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跟你说过多次了吗，这个地方你不要来，有事你可以打电话嘛!”刘荣的脸色显得有些不高兴。
“怎么，你当了市长，我就不能来了?”
刘云娜根本不看他的脸色，屁股往沙发上一坐，“你是市长，我是人民代表，人民代表要见见市长，难道还犯法不成?”
刘荣赶忙放下电话，看着这位不敲门就进来的女人，“你，你怎么来了?”
刘荣赶忙站起来，走到门前把门关上。“有什么事你快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刘荣收拾完办公桌上的各类文件，拿出小电话本，翻到后面省属单位，找到了水库管理局王鹏程局长的电话号码，拿起电话刚要拨号，门开了，刘云娜大步走了进来。
“我知道你的事情多，明天还要去海南，可我现在遇到了困难，为了你的换届选举，我花了六十多万，总以为盖那个学校能挣回来，可学校他妈的又突然倒塌，我又赔进去二百多万，现在开春了，企业要生存，要工程没有，要钱没有，你说我怎么办呢?”刘云娜两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刘荣。
“那就太感谢市长了。谢谢了。”金萍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市长的办公室。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你是企业，我也不能给你拨款呀!”刘荣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那好吧，我知道了。抽空我给水库管理局的王局长打个电话，让他们尽快放水吧。”刘荣一边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一边说。
“你这是屁话。我说让你拨款了吗?自打你当上了市长，就开始疏远我了，是看我老了，还是看我不行了，别忘了，你当市长，我是立了大功的，没有我的努力，你能有今天?前些日子省里来调查组调查，找我谈了两次，问我选举的事，我致死都没有承认。”刘云娜越说声音越大，被刘荣厉声地打断，“你小点声好不好，这儿是你讲这话的地方吗?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蠢了，越来越不象原先的样子了。”
金萍也是第一次进市长的办公室，她来政府几次，找分管农业的副市长，说是去省委党校学习去了，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她也是下了下狠心，才走进刘荣办公室的。“刘市长，我工作中遇到了困难，解决不了了，才来向您汇报，本应是找分管农业的副市长的，可听说他去省委党校学习，这才不得已来向您汇报，眼下正是育苗的时候，我们柳河县的柳河村，还有他们附近的十几个村都没有水，柳河水库有水不放。村民的意见很大，要到市政府来上访。我听说了，就去帮助解决，也到水库管理局找他们领导，反映农民的意见，可水库根本不听，还是不放水，水库是省管的，我们一个副县长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现在想请市长出面，帮助协调协调，不然就要误农时了。”
“不是我不如原来了，是你的眼光变了。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这次去海南，你还特意把身边最漂亮的女人带去了，我可告诉你，那是一支带刺的玫瑰，好几任市长想弄都没有弄到手，你就能把她弄到手?就是真的弄到了手，对你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带这么漂亮的女人，你要小心。”刘云娜一脸严肃地警告着。
刘荣对金萍并不十分熟悉，只知道她是柳河县的副县长。“你请坐，找我有什么事儿?”
“你……你怎么敢这么说话。”刘荣真的被刘云娜激怒了。“我带谁不带谁，那是工作上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我老婆都不说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过去我们是朋友，我也没欠你，你帮过我，可我也帮过你，没有我，也没有你的今天，你要还想和我有交往，就赶紧离开这里，有机会我去找你谈，如果你还要在这里和我吵，我们从今往后就一刀两断。”刘荣满脸怒气。
马冠军见金县长来了，冲她点点头，然后说了声：“市长我忙去了，有什么指示就打手机，明一早六点钟在政府门前准时出发。”说完推门出去了。
“那……”刘云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我就走了，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头里，我刘云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一切都捅出去，既然你不想让我好好活，我也不能让你这位市长好好地当。”她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柳河县副县长金萍敲门进来了。“刘市长，我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这几句话，使刘荣脸色顿时苍白，后脊背溲溲地冒冷风。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好惹的。过去他还真没有发现刘云娜还有如此强硬的性格。历史上，成也女人，败也女人的例子还真是不少，如果这个女人真的什么都不顾了，那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想到这些，刘荣对刚才自己的举止言行有些过激感到后悔。毕竟是和自己有过肉体关系的女人，毕竟是在大选中帮助了自己的女人。他想从海门回来，亲自上门找她谈谈，再给她买些衣服、化妆品，稳住她再说。想着想着，他把要给水库管理局王局长打电话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马冠军连连点头，“谢谢市长的表扬，我一定尽最大努力，把工作做好。希望刘市长还要常常教导我，帮助我。”
早上六点钟，襄汉市政府招商团的车队准时从政府出发了。前面是交警支队的一台警车开道，后面是五台黑色的奥迪，分别坐着团长和副团长。再后面是三台中巴和一台大巴。车队上了高速公路，直奔机场。
听了市长的表扬，马冠军更是高兴万分，他汇报说，去海门的一百零八人分了五个小组，每组都有组长，副组长，代表团的副团长又分管具体的每个组，从上到下，形成了完完整整的组织机构。他把一份打印工整的表格递给刘荣。刘荣一边看一边点头，对他的安排表示满意，特别是当他看到综合科长吴清在组织表格上已经变成了市长秘书，负责市长的对内对外一切事务感到高兴，他在表格上签了“完全同意”四个字，便把表格递给了马冠军，“你干的真不错，明天一早准时出发，整个去海门，你的责任十分重大，大家也都看着你呀，这对你既是锻炼，也是考验，好好干吧!”
九点钟，MD82型专机准时从机场跑道上腾空而起。在前面头等舱的几个稍微宽大的椅子上，坐着招商团的团长和副团长及秘书长们，而挨着刘荣边上的座位，却坐着吴清。她本来是要坐在普通舱的，但马冠军临行前找到她，告诉她在整个海门招商期间，她既是综合科长，也是团长的临行秘书，一上飞机，就不能离开团长左右，吴清想了想，也就只好答应了。但是真正坐在市长的身边，她还真有一种约束感，不知说啥，不知干啥，甚至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整个头等舱都是领导，又都是男人，只有她这么一个科级干部，又这么一个年轻女人，她真的感到很不自在。
经过两天的紧张准备，襄汉市政府赴海门招商团正式组建成了。队伍人员之多，级别之高是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市长刘荣任团长。副团长就有五位，市委有一位副书记，人大有一位副主任，政府有一位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政协有一位副主席，纪检委有一位副书记，五大班子都有代表，谁也不会有意见。马冠军任代表团秘书长，主办日常的一切事务，并有四位副秘书长。招商团的成员有各县市区的县市区长、副区长、计委、经委主任，有市直二十几个部门的一把手，还有要出卖的企业的厂长、经理，还有报社、电台、电视台、有线电视台的一批记者。人员算了算，正好一百零八位，称得上是梁山泊的好汉。这么多的人去海门，交通一时还成了问题，一个航班走不上，而省城飞海门，一天就只有一个航班，马冠军急中生智，提出要包一架专机，这样既隆重，显得有规格，同时也可能省钱。他亲自去航空公司联系，又去省政府找个熟人，还真包了一架麦道82专机，价格也比单人去机场买票便宜些。马冠军把这一情况向刘荣一汇报，刘荣高兴的直点头，“干的好，干的漂亮，如果我们政府的领导同志都能象你这样创造性的开展工作，那我们襄汉市的经济建设步子就会迈得更大了。”
“小吴啊，去过海南没有啊?”刘荣看着吴清主动说话。
30
“市长，我没有去过。”吴清回答。
全桌的人一听，一齐哈哈大笑。
“全国都去过哪里呀?国外去过没有呀?”刘荣的声音显得很亲切。
这一下李子民明白了。他哈哈大笑，“你这个秀才，荤的素的一齐上啦!”
“市长，我们写材料的，哪有机会出去呀，出国是没有过，国内吗，也只是去过北京和上海，那还是四、五年前的事情。”吴清说。
“这个您还不懂呀，是三陪小姐的专门用语。”白智说。
“你们搞材料的，也要经常出去吗，不出去走走，思想怎么解放，思想不解放，材料又怎么能写好呢?以后有机会，你们就可以随市长们出去，不光走国内，有条件时，也可以到国外去看看吗!”刘荣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情很愉快。
李子民听着点点头，随后又问，“什么叫干不干先套上?”
“那真的要谢谢市长。”吴清感激的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漂亮，连送饮料的“空姐”也不禁要多看一眼，刘荣边喝咖啡，边和几位副团长谈天说地，气氛非常的热烈。
“吃不吃先要上，喝不喝先倒上，抽不抽先点上，洗不洗先泡上，干不干先套上。”白智脱口而出。
专机飞了两个小时，便在杭州机场降落，虽然没有人员上下，但主要是飞机加油。在机场的休息厅，马冠军用手机与海门的贾秘书长进行了联系，询问了接站，住宿安排等问题，并向刘荣汇报说，海门市有一位副市长将亲临机场迎接，刘荣听了连连点头，一个劲的“好好好。”
“什么顺口溜?”李子民问。
飞机再次从杭州机场起飞，待飞机飞到一定高度后，空姐们开始送午餐了。除了每人一套午餐外，马冠军还派政府办公室随行人员为头等舱的领导们准备了特制的香肠、烧鸡、小菜等。领导们喝着啤酒，吃着风味小吃，谈笑风声。
白智点点头，“不瞒市长您，这XO酒只是听说过，喝还真的没喝过，赶上这么个机会，就是体验生活，您也要让我口尝一口尝呀!您没听人家说过的顺口溜吗?”
马冠军冲刘荣说：“刘市长，我们这个招商团，喝酒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到关键的时候拿出来，就能把海门的领导杀个人仰马翻。”
“怎么，咱们的秀才想喝酒了?”李子民笑着问。
“谁是秘密武器?”刘荣问。
坐在李子民身边的白智，看着那瓶XO酒说，“市长，喝不喝先倒上吗!”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市长身边坐着的吴科长，就是我们政府办喝酒的第一高手。别看她平时不喝酒，真要是喝起来，‘三中全会’，被她喝倒的高手我是见过几个和知道几个的。”
餐厅在十八层的一个单间里，装修和摆设都是国际水平的。大家在圆桌前坐定以后，凉菜就已经上来了，服务员开始倒酒，酒有中国的茅台，外国的XO。李子民摆摆手说，“酒就不要喝了吧，喝一点饮料就行了。”
“是吗?小吴还有这样的本领?”刘荣用欢喜的目光看着身边的吴清。
“李市长，这样做是不可以的。用中国人的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这顿饭您总是要吃的，面子也总是要给的嘛!走吧，咱们到餐厅去吧!”格林说着站起身，大步走过来，站在李子民的跟前。李子民也忙站起来，“既然格林先生这么诚意，这顿饭不吃也是不好的，那我们就吃吧!”说完，俩个人并肩走出了会议室。
“市长，您别听他胡说。”吴清连连摇头。
“我看午餐就不要吃了吧。我家里的事情很多，下午就准备买机票，明天飞回去，饭以后再吃嘛。”李子民推脱着。
“吴科长是真人不露像。这次到海门，你要是不显出威力，下次再出门，别说是出国，就是出省，也不能带你去，就是市长同意了，我这个副秘书长也不同意。”马冠军边说边把一罐啤酒喝完。
格林说：“是的，我同市长先生确有很大的分歧。现在看确实很难谈下去。我看可以暂时休息。双方再给一段时间的考虑。还要不要谈，什么时候谈，经过一段考虑以后再说。下面，咱们就到餐厅用午餐吧，也算是我对市长先生的欢迎。”
空姐收拾餐具的时候，广播里预报海门地面温度零上二十度。再有三十分钟就到达海门机场。
李子民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他发现无论是自己的随员还是ATC公司的人员，都时不时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正中间，环视了一下自己的随员和对方的人员，开口了，“我刚才和格林先生私下又就合资合作的问题交换了看法，我们双方的分歧很大，而且是实质性的分歧，鉴于这种情况，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们的意见是到此结束，看看格林先生这样做是不是可以。”
吴清从座位上站起来，打开头顶部装东西的仓门，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提兜，进了前面的洗手间。北方的气温与南方相差很大。在飞机上，吴清穿的是红色的羊绒外衣，黑色的裤子，完全是一幅北方人春天时的打扮。五分钟以后，当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完全变了一幅模样：上身是一件淡青色的真丝外衣，这种真丝是重磅真丝，看着很厚实，衣服的制做非常精美，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一件高档衣服，下身是浅黄色的长裙，外衣扎在长裙的里面，勾勒出她丰满的胸部，她的长发原来是扎着的，现在都打落开来，油黑漂亮的长发飘散在肩头，刚刚洗过脸，又淡淡的画了一下妆，身上新换的衣服飘着诱人的进口香水味。她本来长的就漂亮，加上这么一收拾，把头等舱的领导们弄得目瞪口呆。连空中小姐也冲着她连连点头，“小姐，您真的很漂亮。”
格林显得十分意外。他相信自己的一番话能够打动这个不是市长但却行使市长职权的人。他过去曾经打动过多少英雄好汉，而如今，却在这个顾问身上没有效果，是他不需要钱，还是在政治上存在更大的追求……格林想了一下说：“您再认真的想一想，想好了我们可以再谈。”
吴清微微一笑，“我哪里是什么小姐呀，我已经是三年级小学生的妈妈啦。”
“谢谢您格林先生，谢谢您的好意。我真的没什么条件，也没有什么价格，如果是合资合作，我们继续谈，如果您是要购买企业，我无权来谈，只好结束了。”李子民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一句话，把头等舱的领导们都给逗乐了。
“李市长，外面的人都在等我们呢，您快开个价吧，我们好重新到桌上去谈呀!”格林在一旁催促着。
刘荣真的没有想到吴清进了洗手间，出来了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他没有敢大胆地看吴清，只是微微地点头，他的心跳有些加快，眼前突然闪现出那个出国留学的女研究生，那也是一个出类拨翠的女人，而自己身边的这位吴清，也同样是一个出类拨翠的女人。
李子民默默的看着格林，那张很英俊的脸上露出的是诚意，他相信格林说的这些话都会是真的。可是这些真诚的话却打动不了他的心。看着格林的那张脸，他突然想，难道所有的合资合作以及经济领域的一切交往和活动，都会是这个样子吗?如果都是这个样子，那会有多少干部发了一笔又一笔的不义之财?腐败问题真的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
飞机开始下降高度，空姐们要求乘客系好安全带。吴清座位的安全带掉到了刘荣的坐椅上，她是第一次乘飞机，没有找到，刘荣主动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并在吴清的手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小声地说：“你真的很漂亮。”
“不，不要这样。李市长，您不当市长我们早就知道了，您想，我们连对您的年轻妻子都充分了解，我们能不了解您是不是市长吗?但我们知道，您虽然不是市长，但在襄汉化工总厂这个问题上，您说话是算数的，您是有决策权的，而且这个权利是市委书记和市委常委会议授权的。所以，我们把您看得比市长还重要，真要是你们那位刘荣市长来，我也不会这么高规格的接待他，这一点，您应当相信。这里就我们俩个人，而且我的公司就我一人说了算，我在世界各地做生意，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您也应当知道，做生意是离不开金钱的，从我手中拿过钱的人，比您职务高的有都是，从没有一个人出过事，在我这办事儿，您就百分之一千的放心，您还是开价吧!”
吴清的脸一红，没有说话。但也没有马上把手拿开。刘荣的手在吴清的手上只停留了一会儿，就悄悄地拿走了。
“不。格林先生，我应当真实地告诉您，我不是市长，我是市政府的顾问，这次是受市长的委托，到这儿来跟您谈判，所以您叫我市长，我就受之有愧了，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意思纠正，在这就算正式向您解释。”
这一切，都没有逃脱马冠军的眼睛。
“您是市长，应当有这个权利。”
海门市政府迎接的车队竟把车子开进了机场，就停在了专机的旁边。机门打开，马冠军第一个走下去，然后是刘荣和其他各位领导，海门市的贾秘书长站在弦梯旁，马冠军和他给各自的领导作介绍，然后是互相握手，互相问好，虽然都是头次见面，那样子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啊，是这样。”李子民点点头。他思索了一下说，“我个人没有什么条件。如果说有条件，就是我刚才说的，我是来谈合资合作的，不是来卖企业的。超出了这个范围，我什么权利也没有。”
刘荣握住迎接的副市长的手，“感谢你们呐，来了就给你们添麻烦。”
“您真是不懂，还是让我把话说直了?卖襄汉化工总厂，您个人有什么条件?说白了，也就是你们中国人的回扣，你开个价，是多少，要人民币，还是要美元，是要现金，还是要存折，是存在中国，还是存在国外，要是存在国外，存在哪个国家的哪家银行，您只管开价，不必客气，我会尽最大努力满足您的个人要求。”格林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是一幅极其认真的表情。
副市长笑着说：“刘市长，您能亲自率团到我们海门，这也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呀!”
“什么条件?”李子民楞楞地看着格林。
团长们上了迎接的五台轿车，其他人员上了三台大巴。车队自然有警车开道，一路风光地开进了四海大饭店。
在服务小姐的引导下，他们进了不远的一个房间，这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厅，摆着几组高档的沙发。格林先生等服务小姐倒完茶水，离开房间之后，他站起来，把房间的门从里面锁上，然后坐在李子民的身边。“李市长，您谈条件吧!”
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进了饭店都有专人接待，马冠军和贾秘书长忙前忙后，接待和安排不出一点差错。
“那好吧。”李子民答应着，随格林走出了会议室。
晚上，海门市政府在四海大饭店大餐厅举行欢迎宴会，按照对口对等的原则，海门方面出席宴会也有几十人，共计安排了十八桌，每桌人员都有名签。为这顿饭，马冠军和贾秘书长也费了不少的心机。
“嗯，有些问题还是要个别谈的。”格林说。
海门方面出席宴会的也是五大班子成员，由于一把市长出国不在家，四十五岁的常务副市长出席，并一个劲地向刘荣道欠。
“和我个人谈?”
主桌是一个能坐二十人的大桌，设在餐厅的正前方，市一级的领导干部都在主桌，而唯独吴清被安排在主桌，在刘荣市长的身边落座。如果是外商谈判，她可能被看作是译员，可国内宴请，是没有译员的，而且她的桌面上也放着名签，上面写着吴清两个字。
“那好吧，大家休息休息吧。”李子民赞成的说着，站起了身。格林先生快步走出了屋子，只一会儿的功夫，他又走了进来，微笑着走到李子民的面前，“李市长，我想单独和您个人谈谈。”
吴清参加晚宴又换了一身衣服，穿了一套黑色的，类似晚礼服又不是晚礼服，但设计很新颖，样式也很洋气的长裙，加上她优美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一在主桌坐下，就迎来了一片目光。
李子民说完，屋子里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两位主要人员谈的意见完全不一致，而且出发点和根本目的就不一致，这个谈判看来是很难进行下去，一旁的助手和随员们，谁也不好说话。大约过了六、七分钟，还是格林先生首先打破了沉默。“这样吧市长先生，我们谈的已经很多了，是不是大家先休息休息，轻松轻松，站在这二十八层楼顶，可以尽览深圳的美丽风光。”
海门市常务副市长姓京，一个很少见的姓。他打量了一下吴清，问刘荣：“刘市长，这位小姐是?……”
李子民完全没有想到，格林先生会提出一个让他毫无思想准备的问题。他想了想说：“我们是在进行企业制度改革，而且也卖了一个企业，也确实是准备去海门招商。但究竟卖什么样的企业，那不是哪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而且我也很负责任的告诉您，象襄汉化工总厂这样的企业，我们是不想，也是不能够出卖的。如果您当初发邀请函的时候要是说明你们是要购买这个企业，我也不会这么老远的飞来和您来谈判了。”此时，李子民的脸上也毫无笑容，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快。
刘荣马上介绍说：“她是我们政府办的综合科长，这次出来，临时给我当秘书，主要还是文字方面的。”然后他又对吴清说：“小吴，这是海门市的常务副市长京市长。”
“市长先生”，格林把市长两个字说的特别的重。“我知道您是个爽快人，既然这样，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ATC公司的实力等情况我不介绍，相信你们也是清楚的。我们邀请市长先生来，不是来谈合资合作的，而是来谈购买襄汉化工总厂的。我们知道，襄汉市正在全国各地卖企业，而且机械厂已经被你们给卖掉了，据说是让一个叫姜大山的人买了去，价格是很便宜的。而且你们还要组织一个很大规模的招商团去海门，说是招商团，实际上也就是卖企业团，可能一两天就要飞走了。你们既然这么大张旗鼓地卖企业，为什么不卖襄汉化工总厂呢?我们就是想买这个厂子，您可以开个价，象卖你们中国人那样，也把企业卖给我们外国人，价格或许比卖中国人还贵些，这样不是更好吗?”
吴清马上站起来与京副市长握手，“京市长好。”
李子民喝了一口矿泉水，说话了。“我很敬佩格林先生对我们襄汉化工总厂情况的了解。是的，在春节前，由于技术、设备及管理等方面的原因，化工总厂发生了一次爆炸，牺牲了一位技术科长，工厂也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是的，到现在为止，工厂还在停产，恢复生产的过程中，我们也遇到了一些困难，当然，主要是资金和技术方面的困难。但是，我们襄汉市政府在研究化工总厂恢复生产的过程中，考虑的不仅仅是要恢复生产，而是要把爆炸这件坏事变成一件好事，通过扩大开放的办法，加速企业的技术改造步伐，引进资金和技术，使这个企业的技术和产品能达到国际上九十年代中期水平，这个起点应当说是不低的，所以我们才选定了ATC公司作为合作的伙伴。刚才格林先生对企业的工人生活问题十分关心，而且对我们这个代表团的决策权提出了质疑，我不太明白格林先生的意思，请您最好能够把话说的明白一些。”
京市长满脸是笑，“吴小姐长得非常漂亮，也非常的有气质。”
“我想知道，春节前化工总厂爆炸以后，总共损失了多少?现在您的材料中工厂固定资产总值是爆炸前的，还是爆炸后的?工厂要恢复生产，需要多少资金，你们自己有能力解决吗?如果不能解决，工厂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生产，这个时候，工人的生活怎么办?还有，你们这个政府代表团，在化工总厂的问题上，有多少决策权?”格林问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李子民，目光里早没有了昨天下午在办事处和刚才在大酒店门前迎接客人的友情，而只剩下冷酷和严肃。他问的这一连串的问题，既不看桌前的小本，也不加任何思考和停顿，完全是在心中已经考虑十分成熟才极其顺畅地说出来。他对襄汉化工厂的爆炸等情况看来是了如指掌了。
“谢谢市长的夸奖。”吴清的脸色有些微红。
郑刚看了一下李子民。李子民点点头说：“灵活的谈判也好，有什么问题您尽可以发问。”
宴会开始前，先是京副市长代表海门市政府致欢迎词。他没有讲稿，在麦克风前随意发挥，但讲的也很好。然后是刘荣代表招商团致感谢词，稿子原先是准备了，京市长不拿讲稿，刘荣也不好拿，于是也现场发挥，讲了一通。双方的讲话都不太长，也都是官样的客套话，然后两个人共同举杯，为海门和襄汉两市的友谊，为两市经济的合作与发展，干杯!他们两个人一碰杯，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李子民说完，冲坐在身旁的郑刚点点头，郑刚拿出事先已经印好的工厂情况介绍和合作意向，开始宣读。这份材料，刚才已经分发给ATC公司谈判的六个人。材料是白智主笔写的，第一部分是工厂基本情况，第二部分是主要合作范围和合作意向，第三部分是优惠条件。郑刚照着稿子刚念了一半，就被格林先生给打断了。“对不起郑刚先生，我想打断一下您的发言。您的这篇稿子，我们已经看过了，工厂的有关情况我们也比较清楚，我们能不能自由一点的，毫无这种象开什么会，做什么报告式的洽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您几个问题。”
在南国的音乐声中，人们尽情地吃着，喝着。刘荣的心情很高兴，京副市长也很能喝酒，两个人真的喝到了一块。先是京市长提议，欢迎襄汉市招商团的到来，白酒连干三杯，所谓是“三杯美酒敬亲人。”三杯下肚以后，刘荣马上提议，感谢海门市政府和京市长的热情接待，同样也是“三杯美酒敬亲人”。菜还没有吃上一口，每个人就六杯白酒下肚了。吃了几口菜，京市长又提议，为认识刘市长高兴连干三杯。刘荣也马上回敬，为认识京市长高兴，也连干三杯，转眼的功夫，二瓶白酒就喝光了。同桌的十几个人，不能喝酒的就开始喝饮料，能喝酒的，又要了两瓶。
李子民先说：“我们襄汉市政府代表团，应欧洲ATC公司总裁格林先生的邀请，到这里进行有关襄汉化工总厂合资合作的项目洽谈。化工总厂是我们襄汉市的国有重点骨干企业，也是纳税大户，工厂的规模是亚洲最大的，生产的产品目前销路也非常好，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遇到了资金、技术等方面的困难，我们知道ATC公司是国际上有名望的生产化工产品的大公司，资金和技术力量非常的雄厚，我们愿意在互惠互利的原则下，双方进行真诚的合作，具体情况，由襄汉化工总厂厂长郑刚先生做进一步的介绍。”
京市长拿过一瓶打开的白酒，站起来说：“我要单敬一下这桌漂亮的吴小姐，请您赏光，我们喝一杯。”
李子民一行在格林先生的引导下，进入了酒店的大厅，乘观光式快速电梯，直达二十八层楼的顶部，出了电梯，进了一间十分豪华的会议厅。厅虽然不大，但装修的豪华和家俱、装饰用品的豪华都是李子民从未见过的，圆形的会议桌已经摆上了每个人的名签，还有饮料、矿泉水、记录用的各色铅笔，纸巾等，就象电视里外交谈判一样。双方人员都按名签坐好，而且人数又都是对等的，各为六人。襄汉市的六人是：李子民、白智、郑刚、外经委副主任、经贸委副主任、还有襄汉市驻深圳办事处的朱主任。ATC公司的六人是：ATC公司总裁格林先生、他的一位助手、一位专职女秘书、还有ATC公司在深圳分公司的经理、副经理和一个财务主管。双方把各自的人员介绍了一番之后，谈判也就算正式开始了。
吴清马上站起来，“谢谢京市长。我愿意同您喝一杯，但不是这种小杯，我们要喝就喝大杯。”吴清的话音一落，满桌的人热烈鼓掌。
格林先生见李子民说不出话，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我是开个玩笑嘛，市长先生，请吧。”
京市长很兴奋，“那好，就来大杯。”他用喝啤酒的杯子倒了两杯白酒，吴清拿起一杯，京市长拿起一杯，京市长说：“非常愿意同您喝酒。”
“这……”李子民真的是被格林先生问住了。他完全想不到，格林会了解他的家庭，看来，这个对手真的是不可以忽视的。
吴清说：“谢谢京市长。”
“不对吧，怎么能和家里完全一样呢?据我所知，您在家里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妻子，昨晚有吗?”
两个人碰杯，然后各自一饮而尽，又是满桌的掌声。
李子民微笑着，“感谢您到门前欢迎，昨晚休息的非常好，和在家里完全一样。”
吴清拿过酒瓶，“京市长敬我一杯，我也要回敬一杯。”然后把两个杯子倒满，一瓶白酒就光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李子民率领襄汉市政府洽谈组，准时来了五洲大酒店。这是一座刚刚建成不久的二十八层大酒店，外观造形新颖，豪华气派。在酒店门前，格林先生率他的谈判小组整齐地站成一排，欢迎李子民一行。格林先生主动伸出手来，“李市长，欢迎您的到来，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京市长有些见多，他不想喝，可吴清已经举起了杯子，“京市长，您是市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科长，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但您能敬我，我感到非常的高兴，我真诚的回敬您一杯，希望您能给我一点点面子。”说着主动和京市长碰杯。京市长的手有些颤抖，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吴清漂亮的脸。
主食是两大盘子水饺，大家都饿了，转眼的功夫，饺子都吃光了。
吴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拿着空酒杯，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京市长。在这种无法抵抗的目光下，京市长也是一饮而尽，全桌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新热的菜上来以后，李子民端起了酒杯，“在咱们自己的办事处吃饭，休息，心情就是高兴，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你们办事处的同志常年在外，撇家失业，很不容易，我作为过去的市长，现在的政府顾问，深表谢意，同时，也预祝我们这次洽谈取得成功，对手已经见面了，而且看来也很强大，我们一定要有充分的准备，这杯酒喝完，就吃饭。饭后休息一下，五点钟我们坐下来，认真研究明天洽谈的具体问题，来，干了这杯酒，上主食。”
吴清没有坐下，而是又拿起另一瓶打开的白酒说：“我作为襄汉市招商团的普通一员，感谢海门市各位领导的盛情款待，我给大家敬一点点，能喝什么都行。只要感情有，喝什么都是酒。”她绕桌一周，给能喝白酒的倒白酒，能喝啤酒的倒啤酒，能喝饮料的倒饮料，最后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酒，然后举起杯子，“我刚才已经说了，刘市长是代表全团，我只代表我个人，敬大家，希望大家给点面子。”说完，一大杯白酒一口下肚。海门市的各位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表示敬佩和惊叹的同时，也都把各自杯中的酒和饮料喝光。
李子民听后点点头，“遇到一个强大的对手，比遇到一个白痴要好得多。如果我们的化工总厂真的能通过这次合作，更快地发展起来，这对双方都是好事。他精明，管理的好，正是我们要向人家学习的地方，郑刚啊，人家比你年轻十几岁，企业却管的这么好，相比之下，我们真的是要好好向人家学习呀!”
这时马冠军走了过来，“我们吴科长不仅能喝酒，而且歌也唱的特别的好，我们是不是欢迎她给大家唱首歌，以致祝兴。”
白智点着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从身旁的皮包里拿出一份资料开口了，“临来之前，我通过互联网，查到了有关格林先生的一些资料。林格先生今年三十四岁，英国剑桥大学经济学博士，他的爷爷在当时是欧洲很有名气的大企业家，他的父亲年轻时到过中国，后来到香港开办一个分公司，并认识了香港一位中国商人的非常漂亮的女儿，两人一见钟情。格林的爷爷坚决反对这门婚事，格林的父亲为此离开家庭。不久，格林的爷爷死了，所有的财产都由格林的父亲继承，这时他们才正式回到欧洲，继承了全部家业，并生下了格林。ATC公司这些年在全球发展迅速，涉及的领域也越来越广，格林从剑桥大学拿到博士学位不久，他的父亲在一次意外车锅中死亡，ATC公司就全部交给了他。别看他年轻，但头脑反应快，公司用了几年的功夫，成功地打入了美国市场，站稳了脚以后，又来开拓中国市场，用他的话说：占领发达国家的市场和占领发展中国家的市场同等重要。他今天对咱们这么客气，恐怕不会是没有目的的吧?!”
大家一听她能唱歌，又热烈的鼓起掌来。而且临近的几个桌，也都被主桌喝酒的风彩吸引住，整个宴会厅顿时响起了掌声。
送走了格林，大家又回到餐桌前坐好，菜早都凉了，朱主任让服务员拿回去热一下。刚才喝酒的热情都没了。郑刚说：“我看这个年轻的混血儿够精明的，他怎么说知道我呢?我从来没有和ATC公司打过交道。”
吴清微红着脸，“既然大家想高兴，我就唱一首，但我唱的不好。”她说着走出餐桌。服务小姐马上打开餐厅大屏幕彩电和DVD音像系统。吴清在挑影碟，她选了一首毛阿敏唱的《同一首歌》。
“好。一言为定。”李子民与格林握手，随后将他送到门外。门外，停着四辆崭新的黑色“奔驰”骄车。看得出来，格林先生是个很讲气派的人物。
她拿着麦克风，站在餐厅的小舞台上，随着优美的音乐，轻声地唱了起来。
格林用一种异样的目光，又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李子民，然后把双手一摊，“既然市长先生已经这么定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在中国，领导的话就是决定一切的，我只好表示遗憾，不过，对您的这种风格以及求实的作风，我还是很敬佩的。那么好吧，明天上午九点钟，我在五洲大酒店门前等您。”
鲜花曾告诉我；
“啊，我明白了。”李子民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接过话茬，“看来贵公司的眼力是相当不错的，不经过认真的考察了解，是不肯轻易发邀请的。那么我们就真是很有幸了。不过，说真话，我确实感激您的盛情，但我也确实已经决定了，就住在办事处，晚上还有许多工作要商量，这样吧，今天我们就算是见面了，今天的事就各自为政，明天正式谈，明天的一切安排都由你们负责，您看这样好吗?”
你怎样走过；
格林一听，忙接过话茬：“这是我们ATC公司自己定的规矩。我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就是按这个规矩办的，我接了父亲的班，自然这么办。但您要知道，我们公司真正邀请的客人并不多，凡是被我们邀请的，那都是……”
大地知道你心中的；
于主任摇摇头：“发邀请函是常有的事，费用吗，大都是自己承担，我们每次出国洽谈，也都是自己掏钱吗!”
每一个角落；
“你们邀请客人还要承担一切费用，这个贯例我还真的没听说过。”李子民边说边问身边的外经贸委副主任：“老于，你是外经贸的专家，国际上都这么办吗?”
甜蜜的梦啊；
格林笑着摇摇头，“我已经在饭店为您们定了房间，也定了今晚的晚餐，您不去怎么行呢?您是我发电传专门邀请来的客人，按我们公司的规矩，凡是我们邀请的客人，一切安排和费用是要由我们承担的。”
谁都不会错过；
李子民笑着摇摇头，“谢谢您格林先生，我就住在办事处，而且正在用晚餐，要不，您和我们一起共用晚餐?”
终于迎来了今天；
李子民随即把随行的人员一一向格林做了介绍，当介绍到郑刚的时候，格林使劲地握了一下他的手，“郑厂长，我知道你，知道你。”然后他对李子民说：“市长先生，咱们走吧，我是专程来接您们一行的。”
这欢聚的时刻；
格林说：“我的母亲是中国人，我的父亲是欧洲人，我是真正的混血儿，从小母亲就教我说汉语，父亲又教我说英语。所以，我的汉语和英语都很地道，也就成了半个中国人，半个欧洲人。”
大屏幕上出现了歌星毛阿敏的镜头，而吴清的长像，个头以及气质都和毛阿敏有许多相似的地方。特别是她的歌声，真的就像毛阿敏唱的一样。人们静静的听着，整个宴会厅没有一点别的声音。
李子民上下打量着他说：“格林先生，想不到你这么年轻，而且汉语说的这么好。”
水千条山万座；
李子民马上伸出手，“我是李子民”。然后两个人握住了手。
我们曾走过；
李子民一听，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怎么来的这么快，放下电话这才十几分钟呀!”说完站起身，“走，咱们赶紧到外面看看。”他们走出包间，在大厅口一眼就看见了一位欧洲的混血儿，而且可以肯定地说，是欧洲人与中国人的混血儿，年龄在三十几岁，长的很像著名歌星费翔，只是比他白了些，个头矮了一些。他见李子民走出来，忙上前伸出手，并自我介绍说：“我是格林，您就是李市长吧?!”
每一次相逢和笑脸；
这时，服务员走了进来，对朱主任说：“主任，外面有一位外国先生，来请李市长。”
都彼此铭刻；
“吃菜，吃菜。大家一定都饿了。”朱主任边说边用筷子往李子民眼前的盘子里夹菜，又招呼着众人吃菜。
在阳光灿烂；
李子民说：“小朱在这儿工作干的不错，这杯酒，我干了。”他说完把这杯酒喝了，大家一看市长喝了，于是都把杯中的酒干了。
欢乐的日子里；
“不管这些，咱们还是吃饭吧，菜都已经凉了。”朱主任端起酒杯，看着李子民说：“我代表市政府驻深圳办事处的全体同志，欢迎李市长一行到深圳洽谈项目并检查指导办事处的工作，祝市长一行在深圳工作顺利，心情愉快，干杯。”他说完，一杯酒进肚。然后拿着空杯子看着诸位，“除了李市长可以随意以外，其他的各位领导，这杯酒就请都干了吧。我们驻守在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能盼来家乡的领导，我的心情也是激动啊!”
我们手拉手啊；
郑刚说：“李市长，我临来之前，小董问过政府驻深圳办事处的电话号码，他说是格林先生要的，我想，人家要想找我们，还是能找到的。”
想说得太多；
李子民问：“这位格林先生怎么知道你手机的号码?他一会要到这儿接我们，还说在四星级的大酒店安排了我们的住处，这是怎么回事儿?”
星光洒满了所有的童年；
“市长先生，请您千万不要客气，我们接您的车一会儿就到。请做好准备。”说完，对方把电话挂了。
风雨走遍了世间的角落；
李子民马上说：“格林先生，谢谢您的好意。这一切都不用了。我就住在我们政府的办事处，晚餐呢，”李子民看了看手表，“就算是晚餐吧，我现在已经开始用了。感谢您能打来电话，不然我还想与您联系昵，我们什么时候见面，什么时候开始正式洽谈?”
同样的感受；
李子民把电话放到耳朵上，里面传出了流利而又亲切的声音：“您是市长先生吧，我是格林。本应当去机场接您，因为有别的急事，没有去上，向您报欠。我已经在四星级的五洲酒店为您和您的所有随行人员定了房间，并安排了晚餐，一会儿就将去车接您，在深圳期间的一切费用，均由我们公司承担。”
给了我们同样的渴望；
朱主任说：“他说的是汉语。”然后松开了用手捂着的传话部位。
同样的欢乐；
李子民摇摇头，“我不会英语啊，如何与他说?”
给了我们同一首歌；
朱主任忙把电话递给李子民，并用手捂住传话的部位，小声地对李子民说：“李市长，欧洲ATC公司的总裁格林先生要与您通电话。”
阳光想渗透所有的语言；
“那么能不能让我与市长先生在电话里说几句?”
风儿把天下的故事传说；
“到了。到了。我刚刚从机场把市长一行接到办事处。”朱主任回答。
同样的感受；
“我是欧洲ATC公司总裁格林先生。我听说贵市市长今天要来深圳与我们公司洽谈一项合作项目，不知道市长先生到了没有?”
给了我们同样的渴望；
“是。我是。请问您是……”
同样的欢乐；
电话里是流利的汉语：“您是襄汉市政府驻深圳办事处的朱主任吗?”
给了我们同一首歌；
从机场到办事处，车子跑了四十分钟。在一栋十几层高的住宅楼下面，面包车停下了。襄汉市政府办事处就是这座住宅的一、二两层，有八百多平方米。这在寸土寸金的深圳已经是不容易了。朱主任把大家引到了一楼的餐厅，这即是办事处的餐厅，也是对外的一个小饭店。在里面的一个包间，餐具都已经摆好了。大家洗了洗手，就在餐桌前坐下。朱主任忙招呼开饭，于是上菜，倒酒，刚要端杯，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号码并不熟悉，他想不接，可电话仍然响着，他还是接了电话。“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也许是借着酒劲，也许是借着激情，吴清把毛阿敏的这首代表作唱得淋漓尽致。她的歌声结束了，全场静了一分钟，然后爆发出一片长时间的热烈掌声。
郑刚和外经委一位副主任坐在车里一句话不说，他们在想谈判该从哪儿谈，具体业务方面的事，还真就要靠他们俩了。
吴清深深地向大家鞠躬，然后回到主桌。
“别，别。李市长，您这话我可受用不起。别看您不当市长了，可我接待您决不能比接待市长差，不管咋说，咱深圳办事处的好多困难，还是您当市长时帮助解决的呢。咱们先到办事处休息一下，至于到底住在哪儿，吃过饭再定也不迟。”朱主任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车速。
刘荣被吴清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倒了整整一大杯白酒，“为我们吴科长的成功演唱，干杯。”说完也不看众人，一口把一大杯白酒喝掉。
“我看就住你们办事处吧。你们都能住，我有什么不能住的。再说，我现在已经不是市长了，你们完全不必那么客气和讲究。”李子民说。
京市长已经见醉了，但这首动听的歌声他却是听得十分认真，他有些失态地上前拉住吴清的手，“吴小姐，你愿意到海门来吗?来了，我可以破格地安排你，当办公厅的副主任，或者、或者重要部门的领导干部，房子、车子，我，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白主任，李市长的住处有三个方案，也就是好中差三种，好的呢，我可以安排住四星级的宾馆，房间已经联系好了，价格吗，可以打九折；其次呢，去我们办事处附近有个中档饭店，价格不太贵，条件也很好，我就把你们都安排在哪儿了。当然，我们办事处的招待所也有房间，只是条件太差，大家要用一个卫生间。”
吴清客气的连连点头，“谢谢京市长，谢谢京市长。”
白智一边抽烟一边说：“老朱，李市长来了，你把我们安排住在什么地方?是住你的招待所，还是……”
贾秘书长见京市长已醉，生怕在这种场合做出有失身份的举动，上前拉住他的手，“京市长，我扶您出去一下，外面有您的紧急电话。”
开车的办事处朱主任说：“李市长，您来一次不容易，这次一定要好好看看。”
“那，那我出去接接，回来，回来还喝。”他在贾秘书长的掺扶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宴会厅。
李子民率领的谈判小组是下午一点钟飞抵深圳机场的。襄汉市政府驻深圳办事处朱主任亲自驾车到机场迎接。李子民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到深圳了，坐在面包车里望着窗外宽阔的高速公路和林立的大厦，不禁感叹道：“变化真是太大了。”
整个宴会，喝到十点多钟才结束，大多数的人都醉了。刘荣也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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