨的时候。

这是封检举信,信封上写着华安县委书记汉英同志收,内容是检举周波的,里边写着,周波有重大腐败问题,身为公安民警,却跟表舅合伙开煤矿,而且用开煤矿的钱行贿买官儿,还有他多年来办案中的贪赃枉法等一大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