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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招投标中心主任说:“国有土地出让一定要公开挂牌招投标,谁暗箱操作谁就心里有鬼,我马上把出让公告拟好。”

建设局长说:“我是一个五十大几的人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带头破坏秩序,影响安都的可持续发展,我们坚决按照县长的指示办事,那怕是明天把我的乌纱帽摘下,我也无所谓!确实不象话。”

300亩土地就这样一搁再搁谁也拿它不下。钱大开给县里的50万元预付金也一直放在财政账户上,多次催他领回去,钱大开就是不依不饶,还说要与县政府打官司,民告官。县政府挂牌出让又没人敢来竞标。赵吕生、钱大开都自我宽慰:走一步看一步吧!凡正是出窑的砖定型了,有谁胆敢去动它!

国土局长说:“是是是,我们都是安都本地人,一定保住底线,不让个别领导的阴谋得逞!”

现在赵吕生走了,钱大开就肯定没有市场了。划拨也好、出让也罢,还是购买什么的,当时由于意见纷纷,赵吕生只能说是床上放风筝-- 高出有限。所以一直没有履行合同,钱大开要的那300亩土地显然是没有法律效率的,是非法的,不存在政府违约,八字还没一撇哩!所以郭家瑞这一说,钟祥云就来劲和兴趣,他何尝不想把这些敏感的遗留问题三下五除二地去解决它呢?!

钱大开神通广大的拿下了那300亩土地后,还要故伎重演,融资运作,钟祥云十万火急地召来了国土局局长,建设局局长,招投标中心主任,指示他们依法依规办事,千万不能助长歪风,责令挂牌出让,公开竞标。郭家瑞严厉地强调说:“大家都要凭着责任和正气为安都人民谋利益、谋幸福,坚决敢于与不正之风作斗争。”

“我们还是坚持从实际出发,尊重科学,维护规划的权威性,我们老区虽然穷,但坚决不圈地皮不炒房,子孙后代的钱我们一分不用。我们要放水养鱼,决不竭泽而渔,那300亩‘问题土地’,是纸糊的窗户一捅就破,站不住脚,你去操办,尽快收回列入公共用地。”钟祥云当机立断,把任务交给了郭家瑞。

诸领导们如此一说,赵吕生极力巧辩,坚持观点,真是吃了扁担,横了肠子。最后钟祥云、郭家瑞还有几名领导都持保留态度,由赵吕生将从中的300亩土地划拨给了他从家乡带过来的开发商钱大开。这个钱大开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只有小学文化,十五岁就开始“闯江湖”,靠投机取巧,坑朦拐骗“打”进了官场,与不少的县市领导有了“利益链”。后来认识了赵吕生,在家乡工作时,大大小小给了钱大开十几个工程,空手套白狼成了百万富翁。赵吕生来安都后,曾经把几条公路和几个单位的办公楼给了他承建。有人说,钱大开是安都的“第二财政 ”或“第二国库”。

赵吕生时代,郭家瑞像河里的石头--磨得没棱角了,这次由他最贴心的钟祥云主持了县委的工作,心情舒畅了许多,眉开眼笑,工作如虎添翼。钟祥云把“对付”钱大开的任务交给了他郭家瑞就像许褚战马超脱了大干,心想:这次看你还怎么狂着,道不同不相为谋,你钱大开还敢五颜六色,小心老子新账老账给你一起算,把你拔出萝卜带出泥,吃了多少吐多少。

钟祥云的凛然正气,像柏木椽子宁折不弯,有几名班子成员附和着,郭家瑞也像是刚才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发泄道:“安都只有县委哪有政府?只有皇帝哪有群臣?哼……”

钱大开对县里的“违约”做法表示抗议,拒不接受处理。还狂言“有这样不讲诚信的政府吗?你们这纯粹是报复我,杀我给赵吕生看。没门!”

钟祥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真有点发“怵”,打了个寒颤。郭家瑞坦坦荡荡,做事磊落,提出观点何“罪”之有?赵吕生未免有点家长作风了,搞一言堂,霸气连连,岂敢容忍?唉,这也是的,不要说郭家瑞,就是我钟祥云也是鸡蛋碰石头。但无论如何也要为郭家瑞挽回面子,从广义上、大道理讲,他是为了正义与正气,从狭义上、小道理来讲,人家是为我说话的。钟祥云站起来,也许是一种抗议,要不大家围着会议桌子开会没必要站起,他声色俱厉,凛然正气地说:“这是民主讨论的会,是尊重人格的会,是共商老区发展大计的会,大家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在一起,建设老区,振兴老区。如果像赵书记刚刚说的那样,容不得杂音,那么我这个县长的职责权利就双手拱让,谁有本事谁接过去!”

郭家瑞扳起脸、锁着眉,底气十足起来,指着点着钱大开,说:“我告诉你,安都县永远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天下,一切工作都是在法律的允许下开展,谁踏过‘红线’,谁就自取灭亡。我们已将那几百亩闲置多年的土地依法收回,还原于真实,重新规划利用,任何人都休想争吃这块肥肉!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赵吕生听郭家瑞这么一说,眼睛直鼓鼓,拍案而起:“老郭,你这是什么意思,世界上就你聪明,就你正人君子。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安都吗?不是顾大局吗?告诉你,行也这样,不行也这样,这是中国的普遍现象,这里决不允许有杂音!”

赵吕生划拨给钱大开的300亩土地被县政府依法收回了。全县上下震动很大。议论四起--“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呀!”

虎门开发区是钟祥云根据城镇化的需要,邀请浙江大学专业人士论证并规划的城市地段,总面积1000亩,全部用于公益性的建设,安都希望小学、老年宫、青少年宫、农民工培训大楼全部规划其中,用地程序合法,经过了国务院的审批。问题是当时四套班子会议上还有不同意见的,特别是县委书记赵吕生阐述观点,说老区穷,将1000亩土地割出部分来,用于商品房建设,盘活的土地用于缓解眼前的困难,何乐而不为呢?当时郭家瑞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赵吕生的观点,他说:“这不是沽名钓誉,欺上瞒下,违规圈地吗?”

“钟祥云就是钟祥云,公道正派,不徇私情,好样的!”

常务副县长郭家瑞早早地来到了钟祥云的办公室,反映了几个问题,多年来的遇留问题一直没能解决。虎门开发区300多亩土地在那里荒芜闲置了三年还要多几个月,开发业主没有明确,上下意见很大。据说上面准备派人下来清理征地圈地盲目开发的情况,如不采取措施,大家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后患无穷啊!

“他钟祥云也真是的,诸葛亮斩马谡--不念旧情。这样会让赵吕生很没面子!”

钟祥云依然如故,负重奋进,大刀阔斧抓,他暂时不准备在人事上搞多大变动。人家会说又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或夹嫌报复什么的。

没有“主子”的钱大开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把钟祥云、郭家瑞给他的“打击报复”第一时间告诉了赵吕生。

赵吕生走了,但钟祥云一点也感觉不到轻松、愉悦。有多少结结要他去解。必须承认,安都总体形势看好,各项工作有了基础,循序渐进,经济结构调整有了实质性的变化。但要根治革命老区贫困面貌,代价是不可抵估的。没有县委书记的安都县,县长是一把手了。各方打电话来祝贺的自然就多了起来。

自从离开安都后,赵吕生总是有一种失落感,没有权力的官位是落寞的、痛苦的,想当年,县委书记叱咤风云、颐指气使,像皇帝一样发号施令就能功成名就,金利而来,一言九鼎,十分过瘾。如今在市人大当这个副主任,官位高了半级,但像“二线”人物一样闲着没事,更何来实权?难怪有好些朋友千叮万嘱,没有合适的官位千万不能去,宁当鸡头不做虎尾。唉,这“明升暗降”的职务够人磨、够人熬的。岂不是吗?人大副主任位子还没有坐热,安都那边就“改朝换代”,给你一个“下马威”了,自己定的“盘子”掀翻了,自己做的决策漂白了,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任领导一句口号,人走茶凉心更凉啊!钟祥云啊钟祥云,你这般不认人,用意何在哟?我是心无杂念,真心真意把你推上去的,你却这样来待我,过了大河就拆桥,拿钱大开开刀,给我难堪,不像话嘛!

赵吕生去了市人大,安都县的县委书记空缺着,市委组织部明确由钟祥云主持工作。据说,在获得自己将升任消息的前后,赵吕生倒是很讲恩情,向市委再三推荐钟祥云接任县委书记。安都群众猜测:这是赵吕生不得已而为之,他的问题那么多,只有把钟祥云推上去,做顺水人情,他的问题才不会暴露出来。你有情他有义嘛!换个新书记来,他担心迟早出事。而在安都群众发泄最多的话是:“又走了一个漏网分子!”

赵吕生打电话给钟祥云,口气语句比以前大变了,最后的意思是要求钟祥云给钱大开行方便之门。钟祥云告诉赵吕生,县委县政府做出了决定,统一了意见,集体作出的决策改不了了。他还说,他在安都只是集体领导的一分子,任何一项工作部署都是大家说话,集体决定,个人说话算不了数。赵吕生听了这话中之话,气得甩了电话:“狗日的钟祥云,看你横行到几时?”

刘青华曾经向曾玉刚打了几次招呼,吩咐他尽力而为关照赵吕生。曾玉刚倒是买了刘青华的人情,人家是东山省的常委,说不定什么时候到西江来当省委书记,买了这人情,彼此照应就更方便嘛!于是,曾玉刚在转岗前,就把赵吕生安顿好,这次变动,一起带到市人大去搭班子。

谢光上任才两个多月就与党委书记胡来“闹翻”了。有人说,城中镇是培养干部的摇篮、基地,不需三、五年就能出一、二个县级领导。二十年,先后有13名镇党委书记在这里履职,除1人因病去世、1人因犯错误而无缘提拔外,其余8名全部风风光光“上去了”,当上了“县太爷”。城中镇的风水龙脉,主要是地大物博、人多财广的根源助就而成。有这两大优势,何愁没钱去“活动”?书记们花公家的钱,疯狂换官,以致于辉煌的财政每况愈下,到后来就出现了赤字。有一年,县里开“两会”,城中镇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还有老百姓联名拟建议、写提案,强烈要求县里不要在城中镇推选、提拔县级干部,让城中镇老百姓休养生息。他们说,财政不堪重负,积重难返,出一个“县太爷”耗一笔老百姓的钱,代价太大了。

曾玉刚因年龄关系,已交流到市人大当主任,市长邱小华接到市委书记,市长位置暂时空缺。据说,准备把省建设厅的副厅长安排过来,但还有另一种传闻,说现任的一位女同志、市委副书记沙莹将接任市长。一时,南州府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某某上去了,某某下来了。值得一提的是:安都县的县委书记赵吕生榜上有名,顺顺当当坐上了市人大副主任宝座。

谢光上任镇长,三天两日地去查单看账,很难想象,泱泱大镇财政枯竭,日子难过,连自己要用的钱都难以保障了。以前没当过法人代表,总听人说法人代表如何如何的好,吃喝嫖赌毒都是公家报销,可轮到自己当上了一把手,却体现不了这样的“成果”。于是他交待财政所长,没有他谢光的同意,不能盲目开支。

这次,南州市人事变动的力度是历史上之最。

有一次,镇里卖了一辆旧小车,进了财政10万元钱,第二日,胡来打电话叫财政所长把10万元钱如数给了自己,说镇里要横向联系,急着用。结果没多久,胡来将一叠厚厚的“纸”交给了财政所长,10万元变成了名堂多多的发票。谢光查询这笔开支,开始,他大骂财政所长没有把好关,后来就暗骂胡来乱来,又用公家的钱买官,从此他们的矛盾就引发了。没过多久,镇里批民宅收了一笔钱,谢光就全部占为己有,不给财政过手,更不让胡来用一分一厘。做账时,谢光同样揽来了七零八落的“废纸”到财政所。胡来闻讯后,勃然大怒,竟然在政府院内大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