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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刘荣一听,笑容满面的脸孔立即没了。“他们会怎么查呢?”

“嗯,那就好。不过,我今天请你吃饭,除了为你祝贺,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一个是我前几天听说的,绝对可靠的消息,省委要派组织部,纪检委的同志到襄汉去,调查选举市长的一些情况,我还没有弄清楚是不是有人举报,还是省里掌握了什么具体情况,但我要提醒你,回去要做好准备,他们可能要找的人,要了解的事,你都要早做安排。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省里派人下去调查,我看也是正常的,关键是不要查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这个我也说不清。不过,我是想办法了解都是谁下去,再和他们通通气。你也别太紧张,省委对你还是承认的,要不然,市长也不会让你当。来,再喝一杯。”

刘荣摇摇头,“多谢你的事先提醒,一切都在平平静静地进行,谁也没看出什么。”

喝完这杯酒,关厅长又点燃了一支“熊猫”烟,抽了一口说:“这第二件事,也是小道消息,听说中央对企业改革的力度很大,准备要出台一些新的政策,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卖企业。这是过去思考了多年都没有突破的,据说上边争论也很激烈。我想,你刚当市长,总要做出些成绩,搞出个样子。现在想把工业生产搞上去很不容易,如果不在改革上想办法,搞点什么突破,就很难有什么建树。我听说省委、省政府也在考虑这件事,也是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动作。但作为你们一个市,搞起来就容易些,搞好了,可以为省,甚至为全国创造些经验来。”

四杯酒下肚,两个人都有些兴奋。关厅长问:“选举前后,没有什么破绽吗?”

刘荣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点头。心里在思考着怎么能在卖企业的问题上搞出突破,创造经验。两个人边喝边谈,一瓶酒就喝光了。关厅长说:“两个人喝一瓶,也是不少了。我把你当成我的亲兄弟,你就听我的,今晚不要回友谊宾馆了,你回去,这个市长问你选举的事,那个市长问你李子民的事,你说也不好,不说还不好,就回避吧。等过些日子,也就没人问了。你今晚就在这休息,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这是我一个铁哥们办的,非常可靠和安全,你就在这好好休息休息,也放松放松,明早八点钟,我来车接你去宾馆开会。”

刘荣说:“我这个市长,怎么敢和财政厅长相提并论呢?这次要是没有小哥您支持我那五百万,这市长的门就要开不开了。来,感谢小哥的鼎力支持,我回敬两个。”

这时一位男服务生敲门进来,“先生,您的帐王经理已经给结完了,有一位先生要休息,我们也都安排好了。”关厅长站起来,“那好吧,今晚就吃到这儿,祝你今晚休息的好,玩的愉快。”关厅长看刘荣的时候,眼睛里闪出一种特殊的光。他和刘荣握握手,女服务员送关厅长下楼,那位男服务生对刘荣说:“先生请跟我去休息吧。”

关厅长说:“你是襄汉市的市长,真正的父母官,要吃什么吃不到呀,我请你,也就是表表这点意思吧!来,再干一个,好事成双!”两人又一干而尽。

刘荣跟在男服务生后面,上了四楼。这是酒楼的办公部门,服务生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前停下,从兜里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走了进去。刘荣也跟着进去。这是一个套间,外间是一个大办公室,漂亮的老板台,办公设施都是国内一流的,有些用具一看便知是进口的。办公室里并没有人。服务生又推开旁边的一个门,走进了里间,刘荣也跟着进去,这是一个休息室,一张豪华的大双人床,漂亮的大吊灯。刘荣以为是让他在这里休息,可服务生却走到一个大穿衣镜旁,用手按了一下旁边的一个电灯开关,屋里的灯没有亮,那个大穿衣镜却无声的,慢慢地自动拉开了。原来这是一个暗门,服务生对他说:“这里面就是您的休息室,一切服务设施都为您准备好了。王总经理并不在这里办公,外面的屋子是个空的。”

刘荣挟了一个鲍鱼,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鱼翅汤,连声说:“不错,真的不错。这东西我在襄汉也常吃,味道就是赶不上省里。看来,这文化条件不一样,同样的东西,也吃不出同样的味道呀!”

刘荣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外面的镜子门又自动地关上了。他打量一下这个类似电影里的秘室,在里面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前面是一段走廊,并排有两个房间,前面的一个房间开着门,走廊和房门的装修都非常讲究。他走进打开房门的那间屋子,屋子不是太大,一张豪华的双人床,好象是进口的,和总经理室的那张是一模一样。屋里的空调开着,暖融融的,窗子挂着落地窗帘,吊灯开着,亮着柔和的光。他随手脱下身上的西装,正准备寻找挂衣服地方的时候,发现大床对面一组豪华沙发上,坐着一位正在看书的女孩。女孩见他进屋,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说了声:“先生,您好。”

关厅长举起酒杯说:“我当小哥的,真的祝贺你,小我一个小时的小弟弟,荣升襄汉市市长。来,干!”两个人一起碰杯,一口干掉。关厅长边给刘荣倒酒边说:“口尝口尝这儿的鲍鱼和鱼翅吧,味道还是不错的,在省城也算是一流的。”

刚才喝酒的时候,他听关厅长说话的意思,要他晚上好好休息,放松放松,还说这里绝对安全。他就听明白了一些意思。他也不是生活在当今社会之外,就连省一级的有些领导,也常常在外面寻花问柳,找小姐玩玩,已经是一部分领导干部公开的秘密。

“那好”,服务小姐知趣地走了,并带好了门。

那女孩接过刘荣手里的西装,把它挂在了一个豪华的衣柜里。然后转过身,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刘荣。刘荣也看着她。这女孩看年龄在二十三四岁左右,长得相当漂亮,这种漂亮,用语言和文字是无法描写和形容的。可以说,身材、容貌超过了一般的电影名星和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刘荣暗暗想,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能干这个。女孩见他一点也不陌生,脸也不红,而是轻声的,十分温柔地对他说:“先生请坐吧,我给您泡茶。”说完,拿起茶具出去了。

烟还没有抽完,酒菜就已经上来了。看那颜色样式,就不是一般的厨师所能做出来的。服务小姐说:“这菜都是厨师长亲自做的,他向您问好,就不过来给您敬酒了。”关厅长点点头,“都免了,免了。我们喝酒,你也就不用在一旁服务了。”

女孩一走,刘荣扫了一眼茶几上的那本书,随手拿了过来,竟是一本英文书。他翻了翻,连一个中文也没有,知道是国外出版的原版书。难道她会外语?还是做样子给人看?

服务小姐一走,关厅长从兜里拿出一盒绿色的“熊猫”牌香烟,打开,拿出一支递给了刘荣,刘荣说:“我不会。”关厅长说:“这是邓小平生前吸的‘熊猫’,庆祝香港回归时,上海卷烟集团公司出了一批带编号的高档次香烟,不是中国人谁都能吸到的,你尝尝吧,在校学习时,我看你也有时抽呀!”经他这么一说,刘荣接过烟,看了一眼,这烟确实与别的烟不同,过滤嘴明显见长。关厅长拿出火机,给刘荣点着,然后自己也点上,两个人抽起烟来。

女孩已经拿着茶具回来了,见刘荣正在翻那本书,就问:“您看得懂吗?”

“那就喝点白洒吧,不然咱们俩也没有气氛,你知道,我也好长时间不喝白酒了,可你来了,又赶上这么个应当祝贺的好事,哪能不喝点白洒呢。你告诉王经理,来一瓶十年前的五粮液。”关厅长说。

刘荣摇摇头,他虽然在大学时学过英语,可这些年,也早都忘光了。女孩说:“这本书是美国原版的,书名是《美国的法律》。”

刘荣说:“什么都行。”

“你是做什么的?看这书?”刘荣问。

关厅长问刘荣:“你喝什么?”

“您猜我是干什么的?”女孩闪着那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

“好啦。”小姐边说边点头,然后问:“先生喝什么酒水?”

刘荣摇摇头。他真不知道女孩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就来一个红烧大鲍鱼,每人两只。再要鱼翅锅,大一点的,每人一锅,再做两个清淡一点的青菜,两个小凉盘,不要大了。多了吃不了,告诉赵厨师长,就说我姓关,这几个菜让他亲自做。”

女孩说:“我是北京一所重点大学学法律的本科生。刚毕业不长时间,马上要到美国读法律硕士学位。”

“有。特等的。”小姐回答。

刘荣听了半信半疑,这么漂亮的女孩,又是法律的本科生,又要去美国读法律硕士,会在这儿陪我?

车子开了三十多分钟,来到了市郊,在一个新建成的酒楼前停下,酒楼门脸看着并不大,但走进去却发现装修豪华,很有气势。看样子关厅长和这酒楼关系很熟,司机自己在大厅里找个散座,厅长和刘荣被礼仪小姐领到了二楼,进了一个包间。刚坐下,服务小姐倒了茶水,问:“先生点些什么菜?”关厅长并不看菜谱,冲刘荣说:“就我们俩个人,也吃不多少,来点特色的吧?”刘荣说:“行。”关厅长问服务小姐:“你们有新进的大鲍吧?”

女孩笑了,笑得非常好看,“先生,您还不信啊,不信就看看我的出国手续。”她说着从茶几旁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些证件,刘荣认得一个,是美国使馆鉴发的护照。刘荣去过两次美国,对护照他还是认识的。而这个护照一看就不是假的。

“谢什么,谁让咱俩有缘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啦!”关厅长说。

女孩给他倒了一杯茶,笑着对他说:“先生,您喝茶吧。这是我用祖传的秘方为您特别泡的,味道绝不一样。”说完她的脸有些红。刘荣喝了一口,确实和别的茶不一样,所有的高档好茶,刘荣都是喝过的,但这个茶的味道,确实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喝过。刚刚喝过半斤高度的“五粮液”,现在正是口渴,他把一杯茶都喝了,女孩又倒了一杯。

“那是,那是。真是要谢谢你啦!”刘荣连连点头。

女孩看着他,问:“先生,您去过美国吗?”

整个下午,都是在传达会议精神和领导讲话。五点钟散会以后,刘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襄汉市离省城很近,刘荣早已把司机和秘书都打发回去了。回房间刚坐下,关厅长就打来电话,说车就在门口。他赶忙拿好提包,出门上了关厅长的黑色奥迪。车子飞快地驶出了友谊宾馆,一直向北开。刘荣问:“咱们这是上哪儿?”关厅长说:“我一个好朋友前不久开了一个饭店,档次还可以。今天为你接风祝贺,既不能去太差的地方,也不能去太显眼的地方,你说对吧?”

刘荣说:“去过,去过两次。”

参加会议的除了全省的市长以外,省直主要经济部门的一把手都来了。刘荣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后排的财政厅长关键。他站起身,像似去厕所的样子走出座位,来到后排,挨着关厅长坐下,随后两个人紧紧握手。关厅长小声地说:“祝贺你”。刘荣并没有把手松开,而是深情地说:“真是谢谢你啦,我的小哥。”因为开会,刘荣又是很被人注目的人物,两个人没有深说什么,也不好在一块儿坐得太久,刘荣说:“我还是到前面去坐。”关厅长点点头,小声说:“晚上我请你。还有些话要说。”两个人分开,刘荣去了卫生间,回来后又到前排坐好,听传达文件。

“干什么去了?”

刘荣一进会场,立即有几个市的市长和他握手,向他表示祝贺。襄汉市人代会选举的消息,早已被全省各市所知道,有几个市也正在开人代会,对选举的事也格外关注。有的向刘荣询问人代会召开的情况,有的问李子民是如何安排的,刘荣只是微笑着点头,别的什么也没有说。他也确实不好说。主持会议的夏省长环顾了一下出席会议的人员,除了三个市正在开人代会,市长出不来,派了常务副市长来以外,其余十二个市都是一把市长出席会议。夏省长看了刘荣一眼,点点头,没说什么,他认得刘荣,但并不太熟,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会议开始首先是传达中央领导同志在全国经济工作会议的讲话精神。

“考察项目。”

省里的市长会议是下午两点钟在友谊宾馆2号楼大会议厅召开的。这是一次务虚会,夏省长刚从北京开完经济工作会议,省委、省政府正在筹备全省的经济工作会议,为了把省里的会议开好,先把各市市长们请来,吃点“小灶”,把中央的精神先向市一级通通气,把省政府的一些初步想法和下面打个招呼,以便上下协调,共同开好省里的经济工作会议。

“美国怎么样?”

15

“怎么说呢?一句话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刘荣一边端起茶杯喝水一边说。

“那好吧,有情况我们随时联系,记住,要采取一切必要措施。”送走了郑刚和周长学,李子民突然觉得,化工总厂可能要出事,于是在台历上写了“化工总有急事要和刘荣商量”几个字。

女孩想了想,点点头。然后说:“先生,您去洗洗澡吧,水我已经给您放好了。”说完,一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刘荣。

郑刚和周长学点点头,“明白了,我们按您的意见做就是了。”

此时,刘荣确实非常想洗个热水澡。喝了酒,又喝了茶,出了许多汗,浑身热烘烘的。他想了想问:“浴室在什么地方?”

李子民说:“刘市长去省里开经济工作会议,要两天后才能回来,这样吧,你们回厂以后,再开个紧急会研究一下,采取些必要措施,比如两套装置,能不能停一个开一个,还有产量,生产不正常,就可以小产量、低产量。停产不停产的,要市长来定,我已经不是市长了,刘荣同志回来,我立即就和他商量,但你们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工厂不出事。有些事情,你们可以先干后请示,这个你们懂吧,核心是保证安全。当然,政府领导的决策,会议的决定,也要执行,这是新政府,你们懂了吧?!”

女孩说:“就在隔壁。您在这脱了外衣,我领您去。”

周长学说:“李市长,化工总厂的情况您知道,一旦要出事,就不是小事,这十几天,我在厂里是提心吊胆,脑袋放在腰沿上,大意不得呀!”

刘荣脱了长裤、绒衣、绒裤,只穿衬衣和衬裤。女孩领着他,来到旁边的那个房间,打开门,是一个高档的浴室,洗浴设备都是进口的,装修也特豪华。一个双人圆形的浴盆在正中间,浴盆的四周有几个水孔正在喷着水,浴盆的旁边是一个立体透明的桑拿浴箱和一个立体透明的蒸气浴箱。地面是进口的专为浴室设计的那种地毯,站上去的感觉非常的好。女孩冲着他说:“先生,您就在这脱了洗吧,我在房里等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就喊一声。”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郑刚点点头,“两个装置一直不正常,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还是不行,急死人了。”

刘荣三下两下就脱光了衣服,下到了浴盆里,水的温度正好,他在里面一躺,感觉真是好极了。他闭上眼,尽情地享受着。只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头上冒出了热汗。他感到口渴,他想喝那杯茶,可是茶没有拿来,他正想着要不要喊女孩把茶拿过来,门开了,女孩拿着茶杯进来了。“您渴了吧?我给您送茶来了。”

他们俩个人赶紧出来,一下楼就和李子民碰上了。李子民听完了郑刚的叙述,说:“那天的市长办公会,我因事没参加,过后刘市长也没有告诉我,厂里的情况真的很紧急吗?”

女孩已经脱去了外衣外裤。只穿着乳白色透明的“三点式”,借着柔和的灯光,女孩乳罩里那对坚挺的乳房清晰可见,两个有些淡淡粉色的,却又不很大的乳头隔着乳罩看得一清二楚,她下身的三角裤头里,小腹处有一片黑密密的阴毛。刘荣看到这里,一下子兴奋起来。女孩笑着走到他身边,坐在了浴盆的沿上,把一杯茶水送到了他的嘴边,“知道您渴了,快喝茶吧。”

“不知道。”马冠军头也没抬,仍在收拾老板台上的东西。

刘荣一口气把一杯茶水喝干。女孩把茶杯放在旁边,拿过毛巾,主动给刘荣擦着额头上的汗,“看您热了吧,都出汗了。来吧,我帮您洗吧。”她说着麻利地脱掉了乳罩和三角裤头,跳进了浴盆里,帮着刘荣洗起了澡。

“你说谁没有教养?市政府怎么的?政府不也得为基层服务吗?我们找你来,就是想请你们帮着解决问题。你们当官的,对我们就这个态度吗?你们这是有教养吗?”周长学已经吼起来了。郑刚一看这情况,赶紧拉了周长学一把,然后问:“刘市长出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有空?”

刘荣想,这可能就是外面常说的“鸳鸯浴”吧。女孩用温柔的手给他洗着身子,时不时的也碰到他身上的“要害”部位。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又喝了那种特殊的茶,刘荣下身那件“武器”已经非常坚挺,非常强硬。女孩给他的身上打满了清香的浴液,看着他下身那坚挺的“武器”,笑着说:“去冲冲吧,咱们上床。”

马冠军不高兴地扫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说话?这是在你们工厂吗?这是市政府,真是没点教养。”

刘荣上了那张非常漂亮,非常舒服的大床,女孩说:“告诉你,我不是处女,但这种事我也不常做,我保证没有病。来吧。”

站在一旁的周长学对马冠军的这些话早气愤了,顶了一句,“又不让停产,又不能检修,让马儿跑,又不叫马吃草,这是什么逻辑?厂子出了事谁负责?”

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性经验和性水平都是一流的。她使刘荣真正得到了一次享受,也验证了别人常说的那句话:只有不行的女人,而没有不行的男人。这一夜,刘荣和女孩做爱了三次,而且持续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刘荣的性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好,女孩和他的配合也非常的和协。刘荣想,要是娶这么个女孩做老婆,能天天这么愉快的过性生活,那也是一种福份啊!一夜里三次的连续“作战”,使刘荣十分劳累,天快亮的时候他睡着了。

“停产,停产是不行的。那天的会议你们不是都在场听清楚了吗?化工总厂要是停产,影响全市工业的产值、利税,还影响各条战线的情绪,这是小问题吗?这是政治上的大问题,懂不?”马冠军拿出了训人的本领。

屋里的响动又把刘荣惊醒,睁眼一看,女孩已穿戴整齐,正把那本英文版的《美国的法律》一书装在背包里。她冲刘荣一笑,走过来,坐在床边,用手抚摸他的头,“先生,我要走了。”

“事是我们厂的事,我们还是想停产检修呢!”郑刚说。

刘荣拉住了女孩的手,“你到哪去?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可装置运转不正常的事并没解决啊!这两天仍然不正常,我和技术科的周科长一同来,还是要说这件事。”郑刚想做进一步的解释,但马冠军根本不想让他把话说下去。“这件事是你们厂里的事,用不着找政府呀,政府也不能管这么细的事呀!”

女孩笑了,“我要回北京去。以后还能不能见面,那要看缘份啦,不过,两年之内是见不上面啦,我要到美国去读书。”

“厂里的事不是已经研究过了吗?就按刘市长拍板定的办!”马冠军头也没抬地说。

刘荣真有些舍不得她走。他想坐起来,却被女孩用手按住,“您太累了,多保重。”说着站起来往外走。刘荣突然喊住了她,“你等等,我给你拿钱。”

“我们来,还是要汇报一下厂里的事。”郑刚轻声地说。

女孩笑了。“不用了,您的朋友已经付钱了。”

马冠军刚刚从政府二楼副主任办公室搬到了三楼的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室,房间也由单间变成了套间,他正在新换的大老板桌前收捡东西,见郑刚两个人进来,脸色就不太好看,瞅瞅他们俩,连座都没有让,“有什么事?”

“付了多少?”刘荣脱口而问。

“走吧,进我屋里说。”李子民把郑刚和周长学让到自己的办公室,又给他们俩人倒了两杯水。郑刚就跟他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刘荣在化工总厂开过现场办公会议以后,厂里就按照会上马秘书长讲的几条落实,可是周长学不同意。那天周长学也参加了会议,他是科长,坐在了最后排,听了市长的最后讲话,他想站起来说说专业技术人员的意见,可是新市长已经推门走了,他心里很生气。送走了市里的领导们,他对郑刚说,郑厂长,这个会什么问题也没解决呀,1号、2号控制主装置的问题没有解决,生产又不能停,万一出现了大的事故怎么办?郑刚说,那就按市长的意见边生产边解决呗,周长学说,解决解决,说起来容易,这进口的设备,用了这些年,又不是停产检修,谁解决得了?你们能解决就解决吧,反正我解决不了,出了大的问题,我已经向上级汇报过了,与我没有责任。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他还是告诉郑刚,这不是小事,还要去找政府,找市长。你当厂长的不好说话,我去说,我是个科长,不能把我怎么样。九点钟他们俩来到了政府,可刘荣市长不在,说是下去看学校去了,他们俩就找到了副秘书长马冠军。

女孩伸出一个手指。

郑刚一见李子民,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老市长,您说让我怎么办吧?!”

“一千元?”刘荣问。

李子民和刘荣告别后,坐车回到政府,刚一上楼,却和正要下楼的化工总厂厂长郑刚碰上。郑刚满脸通红,象是刚和谁吵过,他身后跟着的是技术科长周长学,嘴里还骂大声地说着:“什么东西,还是秘书长哩,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女孩笑着摇摇头,“不,还要再加一个零。”

李子民点点头说:“行啊,你就放心开会去吧,家里的事我会尽力帮着照顾的。”

望着女孩的背影,刘荣想,一夜一万块,太贵了吧?可这念头一出现又马上被自己打消了,想想自己昨天晚上的三次疯狂,三次高潮,他自然自语地说:“这么好的女孩,一夜一万块,值。”

出了楼,上车前,刘荣对李子民说:“李市长,我要马上赶到省里,下午省政府召开各市市长会,传达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要一天半的时间,家里的事,您就多过问一下吧,那几个副市长,都是新上来的,情况都不太熟。”

16

刘荣说话了,“我今天和李市长来看新建的向阳小学,看了以后很高兴,这么冷的天,咱们一建公司的职工,克服重重困难,也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这幢教学楼的收尾工程,我代表市政府,向你们表示感谢。下一步,市教委和区政府要密切配合,抓紧把学校从仓库里搬过来,越快越好,新闻单位对这件事也要尽快报道。开春以后,学校要抓紧搞好绿化美化,建好围墙和操场,到时有什么困难,政府再研究。”

向阳小学的搬家真是神速了。刘荣和李子民到新校舍后的第二天,刘云娜就借来了几台大汽车,还找了一些街上打工的人,就来给学校搬家了。

李子民见刘云娜回答的这么肯定,也就只好点点头。

钟秀文校长原打算等学生考完试,放了假再搬,现在看车也来了,人也到了,只好同意搬。于是老师加学生,一个上午,就把学校从临时借的仓库中搬到了新的校舍。电台、电视台、报社的记者们来了一大批,又是采访、又是照像、又是录像,记者们想请钟校长接受现场采访,多说几句感谢政府的话,但钟秀文没有同意,她不接收采访。刘云娜冲着摄像机的镜头,说了三四分钟。记者们又找了两个学生,进行了采访。

刘云娜说:“我敢保证,肯定没事。我们找过质检部门,他们还说我们这个工程可以评上市里的优质工程哩!”

新楼的油漆味和湿气都太呛人,不得不把窗子打开,可窗子打开了,外面又特别的冷,冷气和屋内的热气一对流,窗子又冻,而且还怕冻了屋子里的暖气片,窗子开了一会儿还得再关上。油漆味呛的头疼,钟校长决定,下午老师、学生都放假半天。

刘荣看看李子民说,“还是李市长继续说吧。”李子民想了想说:“这个学校的情况我不太清楚,现在楼已经盖完了,尽管建设速度不是很快,但也算把这件好事给办了。但刚才钟校长的话应当引起我们的注意,这楼是不是在大坑上建的,坑里填没填垃圾,这个楼质量上有没有问题,这些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刘经理是法人代表,要是有事,可就是大事,你刘经理敢做保证吗?”

教师和学生们都走了,钟校长一个人来到楼外,在楼西的墙角下停下脚,她默默地看着这栋楼,看着楼脚下的楼基,想起以前的往事。那还是她在另一所小学当副校长的时候,一个夏天,刚刚下过几天的暴雨,他们学校一个三年级的男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不幸掉进了原来的这个大坑里,坑里积满了雨水,等把孩子捞上来的时候,早已经死了。她赶到现场的时候,孩子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那男孩的尸体就放在大坑的边上。她往下望望,坑很深很深,里面积的雨水也不少。后来她帮着把孩子的后事处理了,并在大坑的四周拉了绳子,写了木牌,生怕再有别的孩子不小心掉下去。现在,孩子没有了,大坑也没有了,在前些日子还是大坑的顶上盖起了学校。她真是不放心,掉在大坑里死了的那个孩子的情景总在她眼前晃动。她想起自己教过的学生中,有一个是学建筑的,毕业后又分回市里,在质检站工作,她决定去找找这个学生。

俩个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市教委主任一见这情景,马上开口,“你们俩都少说几句吧,还是听市长的。”俩个人都不说话了。

钟校长有个毛病,一有事就吃不下饭,中午她啥也没有吃,打了个出租车,来到了市质检站。一进门,正和要出门的那个学生打个照面,学生一眼就认出了老师,马上喊道:“钟老师,您好。怎么到这来了?”

“你看见,有什么证据吗?谁是证人?有什么真凭实据?你不要顺嘴胡说”。刘云娜从来就不是让人的,今天当着新、老市长的面,她哪能服人。

“我来找你。”钟秀文也认出了学生,她直接了当。

“谁胡说了?我亲眼看见。”钟校长马上接了一句。

“找我有事?是买房子吧?已经有好几个老师和同学找我买房子,都看好了今年新盖的安康小区,价格不贵,质量也好。”学生很热情,也是满有把握地说。

“那坑不是不大,也不是不深,你们开工前我就来过几次了,后来就见市环卫处的汽车往坑里填垃圾,以后我再来,坑就没有了。”钟校长不满意刘云娜刚才说的话,当场做了纠正。刘云娜一听,马上不高兴了,“你这不是胡说吗?我们怎么能往坑里倒垃圾呢!”

“不,不是我买房子。老师找你,是想问你点事儿。”

刘云娜的脸色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了,“楼西角原来是有个坑,但不大也不深,开始我们也没想占,后来一测这块地的实际面积,不占还真不够用,于是就组织办量把那坑给填上了。”

这时,与钟秀文的学生一同出来的几个人在喊他,门口停着车,看样子要出去吃饭。学生说:“钟老师,中午和我们一起吃饭去吧,一个单位请客,非让去不可,有事咱们饭桌上说,也算是学生借花献佛了。”

李子民一听,马上问:“刘经理,大坑是怎么回事?”

钟秀文摇头说:“老师不去吃,只有几句话问你,一建公司新建的向阳小学,原来西面有个大坑,现在盖上了新楼,有没有问题?”

李子民想了想说:“还是请向阳小学的钟校长说说吧,看她满意不满意。”大家这才发现钟校长没在楼里,于是赶忙去外面,把冻得满脸通红的钟秀文找了进来。钟秀文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她看着刘荣和李子民说:“学校当初选到这个地方我是不同意的。但政府说,只有这个地方地价便宜,盖新楼盖得起,学生们上学又不是太远,我也是同意了。但我知道,这个地方,原来是个垃圾场,旁边是一个很深很深的大坑,我就想,这个地方能盖楼吗?我就问一建公司的刘经理,她告诉我能,还说不占那个大坑。可我已经来看了,那个大深坑已经没了,是不是就在楼的西墙角下?我不是搞建筑的,说的不一定对,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大坑顶上盖楼,能不能有危险呢?”

学生一听,赶紧把她拉到了一边,小声地说:“钟老师,你问这个干什么?”

刘荣冲李子民说:“还是请李市长先说说吧。”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问问。”

楼里正在进行内装修,天冷赶工期,顶着暖气干活,暖气管子也很热,塑钢的窗子上,墙上到处都是水珠。油工正在刷油,楼里的气味也很呛人。刘云娜领着这些人从一楼走到四楼,她边走边讲,这栋四千二百平方米的教学楼,花了五百多万,建设速度虽然慢了些,但工程质量是没有说的。工程马上就要完工了,学校即刻就可以搬进来。政府的实事和好事,也算是办完干好了。刘云娜讲得满嘴冒白沫子,末了,她冲着刘荣和李子民说:“你们二位市长,一位老的,一位新的,对这所学校,还有什么意见吗?”

学生并不知道钟秀文是向阳小学的校长,他看看四周无人,才小声地说:“那个大坑,回填的时候就不合格,沉淀的时间也短,是不能在上面盖楼的。”

天确实很冷,大家纷纷往楼里走。唯有校长钟秀文没有进楼,她去楼的西房山。

“可为什么让盖了呢?”钟秀文不解地问。

刘云娜的白色轿车打头,后面跟着四辆黑色的轿车,出了市政府的大门,一直朝东面开去。李子民知道新建向阳小学的具体方位,但他没有去过,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是刘荣张口罗的,也就一直由他来负责。车队在离原来的向阳小学有三里多远,但却是一个不太热闹的地方停下。那里,新盖起了一幢四层的白楼,楼前有一块不算太大的平地,四周用铁丝网圈着,看样子是学校的操场。刘云娜早己下了车,招呼着随行的车子里的人都下车。刘荣坐一台车,李子民坐一台车,市教委主任坐一台车,区政府的区长和区教育局长坐了一台车。大家从车里下来,刘云娜满脸是笑地指着新建的白楼说:“这就是我们给新建的向阳小学。大冷天,咱们快进楼里吧。”

“那是刘云娜盖的,我们说不行,她根本不听,她和刘荣市长的关系那么铁,谁惹得起呀,说盖就给盖了。”

刘荣要去看一看新建成的向阳小学,他请李子民与他同去,李子民同意了。向阳小学搬迁一事,一年多了都没有搞完,也是李子民的一块心病,毕竟是他当市长时定的项目。他和刘荣一同出了市长办公楼。

“盖了怎么办啊?”

“好啦好啦!您上次一上访,刘市长可把我一顿批评,这不,才半个多月,工程就抢上去啦。呆会儿刘市长也要亲自去学校视察,您这个当校长的,也必须到场呀,快上车吧。”刘去娜说着打开车门,把钟校长让到了后面的座位,自己也钻进车里,对司机说了句:“去政府。”

“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搬进去,等一大段时间看看,再进行质量验收。”学生想了想说。

钟校长用不相信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看上去穿戴特别讲究也特别显眼的女人,“学校建好啦?”

“学校新楼没有验收吗?”钟秀文膛大了眼睛问。

钟秀文校长怎么也想不到,她一直要找的市一建公司经理刘云娜,会开着那辆白色的高级凌志牌轿车,主动地到这所已经借用了一年之久的仓库学校来找她。而且一见面,就亲热地拉住她的手:“钟校长,我是来接你去看新学校的。”

“没有。那样的楼,谁敢签字。”学生摇头说。

14

“可学校已经搬进去了。”

会场气氛热烈起来。常委们到底都讨论些什么,中午喝过酒以后谁也说不清楚了。

“那,那可不好办了。钟老师,这事你少管,连我这个当科长的,一建公司的事也从不多问一句,弄不好,这官当不成了不说,黑社会再给你开一枪,就没法在这社会上活了。钟老师,大伙儿都等我上车去吃饭呢,我就不多陪您啦,欢迎您常来。”学生十分客气地和钟校长告别。

一听这番话,连肖主委在内,所有的常委们又一次长时间的鼓起了掌。等掌声一停,刘荣又接着说:“为了感谢各位政协常委对政府工作的一贯支持,今天中午,我代表市政府在宾馆为大家安排了午饭。一会儿会议结束了,我和大家一块就餐。”

钟秀文看着学生快步地跑进汽车,并在汽车里和她挥手,直到汽车看不见了,她才回过神,想着学生说的话,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回了学校。

刘荣笑了,“您问的很好。您要不问,我真的不想说。这是秘密。可当着政协常委们的面,我也不敢再有什么秘密了。市里的财政确实很紧张,拿不出这些钱,工人们养老金的钱我也不敢动。这些钱是我从省里争取来的。不瞒大家,我和省财政厅的关厅长是非常非常要好的同志和朋友,我向他反映了我们市里的财政困难,他支持我的工作,一次拨给了五百万,已经在昨天到位了。除了解决人大、政协的困难以外,还要解决一下老干部和下岗工人生活的困难。大家还有什么意见,请多多发表,我刘荣一定为政协常委们服好务。”

她决定马上把老师们找回来开个紧急会。在学校旁边的公用电话亭里,她给有电话的老师打电话,又让他们去通知家里没有电话的老师,马上到校。整整折腾到下午两点半钟,老师们才到齐。他们不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在会议室里,都把目光盯在了钟秀文那很是严肃的面孔上。

民革的肖主委没有鼓掌,他看着刘荣说话了,“我们感谢刘市长对政协和各民主党派工作的支持,不过我也斗胆地问一句,去年市里的财政情况十分紧张,平衡财政的时候险些赤字,现在您又拿出这些钱买车,修房子,这钱是哪来的呢?是贷款,还是工人养老金的保命钱?”

钟秀文说:“本来下午是让大家休息的,学校搬家,累了一上午,可又有点急事,还要开个紧急会跟大家说。大家都知道,咱们这个楼的西侧,原来有个大坑,建这个楼说是面积不够,施工队就把坑填上盖了楼,我总觉得这是个事儿,虽然我们搞教育的不懂建筑,可笨理想,这大坑上盖楼,行吗?我不放心,中午找个懂建筑的学生一问,还真有些问题。这问题人家没怎么说,可我听出来了。咱们是校长和教师,我们要对孩子的生命安全负责啊,现在已经搬进来了,恐怕马上搬出去也不可能。我想来想去,想出这么几条,和你们说说看行不行。第一,楼西侧的教室,从今天下午开始,一个也不能用,都搬到楼东侧,教室不够,就串一串,挤一挤。咱们教师再辛苦一下,把西侧的教室都搬过去,明天孩子们一上学,就都到东面去。第二,学校楼内西侧,在走廊内用旧桌子挡好,不准学生进入,一楼到四楼都这样做。学校外楼西侧,也不要让学生们进入,总务处马上用绳子给圈起来,再用木牌写上字,请学生们千万不要进入。第三,学校成立安全小组,由我任组长,各班主任都是成员。我和总务处主任负责楼西侧的安全监察,各班主任负责教育好,看护好本班所有的学生,都不准到楼的西侧去。谁出问题谁负责。最后还有,这件事不能声张,这是政府给咱们办的好事实事,没出事我们给声张出去,会说我们对政府有意见,降低了政府的威信,另外,弄得学生和家长人心慌慌,也不利于我们学校的管理和教学。好在还有几天就放寒假了,希望大家都按我讲的这些意见去办。”

没有人主持,会场就自然而然地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刘荣。刘荣笑着开口了,“首先要向大家做检讨,开过人代会后我应当来看大家,可这两天确实太忙,为企业生产的事,出主意想办法。你们不知道,象化工总厂这样的好厂子还要停产,这怎么行呢?所以忙这些事,晚来了,请大家谅解。为了支持人大、政协的工作,政府不想说空话,要办些具体的实事。你们可能知道了,人大批了一台车,还要换窗户,增补些办公经费,这是事实。人大这么办了,政协也要这么办。只是我来晚了两天,今天也算是正式给个说法,政协也换一台奥迪A6轿车,也同样换办公楼的门窗,增补去年的办公经费,合计人民币一百万元,同人大一样。同时,考虑到政协的不同特点,政府还决定,为政协所属的六个民主党派各更换一台2000型桑塔纳轿车,为所有当选的政协常委订阅一份《光明日报》、《人民政协报》,这些经费完全由市财政出。你们明天就可以到财政局办手续。”刘荣的一席话,使会场哑雀无声。一些人要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而且民主党派的车,政协常委的报纸,是多年没有解决的问题,现在一下子解决了,林主席带领大家鼓起了掌。

教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总务主任带头,开始从西侧往东侧搬桌子,换教室。向阳小学的老师们,忙到晚上九点多钟。

工作人员赶忙倒了杯茶水送来,林主席把自己面前的话筒挪到了刘荣的面前,那意思很明显:你说吧。

17

刘荣以最快的速度乘车赶到了市政协,快步地蹬上了五楼,推开了大会议室的门。政协常委们没有想到刘荣能这么快就赶来。刘荣笑呵呵地走到主席台,和站起来的各位副主席握过手,最后和林主席、巴书记握手,然后在巴书记和林主席之间的位置上坐下。

刘荣从省里开会一回来,李子民就把化工总厂郑刚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一遍。末了他还说:“我看化工总厂的事,还真得采取些措施,如果弄不好,也许会出事。”

“好,您放心吧,我能解决好。”刘荣充满信心地放下了电话。

刘荣沉思了片刻,十分为难地对李子民说:“李市长,化工总厂的市长办公会刚刚开完,会议纪要也刚发下去,我看还是按这个会议精神贯彻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如果现在马上就改,一是对政府不够尊重,另外……我看郑刚他们来找,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钱,多弄点贷款什么的,厂里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我刚从省里回来,带回来非常重要的上级精神,企业改革,现在要有新的突破,对国有企业,可以出卖,鼓励出卖,但还只是内部消息,省里希望我们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提前动作,给全省,乃至全国做出点样子。这可是事关全局的大事,我想下午就开政府常务会议,传达、研究和讨论卖企业的问题。化工总厂的事,就先往后放一放吧,您看好吗?”刘荣的态度很诚恳,但说话的语气却非常坚决。李子民明白,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变了,已经不再是市长了,而刘荣也不是几天前的刘荣,位置的变化,也必须使自己的性格和态度跟着变化。他点点头,“那好吧。”说完,他又问了一句:“所有的企业都要卖吗?”

“政协正在开常委会,为人大买车的事闹出了意见,会都开不下去了,巴书记在那也无济于事,你赶快过去,把事情解决好,不能再出人代会的乱子啦!”后一句话,顾一顺说得非常严厉。

刘荣说:“上级也没讲那么明确,到底怎么办,还要靠我们创造经验。我看,都应该卖,都是包袱。国有企业的改革如果不动大的手术,搞大的突破,那是没有希望的。我抓紧去布置,有想法,咱们下午会上讨论。”

九分三十秒,电话响了。他接过一听,是刘荣的声音:“顾书记,您找我有急事?”

政府常务会是下午一点钟在常务会议室召开的。这也是刘荣当市长以来主持召开的第二次会议,第一次会议主要是研究政府工作规则和领导同志分工,这次要研究的是企业改革和春节前的工作安排。刘荣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正中间,过去,这个位置是李子民的。他的右侧,是刚刚升任的常务副市长项怀理,他的左侧,就是李子民,在刚排座次的时候,李子民曾提议自己坐在秘书长的旁边,刘荣没有同意。其他副市长也觉得把老市长排的太远也不好,就都同意了这个排法。开会前,刘荣还在李子民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大家就都以为是新老两位市长都已经研究过了的。刘荣先把省里的会议精神,特别是中央的精神一一向政府成员做了传达,在谈到企业改革的问题时,他特别强调地说:“在刚刚结束的人代会上,李市长代表我们政府,做了一个工作报告。这个报告在谈到企业改革时,提出了一些办法和措施,人民代表都表示赞同,人代会也一致通过了这个政府工作报告。但是我现在要指出,由于改革在不断深化,中央和省的改革措施也在不断地出台,企业改革这一方面,人代会的报告就显得有些浅了,我在省里的这次会议上就听说,中央对企业改革要迈大步,除了中央管的一部分关系国计民生的大行业以外,其余企业都要逐步放开,实行产权制度的改革,说白了,就是要卖企业。卖给谁?卖给能够买得起的。这确实是改革的一个突破。在会议讨论的时候,省里的个别领导问我,你们襄汉市是个老企业比较集中的城市,你们的改革能不能走得快一些呀,给全省带个头呀,这是省领导对我们襄汉市新一届政府领导班子的高度信任和关怀,我们一定要带好这个头。先行一步,搞出一些经验来。今天把这些想法和大家提出来,就是要大家共同商量,把企业改革,或者说是卖企业这件事搞得更好。”

为人代会换届的这件事,他这个市委书记当的很不光彩。他现在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刘荣真在选举上做了手脚。他慢慢地喝了一口水,已无心看桌上的文件,他看着手表,看十分钟之内刘荣能不能回电话,看政府办公室的工作效率,也看看他在襄汉市的威信。

刘荣讲完以后,大家开始发言。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是刚刚在人代会上选举通过,从县委书记的岗位上提起来的,他对全市的工业情况还不熟悉,只能做表态性的发言。他说:“刚才听了刘市长的传达,感到很振奋。对企业改革,特别是卖企业的问题,我表示同意和赞成。我刚刚到市政府来工作,情况不熟,特别是对分管全市的工业经济工作,情况更是不熟,我要抓紧熟悉情况,在刘市长的领导下,把这项工作做好。”分管市长一表态,其他的副市长也纷纷表态,赞成改革,赞成卖企业。还有一位副市长提出,不仅工业企业要卖,商业、粮食、供销和其它非工业企业也要卖。要在全市形成一个上上下下卖企业的热潮。刘荣听了十分高兴,对各位副市长工作的紧密配合表示满意,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等所有副市长都讲完了,他要做总结了,他却说,“这个问题,还要请咱们的老市长,本届政府的顾问子民同志给咱们说一说,咱们政府定的重大问题,都要请顾问把关,我再说一遍,这个顾问,是省委任命的,不是我刘荣私自请的,以后这要形成个制度,政府顾问的意见,对政府决策是有十分重要作用的。”刘荣的这番话用意十分明显,就是把李子民抬起来,然后请他说声同意就过去了。然而李子民的发言却使他十分的扫兴。

顾一顺放下电话,又拿起电话,打到了刘荣的办公室,响了几下,没人接。他便把电话打到了市政府的秘书室,听有人接电话,就厉声地说:“我是市委书记顾一顺,请你们在十分钟之内找到刘荣,让他给我办公室打电话,有急事。”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就把电话重重地撂下了。

“正象刘市长说的那样,作为省委任命的政府顾问,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不表态,不阐明自己的观点,就是对党不负责任,就是对刘市长工作的不支持,当然,那也不是我李子民这个人的性格,我这个人你们大多数也都知道,毛病还是不少的,嘴直嘴冷就是其中的一大条。在一些具体问题上,有时还是控制不住,比如现在,刘市长让我表态,我完全可以说同意。市长是赞成的,各位副市长都表了态,我一个顾问,其实顾问严格说在政府序列中是不存在的,我就点一下头也就行了。但如果我这么点了头,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我就不是李子民了,我肚子里的话还是要说。企业改革,我赞成,产权制度的改革我也赞成。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的一些做法,是经过政府、市委、人民代表大会层层讨论,最后人代会批准通过的,要坚决按这个报告去办。至于现在马上就要搞卖企业,我看是不是可以再等一等。具体的理由有这些,第一,中央、省的正式文件我们还都没有看到,现在知道的只是讨论稿或某个人的意见,这不能代表中央和省委。第二,企业的问题相当复杂,就拿我们襄汉市来说,这么多年形成的问题,不是一个卖字就都能解决了的。第三,什么事情都不能太急了,不能绝对化。不能把抓经济改革,特别是工业经济的改革,变成搞政治运动那样,结果呢?会欲速则不达。我的这些个人意见,可能还很不成熟。仅供政府决策时参考。”

巴书记还说:“您要快呀,不然就闹事啦!”

李子民的一番话,使热烈的会场一下子冷却下来。这是李子民作为顾问,在会议上第一次讲出自己的主张,而且很显然,这主张是和市长刘荣的意见是不一致的。这使其他几位副市长都很紧张,这两个人要是以后意见总不一致,那政府的工作可怎么办呢?所有人的目光又一同射向了刘荣。

市委书记顾一顺正在办公室里批文件,巴书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巴书记告诉他,政协常委们不得了了,要闹事呀,为了人大买车的事儿,现在会都不开了,要市委的结果呢。顾书记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对巴天光说:“这事是政府定的,你让他们找政府,或者你找一下刘荣。”巴书记说:“政协说了,不找政府,人家要找市委,是市委领导政协,不是政府领导政协。再说,我是市委副书记,我怎么能找刘荣呢?他是市长呀!”顾一顺听了很生气,没好气地说:“那好吧。”

刘荣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他想了一下,还是对这个问题做了总结,“大家刚才对我市企业改革问题,也就是卖企业问题,进行了认真的讨论,都发表了很好的意见。特别是李顾问的发言,更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现在大家的意见不太一致,我看会议可以暂不决策,向市委常委会议汇报,请市委做最后决策。为此,政府要抓紧做好以下几项工作:第一,成立襄汉市企业改革领导小组,由我作组长,顾问、常务副市长和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做副组长,分管工业的副秘书长马冠军同志任办公室主任,主抓企业制度改革。计委、经委、体改委、财政局等部门的一把手作为成员。第二,筹备召开全市企业改革动员大会。由我作动员报告,办公室抓紧起草报告草稿,要把这个报告写好,把这个动员大会开好。第三,企业改革办公室马上就要开始工作,制定改革方案,包括外出招商,要营造出卖企业的舆论氛围。工作一定要细,要倒计时,上半年要集中力量把这项工作抓出成果来。第四,请办公室把今天这个题目认真整理一下,由我向市委常委会汇报一次,最后按市委常委会决定的意见办。大家看这样行不行?特别是李顾问,我们这样决定行不行。”刘荣说完,脸上是一幅十分虚心的表情。

巴书记一听,也觉出事态的严重,忙说:“好好好,我马上去打电话。”于是下了主席台,在政协秘书长的陪同下,去办公室打电话。

李子民对刘荣,现在真是刮目相看了。当副市长的时候,他还真没有发现刘荣的这种才能。也可能是自己当一把手太武断了,副职的能量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也可能是刘荣太成熟了,他含而不露,现在真的当上了一把手,决策还真有水平。他自己不去否定李子民的意见,却搬来了市委常委会,要向常委会汇报,这谁也说不出来别的,可他又把这项工作应当怎么干,如何干都布置得一清二楚,让你有意见也说不出来。李子民无奈地点点头。其他副市长更是连连点头,从心里佩服刘荣处理问题的水平。

主持会议的林主席始终微笑着,见会场这般场景,就轻声地,但也是冲着麦克风,让会场人都听见他的话:“巴书记,您是不是需要马上向市委顾书记请示一下,看看怎么办?人代会选市长刚刚出了事儿,震动了全省,要是咱市政协常委会再出事儿,那可就大了。”

接下来常务会议又研究春节前的节日供应、慰问困难职工、走访部队、看望劳模、教师代表等等,会议开到了晚上五点多钟才散。

“既然是刘市长批的,我是市委副书记,他也是市委副书记,而且是列在我的前面,我就不好说什么了。”巴书记显然对此事不满,可也无奈,只好推脱。然而民革的肖主委却紧盯不放,“巴书记,您是代表市委来的,我们可没把您当成是副书记。政协有意见向市委反映,这是中共正常的组织秩序,您要是能解决就帮着解决,解决不了,也要向您的上级领导请示。今天这事儿要是没个结果,我们的常委会也不用开了,今年的工作也不用研究了,你们中共市委,对市政协和各民主党派的工作也太不支持了。”他的话很有扇动性,弄得一些刚刚参加政协的常委们一个个很气愤,纷纷表示要市委先解决这个问题。

一走出会议室,办公室副主任白智马上点着了一支烟,他烟瘾很大,会议室又不准抽烟,只在会议期间偷着上厕所抽了两支。他刚狠狠地抽了两口,跟他后面出来的综合科长吴清开口了,“你就不能戒了吗?有什么好抽的,真呛人。”

“刘荣市长。”钱局长回答。

白智说:“我酒不喝,舞不跳,妞儿不摸,就这么点嗜好,要是再戒了,我这一生活得也就太没意思了。”他们俩一前一后从三楼的常务会议室走到二楼的办公室。白智说:“吴科长,你到我屋来一趟。”吴清跟着白智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是谁批的?”巴书记问。

这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外面早已全黑了,政府大院里,只有办公室这栋楼还有几个房间亮着灯,楼下,一台台奥迪都发动已久了,等着送市长们回家。白智往办公桌前一坐,冲着吴清说:“你也坐吧。”

“既然市委巴书记让我实话实说,那我就得说了。昨天财政局已拨给市人大一百万元,其中包括买一台奥迪A6轿车,还包括换办公楼的门窗,以及补助去年的办公经费不足。”钱局长一字一句地说着。

吴清是综合科科长,三十二岁,是政府办公室,也是政府大院最漂亮的美人。虽然孩子已经上小学,可人长得,就像是二十六七岁的姑娘,她爱人在部队,她和公公婆婆在一起生活,家里和孩子的事她几乎不操什么心,就一个心思地给市长们写着报告材料,她是学中文的,文笔相当的不错。白智又点着了一支烟,吴清说:“你还抽啊,有事快说吧,今个是我婆婆的生日,我得早点回去。这一个多月,我没有晚上十点前回过家。”确实,为写好政府工作报告,吴清领着综合科的同志忙了一个多月。

“你让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钱局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巴书记更是不高兴了。“你这是怎么了,共产党的干部,到什么时候也不能说假话呀!干嘛这么吞吞吐吐的”。

白智说:“今天刘市长讲的你都记下了吧。”

“别这个那个的了,你说嘛!”巴书记有些不高兴。

吴清点点头:“都记了。”

“这……”

白智说:“这个动员报告就你们起草吧,起草完了,也不用送我看了,就直接送刘市长,我在政府也干了这么多年,市长们也持候了好几个,现在又换新市长了,我年令大了,也不想持候他了,你们就多干点吧。”

“你们财政局给人大拨钱买车了吗?”巴书记问。

白智在政府的才能是公认的,也是政府的第一大笔杆子,持候了几届市长,就是人倔点,嘴直点,这次比他后来,排列在他后面的马冠军提了副秘书长,而对他没个说法,他心里很不平衡。吴清说:“白主任,从职务上讲,你是我领导,从年令上说,你是我大哥,这个时候,你可千万要挺住,别泄气呀,安排了马主任,很快就要安排你的。”

“什么回事?”钱局长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地抬起头,楞楞地望着台上的巴书记。

白智说:“官不官的,我现在看的已经很淡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意思。你看看今天的刘市长,讲的都是些什么话呀,几天前他当副市长,对李市长那个拍呀,那个溜呀,你看现在,摇身一变,就这么一副嘴脸,我真的是看不贯,也做不来,适应不了呀。与其让人淘汰出门,不如自己主动出走,到哪儿,还不是混碗饭吃。再说,我要是不走,你当科长的还要压在这里,你们整天没日没夜的写呀,为了啥呀,就为你,我也要主动倒位子啦。”白智边说边又换上了一支烟。

巴书记坐在主席台上说话了,“小钱啊,有这么回事吗?”

吴清说:“我提不提的也无所谓了,这年头当官,也不看什么本事,特别像我这样的女人要想当官,不舍出去也难呀!你知道,我是做不来的,要做了,我也早就上去了。”

于是,大家的目光又一齐射向了财政局副局长钱辉。钱辉今年四十五岁,也是这次新增选的政协常委。他在财政局工作了二十年,副局长中排列第一,进政协常委时就考虑让他做分管预算的常务副局长,谁知人代会一结束,刘荣当了市长,传出了刘荣的秘书丁凡到财政局任常务副局长的消息。他这两天心里正难受,听民革主委点他的将,他头都没抬,仍然在若无其事地看那份材料,其实他从开会到现在,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他对丁凡到财政局当常务副局长,列在他之前不满,市委怎么可以这么安排干部呢?

白智说:“小吴,你不要这么想,你毕竟年轻,文笔又好,我一旦走了,管文字这个差事儿是好人不爱干,坏人又干不了,算来算去,也就你比较合适。所以我想,这一段时间,我就尽量躲一点,你的材料就直接对市长,让新市长更多地了解你,为你的发展创造点机会。”

巴书记想了想说:“你们反映的这件事我不太清楚,市委肯定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件事,我回去调查一下再说吧!”他想把事情推过去。可胡子很重的民革主委却步步紧逼。“巴书记,您要调查还不容易吗,用不着回去,您现在就可以当场调查,您问问财政局钱局长不就知道了吗!”

吴清感谢地点点头。政府的规定是非常严格的,一级对一级,综合科的材料由管文字的副主任把关,然后送秘书长到市长。一般的科长,要想和市长直接打交道,也不是容易的。

经这两位常委一说,会场也就乱了。大家议论纷纷,历数市委对政协工作的不重视。主持会议的林主席心里暗暗高兴。他也是昨天听人说人大一把手要换新车,市里还给了人大一些钱,他本想今天在会议结束后向市委常务书记反映一下,想不到政协常委们当面提出来了,于是就顺水推舟地说:“大家有意见可以尽管发表,政协呢,就是要允许大家发言,包括多提反对的意见。好在巴书记今天参加了会议,就请巴书记做指示吧。”几句话,把矛盾推给了毫无思想准备的市委副书记巴天光。

“那你就快回去吧,你婆婆不是今个过生日吗,别忘了,你要买点什么东西,像生日蛋糕啦,毕竟她儿子不在家。”

“对,我也听说了。”民进的一位女副主委已经抢过了话筒。“人大新买了一台奥迪A6高级轿车,还要更换门窗,增加办公经费,市里给了一百多万。我们政协难道是共产党后娘带来的吗?”她的话很尖刻,说起来也很难听。

吴清点点头,离开了白智的办公室。

“政协是中共多党合作的一个政治组织,虽然不能和人大相提并论,人大可以选市长,可以把共产党批准的市长候选人公开地选掉,政协就不行了,是个协商的组织,但也不能和人大差的太远啦!人大行使权利,换了市长,现在,我听说人大又要换好车,装修办公室,增发办公经费,我不知道这是市委定的,还是谁定的,难道人大需要,政协就不需要吗?我们民革的那台破伏尔加,已经跑零碎了,报废了半年,也买不上新的,巴书记,您给说说,这有道理吗?”

常务会议一结束,副秘书长马冠军就来到了刘荣的办公室。他满脸是笑的对刘荣说:“刘市长,您太有水平了,最后这几条拍的真好。李顾问也太成问题了,怎么可以在会上这样讲话呢,真是。”

政协常委们一听,开始发言就有人要提意见,都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会场很静。

刘荣说:“小马,你不要在背后议论领导之间的事情。再说,李顾问这么说,也是为了工作。你来得正好,我也正要找你,你现在的任务已经很重了,企业改革,卖企业这件事,你必须全力搞好。光一般的号召、动员是不行的,还必须有突破口,有典型引路,你现在就要搞些调查,最好能找出一两个企业,先卖一下,搞个轰动,这样在动员大会上有说服力,也容易把局面打开,至于找什么样的企业,找什么样的买主,就看你的本事了,但有一条,这件事在没有搞成之前,还要秘密进行,别搞的满城风雨,那样对事情可能就不利。”

市委为了重视新一届政协第一次常委会,特意安排分管组织、纪检的常务副书记巴天光出席会议,并在主席台正中,和林主席并排就坐。会场静了片刻,市民革主委肖男第一个发言。他有四十五六岁,胡子很重,发言的声音洪亮,底气很足。“秘书长念了这份工作安排,事先征求了我们的意见,我们完全同意。这里就不想多说了。召开新一届政协常委会,我作为民革的代表,想说点意见,正好市委的巴书记也在,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嗯。我明白。刘市长请您放心,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我知道应当怎么干。”马冠军拍着胸脯表态。

刚刚选出的襄汉市政协第十届常委会召开的第一次会议,就出现了十分紧张的局面。这次常委会的议题主要是研究政协常务委员会今年的工作安排和各专门委员会的工作,全市新当选的六十九位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民团体、各族各界中的优秀代表,成为了十届政协常委。在这界常委中,新当选的约占三分之二,会议是由市政协主席林雪松主持。政协秘书长把事先印好的,发给每位常委一份的《工作要点》一字不漏地念了一遍,然后请大家讨论。

刘荣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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