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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资本运作

杨卉一番精辟的分析让听者无不点头。开发商说,杨秘,你完全可以上电视做一个经济时评家。

杨卉说,我可以对你的问题进行政治经济学分析,你们这种公司的自有资金十分有限,只是因为靠着某一政治背景、或者老总的胆量,采用利诱或者威逼的方式,获得项目的开发建设权,一旦项目建设起来,又因为自有资金成问题,于是以此要挟地方政府配合你们一起从银行或者其它渠道获得资金,最后地方政府出于政绩、或无法向上级、百姓交待的原因,与你们结成了利益联盟,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又把获得的银行贷款投入了新项目建设中,这样以项目抵押获得新项目,环环相扣,从而把无数的地方政府席卷进来,结成了强大的利益战车,这驾看似强大的战车,其实外强中干,如果绝大部分项目进行顺利,战车的运转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战车就会停止运行,比如说紧缩银根,战车就面临着停止运行甚至最终崩溃的严重威胁,因为银根紧缩就等于以项目抵押形成的经济泡沫消失,暴露了你们公司经济成分的真实本质,如果不是以项目抵押获得银行贷款、或者自有资金充裕,银行紧缩银根,应当是你们公司好日子的开始呢,是不是?

杨卉脸微微一红,说,老百姓如今痛恨商人,因为当下许多商人的政治背景,一个像你们公司,借助了政府的力量掺予了公司的运营,而获得现实利益,另一种更深层次的社会原因,除了不良商的人拙劣表现,还有早期商人利用政治背景谋利后,又把经济势力向政治领域浸透,使本应代表公平正义的某些政治势力或政治集团,成为商人的代言人,为商人获得更多的利益服务。商人和政治结合这种杂交出来产品,具有杂种优势,但对社会来说,它是一个具有特殊功能、不受现实社会道德和规则约束的怪胎,极有可能破坏现行社会的许多规则。社会有可能因为经济和政治的原因,自然而然地分裂为两个不同的阶层,共同的理想和价值观将受到严重威胁,因此,如果不将财富和政治理想视为一种社会责任,一旦遭遇来自社会低层的严重狙击,这对于政治商人来说同样意味着灭顶之灾。

没有啦,开发商辩解说,我们公司的项目多,抵押贷款完全不成问题,只是现在银行不让贷款了,资金链出现了一点小麻烦。

杨卉触及了开发商最敏感的部分,他神色为之一变,喃喃地说,杨秘,你描述得太恐怖了。

杨卉说,那还不是你没有眼光?空手套白狼是开发商惯用的伎俩,等套上了狼,然后再一步一步的宰杀。

作为理论描述,任何表述都有可能看起来比较极端,但如果不利用制度来保持利益平衡,不注意通过公共财政共享机制的建立,财富阶层不注意通过税收、慈善等方式建立财富所应有的社会责任,任何现象都有可能发生。

韩江林生气地说,别再对对的啦,这个问题还得研究,你们这些商人,来开发的时候拍着胸脯说资金不成问题,等拆得七零八落,马上说资金没有了,逼着政府给你们担保,向银行贷款,我看政府都变成你们谋利的工具了。

这哪里还是原来的那个杨卉?韩江林心想,杨卉外在形象上的表现已经惊世脱俗,这一番讲话,说明杨卉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进行了长期的准备。她把自己的准备埋藏得那么深,滴水不漏,原来真是小看她了。

对,对,对,开发商一味附和,因为杨卉的金点子给他提供了解决当前问题办法。

痛苦使人发愤,当人们都在谴责她的时候,杨卉极有可能暗发狠劲,在悄悄地积蓄力量,力图做出一番惊世骇俗的事业来,让人们刮目相看。如果事情真是他猜测的这样,可以说杨卉已经做到了。他一向以乖巧妹妹的老眼光看待杨卉,以至于如杨卉所说,被表象蒙蔽了慧眼。杨卉的变化给了韩江林一个教训,不能小视任何人任何事,对任何事物不能抱既定的成见。

新生事物不可能从一开始就纳入法律的框架的,承包到户、私营经济等等,哪一项创新不是最先受到排斥,最后纳入法律的视野,地下钱庄,同样有可能最终成为中国私营银行的发端。

午餐安排吃清水江鳜鱼,苟政达特意从南原赶来陪梅总。清水江电站的开发是目前白云投资预算最大的工程项目,工程上马能够拉动的不仅是白云的劳动力就业,服务业也将跃上一个新台阶,工程投产后还将让白云的税收实现翻番。对于这么诱人、送到嘴边的一块蛋糕,谁都想极力地往嘴里送,谁也不想放弃。官场上讲礼仪讲待遇,韩江林一路陪同梅总考察、苟政达出面接待梅总,代表了白云县能够摆出来的最高规格,按一个国家的形式,属于国礼了。

韩江林越听越糊涂,觉得杨卉说的有几分道理,又觉得如果这样运作,除了在某些方面与法律的规定产生抵触外,大量的资本聚集在私人公司手上,资本收益的稳定性方面暂且不说,资本的安全性没有得到任何保障。说,这种做法有点类似于地下钱庄,这是法律明显禁止的。

主菜是酸汤鳜鱼,每个人还另上了一碗甲鱼汤。梅总看到甲鱼汤,眼睛楞楞地盯着,心思仿佛回到了久远的过去。等发现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她,梅总忽而抬头一笑,对不起,这碗甲鱼汤让我想起了过去,我,流产的时候,一位老大娘给我煮了这么一碗甲鱼汤,如果没有那碗甲鱼汤,恐惧我现在就不能在这里和各位吃饭了,我一辈子都感谢老大娘的那碗甲鱼。

对呀,开发商显然看见了通向光明之道,情绪变得激动而昂扬起来。

梅总。杨卉轻轻提醒梅总。梅总恍然清醒过来,用纸巾擦了一下眼角,掩饰自己的失态,说,老啦,人老了容易回忆过去。马上端起酒杯说,喝酒,我敬白云的领导一杯,感谢小韩县长一路辛苦陪同,感谢苟书记的盛情接待。

我说你们呀,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脑子要洗一洗了,不仅观念要改变,手段也要改变了,现在到处都是高速公路了,你们还整一驾三轮拖拉机在高速路上跑,怎么能够跑得起来?国家不要说紧缩银根时期,钱难得投到西部,就是有钱放也会放到投资收益高的地方和项目,白云这几幢楼算什么呢?所以要自己想办法,通过资本运作的方式,把民间大量的闲散资金运用起来,你不有楼吗?先卖房后建设,或者把房子委托给一家公司,由公司帮助你卖房,你只管收回属于你的资本,而公司通过房子融资以后,多余的资金再投向其余项目,这样民间闲散资本不就盘活了吗?

梅总用普通话读苟书记,字正腔圆,十分好听,苟政达却不习惯,尴尬地和梅总碰下了一下,一口喝干,亮出杯底,第一杯干了。

听过,但是,这是资本市场的事情。

韩江林端着酒杯迟疑着,据他了解,梅总并没有自己的孩子,她目前的孩子都是丈夫前妻所生,莫非流产让她无法生育?流产时吃甲鱼,说明流产是在她当知青的时候。杨卉见韩江林失神的样子,桌下轻轻踩了一脚,提醒道,喝酒。韩江林没有看任何人,头一仰喝了个杯见底。

你听说过资本运作这个词吗?

因为是午餐,酒喝得不多,但梅总的话触动了韩江林敏感的神经,酒不醉人人自醉,一顿饭都不知道是怎么吃完的。

开发商听了杨卉的话,说,银行不贷款,投资商不投资,房地产市场刚刚热了起来,莫非有意让它冷下去吗?

送走了梅总,苟政达说,江林,下午到我办公室里扯一个事情。听了这话,韩江林仿佛才梦游了一圈回到现实中来。

韩江林望了一眼梅总的背影,心想这个女人真不简单,能够把投资政策和经济方向把握得这么好,把政治因素融入经济活动中。这样的女人堪称经济活动的政治家和战略家。看来,想通过梅总这里融得资金进行城市建设的希望破灭了。

中午休息了一个小时后,韩江林恢复了常态,如约来到书记室。苟政达早已等候多时,韩江林一出现,苟政达也不客套,在短沙发上和韩江林并排坐下,把泡好的茶送到韩江林面前,喝茶。然后独自仰头吸了几口烟,思考问题该从哪儿说起。

当然。杨卉得意地把头一昂,省国投在沿海的房地产全面缩水,大家现在谈房色变,当然不会再向房地产等短钱产品做投资了,公司已经做出了战略性的调整,用我们梅总的话说是两大战略,一个战略是长线投资战略,随伴着长线战略,带来的是投资战略方向的重大改变;另一个是投资战略性建设项目,突出省国有投资总公司的导向性、战略性、全局性的影响带动作用。

有几件棘手的烦心事,苟政达拧熄了烟,用了一句很情绪化的话来开头。

韩江林问,你的话能代表梅总的态度?

哦,韩江林已有同感,加上闹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于是很有耐心地回应一句,希望苟政达先把心里的包袱抖开,他见机而作就主动一些。

杨卉看了梅总的背影一眼,说,休想。

他娘的,我们被开发商绑架了。苟政达说这句话的语气,颇有些滑稽,韩江林差点把茶水喷了出来。

梅总见他们斗嘴,轻笑着上前紧走了几步,她就像一个年长者对年轻人的顽劣抱着宽容的态度。

与被动的绑架不同,我们被绑架是主动送上门去的,人家装好套了,我们乖乖地往里钻,一只贪吃的狼往猎人套子里钻,那是本性使然,情有可原,经营城市,借机敛财者不少,可我俩个在贪这方面,可以说君子坦坦荡荡,经得起历史的考验,但我们为什么也上当了呢?

我们不像画,所以希望你们能够拿钱来,把白云建设成为南原东部美丽的画廊。

苟政达这么坦率地说话,而且这么评价自己,韩江林有些感动。自从韩江林挂职回来后,在白云甚至南原政界的人气增加不少,苟政达对韩江林的态度也有了一些改变。同一班子年纪悬殊的对子,一般来说,年长者习惯倚老卖老,压制年轻人,使双方的关系处于一种紧张状态;另一种情况是年轻人敬重年长者,年长者也尊重年轻人。苟政达和韩江林开始时有向第一种关系发展的苗头,但韩江林挂职回来这一段时间,苟政达改变了态度,两人的关系转向了后一种良好的状态。

杨卉恶狠狠地瞪了韩江林一眼,质问道,县长,这话像话吗?

不待韩江林说话,苟政达敞开了胸怀,贪欲,我的贪是精神上的贪,不是物质上的贪。韩江林吃了一惊,大感意外。一位长期处于防守状态的官员,心灵相对封闭的人这么敞开胸怀尤其难得。

杨卉的白云话“银根”很容易让人误听成“淫根”,韩江林装痴,调笑道,现在的社会风气太开放了,各方面是应该紧缩淫根了,不然道德防线全面沦丧了。

我在想,党培养我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放手做一点事情,为国家、为人民踏踏实实做一点事情,为民族的繁荣富强流一点汗水,这么说可能有一点空了,但我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江林,想一想,几千年来,中华民族有哪一个时代像这一个时代人民的精神这么自由,这么充满了自信?有哪一批执政者能像共产党一样大公无私?没有!处于这么好的一个时代,我们再不发挥一点聪明才智,做一点实事,对不起培养我们多年的党,对不起时代和人民,这种精神上的贪,也让我放弃了警惕,开发商一谈,我就痛快地答应了,没有想到,就是这种无私的贪欲,同样让我钻进了开发商的套子里。

最近为了防止经济过热,国家实行一系列的宏观经济调控政策,紧缩银根是主要的手段之一。

开发商原来也是利用了我们这种心理,他们把方案描绘得十分完美,让我忽略了对他们资金的审核和检查,国家一紧缩银根,几个大工程面临着全面停工,假如说工程搞成烂尾工程,我们又强行搬迁了老百姓,老百姓都眼睁睁地看着新的蓝图出来,结果看到的是烂尾楼,老百姓还不得在背后操我们的娘?

韩江林举手止住开发商继续说下去,紧走几步赶上梅总和杨卉

书记的想法是什么?

开发商说,还大手笔呢,连买墨水的钱都没有了。

我想,既然鸭子上架了,事情还得作个了结,可能我们还得想办法帮助开发商解决一下资金问题。

一行人刚走进东街花园小区工地,负责小区建设的开发商早已等候在工地,见到韩江林就像落水的人看到救命的稻草,急匆匆迎上前来。韩江林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待他开口,马上说,我带客人参观你的大手笔呢,有问题过后再说。

银行不敢放贷了。

参观了新县城的几个已建设项目,又到了校场坝新区建设工地。文体中心已经开工建设,校场坝蓝天花园小区工程因资金问题停了下来。

这是有钱赚的生意,他们为什么不放贷呢,这方面你要出面多做一些工作,让开发商拿到贷款,关键时刻,哪怕把政府办公楼抵押了,也得跟他们弄到钱。

杨卉不提出来,韩江林也会这样安排。对韩江林这样的主官,新县城的建设就像一个家的装修,主人是乐于把新家展示给客人的。韩江林痛快地说,好,梅总这样的投资大佬,我们请都请不来呢。

苟政达找他来的目的原来在这里,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书记扔过来哪怕是块通红的铁板也得接,何况只是一只烫山芋?他原本计划割裂政府和开发商之间的关系,摆脱政府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角色。书记这番话让他对此毫无选择,无奈地说,银行方面肯定不敢有大动作,我看筹钱的事,还得从房子方面打主意,用土地或者房子聚集社会资金。

杨卉从后面车上打电话来说,梅总听说白云的县城规划建设得不错,前天晚上没有时间看,趁今天上午还有时间,先参观一下县城,午饭后离开白云。

苟政达说,我就不明白,开发商卖房的资金都不够建房,那他开发房地产不是亏大了吗?

这话又让韩江林想起和罗丹的玩笑,罗丹把他说的佛家语“当下”解释为“裆下”,这个罗丹虽然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但从小闯荡江湖,倒是有不少怪异的想法。他对罗丹的情感不仅来自于罗丹给她带来的新奇的思想和感受,更重要的是,她给予她的母性一般的温情,是他一直渴望而得不到的。

韩江林说,一个土地筹备占有了一大笔钱,二一个当前房市疲软,老百姓不敢投资,三一个开发商的店铺不出卖,他作为长线投资,资金也积压下来。

韩江林轻轻甩了甩头,自我安慰道,佛家说,享受当下,不管自己是谁,梅总是谁,先享受当下的生活为要。

那就动员他们把这些资源都充分调动起来呀,不能老是逼政府怎么怎么做。

韩江林进一步想,假设梅总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个把亲生孩子丢弃荒野的母亲,已经让人不可原谅了。而三十年后,这女人居然没有一丝忏悔之意,不努力为自己的罪过赎一点罪,这样的女人早该下地狱了。从韩江林与梅总的几次接触来看,梅总是一个外在气质高贵,内心善良,乐于助人的女人,根本无法与抛弃孩子的让人不齿之事搭上边,韩江林心想,是不是自己太在意个人身世,被无端的猜测带进了一个思维陷阱里去了?

这就是我们和开发商的区别,利益是开发商的着眼点,宁死也会抓着利益一起沉入海底,政府则注重公共利益注重形象工程,所以他们想尽可能多地借助政府的资金和行政资源获取更多的利益。

她不邀请,韩江林上了自己的车,在前面开道,几辆车依次驶离了南江镇。一路上,韩江林颇感疑惑,梅总的样子像在祭奠什么人,但韩江林问到白云的知青情况时,梅总又说自己不知道。她说不知道的时候,十分坦然。昨天下午在大地乡考察,韩江林有意提到了知青郑丽丽,梅总一脸的平静,莫非她与郑丽丽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有关系,早年的那个知青郑丽丽已经死了?“痛定思痛,痛何以堪?”文天祥的自述从一个侧面说明人对于痛苦的难以忘怀。假如说梅总真是郑丽丽,三十年后重返知青园,重返留下青春时代痛苦回忆的地方,她不会如此坦然。如果她真是郑丽丽,而又能够如此坦然,面对这么一个铁面女人,一个连起码的人性都没有的人,又还能够从她身上企盼什么?

娘的。苟政达骂道,如果是这样,死了活该。

梅总凭吊完毕,转身朝石级上来,杨卉赶紧跑下去,挽着梅总的手臂慢慢从石级登上来,梅总满脸的凝重,走到车前,轻轻地说了声,走吧。

今后就要利用市场机制,把政府和开发商分割开来,把属于政府的承担起来,把属于开发商的归还开发商,政府搞好服务,当好裁判员。

韩江林望望梅总,看看杨卉,转身气冲冲地上了台阶,我不懂事,行了吧,梅总交给你了。

如今是创业初期,许多制度还不健全,二者的角色意识还不可能分割得太清楚,政府为开发商做出一些牺牲,换取社会环境面貌的改善,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苟政达说,这个问题暂时就这样定下来,当前另一个棘手的问题是上访的案件又有所增加了,特别是校场坝这一块的开发,积压的矛盾有些多。

杨卉冷笑道,还从来没见你这么周到过,连他人的私人空间也不放过。

韩江林心想,这是你没有听我的意见的结果,你主张秋风扫落叶,落叶没有扫尽,如今变成了麻烦。

那得过去打声招呼啊。

对于上访这一块的工作,我们要加强一些力量,让信访和公安、文昌镇注意这方面的动向,要采取一盯一的监控政策,千万不能让钉子户走出白云,那些由代理人签订协议,以及由法院调处的矛盾纠纷,眼下看起来比较平静,效果很好,但是,我们也要看到问题的不足,那就是在这些方面,政府的威信有所降低,虽然你提出的办法很好,我还是原来那个意见,不能因此而影响党和政府的威信,目前代理人制度维持现状就可以,不要再铺得过大。

不是找到了吗?

社会安定,人民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党和政府在群众中就有威信。这当然是从大的方面来说的,既然苟政达只看到具体的问题,而不从宏观上思考,韩江林不好再说什么。苟政达能够坐下来,这么倾心地和他谈话,已经十分难得,为了维持这种良好的关系,为了白云政局的稳定,他委曲求全,做出一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找梅总。

好,我听书记的。韩江林痛快地表态。

韩江林走下石级,正准备朝梅总走去,杨卉一把拉住他,干什么去?

苟政达若有所思地说,再有,我们要注意陈老太的动向,不能让他的影响浸透得更宽,要把一张网铺在他的周围,一旦有风吹草动,我们要及时收网。

清水江码头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合十临江而立,仿佛在凭吊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