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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身陷绝境

郝琳不禁悲由心生!离婚前,符安永在家时就是这样一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她再好的心情,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会被破坏,变得伤感、压抑。现在,他虽然把她请了回来,可如果复婚后,他仍是这个样子,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义呢?还能维持多久呢?

“好吧!”符安永坐直起来,脑袋却耷拉着,头发有点儿凌乱,一副委靡不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

“U盘到底存放在哪里,该给我了吧?”符安永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偶尔瞅一眼镜子中的郝琳。

“睡着了啊?快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出去吃吧!”郝琳说。

“你的目的到底是要我回来,还是为了U盘?”郝琳撅撅嘴问道。

“好了,终于忙完了!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自从我走后,这个家从来没打扫过吧?”郝琳边说边推门走进房间,却见符安永躺在床上眯着眼半睡半醒的样子,儿子坐在他旁边安静地玩着玩具。

“当然是要你回来了!”符安永大声说,语气中有点儿不耐烦和不大情愿,“但是,我也放心不下那段视频,要知道,它关系到我的前途!”

二十多分钟后,郝琳终于把客厅擦洗干净,电视机、音响、沙发等每件物品都仿佛一朵朵被小雨清刷过的花朵般纯净、明亮。紧接着,郝琳又擦洗了卧室、厨房和卫生间。

“那段视频,我自然不会泄露出去的。如果你是真心和我复婚,那么咱们先去办理完手续,我自然马上给你。”

说着,郝琳走进厨房,拿来抹布、拖把,还提来半桶水,弯腰忙碌了起来。符安永带着儿子到房间里逗他玩。也许是母子天性,虽然相处才短短几个小时,但他对郝琳很有好感,想出来和郝琳玩,符安永硬是不让,后来干脆把门关上了。

“办理手续也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婚姻要靠两个人经营,如果两个人合不来,那张纸能把两个人长久地拴在一起吗?”符安永回过头,翻了翻有点儿沉重的眼皮,看了郝琳一眼说。

“你把儿子抱到房间里,我先把客厅擦洗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你合不来?既然这样,你没有必要把我叫回来!”郝琳的语气有点儿冷起来。

“到家了,发什么愣呢?”符安永边将伟伟放到地下,边说。小家伙似乎对这里很陌生,睁着大眼睛这儿瞧瞧,那儿看看,脸上写满了好奇。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符安永说,“要知道我是个行长,每天忙得晕头转向,你要我立刻跟你去办理手续,我还真抽不出时间。所以,你不要着急,先等一段时间,我有空再说。”

郝琳愣愣地站在客厅中央,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刚结婚时夫妻相偎相依看电视时的温馨、甜蜜,一会儿浮现出夫妻闹离婚时的天崩地裂。

“好吧!”郝琳不再强求。她想,反正他已经把她请回来了,缓一段时间也无妨。

一阵开锁声过后,符安永将门打开。迈进家门的那一刻,郝琳的记忆之门也打开了。家还是那个家,家具、电视、冰箱都没变。只是,每一件物品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仿佛在等待着女主人回来擦洗干净。

·8·

郝琳随符安永回到他们的婚房,一套位于达安路金典小区的三房两厅的房子。这套房是符安永父亲买给他的,房产证上的名字也是他父亲的名字。婚后,家庭存款由符安永掌管,他具体有多少钱,郝琳并不清楚。她一心扮演着称职家庭主妇的形象,买菜、做饭、拖地板、照顾儿子,整个家都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报建手续批下来了!

符安永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似乎想发作,但瞬间就笑得像朵盛开的花:“行,那就等复婚后再给,看把你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

开工时间也定下来了,就在下周一。项目起名为“佳运玉园”,由新世纪广告公司策划、推广。

郝琳心里一惊,挣脱出来,说:“不行,在你没有正式和我复婚之前,我不能给你!”

在开工之前,冯雄俊决定请建筑材料供应商、建筑商等合作伙伴一起吃一顿饭,一来,对他们表示感谢;二来,鼓舞大家的士气。至于政府部门和银行帮过忙的朋友,他已经单独打过多次交道,该意思的已经意思了,不打算再请。

“你现在可以把复制的盘给我了吧?”符安永搂着郝琳,柔声问道。

吃饭的地点定在金贵酒家,时间是今晚七点半。

符安永松了口气,但心中仍仿佛扎着根刺似的,特别不是滋味。

冯雄俊挨个儿给合作伙伴打电话,发出邀请。唐雨晨是最后一个接到电话的。

“是这样的!当时我看到你上楼来,没敢去取摄像机。接着,你又跟了出来,追赶我,我只好给雨晨打电话,让她去取。我出了车祸后,昏迷了过去,醒来时,雨晨正好拿着摄像机进来。我问她看过里面的内容没有,她说没看过。”

她说:“我可不可以不去?我公司今晚也有个应酬。”

“什么?雨晨帮你拿的?”符安永脸色顿时像被染上了白霜似的,没了血色,双腿也在发抖。

冯雄俊为难地说:“你也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好不容易把其他人都请齐了,唯独缺你,我心里很别扭。再说,你也知道,我不能喝太多酒,希望你过来帮我撑一下场面。另外,这些朋友生意都做得很大,你认识他们今后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最好过来吧!”

停了一会儿,她猛地抬头说:“那台摄像机是雨晨帮我拿的,不知道她看过没有!”

唐雨晨想了想,觉得自己应酬的是个小客户,不去也没关系,便说:“行吧,我把我的应酬推掉就是了!”

“也没有!”郝琳说。

放下电话,冯雄俊埋头沉思了一会儿,把林淦叫了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番。

“那除了你我,还有没有别人看过?”

林淦听了,惊得张大嘴巴,说:“这,这可是犯法的事啊?”

“没有!”郝琳摇摇头说。

“犯什么法?这可是关系到公司利益的大事啊!况且,股份本来就是咱们公司的!”冯雄俊说。

符安永替她擦了擦眼泪,问道:“那段视频,你没传出去吧?”

“哦,哦,那好吧!我去找个稳妥、老练的人!”

郝琳含泪点点头!

“你找到了,让对方不要急,一定得小心,别让人逮着了!”

“好了,好了!”符安永给她穿好衣服后说,“现在赶快收拾东西回家吧!”

“好的!”林淦满腹心事似的,低着头,眉头紧锁地走出了冯雄俊办公室。

郝琳心头一热,扑进了符安永的怀抱中。

唐雨晨七点四十分左右,才到达金贵酒家。别人都已经到达,当她走进包厢时,众人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她身上。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每个人的面孔,突然,一个略微沙哑、好似公鸭般的声音惊叫起来:“玫瑰!”

“当然是真的了!”

唐雨晨寻声望去,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刹那间,她顿时想起来了,这人就是以前在塞思酒吧喝过酒的肥头男!此人正是韦世财!

“真的?”郝琳追问到。

他这一声惊叫,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可他根本没在意,目光一直在唐雨晨的脸部、胸部扫视。

符安永愣了一会儿,微笑着走过去,拉下郝琳的衣服,牵起她的手,说:“这是我犯下的错误,后果应该由我来承担,我不会嫌弃你的。”

唐雨晨白了他一眼,感到很恶心,又不知道该如何避免目前的尴尬。

“这是你前段时间驱车追赶我出了车祸后留下的。”郝琳目光如剑地盯着符安永,继续说,“你如果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冯雄俊见状,赶紧起身打圆场,指着唐雨晨,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合作伙伴,鑫生家具公司的唐总,唐雨晨。”

“这,这……”符安永目瞪口呆,一时语塞。

“哦,哦!”韦世财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玫瑰,哦,不,唐总原来是做家具生意的啊!”

郝琳二话不说,一下子撩起自己的上衣,露出那道刺眼的疤痕。

冯雄俊本想挨个儿把在座的朋友介绍给唐雨晨,既然韦世财插嘴了,他只好先对他做介绍:“唐总,这位是搞工程的韦老板,韦世财。”

“当然是诚心诚意跟你复婚了!”符安永摆摆手,装作很苦恼的样子,说,“你怎么老是不相信我呢?”

唐雨晨把心中的厌恶情绪压制住,朝他勉强地笑了笑,并跟他握了握手。

符安永赶紧起身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卧室。郝琳把门关上,眼睛直逼着符安永,严肃地问道:“你真的是诚心诚意来跟我复婚,还是为了那段视频?”

冯雄俊接着把其他人介绍给唐雨晨。他们分别是:建筑材料供应商梁文峰和邓运发,新世纪广告公司老总鲁广能。唐雨晨微笑着一一跟他们握手问好。

挂了电话,郝琳把儿子交给婆婆,对符安永说:“你过来一下!”

唐雨晨落座后,梁文峰问唐雨晨:“唐总和韦老板以前就认识吗?”

“爸,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您放心吧!”

还没等唐雨晨回答,韦世财就大声说:“是啊,我们以前一起喝过酒,唐总的酒量可好了!”

听了父亲的话,郝琳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父亲还不知道她已经和符安永离婚的事。父母年事已高,经济条件又不好,她这个做女儿的,得多尽孝心才是啊。可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郝琳心里充满悲苦。

“是吗?”梁文峰看着唐雨晨说,“那等下,唐总可要让我们见识见识!”

“娃儿,咱们是穷人家出身,你既然嫁给安永这样的富有家庭,凡事要忍让着他,不要惹他生气。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偶尔冲你发发脾气也是很正常的,你跟他闹什么别扭呢?快跟人家认个错,两人好好过日子吧。我和你妈年纪大了,你就不要再让我们为你操心了!”

唐雨晨见韦世财嘴巴没遮拦,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心里很生气,却又不好发作。

郝琳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怯怯地问道:“爸,有什么事吗?”

“哪里,哪里,我的酒量远远比不上韦老板!”唐雨晨边说,边瞅了韦世财一眼,见他竟然还色迷迷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恶心。

这时,郝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接听,竟然是她父亲打来的。她父亲是名普通工人,母亲下岗多年,家里还有个弟弟在读书,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她嫁给符安永后,全家人都以她为荣,她和符安永离婚,根本不敢让家人知道,怕他们难过。

这时,服务员陆续把酒菜端上来了。冯雄俊让她给每个人倒满酒,接着举杯说:“今天难得把各位请到一起,首先,我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感谢!”

郝琳又是一阵心疼,将儿子紧紧抱进怀里,哽咽得无法言语。

说完,冯雄俊仰头一饮而尽,其他人也举杯见底,一旁的服务员赶紧给每个人满上。冯雄俊又举杯说:“佳运玉园下周一动工,工程投资较大,感谢各位先行垫付财力、人力,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把项目圆满完成,一起发财!”

伟伟止住了哭声,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符安永,一会儿又看看郝琳。

说完,冯雄俊和大伙儿一起碰了杯。

郝琳好不容易才稳定了一下情绪,抹去伟伟白嫩小脸蛋儿上的泪水,说:“伟伟不哭,妈妈在这里呢!”

哐,哐,那清脆的玻璃碰撞声,犹如一支美妙的曲子。韦世财并不知道唐雨晨和冯雄俊的关系,和冯雄俊碰完杯后,又将杯子伸到唐雨晨面前,碰了一下唐雨晨的杯子,盯着唐雨晨的脸蛋儿与胸部之间。唐雨晨心里很不快,却又不好发作,喝完杯中酒,只是低着头摆弄杯子。

“儿子都这样了,你还忍心吗?”一旁的王娥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韦世财的言行举止和唐雨晨的不满,冯雄俊都看在眼里,却不好说什么。

也许是郝琳的眼泪使伟伟意识到了什么,伟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两杯酒下肚,大伙儿都拿起筷子吃菜。在这个空当,勤快的服务员微笑着给每个人又满上酒。

郝琳深深埋下头,眼泪再次喷涌而出。

才吃了一口菜,韦世财就不分主次,似乎早已忘记了冯雄俊的存在,按捺不住地朝唐雨晨举起了酒杯:“唐总,以前跟你喝的那次酒,还不够尽兴,今晚咱们俩可要好好干一干!”

伟伟嘟着嘴,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妈妈!”

说着,他不顾其他人愕然的表情,起身把酒杯朝唐雨晨递得更近一些。挨着他坐的鲁广能只好挪了挪椅子,让了让。

说着,符安永对儿子说:“伟伟,快叫妈妈回家!”

唐雨晨不好当着这么多人扫他的面子,只好举杯和他干了。

王娥朝符安永使了一下眼色,符安永赶紧说:“郝琳,儿子不能没有妈啊!你知道吗?自从你走后,伟伟整天哭喊着要妈妈。你想过吗?将来他上学了,同学都有妈妈,他没有,该多伤心、难过啊!你忍心吗?”

“爽快!”韦世财大声说,“服务员,快倒酒!”

“妈,您不要再说了!”虽然感到有点儿别扭、陌生,郝琳还是喊王娥为妈,“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您就不要插手了。”

这时,建筑材料供应商梁文峰看不下去了,对韦世财说:“韦老板,今晚的主角是冯总,咱们得先敬冯总一杯!”

郝琳做符家媳妇那会儿,跟婆婆的关系很好,对她言听计从,孝敬有加。这会儿婆婆来说情,她心里甚是感动!但她和符安永的事,远非婆婆说的那么简单。符安永在外面包养情人后,她不知道劝说过多少次,他不但不听,还对她恶语相向,甚至拳打脚踢,百般辱骂。而且,离婚也是符安永提出的。可以说,她是被符安永像打发乞丐一样赶出来的,没有一点儿尊严!这种伤害是刻骨铭心的,她对符安永已经产生了深深的仇恨,不可能只因婆婆一句话就尽释前嫌。

“哦,没错,没错!”韦世财这才大梦初醒似的,举杯对冯雄俊说,“冯总,我这人比较粗心,得罪之处,多多见谅!”

也许是母子天性,也许是符安永事先跟伟伟说了些什么,他伏在郝琳的怀里,出奇的安静。郝琳此刻母性大发,紧紧地抱着儿子,恨不得将他贴着自己的心。“好了,别难过了!”王娥说,“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夫妻一场,总该念点儿情吧。安永他确实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可他有官职在身,那都是逢场作戏,不得已的事。你要多谅解他!想当年,我那老头子不也为了应酬经常到酒色场所吗?我也跟他吵过很多次,磕磕绊绊也走到了今天,夫妻间要多些谅解才是。我和他爸已经教导过他多次,他爸甚至还打了他几巴掌。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再原谅他一次,抱孩子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说完,他咕噜一声,把酒给干完了,其他人也先后单独敬了冯雄俊一杯。随后,冯雄俊也单独回敬了他们每人一杯。

这一声“妈妈”,仿佛一阵暖风吹进郝琳的心田。刹那间,她的心一下子融化了。她转过身,颤抖着双手,抱过儿子,将儿子拥进怀里,眼泪无声无息地滚落下来。

该尽的礼节已经尽到,胃开始隐隐作痛,冯雄俊不想再喝下去了,说:“今晚把各位请来,除了表达我对各位的感激之情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各位互相认识、交个朋友。因此,各位不要光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你们互相之间也要多交流、多喝点儿。”

伟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郝琳一会儿,才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妈妈!”

“冯总说得对,梁总,我先敬您一杯!”唐雨晨怕被韦世财揪住不放,干脆主动出击,甩开他。

符安永挪坐过来,指着郝琳对伟伟说:“伟伟,这是你妈妈,快叫妈妈!”

韦世财果然显得很焦急,拿着酒杯,直愣愣地看着唐雨晨。

等王娥也走进来后,郝琳关好门,返回屋内,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气氛有点儿尴尬。

鲁广能挨着韦世财坐在他右边,本该和他干一杯才合礼节,可见他这模样,干脆和邓运发干杯。

“是,是!”符安永边说,边推门走了进来,“你看我把伟伟都抱来了,我知道你想伟伟。”

和梁文峰干完后,唐雨晨接着又和邓运发、鲁广能干。韦世财几次想插嘴发话,唐雨晨都抢在他面前说话,不给他机会,急得他涨红了脸。

王娥最先发话说:“郝琳啊,自从你和安永离婚后,我和他爸经常教训他,这么贤惠的一个媳妇不好好珍惜,到底还想咋地?难道要找天上的嫦娥给你当媳妇不成!经过我们老两口多次责骂、开导,他终于认错了。今天,他是来给你赔罪的!”

终于等到唐雨晨和在座的每个人都干完了,韦世财美滋滋地以为,唐雨晨马上要和他干了。

她放下电话,走过去打开门,一下子愣住了!符安永抱着儿子和他母亲王娥站在门口。

谁知,唐雨晨却说:“韦老板,您的酒量以前我已经见识过了,改天咱俩再好好喝。今晚,我要见识一下其他几位大哥的酒量。”

次日早上,郝琳吃完早餐,准备给唐雨晨打电话,告诉她自己今天去上班。可她刚拿起电话,门铃就响了起来。

韦世财一听,气得脸都发青了,大声说:“唐总,不行,不行!怎么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今晚你不能忽略我这个老朋友。”

符安永这才止住脚步,心有不甘地看着郝琳。直到郝琳走远,他才上了自己的车,悻悻离去。

说着,他让鲁广能跟他换了位置,挨坐在唐雨晨旁边。唐雨晨心里暗暗叫苦,知道这个人很难对付,却又想不出脱身之计,于是朝冯雄俊狠狠地瞪了一眼。

郝琳猛地转过身,拿出手机扬了扬,说:“你再不走,我可真的要报警了!”

韦世财根本无视其他人的存在,一杯接着一杯地和唐雨晨喝,根本不容其他人插嘴,而且一边喝,还一边哈哈大笑。在座的其他人都受不了他,皱了皱眉头。眼见这酒喝得没多大意思,梁文峰最先起身告别,其他人也找借口离开了。

符安永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拉着一张苦瓜脸,小声说:“郝琳,那段视频可千万不要传出去啊,否则我就完蛋了,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这反倒更合韦世财的心意。他说:“唐总,他们都走了,咱们俩不醉不罢休,怎么样?咱们像以前那样,边划拳边喝酒吧?”

郝琳阴着脸,不理睬他。出了小区门口,郝琳才说:“你再跟着我,我可就要报警了!”

其他人都走了,冯雄俊已没有了顾虑,板起脸说:“韦老板,今晚咱们就到此为止吧。唐总也很忙,你就不要耽搁她的时间了。”

符安永这才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跟着郝琳出了家门,不停地说:“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午饭都还没吃,我请你吃午饭好吗?”

唐雨晨也接过话,说:“是啊,我等下还要去拜访一位朋友,改天咱们再喝吧。”

说完,郝琳转身走进房间,拿了钱包,又返回来,说:“你请回吧,我要出去吃饭了!”

“这,这,这算什么啊!”

郝琳是个软弱之人,最经不起别人对她好。符安永这一跪,她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准备扶他起来。可是,猛然间,符安永伤害她的情景一幕幕闪现在脑海里,她咬咬牙,心一横,冷冷地说:“我可不是菩萨,你不要那么虔诚,你爱跪多久就跪多久!”

还没等他发完牢骚,冯雄俊就大喊道:“服务员,结账!”

“那是我一时气在心头!郝琳,你就原谅我好吗?我求求你了!”说着,符安永竟扑通一声,跪在郝琳面前,“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能使你回心转意,我宁愿在你面前长跪不起!”

韦世财见状,只好起身告别。临走之前,他回头盯着唐雨晨,恨不得把她吞进肚子里。

“是吗?”郝琳白了他一眼,说,“你和我离婚,赶我走的时候,可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啊!”

·9·

“我不是演戏,我说的是真话。”符安永挪近郝琳说,“我承认我跟别的女人有过不正当男女关系,我也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但是,我跟她们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只是应酬而已,不可能对她们投入感情的。我跟你说过多次,你不相信我、理解我,我才一怒之下和你离了婚。要知道,我也是个人,也渴望有个温暖的家庭,有个贤惠的妻子。自从你走后,每次回家,我都感到整个房间冷冰冰的,此时,我就会想起你,要是你在,就不会那样了!”

从酒家出来,唐雨晨气鼓鼓地说:“你约了这个猪头似的家伙,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要是知道他在,我才不会来!瞧他那肥头大耳、色迷迷的样子,真是恶心!”

郝琳心里一动,可很快又平静下来,苦笑几声,说:“你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吗?你不过是冲着那段视频而来,一旦拿到手就翻脸不认人了。我奉劝你,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我每天都那么忙,哪里想到这一点?而且,那晚在塞思酒吧喝酒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我知道我错了,所以今天才来向你求情。爸爸妈妈今天也狠狠地教训了我,说我这么做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儿子。我知道,你爱儿子,不能没有儿子,儿子也不能没有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咱们重归于好,去复婚再做夫妻,好吗?”

“你怎么把工程给他这种人做啊?看他那粗鲁的样子,怎么都放心不下!”

“旧情?”郝琳苦笑一声,说,“你念了吗?自从嫁给你之后,我整天在家操劳,你却在外面包养情人,我苦口婆心劝你,你不但不听,还把我赶了出来。你还要我对你念旧情?”

“我也不想把工程给他做啊!”冯雄俊叹息说,“是周功航介绍的,我不敢得罪周功航啊!”

符安永挨坐在她旁边,语气十分谦卑地说:“郝琳,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好吗?你知道的,那段视频要是传出去,我可要进监狱的。你我夫妻一场,总不至于一点儿旧情都不念吧?”

“周功航?”唐雨晨怎么也没想到,周功航竟然跟韦世财这种粗俗的人认识。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郝琳租住的房子门口。郝琳开门将他让了进去,却不请他坐,更不给他端茶倒水,只是自个儿坐到沙发上。

“是啊,我原本已经跟另外一家公司谈妥了,周功航硬是要我把工程给他。我不给他,报建手续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被批下来!”

“这,这是单位的秘密,我不能随便透露的!”符安永避开了郝琳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

“可是,跟他合作你能放心吗?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哦!”郝琳止不住一阵冷笑,“她们都是什么来头,竟然要行长大人亲自上门拜访!”

“不跟他合作又有什么办法?开工以后,我多抽时间去工地监督就是了!”

“是吗?”郝琳将他两个情妇的住址说了出来,然后侧头看着他。他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但很快他又笑得像一朵花:“你弄错了吧?她们是银行的大客户,像她们这样的大客户,我们银行领导必须定时上门拜访,跟她们搞好关系,要不,就被别的银行抢走了!”

“我可不希望出什么事啊!”唐雨晨瞅了冯雄俊一眼,说,“公司有我的股份,而且你还欠我200万元呢。”

符安永顿足说:“你看你又来了!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情人,我跟她们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雨晨,在你心中是我重要,还是钱重要?”冯雄俊不禁止住脚步,一脸认真地问道。

郝琳知道他的目的是那段视频,迟疑了一下,冷冷地说:“可以。但是我住的地方可不像你情人住的那么富丽堂皇!”

“当然是钱重要喽。没有钱寸步难行,至少,钱,我可以紧紧握在手里。至于你的心吗,难说!”说完,唐雨晨回头看了冯雄俊一眼,见他一副失望的样子,她赶紧笑嘻嘻地说,“逗你玩的,当然是你重要了,瞧你那模样,好像苦瓜似的!”

约过了二十分钟,符安永又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小区门口了。郝琳刚走出小区,他就迎了上来,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微笑着说:“我能到你房间坐坐吗?”

冯雄俊这才露出了笑容。

郝琳听他的语气较平和,不像以前那么冲,便把自己租住的地址告诉他。

卢沧舟到英国已经几个月了。

符安永问道:“你住在哪里?我过去你那里。”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唐雨晨发一封电子邮件,告诉她自己的学习、生活情况。他说,功课非常多,压力很大,每天都看书到深夜。有时,唐雨晨还跟他在MSN上视频聊天,视频中的他瘦了许多,眼睛深陷,显得很疲惫。由于时差,唐雨晨一般晚上跟他聊。

郝琳犹豫了一下,说:“在哪里?”

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英国大概是下午,卢沧舟也许在上课吧。唐雨晨喝完酒回来,头还有点儿不舒服,睡不着,便打开电脑上了MSN,卢沧舟竟然在线。

“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你见面谈。”

还没等唐雨晨跟他打招呼,他就先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郝琳反问他。

“最近好吗?”唐雨晨噼里啪啪地敲了一行字。

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住在哪里?”

“好!你呢?”卢沧舟打过来的竟然是英文。幸好唐雨晨的英文还没忘光,看日常对话还没问题。

下午三点多,她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符安永!

“也好!你在干吗?”唐雨晨在这行字后面,加上一个握手的表情。

郝琳哭了好久,才拦了一辆的士回来,午饭都没吃,就跌倒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日思夜盼地想见儿子,可见了面,儿子竟然认不得她了。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婚姻已经失败了,儿子以后要是不认她,她活着也就没有盼头了。郝琳越想越伤心,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和同学在图书馆查资料。”

·7·

“哦,那你忙吧,我不能打扰你!”

郝琳心痛欲裂,哭得气都顺不过来了,只差没晕厥过去!

“没事的,雨晨,我有女朋友了,你想看看吗?”

说完,他抱起儿子,径直走进去。郝琳在后面,伸出双手,凄然大哭。她的儿子转着乌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唐雨晨一愣,心里竟然有点儿酸楚:“那恭喜你啊!”

符安永一把将她推开,喝道:“你干吗?别吓着儿子!”

这时,卢沧舟发过来视频请求,唐雨晨刚一点击,电脑屏幕上就顿时出现了三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咧咧嘴,眨眨眼,冲唐雨晨扮鬼脸。

“你看到了?儿子根本就不认你!”符安永伸手接住儿子。郝琳却紧紧地抱住不让,放声大哭起来:“他是我儿子,你不能抱走他,我的儿子啊!”

“忘了提醒你一下,我说的是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卢沧舟发过来这句话,紧接着是一个大笑的表情。

伟伟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郝琳,似乎想辨认这张面孔,一时还没认出来,转头朝符安永张开双手,想让符安永抱他。

唐雨晨心头一松,也笑了起来。

“伟伟不哭,我是你妈妈,别怕,让妈妈好好看看你!”郝琳捧着儿子的头,仔细看了又看。儿子还是那么白嫩,乌溜溜的大眼睛依然可爱,但明显长高、长胖了许多。

“雨晨,我爱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卢沧舟打完这句话,接着发过来一颗红心。

伟伟吓得大哭起来,连声朝符安永稚气地喊道:“爸爸,爸爸!”

“别闹了,专心查资料吧,我可不希望你拿不到学位!”

“伟伟,我是你妈妈啊!你不认得妈妈了吗?快叫妈妈呀!”郝琳将儿子抱过来,紧紧地搂着,让他贴着自己的心窝,泪流满面地呼唤道。

两人随后又聊了一些各自的近况,唐雨晨感到头沉重起来,便说:“你忙去吧,我要下线了!”

刹那间,郝琳心如刀绞,差点儿晕厥过去。她和符安永离婚那会儿,儿子正牙牙学语,整天“妈妈”喊个不停,对她很依赖,她一离开半步,他就哭闹个不停。没想到半年多不见,他竟然对她陌生起来!

“好的,拜拜!”卢沧舟发过来一个挥手告别的表情。

不料,伟伟见到她,就仿佛见到陌生人似的,转过头,紧紧地伏在符安永的肩上,不敢看郝琳。

唐雨晨关了MSN,脑海里一会儿出现卢沧舟那略带孩子气的纯纯的笑,一会儿出现冯雄俊刚毅、棱角分明的脸庞,一会儿又出现周功航眯着眼时那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符安永刚走出小区门口,郝琳就猛冲过去,张开双手,哽咽着、愁肠百结地呼唤道:“伟伟,妈妈来看你了!”

·10·

几分钟后,符安永抱着儿子伟伟走了出来。郝琳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一直盯着儿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个劲地往下滴。

糖厂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倒闭,机器、设备等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卖光抵债了,唯独剩下空荡荡的厂房。但由于年久失修,厂房的墙七扭八歪,里面杂草丛生,更不时有蛇鼠出没。

郝琳并不作答,默默地下了车,强打精神在小区门口等待。

早上九点多,朝霞给断墙野草披上了一层金光。三台推土机轰鸣着,将破败不堪的厂房推倒。冯雄俊西装革履,斜靠在自己锃亮的奔驰车上,悠然地抽着烟,望着眼前忙碌的景象,心里勾画着佳运玉园建成后的豪华与气派。

恍恍惚惚间,车终于到达前公公、婆婆居住的小区。符安永停好车,不满地看了郝琳一眼,说:“你不要进去了,就在外面等着,我把儿子抱下来给你看。”

在他的旁边还停着好几辆小轿车,唐雨晨和建筑材料供应商、开发商等几人,站在冯雄俊旁边,用入迷的目光追随着推土机和一堵堵应声而倒的墙。

一路上,郝琳思绪纷飞,肝肠寸断,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今天是佳运玉园开工的日子。新世纪广告公司本来提交了个隆重的开工仪式方案,拟进行舞狮和文艺表演,邀请本市一些名人和媒体记者来参加,可方案被冯雄俊否定了。他觉得这只是普通住宅建筑,又不是政府盖重大民生工程项目,用不着大张旗鼓。开工这天,他让参与项目的公司老总都到现场,搞个简单的开工仪式,再放几挂鞭炮就行了。

郝琳思儿心切,巴不得车子马上到达目的地。半年多了,她没见过儿子一眼,他还记得自己吗?他是否长高了?是否还像以前那样蹒跚学步?

“冯总,这块地即使你不盖楼,转手出去也可大赚一笔,盖楼就更不用说了。你的眼光怎么那么准,怎么就料到这里的土地会增值呢?说给兄弟听听,让兄弟也学点儿经验?”梁文峰面带微笑,满脸羡慕地问冯雄俊。

符安永气呼呼地盯着郝琳,想要发作,却又控制住了。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瞅了郝琳一眼,然后发动车子,飞一般地疾驰。

“哪有什么经验?我只不过厌倦了做家具生意,想尝试一下其他行业,恰好看到这块土地的拍卖信息,便买下了。”冯雄俊也没料到对周功航进行小小的感情投资,会获得这么大的一个商机。这个秘密,他当然不会告诉梁文峰。

“你不要问这个,现在马上带我去见儿子!”郝琳掰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仅此而已?没那么简单吧?”梁文峰略带惊讶地说,“您是做过多年生意的人了,怎么可能没有考虑到成本与收益,就盲目花巨资买下这块土地?您是不是事先知道这块地周围即将上大项目?”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对,对,对!”邓运发凑过来,插嘴说,“冯总必定是事先知道这一带的规划才迅速下手的,看来,冯总的人脉很广啊!”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拿给你看,你又抢走了,我不白忙活了吗?”

韦世财刚才故意慢慢踱到唐雨晨的身旁,想和她套近乎。无奈,唐雨晨阴着脸,对他的问话不理睬,他自觉没趣,只好也围上来,参与梁文峰他们的交谈。他认识周功航,也知道周功航和冯雄俊的关系,因此,冯雄俊拿这块地的内幕,他是知道的。邓运发的话音刚落,他就吐掉烟头,张嘴正想揭冯雄俊的老底,冯雄俊知道他嘴巴没遮拦,赶紧给他递了个眼色,手迅速搭到他的肩膀上,大声说:“要说到经验,你们应该向韦老板学习,韦老板承揽过很多工程,什么样的土地能增值,他看得八九不离十。”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得先把复制的文件拿给我看看。”

韦世财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冯雄俊的意图,赶紧把话吞回肚子,说:“这个嘛,很难说,市场变化多端,谁也摸不准。照我看,得大胆,只要你觉得可行就大胆地押注。不管做什么生意,都存在风险,畏首畏尾肯定做不了大生意。”

“我要见儿子!”

“韦老板说得真好,难怪他生意越做越大!”冯雄俊赶紧恭维韦世财,借此转移别人的注意力,防止他们对刚才的话题追问到底。

符安永松开了她,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你到底想怎样?”

韦世财听了恭维话,笑得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线,说:“要说赚钱,人人都知道搞房地产来钱多来钱快,冯老弟现在开发的是黄金土地,到时候恐怕要雇辆大卡车来拉钱了。”

“你给我放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郝琳火也冒上来了。

梁文峰和邓运发赞同韦世财的说法,连声附和着。冯雄俊却收起了笑容,望着轰鸣的推土机,脸色有点儿凝重:“房地产是来钱快,但是投入也多,风险也大。我现在把全部家产都押在这个项目上了,一旦出现问题,我可就彻底玩完了。各位也知道这点,所以希望各位理解我,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相信我,保证工程顺利完工,大家都有钱赚。”

符安永发狂地摇动着郝琳,吼道:“你竟然敢复制?复制的到底在哪里?你给我拿出来!”

“冯老弟,这个你就放心吧!”韦世财抢先发话说,“我们也是看好你这个项目,才垫付人力、财力帮你盖楼的。现在大家是在同一条船上,我们一定齐心协力,把船向‘钱’开,一起发财!你们说对不对?”

郝琳不做任何反抗,冷笑道:“符安永,你以为你踩烂了那只内存卡就没事了吗?你难道没想过,我会把里面的内容复制下来吗?”

梁文峰和邓运发连连点头。

“跟我作对的人,都不得好死,我最受不了别人威胁我。”符安永又揪着郝琳,咬牙切齿地说。

“唐总,你说呢?你好像不开心啊,有什么心事吗?”韦世财看了一眼唐雨晨,忍不住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符安永接着取出那张内存卡,啪的一声折断,然后丢到脚下,使劲地碾,那张卡很快面目全非。

唐雨晨那晚被他弄得心情糟透了,很讨厌再见到他,本不打算来参加开工仪式的,经冯雄俊多次劝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来。

符安永猛地将郝琳一推,放开了她。郝琳一下子控制不住,砰地撞到车门上,后背一阵剧痛。

见韦世财问她,她勉强露出笑容说:“你们都是大款、大生意人,谈的话题又那么伟大,我一个弱女子插不上嘴。”

郝琳大喊道:“你放手啊!”

“唐总这是深藏不露啊!”梁文峰笑笑说,“听说唐总的家具生意做得很大,以后我要是买家具,你可得给我优惠点儿啊。”

符安永插上读卡器,看完那段视频,脸色刷地变得无比惨白,接着,迅速转青紫。他转头一把揪住郝琳前胸,怒吼道:“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竟然偷拍我!”

“梁总真是会开玩笑,您是大款,买东西哪里会在乎价格呢?”唐雨晨说,“今后,我希望您多给我介绍点儿业务才是。”

“我这里有呢!”郝琳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

“唐总,我认识很多地产老板,这个任务就包在我身上了!”韦世财见唐雨晨态度转暖了,赶紧走到她跟前,丝毫不收敛他那色迷迷的目光。

符安永起身从后座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看了看,说:“我没有读卡器!”

唐雨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敷衍说:“好啊,那我就先谢谢韦老板!”

“你自己插到电脑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郝琳眼睛始终看着前方,没有正眼瞧符安永一眼。

这时,唐雨晨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拿出手机,往前走几十米,避开韦世财接听,是周功航。

符安永一把抢过来,低声喝道:“这是什么?”

“雨晨,你现在马上到宁湾宾馆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谈!”

郝琳慢吞吞地拿出针孔摄像机,取出内存卡,握在手里,朝符安永扬了扬。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这下,你可以给我看了吧!”符安永熄灭了发动机说。

唐雨晨巴不得早点儿离开这里,免得被韦世财纠缠。挂了电话,她跟冯雄俊打了声招呼,然后上车绝尘而去。

符安永一言不发,发动车子,调转车头,狂风一般地离开。三拐两拐之后,他驱车来到一条行人稀少的马路上。

唐雨晨要回自己的私密照后,对周功航的怒气消除了许多。周功航也像以前那样宠着她,到外面出差,总忘不了给她买珠宝、高档化妆品等礼品。两人温存时,他还亲昵地喊她“老婆”,并且要她喊他“老公”。

“我看还是到别的地方再看吧,这里可是你办公的地点!不过,你要是不在乎的话,我现在也可以给你看!”郝琳的语气依然冷冰冰的。

唐雨晨不从,说:“那是你结发妻子的专利,我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说吧,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东西?”符安永并没有发动车子。

周功航很不满她的回答,双手用力地按着她,使她动弹不得,接着在她脸颊上重重地咬了几口,痛得唐雨晨哇哇大叫,喊道:“你干吗咬我?”

两人先后上了车,郝琳坐在副驾驶座上。车还是那辆车,里面的装饰还是没变,香水味还是那么熟悉,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感觉也跟以前一样!

周功航注视着她,说:“我就是要把你咬得很痛很痛,只有这样,你才能把我记在心上。以后,你要是离开我了,想起我咬你脸蛋儿时的疼痛,就会想起我。你是我的人,我不仅要在你的脸蛋儿上烙上印痕,还要在你心上深深地烙上不可磨灭的印痕。”

符安永迅速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打开车门,说:“上车吧!”

如果这句话是发自知心爱人之口,那唐雨晨肯定会感动得泪如泉涌,生生世世铭刻在心头。可他毕竟不是,他只是享受她的青春与美貌,而她则利用他的权力获取财富,当这种关系失去维护的意义时,两人就相忘于茫茫人海了。到底什么才是真爱呢?世界上有没有真爱呢?

郝琳走到他面前,也冷冷地说:“不想干吗,只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唉!”唐雨晨轻轻叹了口气,举手敲了几下门。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道缝,周功航探出头来。见是唐雨晨,他把门打开,待唐雨晨进去后,再关好反锁上,接着回过头,一下将唐雨晨猛地抱进怀里,狂吻着。

两人相隔只有几步之远时,弯身正准备上车的符安永,扭头看见了郝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把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屁股靠在车上,乜斜着眼望着郝琳,冷冷地问道:“你想干吗?”

直到力气耗尽,他才松开了快要窒息的唐雨晨。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符安永终于夹着个公文包,昂首挺胸地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身后还簇拥着男男女女七八人。走出大门没多远,符安永身后的随从就纷纷与他挥手告别,各自走向自己的车子。郝琳快步朝符安永走去。

“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商量吗?”唐雨晨捋了捋有点儿散乱的头发问道。

这天早上,阳光明媚,暖风和煦。吃完早餐,郝琳觉得精神不错。十点多的时候,她带上那台针孔摄像机,早早来到银行大门,等候符安永下班。

“看把你急的!”周功航把唐雨晨扶到椅子上坐下,他自己坐到床上。

郝琳原本打算一出院,就到公司上班,唐雨晨考虑到她身体还虚弱,便强硬要求她在家休养几天。郝琳对着电脑,将那段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还复制了一份,存到一个U盘里。她深知这段视频的重要性,可以说是对付符安永的撒手锏。但是,想要挽回他的心,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她没受伤前,符安永已经嫌弃她了,现在她身上有那么触目惊心的伤疤,他避之唯恐不及!不过,郝琳仍决定试试,哪怕挽不回他的心,要回孩子也行。

“宝贝,你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周功航问道。

·6·

“干吗?”唐雨晨不由警觉起来。

晚上,唐雨晨履行诺言,请郝琳和周进到饭店吃饭。周进惦记着被唐雨晨开除的事,吃饭过程中话不多。另外,他才向郝琳求爱被拒,面对郝琳很尴尬,因此,刚开始,他显得很拘束,红着脸,话不多。唐雨晨便把话题引到大学时代,三人才慢慢消除了隔阂,聊得很开心,吃得也很开心!

“现在有个赚大钱的好机会。”周功航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冯雄俊手头的土地是我指示他买的,这个你是知道的。那块地,现在价格已经翻了一倍多,他只要一转手就可以狠赚一笔。现在,市规划局在南江区群贤村一带准备上大项目,建一个高科技村。规划方案已经获得市政府批准,很快就会在媒体上公布,个别知情的商人已经开始在那一带圈地。”

郝琳笑笑说:“好了,八字还没一撇,咱们就不要聊这个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炒地皮?”还没等周功航说完,唐雨晨就插嘴说。

唐雨晨知道郝琳经济较困难,说:“我给你报销学费是有条件的啊。以后你开起心理咨询工作室,我要是有心理问题找你,你给我免单就是了。”

“没错!”

郝琳说:“学费的问题,我自己解决吧。你给我保留工作还帮我报销了住院的费用,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可我哪有那么多资金?”唐雨晨说,“我收购雄俊家具公司的时候,已经找人家借了一大笔钱,现在还没还清。前段时间,你又让我借给冯雄俊200万元,现在哪有那么多钱炒地皮?”

郝琳还想也安慰唐雨晨一番,唐雨晨却抢先说:“你要是报考心理咨询师,我给你报销学费,而且你还可以边工作,边复习。”

其实,唐雨晨借刘乾生的钱,已经还完。她不想让周功航知道她公司的情况才这么说。

唐雨晨回过神来,说:“没有呢。这个世界,花心的男人一大把,好男人真难找!”

“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郝琳见唐雨晨沉思的样子,收起了笑容,认真地问道:“你最近怎样?有男朋友了没?”

唐雨晨迟疑了一下说:“300多万元,这可是公司的流动资金,不能动的,否则资金周转不过来,公司要垮掉的。”

唐雨晨想起自己的经历,心里也一阵难过!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周功航说,“我已经筹到了800多万元,只要你入股300万元,即可把群贤村附近的100亩地拿下来。只要规划方案一公布,那里的土地价格肯定上涨,到时候咱们一转手即可赢利。细细算来,占用你的钱的时间不太长,也就两三个月而已。”

郝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叹息说:“唉,我们女人命真苦!”

“别跟我说这些了,我不感兴趣,况且你还欠我100万元呢!”唐雨晨一想到周功航欠她的钱就来了气。

唐雨晨瞪了她一眼,说:“你这个女人,老是爱疑神疑鬼!”

“你先不要忙着拒绝,你那100万元,我也算你入股,加上300万元,总共入股400万元。你想想看,只要规划方案一公布出来,土地价格就飞涨,到时候一出手,就可以赚几百万。你做家具生意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赚这么多钱吗?我是局长才得知这个可靠消息,要是别人早就高兴得发狂了,冯雄俊当初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暗示,他就买下了。当然,我自己也想赚点儿钱,所以才筹集了800多万。正是因为钱还不够,加上也想让你大赚一笔才找你。”

随后,她盯着唐雨晨说:“雨晨,你该不会是开除我吧?”

唐雨晨不由得心动了!周功航说得没错,冯雄俊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土地很多人看着眼红呢。问题是,她的钱来之不易,她怕出了问题,打了水漂。可如果周功航提供的信息准确,这可是个绝好的发财机会,放弃真是太可惜了。周功航是局长,这个消息应该不会有假。退一步说,即使土地不增值,也不会降太多,这笔投资也赔不了多少钱。

郝琳突然来了兴趣说:“这个建议不错!”

“你好好想想,晚上给我答复。你要是不感兴趣,我再找别人,时间很紧!”周功航说。

唐雨晨不忍心郝琳老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见说了这么多安慰的话语都没用,想了想,说:“郝琳,我觉得你这种状况,最好去学下心理方面的知识,干脆,你去报考心理咨询师算了,既可以化解自己内心的不良情绪,又可以把它作为自己的职业。要知道,现在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人们压力越来越大,心理出现问题的人很多,这一行业很有发展前景。”

唐雨晨想,如果把流动资金都拿来炒地皮,那她就没钱进木材,客户的订单也就没法儿按时完成。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不太难,她有一些木材存货,还可以应付一段时间。即使到时候没钱进木材,还可以向刘乾生赊货,她跟刘乾生关系很要好,他肯定会同意的。至于公司的日常开销、员工工资等,数额不大,她可以找生意场上的朋友帮忙。另外,她认为自己已经把周功航套牢,周功航对她已经动了情,而且陷入很深,他离不开她,他说的话应该不假。

郝琳的目光先是一亮,随后黯淡下来,叹息说:“唉,到时候,我哪里还有脸去参加聚会?”

唐雨晨想了一个下午,最终觉得机会不容错过,便同意出资跟周功航炒地皮。

唐雨晨的话,仿佛一道阳光洒进郝琳的心里。大学毕业时,她们宿舍几个姐妹约定毕业十年的时候,带上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聚会。那时,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当晚,周功航开唐雨晨的车,带她来到南江区群贤村转了一圈。群贤村周围还有好贤村、下贤村等几个村庄,因为靠近市区,这几个村庄早就把土地出售给他人办厂,或自个儿办厂。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农田。

“郝琳,你不要这么消沉好不好?你忘了我们毕业时的约定吗?”

周功航把车开到一家名为优良的种子公司门口。该公司大门约十米高,借着车的灯光,看上去还挺气派,可当车驶进去后,里面却是杂草丛生,比人还高。

“唉!我哪里想到这么多呢?”郝琳叹息说,“他们骗我说,符安永经济条件好,可以给儿子提供很好的成长环境,还骗我说,只要我想念儿子,随时可以去见他。谁料到,他们一家全是骗子!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想活了!”

“这家公司购买了100多亩地,在这里搞试验,后来公司出了问题,这块地就荒芜掉了。咱们买的就是这块地,离群贤村仅一公里左右,保准升值!”周功航把车停了下来。

她说:“符安永不会把儿子给你的,要是这样,你当初就不要同意把孩子判给他。”

“你干吗不让你侄子去找银行贷款自己炒?那样你不是可以赚得更多吗?为什么还要拉上我呢?”唐雨晨问道。

唐雨晨不禁被郝琳感动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是何其深沉,情愿为了他做出任何牺牲。

“你说呢?”周功航把唐雨晨搂进怀里,亲了一口,说,“我是爱你,才把机会给你,让你也发一把。再说了,我这种身份,哪敢让亲人随随便便到银行借钱?”

“儿子,我现在只想要回儿子,好好照顾他,把他抚养成人,那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可以没有男人疼,但他不能没有母亲爱!”

“那,那800万元,你是哪里来的?筹到钱,干吗不先还给我?”

“那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吧?”唐雨晨也不自觉地放下了筷子。

“那笔钱一部分是我侄子的,一部分是找朋友借的,我当然要还你钱了,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几个月后,到时连那300万元一起双倍还给你,满意了吧?”

“雨晨,你就别安慰我了,反正我现在心如止水,根本没有重组家庭的念头。”郝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你怎么那么肯定这块地会升值?万一不升的话,怎么办?”

唐雨晨说:“那不一定。茫茫人海,总会找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爱你、呵护你的人,你不要灰心丧气,自己瞧不起自己,那样只会让你进入恶性循环,使你变得压抑、自卑,甚至自暴自弃。到时候,就真的很难找到对象了!”

“放心吧,亲爱的。真要赔了,我养你一辈子,可以了吧?”

郝琳又是凄然一笑,说:“你相信我刚才说的话了吧?连你都被吓着了,男人更不用说了!”

“你能养我一辈子吗?我又不是你老婆!对了,你干吗不让你侄子像冯雄俊那样搞房地产项目啊,那样不是更赚钱吗?”

唐雨晨只觉得那道伤疤触目惊心,不由惊叫道:“我以为你只是胸骨骨折,没想到肚皮也划出了这么长的伤口。”

“不行!”周功航说,“搞房地产投入成本高,风险大,而且较引人注目,不适合我这种人,短炒一下还可以。”

说完,郝琳环顾四周,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撩起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的肚子。只见一道长长的伤疤,赫然出现在眼前。

唐雨晨见他分析得很有道理,心里对他越发信服了。

“不会的!”郝琳眼圈红了,语气中含着无限的悲伤,“我不但心灵伤痕累累,身体也伤痕累累,没有人会看上我的。”

次日,唐雨晨在一家宾馆的房间里,见到了周功航的侄子周世禄,他开的公司名叫精琢装饰公司。

“为什么不呢?”唐雨晨吃惊地说,“你还年轻,又漂亮,只要要求不太高,肯定可以找得到的。”

当着周功航和周世禄的面,唐雨晨逐字逐句地阅读了三遍合同条款,确认没有错误后,才签了合同。

“雨晨,你以为我还能嫁得出去吗?”郝琳凄然一笑说。

“这两天就把款打过来吧,时间很急,我们必须趁早行动!”周功航看着她签完最后一个字后说。

“郝琳,我看,你还是忘了符安永吧。努力工作,然后找个合适的对象好好过日子吧。”唐雨晨说。

“没问题!”唐雨晨平静地说,心里却有点儿忐忑不安。

唐雨晨心里很不是滋味,郝琳刚刚才口口声声说感激她,可这会儿却不肯把事实真相告诉她,要不是她早就看到了摄像机里面的内容,还真相信她的话了呢。不过,回过头来想想,唐雨晨又觉得情有可原。那段视频是符安永受贿的经过,一旦落入检察机关手中,符安永可就完蛋了。他毕竟是郝琳的前夫,一日夫妻百日恩,也许,郝琳心里多少还留有一点儿旧情。

回到半路,唐雨晨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去对方的公司看一看,毕竟300万元是个不小的数目,在还没对对方有多少了解的情况下,贸然打款过去,显然太粗心。

住院期间,周进为了给她解闷,拿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她播放影片。趁周进不在,郝琳偷偷用笔记本播放了偷拍到的画面,见真的偷拍到符安永受贿的画面,郝琳既高兴又担忧。这段视频,她可以用来要挟符安永,逼他让她看望儿子,甚至逼他复婚。可她又怕唐雨晨把这段视频复制下来,万一外泄出去,符安永就完蛋了,而她目前还不希望符安永出事,心底对符安永仍抱有一线希望。

想到这里,唐雨晨给周功航打了个电话,说想去他侄子的公司看看。周功航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说:“没错,我怎么忘了让他带你去看看,你现在马上跟他联系,让他带你过去。”

“没,没!”郝琳的神情有点儿慌乱,“我原以为拍到了,但其实没拍到。可能是他事先发现了,恼怒之下才追我的。”

唐雨晨说:“不用了,他的名片上有地址,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唐雨晨心里一惊,表面上却装作不解的样子,说:“是啊,怎么了?是不是拍到符安永的受贿画面?要不,你怎么会被符安永追到出车祸?”

周世禄的精琢装饰公司位于经贸大厦601房。唐雨晨拿出名片看了一眼地址,接着调转车头直奔经贸大厦。

这时,郝琳吞吞吐吐地说:“雨晨,那个摄像机里面的视频,你,你真的没看过吗?”

十几分钟后,唐雨晨刚走进该大厦,周世禄就迎上来,略带歉意地说:“唐总,真不好意思啊,忘了带你到公司参观,刚才伯父还训了我一顿,说我办事粗心。”“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公司,向你学习些经验,没有别的意思。没想到害你挨骂了,你不要见怪啊!”

唐雨晨将他们俩带到一家饭店吃早餐。才吃了一半,周进就接到公司老总的电话,要他现在马上到公司,周进只好起身离开了。

“不会的,唐总好客气!”

郝琳对唐雨晨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三人随后出了医院,上了唐雨晨的车。

过了一会儿,周世禄领着唐雨晨走进了他公司办公室。大厅约100平方米,被隔成许多小间,每间都配有办公桌、椅子、电脑等。见到周世禄,员工都站起来,向他点头问好。

唐雨晨说:“账我已经结清了,咱们走吧!”

“我公司目前有21名员工,主要做家庭装修业务,在装修行业中的知名度较高。”周世禄边说边把唐雨晨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周进刚坐下不久,郝琳就提着行李袋出来了。

唐雨晨环顾了一下他的办公室,左边有一张豪华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办公桌的右侧有一个高大的四面镂花的书柜,里面陈列着一排排精装图书;办公桌对面有一张古典红木茶几和沙发,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两幅装裱非常精美的行书。

唐雨晨点点头,说:“你先坐在这儿等吧,郝琳马上就下来了。”

“周总的办公室既古朴典雅,又豪华气派,真不愧是搞装修的啊!”唐雨晨由衷地赞叹道。

唐雨晨喊了他一声,他回过头,说:“雨晨,你这么早就到了?”

“谢谢你的夸奖!”周世禄说,“我们搞装修的,肯定要注重自个儿的形象,给客户留下好的印象。”

唐雨晨顺手拿了她住院的条据,到一楼替她交清了所有的费用,然后,她坐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等待郝琳。过了一会儿,周进急匆匆地走进来,到电梯口等待电梯。

说着,周世禄泡了一壶茶,给唐雨晨倒了一杯。两人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聊。唐雨晨有意问他一些装修方面的事,周世禄说得很专业,她这才放心下来。次日,她将300万元打到了周世禄公司的账户上。

“行!”郝琳答道。

·11·

唐雨晨说:“你慢慢挑,慢慢换,这里的福尔马林味儿太浓,我受不了了,到楼下等你啊!”

唐雨晨得知郝琳跟符安永和好并且即将复婚的消息,甚是惊讶。

“好的,我这就换!”郝琳打开行李袋,认真地挑选着衣服。

“郝琳,你要三思啊!他过去对你那么无情,你难道忘记了?你有没有想过,他要你回去的真正目的?”

“行了,快点儿收拾东西吧!”唐雨晨催促道,“你忘了?我说过,你出院这天请你和周进好好吃一顿的,赶紧去换身好看的衣服吧,美女!”

郝琳自然不能把自己握有符安永把柄的事告诉唐雨晨,只好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是他和他母亲带着孩子上门来求我的。”

“这是我心里话,患难见真情,经过这件事,我对你的感激难以言表!”郝琳说。

唐雨晨见郝琳不肯把真相告诉她,也不再追问。不过,她猜测,必定是那段视频起了作用。

唐雨晨扮了个鬼脸,说:“呀,呀,呀,老同学都这么客气啊!”

“雨晨,谢谢你的好意,不管怎么样,为了孩子,我必须回去。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郝琳刚刷好牙,见唐雨晨这么早就来了,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说:“雨晨,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那恭喜你了!我这里的工作,你还要做下去吗?”唐雨晨觉得这是郝琳的家事,既然她的主意已定,她没有必要去干涉。

郝琳出院这天,唐雨晨八点钟就来到了医院。

“不了,我每天干家务,还要照看孩子,哪儿有时间?”

·5·

“行!那你有空的话,过来把工资结清!”

冯雄俊拍拍他的肩膀说:“行,明天你到我办公室,咱们详谈!”

“不用了,雨晨,你帮过我那么多忙,那点儿工资就算了!”

“冯老弟不要见怪啊,大家都是出来混饭吃的,都不容易。老弟这次帮的忙,老哥记在心上。今后,老弟有用得着老哥的地方,尽管说一声,老哥一定会出力的!”

“那怎么行?这些工资可是你流了许多汗水换来的,不能不要!”

周功航走后,冯雄俊感叹说:“韦老板真是神通广大啊,看来,我不跟你合作都不行啊!”

郝琳推辞了一番,只好答应了。

冯雄俊和韦世财赶紧起身,将他送出门外。

“对了,雨晨,”在挂电话前,郝琳突然记起什么似的,问道:“前段时间,你帮我取那台摄像机的时候,有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

“行,你们先聊吧!”周功航似乎也受不了韦世财,直起身子说,“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就好好聊聊,互相帮助、关照吧。我有公务在身,先走了!”

“没有啊!你上次不是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吗?”唐雨晨想,既然上次都隐瞒了真相,那么就干脆隐瞒到底得了。

“这个没问题,包在老哥身上。”韦世财公鸭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这我倒忘了,真不好意思啊!”

“周局长说得很对,谢谢周局长的关照!”冯雄俊赶忙说,尽管他心里很不快,“我刚入房地产行业,有许多东西还摸不透,今后还得请韦老板多多指教呢。”

没离婚前,郝琳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做一次美容。离婚后,她既没心情,也不想浪费钱,从没去过。在家忙了几天后,她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皮肤粗糙了很多,眼圈也有点儿发黑。这天早上,她早早忙完了家务,把孩子送到婆婆那里后,上美容院做了一次美容。

说到这里,周功航把头转向冯雄俊,继续说:“韦老板是我的朋友,我原以为冯总不认识,所以才把你叫过来,介绍给你认识。这样,你就多了一个生意场上的朋友,互相帮助,多一条路。”

十一点多,她做完美容回到家,一进家门,就见符安永正在格式化她的笔记本电脑。

“我虽不是生意人,对生意场上的事也一窍不通。”周功航这时发话了,“不过,我觉得还是那句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

“你这是干吗?我电脑里有许多重要的照片和文件呢!”郝琳惊叫起来。话一出口,她顿时明白过来,符安永肯定以为那段视频文件就在电脑里,他找不到就干脆格式化,全部删除,一了百了!

韦世财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冯雄俊的意思,哈哈一笑,说:“我们做生意的,业务多是好事嘛,只要有钱赚,再多都做得完!”

“你是想找那段视频吧?”郝琳失望地说,“那也不至于不说一声,就格式化我的电脑啊!”

“韦老板真了不起啊!”冯雄俊怕他继续这么说下去,只会没完没了,便打断了他,说,“您这么有名气,想必手中有很多工程,做都做不完!”

“你不要生我的气啊!”符安永说,“我是怕你存在电脑里,上网时万一被人窃取,我就麻烦了。”

“不仅如此,”韦世财接着说,“我们还获得过政府部门颁发的大大小小几十张奖状。我能有今天全靠信誉走过来的!”

“可是,我没有把文件存在电脑里。”郝琳说。

冯雄俊瞅了周功航一眼,只见他这时端起杯子慢吞吞地抿茶,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符安永站起来,面带微笑,说:“那你藏到哪里去了?把它给我,我好放心。你都回来好几天了,总该相信我是诚心诚意要和你过日子了吧!”

冯雄俊则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看着周功航,希望他发发话。可周功航却看着眼前的杯子,沉默着。韦世财那个大嗓门却说个不停:“冯老弟,我这人没读过多少书,文化水平不高,但我做生意向来讲信用。我的工程队承建过大大小小上百个工程,从来没出过质量问题,也从来没出过一起人命事故。我们也承建过许多政府大项目,都是按时、高质量完成任务,从没出现过纠纷。这一点,周局长可以作证!”

“我跟你说过多次了,那段视频我存在一个U盘里,保存得很好,没人会发现的!”

“来,来,来,喝茶,喝茶!”韦世财像敬酒似的,端起茶杯,朝周功航和冯雄俊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符安永走过来,搂着郝琳说,“你现在拿出来给我吧,我下周二有空,到那天早上,咱们就去办理复婚手续!”

韦世财欠身给冯雄俊倒了一杯茶,接着给周功航加满杯,再给自己也加满。

“真的还是假的?”

“没错,我和韦老板有过几次生意上的来往。”冯雄俊接过韦世财的话说。他对像个暴发户似的韦世财很反感,而周功航的虚伪让他十分厌恶。周功航明明知道他和韦世财认识,却故作惊讶,真是虚伪透顶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对你,求也求过,跪也跪过了,你难道还不相信?”

“是啊,我和冯老弟不久前才刚认识,冯老弟为人忠厚,是个值得交往的好兄弟!”还没等冯雄俊回答,韦世财公鸭般的声音就响起来。

“反正也就几天的事,你都等那么久了,再多等几天又如何?”

“你们两个认识啊?那更好了!”周功航看了看韦世财,又看看冯雄俊,惊讶地说。

“这样吧!”符安永眼睛一转,说,“你先把U盘给我看看,我好放心!”

冯雄俊坐下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眼前的情况不用说他都明白,周功航肯定收了韦世财的好处,想给韦世财说情,让他把工程给他做。韦世财行为粗鲁,嘴巴没遮拦,周功航怎么跟他这种人走到一起了呢?冯雄俊心里很是纳闷,但周功航毕竟还“卡”着他的报建申请,他不敢得罪他。

“我说过了,只有等到复婚手续办完那天,才把U盘给你!”

“冯老弟,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请坐,请坐,咱们哥俩好好聊一聊!”说着,韦世财拉过来一张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符安永叹了口气,咬咬牙,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

冯雄俊走进宁湾宾馆的包厢时,不禁傻眼了:韦世财竟然也在!

五天后,符安永终于和郝琳到民政局办理了复婚手续。

吩咐完,他迈开大步出去了。

一回到家,符安永就搂着郝琳,含情脉脉地说:“现在该把U盘给我了吧?”

冯雄俊挂了电话,匆匆出了办公室。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林淦说:“你去问问人,挑选一个开工的好日子。”

郝琳眼里闪着幸福的泪光点点头。

“那现在就到宁湾宾馆来吧!”

她走进房间,打开自己的皮箱,用剪刀剪开皮箱底部的棉布,拿出了U盘,递给跟进来的符安永。

“周局长请喝茶,我求之不得,有空!”冯雄俊说。

“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的了吧?”符安永问。

“冯总这会儿有空没?过来喝喝茶?”

“没有了!”

这时,冯雄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一看,竟然是周功航的号码。他把那200万元打给周功航后,过了几天,报建申请竟然仍没批下来,他正想给周功航打个电话呢,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打过来了。

“真的没有了吗?”

林淦连连点头应承着。

“当然了,你不相信我?”

“今后他要是敢硬闯,你就报警!”

符安永收起了笑容,走到电脑旁,打开电脑,把U盘插上去,打开那段视频看了起来。当屏幕上出现他和别人交易的画面时,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看上去十分狰狞。

林淦说:“好,他刚才来的时候,我拦他了,他把我推开,硬闯进来的。”

他关了视频,拔出U盘,丢到地上,再拿起椅子,用椅脚对准U盘使劲地砸。椅子是红木做的,很沉重很有分量。在他的用力猛击下,U盘很快变成碎片,根本不能再使用了。

冯雄俊余怒未消,说:“等下你跟办公室的员工说下,今后见到这个人,不许他进来!”

一旁的郝琳见他砸得如此用力、疯狂,不由得心惊肉跳。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砸完U盘、放下椅子的符安永,猛地转头,啪啪几声,狠狠地抽了郝琳几个响亮的耳光。

林淦这时走了进来,见到冯雄俊的神色,问道:“你跟刚才那人发生争吵了吗?”

郝琳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有无数金星在闪烁。

韦世财走后,冯雄俊使劲捶了捶桌子,气呼呼地说:“什么鸟人,真烦!”

“臭婊子,竟敢偷拍老子,逼得老子对你低声下气,给你下跪,丢尽了颜面,老子忍你多时了!”符安永边打边怒吼。

韦世财哈哈大笑,说:“冯总,多有打扰,抱歉,抱歉!”

郝琳捂着脸,放声痛哭起来:“你干吗?”

“韦老板未免太自信了吧!”冯雄俊只差没开口骂人了。

“干吗?你以为我真的要和你复婚?我是被你逼得无奈才这么做的!就凭你也配做我老婆?”符安永越说越气,下手也越重起来。

韦世财这才起身,仍满脸堆笑地说:“冯总,那我就不再打扰,咱们终究会合作的!”

郝琳万万没想到符安永会风云突变,心痛得无法呼吸,身体更经不起符安永雨点般的拳头和巴掌,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符安永怒气未消,对着郝琳又狠狠地踢了几脚。郝琳哭得呼天抢地,泪如泉涌。

“韦老板这是在威胁我呢?”冯雄俊不禁来了气,毫不客气地说,“我现在很忙,您请走吧!”

打累了,他才将郝琳拖出门外,吼道:“这里永远不是你的家,你快给我滚!”

冯雄俊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知趣的人应该知难而退。可韦世财装作没有听见,仍大声说:“冯老弟,我认识的朋友很多,你还是把工程给我做吧,免得我的朋友浪费时间跟你打招呼!”

说完,他砰的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韦老板的心意我领了,您是做大生意的人,肯定看不上我们这个小工程的,再说,我已经有了合作对象了。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吧?”说完,冯雄俊看了看手表。

郝琳鼻青脸肿,满脸泪水,瘫在地上,已经哭不出声来!仿佛一只病猫,被主人丢出家门,趴在地上,无力行走!

“这个怎么能跟诚信扯得上关系呢?”韦世财说,“商场本来就竞争激烈,丢失客户的事情常发生。难道我们丢了单,就怪客户不讲信用吗?显然不能嘛,丢单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冯总,我是很讲义气的人,你把工程给我做,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过了一会儿,符安永又将门打开,把郝琳的皮箱给扔了出来,喝道:“你能滚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冯雄俊摇头说:“咱们是生意人,要讲诚信啊,你要我出尔反尔,今后还有谁敢相信我?”

郝琳自杀了!

韦世财喝了口茶,起身踱了几步,说:“冯总别找借口搪塞我了,谈好又怎样,只要你一开尊口,咱们合作还不容易?”

那天,唐雨晨想起好久没跟她联系,便给她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她母亲。

“那又怎样?”冯雄俊脸色有点儿不悦,“我已经跟人家谈好了。”

得知消息,她仿佛挨了当头一棒,震惊得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是吗?可是你还没开工哪!”

“郝琳她,她为什么走上绝路呢?”好一会儿,唐雨晨才回过神来问道。

“真不好意思啊,韦老板!”冯雄俊边说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已经跟您说过多次了,工程已经给别人了。”

“她和符安永那畜生复婚后没多久,就又被赶出来了,还饱受那畜生的殴打、辱骂。那畜生逼迫她再次离婚,没过多久,郝琳她就,就……”电话那头,郝琳的母亲已经泣不成声。

“还不是来找冯总要口饭吃吗?”韦世财说。

挂了电话,唐雨晨脑海里浮现出郝琳那笑容可掬的模样。她虽然有点儿爱慕虚荣,但乐于助人、勤劳善良。大学时,每天早上,室友都还在睡梦中时,她就早早起来给大家打开水,买早餐,室友身体不舒服,她都主动帮忙照顾。大家很感激她,都称她为大好人。

“韦老板,请坐!”冯雄俊起身给他倒了杯茶,问道,“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这里来了?”

可她,年纪轻轻,就这么从人世间消失了!为什么呢?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呢?那天,接她出院时,两人还互相安慰,互相鼓励,没想到竟成了永别!仿佛两人昨天还见面,转瞬,她竟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了。

冯雄俊心里有点儿纳闷,上次和他谈判,他的言谈虽然显得豪爽,但给他的感觉不踏实,因此,没有把工程给他做。后来,他又多次上门恳求冯雄俊,都被拒绝了。他这会儿来有什么事呢?

抬起头,已是泪眼朦胧!窗外,天依然那么蓝,云仍旧悠然地漂浮着,故友已去,生死两茫茫!

他人未进来,声先到:“冯总,好久不见!”

眨了一下眼,泪水终于滴落下来,闪烁的泪光中,郝琳的笑容如靥,何曾离去?

他刚拿起电话,准备打给林淦,让他去办这件事,门就呀的一声被打开了,来人竟然是韦世财!

埋头难过了好久,唐雨晨才突然想起,应该去给她献束花表达哀思,怎么说,郝琳毕竟是她的好姐妹、好闺蜜。她再次拨打了郝琳的手机,可郝琳母亲告诉她,郝琳遗体已经火化,骨灰已经运回老家安葬。

钱终于如数转到周功航指定的账户了,冯雄俊感到心头轻松了许多,下一步该快马加鞭开工了。不过,得选个好日子,这么大一个项目,可马虎不得!

无奈,唐雨晨只好给同学群发消息,告诉他们郝琳自杀的消息。一时间,天南海北表达震惊、难过、哀思的短信接连涌进唐雨晨的手机。此刻,虽然天各一方,但大家心里都在默默流泪,为郝琳祈祷,愿她在天堂安好!

·4·

周进打电话约唐雨晨出来,两人见面均泪眼相向。在公园里,两人并排着默默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夕阳把他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次日,周功航将厚厚一摞照片给了唐雨晨,唐雨晨一一撕碎,然后一把火全烧了。

·12·

唐雨晨暗暗舒了口气,露出了笑脸,跌倒在他的怀抱里。

唐雨晨提拔苏华强当了副总,工资给他涨了一倍。苏华强懂得感恩,也非常敬业,每天都将公司的事安排得很妥帖。员工的考勤、考核与激励,大单业务的跟踪与签单、收款、发货,等等,他都一丝不苟地对待,替唐雨晨分担了许多压力。以前,唐雨晨事必躬亲,公司大小事务都揽到自己身上;现在,她只需听取苏华强的汇报即可,遇到大客户,偶尔去应酬一下。跟以前相比,工作轻松了许多。

周功航看着她的娇样儿,乐呵呵地说:“好吧,看在你不急着要我给钱的份儿上,我就把照片给你吧!”

她大部分时间都周旋在冯雄俊和周功航之间。她对周功航没有爱,只是利用他的职权,为自己谋好处。

“不行!”唐雨晨快急哭了,可她知道干着急没用,便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撒娇说,“万一弄丢了,人家就没脸活了,你要是想人家,只要打个电话,人家马上过来就是了!”

发自内心地说,她仍爱着冯雄俊,只是这份爱交织着刻骨铭心的恨。冯雄俊深深伤害过她,使她对这份爱产生怀疑,没法儿相信冯雄俊会爱她一辈子。更多时候,她希望冯雄俊公司倒闭,成了穷光蛋,向她乞怜,那样,她才能牢牢地把他控制在掌心!可这是不大可能的事,冯雄俊的项目正如火如荼地进行,想要他公司倒闭很难!他又是那么敬业,项目开工后,几乎天天都泡在工地,监督施工,认真查验每一个环节。有时,唐雨晨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

“原来是这件事啊!”周功航哈哈大笑起来,说,“我想好好保存着,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欣赏欣赏!”

郝琳自杀事件给唐雨晨的触动很大。人生苦短,女人的青春更是稍纵即逝,她不能这么长久地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下去,必须尽快挣脱出来,找个心爱的人组建家庭。她打算等周世禄炒完地皮,冯雄俊的项目完工,拿到钱后,安心打理自己的公司,本分做生意,好好过日子。

“那些照片呢?总该还给我了吧?你考验我这么长时间了,我那么忠诚于你,你该相信我了吧?”

晚上,唐雨晨照常打开MSN和卢沧舟聊天。她已经习惯了在网上向他倾诉心事,而且觉得卢沧舟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令她反感、讨厌了。这种变化是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唐雨晨突然觉悟时,感到很惊讶。她想,或许是远隔万水千山的缘故,或许是卢沧舟悄悄发生了改变,或许自己只不过是对着一个虚幻的网络倾诉心事,卢沧舟恰巧就在这个网络的另一端。

“什么事啊?看你那股认真劲儿!”

卢沧舟的MSN果然亮着,他总是那么耐心地等着她。

这时,唐雨晨脑子里一闪,问道:“我答应你这么多了,你总该也答应我一件事才对!”

“沧舟,我最近心情很不好,我一个很要好的同学自杀了!”唐雨晨发过去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

“宝贝,你这句话伤我太重了!”周功航捏了捏唐雨晨的鼻子,说,“我堂堂一个局长,会是那样的人吗?”

“哦!”卢沧舟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为什么呢?”

“哼,但愿你说话算数,不要骗我!”唐雨晨嘟着嘴说。

唐雨晨简要地向他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唐雨晨见周功航说得头头是道,不禁哑了口,暗自懊悔不该听他的话,把钱借给冯雄俊。可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无凭无据的,她能把周功航怎么样。好在她手中握有冯雄俊的借条,否则,很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她的前夫简直是个畜生!”得知郝琳的故事,卢沧舟发过来一个愤怒的表情,“他简直没有人性,没有一点儿怜悯心!”

“我是说过,但那并不矛盾。你想想,在官场上也有资金周转啊,别人给我进贡,我也要向别人进贡才行,否则我这把椅子坐不牢。目前,大钱还没来,我只是有小钱,十几万,你要,我也给你。不过,我想你肯定看不上眼,干脆等过一段时间一起给吧。”

“郝琳的经历,使我对爱情、对婚姻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唐雨晨说。

“怎么会呢?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堂堂一局长,不把区区100万元放在眼里!”

“我理解你的心情!”卢沧舟说,“可是,你不要太悲观失望,要换个角度看问题。郝琳的事是个个例,大多数人还是找到了爱情,有美满的婚姻。要是没有爱情,没有婚姻,一个人孤零零活在世上,那多可怜、多凄凉啊!其实,郝琳要是振作起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我相信她最终会找到真爱的。不论做什么事,我们都会遇到挫折、失败,爱情也一样!如果经历了一次失败,就一蹶不振,那就真的永远失败了!如果因为畏惧失败而不敢去尝试爱一个人,那才是更大的失败。你说是吗?”

“我没钱!”周功航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道理谁都懂,真正陷入纠葛中,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十分理智。”

“既然这样,你可以自己先拿钱给我呀?”唐雨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嘟起嘴,缓和了语气。

“你说的也是,就像我,深深地爱上了一个女孩,对她发动猛攻,她却无动于衷,我几乎到了发狂的地步。”

“我怎么会骗你呢?我那么爱你,怎么会骗你?不就区区100万元吗?你自己说说,这么点儿钱,我会放在眼里吗?我堂堂一个局长,难道你还信不过?”

唐雨晨说:“我比较相信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怎么也夺不走;不是你的,怎么强求都没用。既然,你知道我和你不可能走到一起,你何必再费心呢?大家做好朋友不是很好吗?”

“你不要骗我,你说好给我钱的!”唐雨晨声音大了起来,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我的想法是,我只追求我喜欢的,即使得不到,追求的过程也是一种快乐,哪怕我悲伤过度、肝肠寸断而死,我也死得痛快。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敷衍自己不爱的人。那是一种折磨,一种伤害。”

“难说,快的话,一两个星期。慢的话,半年左右。”

“即使你走进了死胡同,你也不回头?”

“等多长时间?”唐雨晨的心凉了半截。

“可我相信,我走进的不是死胡同!”

“看你急的!”周功航微笑着说,“正要跟你说呢,我让他把钱转到我侄子开的一家公司。非常不巧,他公司这段时间,资金周转出了点儿问题,今天早上,他给我打电话,说那笔钱他先用着,过一段时间再给我。所以,你得等一段时间。”

“你怎么那么自信?”

几天后,周功航约唐雨晨见面。一番缠绵后,唐雨晨问他:“冯雄俊给你钱了没有?”

“我的心灵告诉我,那个人终有一天会感动的!”

次日,唐雨晨把钱转账到冯雄俊公司账户。

“感动不能跟爱情画上等号!”

“你记在心里就行了,口头怎么说都是假!”唐雨晨说。

“没错!但感动是通往爱情的阶梯!”

“要不要我向你发誓?”

唐雨晨打过去一个咧嘴笑的表情,说:“你最近说话的水平跟以前大不一样,看来英国改变了你不少啊!”

“说得倒好听,谁知道你会不会变心!”

“不是英国改变了我,而是一个女孩儿。”卢沧舟发过来一颗红心,说,“她使我懂得什么是爱情,什么是责任,使我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使我有了人生方向与目标。”

唐雨晨心里一阵冷笑。那晚,冯雄俊的浪漫表白确实让她心动、陶醉,仿佛回到对他痴痴地单相思的那段日子。但事后,她想起了被出卖、被利用的耻辱,对他又深深地怀恨起来,并远远超过了对他的爱。她不相信冯雄俊的话,认为他是商人,把利益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因此,她戴着面具和冯雄俊谈感情,把自己伪装得很好。

“真酸!夸你两句,你就陶醉得升天了!”唐雨晨发过去一个耻笑的表情。

“行,我都答应你,反正你是我的女人,我赚的钱,迟早都要给你。”

“雨晨,我现在已经不怕你打击、取笑了!”

“去你的!”唐雨晨娇声说,“我答应借给你,但是我得跟你说好了,一年内还清,利息10%。”

“为什么呢?”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你爱我,肯定不会忍心见我身处困境的。”冯雄俊坏笑着说,“哪有老婆不帮老公的?”

“因为我已经在你的打击与取笑中变得坚强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把钱借给你?”唐雨晨问道。她有点儿怀疑,冯雄俊是不是和周功航串通一气。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周功航对冯雄俊提防还来不及,不可能随意地跟他有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唐雨晨发过去一个狂笑的表情,说:“想不到打击、取笑别人,还是功劳!看来你回来要请我吃饭才行!”

冯雄俊起身走过来,坐在唐雨晨旁边,含情脉脉地说:“雨晨,别卖关子了,你是不是同意了?我急着用钱呢。”

“没问题!”卢沧舟说,“雨晨,你有没有在你的车上发现什么东西?”

“哼!想得倒美,谁同意借钱给你了?”

“没有啊!我车里能有什么宝贝?你到底想说什么?”唐雨晨发过去一个巨大的问号。

“因为,”冯雄俊盯着唐雨晨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同意借钱给我了。”

“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有空好好查看你的车,因为那辆车是我赔给你的。你爱护它,就等于爱护我!”

“为什么不会呢?”唐雨晨反问道。

“哼,老是那么贫,不跟你聊了,我要睡觉了,你也该午睡了!”

“怎么会呢?”

“好的,拜拜!”

“我不借钱给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那晚,唐雨晨竟然梦见了卢沧舟,梦中,他向她露出了纯纯的、孩子气般的微笑。醒来,她惆怅不已!

“你知道的,为200万元的事。”

·13·

唐雨晨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问道:“看你刚才愁眉苦脸的样子,在想什么呢?”

唐雨晨每隔一段时间就打一次电话给周世禄,问他土地买下来没有。一个月过去了,周世禄老是说正在办理。唐雨晨急着用钱,又怕被骗,心里万分焦急。

“雨晨,你来了?”冯雄俊放下电话本说,“坐!”

这天早上,周世禄终于告诉她好消息:土地买下来了,土地证也办好了。唐雨晨立即赶过去,仔细查看了那个红色的小本子,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冯雄俊正拿着电话本,眉头紧锁地冥思苦想,唐雨晨微笑着走了进来。

她问周世禄:“大概多久可以转手卖出去?”

周功航也眯着眼,得意地笑着。

周世禄说:“规划方案公布出来后,还要两个月左右,但是如果行情看好,我们不妨多等些时日,等价格攀到最高点再出手。”

“好吧,我就听您的,借给他钱!”唐雨晨微笑着说。

唐雨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公司账上已经没钱,工人的工资已经欠了一个月了,再拖下去,麻烦可不小呢。

不过,现在不同了。她一心只想多赚点儿钱,然后远走高飞。这样轻而易举地入账100万元,她不能不动心。

从周世禄公司出来,唐雨晨给刘乾生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唐雨晨顿时哑了口。没错,周功航在钱方面确实对她很大方。他曾多次主动给她钱,一出手就是10万元以上。唐雨晨怕以后出事被抓,不敢收他的钱。周功航便提出,给她买豪宅,她也不敢。周功航只好利用职权,给她多介绍业务。这一方面,唐雨晨放得很开,做业务是合法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半个小时后,两人在一家咖啡厅见了面。

“宝贝,你这是得了多疑症吧?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在钱方面,我亏待过你吗?”

自从唐雨晨开公司以来,刘乾生给过她很多帮助,比如,给她介绍一些进木材的经验;让他生意场上的朋友照顾唐雨晨的生意;唐雨晨收购雄俊公司时,他大方地借钱给她,等等。唐雨晨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要过问,帮她出出主意,甚至大方地出手相助。

“不行!”唐雨晨瞥了周功航一眼,说,“谁知道你们男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大哥,我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刚一落座,唐雨晨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奇怪吗?”周功航将唐雨晨一把搂进怀里,说,“你把钱借给他吧,他迟早会把钱给我,到时候,我再给你100万元。怎么样,划算不?”

“妹子,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和你还分谁跟谁?”刘乾生笑眯眯地说。

“你这是……”唐雨晨没把话说完。

唐雨晨把自己跟人合作炒地皮的事告诉刘乾生,但并没有说是跟谁合作。

“值得大惊小怪吗?”周功航得意地笑起来,“他不给我钱,报建手续我能给他批吗?”

“这么说,妹子是投入全部流动资金,现在出现资金困难了?”刘乾生问道。

“啊!”唐雨晨故意睁大眼睛,惊叫起来。

“没错,大哥真知我心!”

周功航点了根烟,自顾自地抽了一会儿,说:“你把钱借给他吧。实话跟你说,这200万元,他是准备借来送给我的。”

刘乾生望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注视着唐雨晨说:“妹子,我这人向来热心对待朋友,这你是知道的。朋友有困难,我不会袖手旁观,即便是资金方面的困难也一样。但是,我出手是讲原则的。首先,对方必须是可信赖的、值得交往的人。这一点,妹子你当然没问题,我对你很放心。其次,是有限度的,必须在可控的范围内。这个可控的范围有两方面:一方面,是指我贷款给别人,必须在我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另一方面,是指在对方的偿还能力范围内。妹子,我出手相助过你不止一次,不但借钱给你,还把木材赊给你,但我终究是个商人,不是慈善机构,必须要为自己考虑,你说对不对?”

“不行!”唐雨晨的态度很坚决。

唐雨晨点点头。

“宝贝,相信我吧,我的分析不会错的。”周功航微笑着说。

“作为一名商人,我希望自己的事业稳步向前,发展壮大,也希望我的朋友如此。但我得先为自己考虑,再为别人考虑。这次,不是大哥不借给你,而是大哥最近进了大量红木,资金也差不多耗尽了。”

“我宁愿损失,也不借钱给他。谁知道会不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大哥,你别说了,我理解你。”唐雨晨这时也觉得自己如此频繁地找刘乾生帮忙,心里很过意不去,说,“你已经帮过我很多忙,我一直铭记在心。你说得没错,我不能拖累你,我再想想办法就是了。”

“你想想啊,”周功航眯着眼,慢条斯理地说,“他的土地现在很值钱,房地产项目前景更不用说了。你不是有一笔家具业务在跟他合作吗?他既然急着向你借钱,想必是项目进展遇到了难题,如果项目因此失败,你不也损失了一笔业务吗?”

“这就好,我只怕妹子误会我呢!”刘乾生露出微笑说。

“为什么呀?”唐雨晨睁大眼睛盯着周功航。

“不会的,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周功航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就借给他吧!”

刘乾生看了唐雨晨一眼,埋下头,眉头微微地皱着,似乎有什么心事。唐雨晨说:“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妹子说?”

“鬼才知道呢,他也没跟我说干什么用。”唐雨晨说。

刘乾生抬起头,微微一笑说:“没错。不过我怕说出来,妹子会不高兴呢!”“哎哟哟!”唐雨晨嗔怪地说,“大哥这句话可真见外啊,咱们俩都谁跟谁了,我怎么会见怪呢。”

“银行不是贷款给他了吗?他怎么还找你借钱?他借钱干什么呢?”

刘乾生这才收住笑容,注视着她,认真地说:“雨晨,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商业才能,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公司做到这等规模,确实很了不起。但我得给你浇盆冷水,我一直认为,做生意得脚踏实地才行,一口吃成胖子很难。商场上,尔虞我诈的事情屡见不鲜,陷阱处处都有,很多人被利润所迷惑,孤注一掷,到头来两手空空。当然也有人抓住机会,狠赚一把,但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你这次炒地皮,信息可靠吗?有几成的把握?地皮一定会涨价?”

“200万元!”

唐雨晨不想把自己跟周功航合作的事告诉刘乾生,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才说:“大哥,这次我是很有把握才大胆出手的,您就别替我担心了!”

“哦!”周功航有点儿吃惊地问道,“他找你借多少钱?”

刘乾生移开了目光,略微失望地说:“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我觉得家具市场这两年很不错,你炒完地皮后,好好做一做,争取赶上雄俊公司当年的规模。”

几天后,唐雨晨和周功航幽会时,故意幸灾乐祸地说:“冯雄俊找我借钱,我巴不得他破产呢,凭什么借给他!”

“谢谢大哥的建议与鼓励!”唐雨晨说。

·3·

……

“唉!”冯雄俊抱头,深深地叹息道,“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强求你,我再想想办法吧。不要让你为难,也希望你不要怀疑我!”

从咖啡厅里出来,唐雨晨耳边一直回响着刘乾生的劝告。在生意场上所有的朋友中,刘乾生为人真诚,办事一丝不苟,是唐雨晨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唐雨晨向来对他的话很上心。在炒地皮这件事上,唐雨晨其实也很谨慎,要不是周功航提供信息,她绝不会去冒这个险,而且,她打算炒完这次地皮,就不再三心二意,而是好好打理公司的生意。可刘乾生说得也对,商场上陷阱多,万一这是个陷阱,可就麻烦了。

“不管你怎么说,钱我是不会给你的,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再强求我!”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唐雨晨约周功航出来见面,把自己公司的处境告诉他,让他筹点儿钱以解决燃眉之急。唐雨晨这么做,是想试探一下他,看他对自己是否在意,由此推测在炒地皮这件事上,他是否给自己设置了陷阱。

“能借得到,我就不会找你了。雨晨,难道我在你心中真的是个骗子吗?难道你我是在逢场作戏吗?既然咱们俩确定了关系,就应该同心协力,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才对,你这么不相信我,真的令我很伤心!”

周功航一听说她公司资金出现困难,搂着她,微微一笑,说:“这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唐雨晨的声音大了起来,“你有本事去找银行借啊,或者找朋友借啊,你的朋友不是很多吗?你的感情网不是很宽、很牢固吗!”

说着,他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唐雨晨:“这张卡里面有30万元,你先拿去应急!”

“雨晨,报建申请批不下来,我就没法儿动工,求你了,算你借给我,我给你打借条,行不行?你持有我30%的股份,楼盖不成,你也有损失啊!”

唐雨晨听他讲得情真意切,不像是伪装的,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可她仍心存疑虑,忍不住问道:“那块地皮的运作,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唐雨晨斩钉截铁地说,“谁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周功航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雨晨,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都给你30%的股份了,难道区区200万元,你都不能给我吗?”

唐雨晨推开他的手,娇嗔地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对我好?”

“没门!”还没等他说完,唐雨晨就打断了他,“我不可能给你钱!”

说完,唐雨晨盯着周功航的双眼,周功航却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不让她看到他眼里的表情。

“唉!”冯雄俊叹了口气,“报建申请一直没批下来,周功航开价200万元。雨晨,我现在手头没现金,你是知道的。”

唐雨晨只好移开目光,认真地说:“我当然相信,可是你也要想想我的处境,现在公司账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拖得太久,公司可要破产了。”

唐雨晨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周功航仍旧眯着眼,微微一笑,说:“宝贝,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当然不只是为了这个,”冯雄俊又给了唐雨晨一个深吻,“我确实有事需要你帮忙。”

唐雨晨心里一惊,却故意发嗲地问道:“你什么意思吗?人家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了?听不听你的话,难道跟炒地皮也有关系吗?”

“仅仅是这个原因?”唐雨晨撅起嘴巴,“害我把车开得飞快,下次我可不理你了!”

周功航呵呵一笑,说:“是不是把你吓着了?我的意思是,我很爱你,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冯雄俊猛地将她抱进怀里,亲热一通后,才说:“看你比我还急!我想和你见面还不行吗?”

唐雨晨撅起嘴巴,翻翻眼皮,说:“那要是人家不听你的话呢?”

“找我到底有什么急事啊?”

“你不会的!”周功航依旧呵呵地笑着说,“宝贝,我知道你也爱我的,对吗?”

唐雨晨犹豫了一下,还是赶到冯雄俊所在宾馆的包房。

“知道就好,哼!”唐雨晨见套不出周功航的心思,只好打住。

“我有急事找你!”冯雄俊心里很不快,你是我的情人,我不能随意约你,岂不是太滑稽!

·14·

晚上,冯雄俊约唐雨晨见面。唐雨晨不满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随意约我见面吗?难道你忘了?”

有了周功航给的30万元,唐雨晨暂时解决了员工的工资,加上出了一批货,资金紧张的局面有所缓解。但她接了很多笔业务,还需要进很多木材,也需要一大笔资金,压力不小。

冯雄俊上了车,拿出那张字条,再想想小周给他看的那个数字,不禁皱起了眉头。

两个月过去了,唐雨晨公司账面上又空了。规划方案刚刚才公布出来,周世禄那边却仍没有动静,说还不是时候,再等一段时间。唐雨晨只好找周功航,周功航却说他手头没有钱。唐雨晨只好找冯雄俊,冯雄俊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把所有的家产都压在佳运玉园上了,还欠了银行一大笔钱,材料和劳力都是别人垫付的,哪里还有钱给你解急?”

说完,他拦了辆的士,眨眼间消失在滚滚车流中。

无奈之下,唐雨晨只好找银行贷款。这天早上九点多,她驱车来到了市建设银行,一个姓张的信贷部经理接待了她。张经理询问了她公司的创立时间、规模、有哪些抵押物以及财务状况等,然后告诉她,只要材料齐全,一周内可办完手续,发放贷款。唐雨晨说,她急需用钱,会尽快准备好材料,前来办理贷款。

小周说:“冯总是个大忙人,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她从银行出来,发现自己的车快没油了,便到附近的一家加油站加油。她刚把车停稳,突然,一辆小轿车停在她的车子后面,紧接着,符安永从车里钻出来,面带微笑地说:“雨晨,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我有话跟你说。”

冯雄俊说:“行,那我送你一程吧?”

唐雨晨想起自己被他玷污的耻辱,想起郝琳的自杀,不禁怒火中生,白了他一眼,不理睬他。符安永看了看正在加油的工作人员,不好多说什么,站在一旁,等唐雨晨加完油,再次请求道:“雨晨,我真的有话跟你说!”

从桑拿室出来,小周说:“冯总真不好意思,我这会儿还有事,改天咱俩再去喝咖啡吧。”

唐雨晨仍不理睬他,付了钱,上了车,径直离去。不料,她刚上马路不远,便从后视镜里看到符安永在跟踪她。一气之下,她把车靠近路边停下来,符安永也停下车。唐雨晨下了车,走过去,气呼呼地说:“符安永,你到底想干吗?再跟踪我,我可要报警了!”

冯雄俊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条收好。

符安永下了车,走到唐雨晨跟前,说:“雨晨,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其实,郝琳的死跟我没关系,我心里也很难过!”

蒸完桑拿,小周给了冯雄俊一张字条,说:“这是一家装饰公司,冯总从这里走账吧。”

“你不要假慈悲了!”唐雨晨冷冷地说,“明明是你害死了她,还说跟你没关系,郝琳在地下不会放过你的!”

冯雄俊心里暗道:“真是老奸巨猾,竟然担心我身上带有窃听、拍摄设备,到这里脱光衣服交易!”

符安永打了个冷战,说:“我没有害死郝琳,她是我妻子,我怎么会害她?你们,你们怎么个个都咬定是我害死她?”

在小周的指引下,冯雄俊驱车来到了逍遥休闲中心。两人脱光进了桑拿室,小周拿出一张字条,给冯雄俊看了上面的数字,然后,将字条拿到卫生间冲走。

“哼,是不是你害死她,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我现在很忙,没时间跟你啰唆,我警告你不要再跟踪我,否则,我肯定报警!”

“行,你说去哪家?”冯雄俊知道,对方是不放心他选的地点,生怕他在那里做了手脚。

说完,唐雨晨转身就要返回自己车里。符安永却上前一步,拦住她,支支吾吾地问道:“雨晨,郝琳死之前,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小周却改变了主意:“冯总,咱们还是先去蒸个桑拿,放松放松吧。”

唐雨晨一怔,顿时想到了那段视频。郝琳死之前没有给她留下什么,但那段视频她偷偷复制保存了下来,连郝琳都不知道。对符安永来说,那段视频意味着什么,唐雨晨心里很清楚。

车,很快到了尊荣咖啡厅。

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你是她丈夫,她有东西,难道会留给我,而不留给你吗?”

“联系上了!”冯雄俊话刚说完,周功航就挂了电话。

符安永一下子哑了口,好一会儿才说:“这么说,她,她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了?”

过了一会儿,周功航来了电话,问道:“小周跟你联系上了没?”

“呵呵!”唐雨晨嘲讽地说,“你刚才口口声声说郝琳是你妻子,难道你妻子给我留下什么东西,你这个做丈夫的不知道?”

冯雄俊也不再追问,心里猜测,他要么是周功航的儿子,要么是周功航的侄子。

符安永咬了咬牙根,说:“但愿她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

“您叫我小周吧。”男子一直注视着前方,并不愿回答。

说完,他转身返回自己车上,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您是周局长的……”冯雄俊没有把话问完。

唐雨晨也上了自己的车,回到公司,让财务部的员工准备好贷款材料。之后,她关上办公室的门,拿出那个存有那段视频的U盘,插到电脑上,仔细又看了一遍。这段视频的画面很清晰,符安永受贿的一举一动,均被拍摄得一清二楚。这段视频如果落入纪检部门手中,符安永非被抓去坐牢不可,那样就可以替郝琳报仇了。

“行!”男子就一个字。

但是,她不会这么做。因为,一旦符安永被查,冯雄俊就肯定会受牵连,毕竟他也向符安永行了贿。冯雄俊如果被抓,肯定还会把周功航牵扯进去。冯雄俊还欠她一大笔钱,雄良公司还有她的股份呢。如果冯雄俊被抓,那她的钱就要不回来,那些股份估计也没戏了,而如果周功航被抓,她跟他合作炒地皮赚大钱的美梦也将成为泡影。对她来说,损失巨大。除非万不得已,她不会将这段视频泄露出去!

冯雄俊让他上了车,说:“咱们去尊荣咖啡厅吧!”

她想了想,干脆把视频删掉,免得不小心泄露出去,遭受灭顶之灾。可转念一想,留着这段视频或许将来会有用,便又打开回收站,将那段视频恢复原位,然后拔下U盘,藏到隐秘之处。

冯雄俊约他在国贸大道见面。到了国贸大道的见面地点,只见该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理得很短,双目有神,看上去很沉稳。

一周后,唐雨晨从银行贷到了300万元。钱刚一到账,她就从刘乾生那里进了大批木材。刘乾生问她:“是不是地皮已经出手了?”

冯雄俊煎熬了三天,才接到一名男子的电话:“周局长让我跟你联系的。”

唐雨晨说:“还没呢,这钱是从银行贷的。”

周功航似乎知道冯雄俊叫他出来的目的似的,说:“这段时间太忙,我再叫人跟你联系。”

刘乾生皱了皱眉头,说:“妹子,你干吗找银行贷款呢?”

冯雄俊虽然向规划局递交了报建申请,却迟迟没见批下来,员工去规划局询问,被告知,局长这段时间太忙,还没时间审阅。冯雄俊只好给周功航打电话,约他出来喝茶。

唐雨晨说:“大哥,您就别为我操心了,公司急需流动资金,我不得不这么做啊。”

唐雨晨恨得咬牙切齿。自从得知周功航偷拍了她的裸照后,她日夜寻思着怎样拿回照片。可她想尽办法,试探了周功航多次,比如对他极尽温柔、体贴,哀求等等,都无济于事。周功航这只老狐狸,始终不肯把照片给她。唐雨晨不禁绝望了,对他失去了信心,打算多赚点儿钱,离开这座城市,到别处发展,甚至有可能的话,移民国外。这样周功航鞭长莫及,拿着她的照片也没用。正是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她才假装和冯雄俊恋爱,从他那里要到雄良公司30%的股份。

“唉!”刘乾生叹气说,“银行贷款得承担利息不说,万一你不能按时还款,银行就会查封你的资产,到时候客户会蜂拥而至,公司就会瞬间垮掉的。”

“你想要照片?”周功航把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哈哈大笑了几声,说,“不要急,到时间,我自然会给你的!”

“不会有事的。再过一段时间,地皮出手,我就可以把钱还给银行了。”唐雨晨说。

“真讨厌!那些照片你什么时候给我?”

“也对。”刘乾生说,“希望你尽快出手,然后专心打理家具公司的业务,大哥希望你把公司越做越大,多帮大哥消化木材。咱们长久合作,互惠共赢!今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会尽力帮忙的。”

周功航马上变了个人似的,微笑着,十分慈爱地说:“宝贝,你那么漂亮,我怎么舍得伤害你?我会好好爱你、疼你的。只要你听我的话,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可以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谢谢大哥的关照,妹子我真的很感激!”

“你干吗呀!”唐雨晨又气又伤心!

“你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呢?”刘乾生微笑着说,“咱们俩的交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周功航朝唐雨晨喷了一口烟雾,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不敢!”

唐雨晨点点头,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哼,这可是你说的啊!要是我和他发生了关系,你可别怪我啊!”

刘乾生接着说:“妹子,跟你交往了这么长时间,咱们一直都是谈生意上的事,私事很少聊起。今天我想跟你谈点儿私事,你不见怪吧?”

周功航吸了口烟,吐出烟雾,眯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不会的,因为你和他有利益关系!”

确实,两人相识以来,每次见面都谈生意,互相之间很少聊家庭、感情等话题。她只知道,刘乾生已有家庭,妻子是名小学教师,儿子上小学五年级。刘乾生也只知道她父母是普通工人,她还没男朋友。除此之外,彼此对对方都没有太多的了解。

“那你就不怕我和他有一腿?”唐雨晨撅撅嘴说。

可以说,两人的关系是靠利益维持着的,但又与普通生意人之间的关系不同。两人在交往中,彼此信任、信服对方,友谊超出了普通生意人的关系,只差没结拜为兄妹了。

“我是爱你才这么做的!不过,因为你跟冯雄俊有合作关系,今后跟他来往,可以不必向我申请。”

“当然不见怪了!”唐雨晨面带笑容地说,“大哥待我那么好,即使你骂我几句,我也不会见怪的。”

“别虚情假意了!”唐雨晨翻了翻眼皮,说,“你把我当牛当马一样拴着,还说疼我,真虚伪!”

“大哥怎么会骂你呢?”刘乾生投来诚挚的目光,说,“大哥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对象成家了。不知你是否有了意中人?”

“你既然想不出夺走他手中的土地的方法,只能跟他合作,分一块蛋糕了。”周功航说,“其实这样也好,想要夺走他的土地,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还得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上项目。我舍不得你太劳累啊,宝贝。”

唐雨晨没料到刘乾生会问这个问题,一下子愣住了,回想起自己被侮辱的经历,心中悲愤万分,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眼圈也红了起来。

唐雨晨不敢告诉周功航,冯雄俊给她30%股份的事,更不想让他知道她和冯雄俊的恋情,不管是真恋,还是假恋。她只是告诉周功航,已经和冯雄俊谈妥了家具的生意。

刘乾生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引起唐雨晨如此强烈的情绪,赶紧说:“妹子,大哥提的问题确实很冒失、唐突,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我没问过。”

·2·

唐雨晨惊醒过来,稳定了一下情绪,微笑着说:“没事的。我还没男朋友呢,大哥是不是要给我介绍男朋友啊?”

周进握住她的手,点点头,投去坚定的目光!

刘乾生暗暗舒了口气,说:“没错,大哥看你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怪可怜的,所以想给你介绍个对象,帮你分忧。不过,妹子你的条件太好了,大哥怕你看不上。”

“谢谢你的鼓励!”郝琳朝周进伸出手,说,“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努力!”

“哦,能介绍一下对方的情况吗?”唐雨晨其实不喜欢别人给她介绍对象,总认为一个人如果让别人给她介绍对象,那她必定是次等品,没人看得上才让人介绍,而她自认为自己还没到那个地步。如果是别人,她可能会断然拒绝。

“郝琳,我觉得你也像我一样,仍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难以自拔。你不能继续这样消沉下去,否则,终有一天,你会崩溃的。你应该学会爱自己,努力做好工作,忘掉过去,再找个合适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是这样的。”刘乾生说,“我有个弟弟,在工商局工作,人长得不错,比你大两岁,还没女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地笑笑,说:“我一个女的能有什么打算,病好了继续工作,混日子吧。”

“那好啊!”唐雨晨说,“改天你约他出来见见面!”

“我?”郝琳一下子沉默了。尽管刚才她安慰、鼓励周进时说得很有道理、很动听,可一想到自己,她也迷茫起来。她的家没了,儿子判给前夫,她自己的工作还是唐雨晨照顾她,“施舍”给她的。要说处境,她比周进还惨!

“没问题!不过,成不成你都不要见怪,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

“谢谢你的鼓励!”周进朝郝琳投去感激的目光,“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那是的,不论如何,我得先谢谢大哥这么关心我!”唐雨晨微笑着说。

“我想,”郝琳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可能是还没走出雨晨的阴影。没错!雨晨现在事业是很成功,但她在成功之前,付出了很多努力,现在也还在呕心沥血。如果你一味仰望着,你将永远感到自己渺小。不如,你忘掉她,找准自己的方向,踏踏实实地走下去,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山峰上。”

·15·

周进轻轻叹息了一声:“郝琳,你就不要安慰我了,要知道,我这段时间感到很迷茫、自卑,不知道路该怎么走?”

相亲的经历很尴尬,刘乾生弟弟的性格跟刘乾生完全不一样,显得很腼腆。刘乾生介绍他和唐雨晨认识后,就借故离开了。他坐着浑身不自在,脸涨得通红,基本是唐雨晨问一句他答一句,最后弄得唐雨晨也尴尬起来。两人干坐着,每一秒钟都是一种煎熬,唐雨晨干脆早早结束了相亲。

“其实,这不是缺点。”郝琳说,“敢做敢拼的人才容易成功,你把你的胆量和勇气放在事业上,肯定能成功。”

刘乾生随后打来电话,问她对他弟弟的印象如何。

周进腼腆地笑笑,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这个人,你也了解,总是藏不住心事,控制不住感情,心里想什么、喜欢什么,都忍不住说出来,不计后果地去追求。”

唐雨晨把相亲的经历告诉他,并说:“我们俩的性格相差太大了,他是个闷罐子,半天都不说一句话,要是我们在一起,我会被憋疯的。”

此时,郝琳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儿冲,怕伤周进的自尊,便和气地说:“周进,你不要见怪,咱们俩是同学,这些日子你对我照顾得很周到,我很感激。但是,我真的自始至终,从没想过,我们俩会有那种可能。何况,我现在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我心里挂念的是我儿子,只想见见我儿子,好好照顾他,给他母爱。我根本没心思考虑感情问题。”

刘乾生叹口气说:“我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太内向了,我还以为你性格活泼,跟他的性格或许能互补,没想到你也受不了他沉默寡言的性格。虽然相亲失败了,但咱们的友情依然存在,你可不要见怪啊!”

周进和郝琳都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全被躲在门外的唐雨晨听得一清二楚。唐雨晨心里只是有点儿吃惊,根本不会吃醋或生气。经过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她得到磨炼,变得很成熟。现在再看看周进,她反倒觉得他比他原先在她心中的形象低矮了许多,或者说,她瞧不起他!周进不论追求谁,都不关她的事,她根本不在意,她只是怕自己现身使气氛变得更尴尬,便转身悄悄离开了。

唐雨晨说:“大哥,你言重了,你这是为我好,我怎么会见怪呢?妹子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这样吧,改天妹子再请你喝酒,以表谢意!”

见郝琳态度如此坚决,周进只好垂着头,沉默着。

“行,咱们兄妹俩可真好久没喝酒了,真得该好好喝一喝了。”刘乾生哈哈大笑说。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郝琳把头偏向另一边,避开周进的目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好吗?你再提,只会使我们俩都感到尴尬,只怕到时候,连同学都做不成。”

挂了电话,唐雨晨心里一阵酸楚。眼看时光飞逝,自己却仍然孤身一人,形单影只。经历过诸多感情挫折,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她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对婚姻产生了恐惧,她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适合自己。要她找个能力比她差的男人,她心理上接受不了,她毕竟是个女人,渴望有个坚强的男人来呵护她,为她撑起一片温暖的晴空,条件比她差的男人,给她的感觉就是柔弱、无能,这样的男人根本给不了她安全感。如果找个能干的、条件比她好的男人,她又怕对方太优秀了,她无法拴住他的心。这样的男人,很容易吸引女人,很容易变坏,靠不住。唐雨晨在心底把认识的男性挨个儿进行了分析,却没有一个是她想嫁的对象。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我都受过感情挫折,应该懂得如何去选择、珍惜一份新的感情。咱们俩慢慢来,好吗?”

她不禁苦笑了一声,暗自问自己: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女人的青春易逝,难道自己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吗?

“不行的!”郝琳把声音压得很低,“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过去,她深深地爱过冯雄俊。现在,她仍爱着他,但她对他的爱交织着深深的恨,而且目前两人存在着利益的纠葛。这使得她对他的爱,变得不纯洁、不牢固。

“郝琳,你我都有过失败的婚姻经历,我能体会你的痛苦。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跟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开心,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你的影子。”周进低着头,脸红红的。

如果以前冯雄俊没有出卖她,她愿意牺牲一切,义无反顾地爱他。可冯雄俊为了私利出卖她,使她对爱情产生了怀疑,对冯雄俊也产生了不信任,认为他把钱、把事业看得比一切都重要。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去付出。

郝琳万万没料到周进会有此举,吓得猛地把手缩回来,满脸惊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一旦出了问题,后果就非常危险,这一点她心里很清楚。她只希望这段使她提心吊胆的日子早点儿过去,早点儿摆脱这种复杂的关系,一心一意打理公司的生意,找个合适的男人好好爱一场,才不辜负自己的青春。

周进环顾了一下整个病房,抓着郝琳的手说:“郝琳,我爱你!”

周功航那边或许再过一两个月地皮就出手了,到时候就可以终止跟他的不正常关系,从此断绝和他的来往。冯雄俊那边要等到项目竣工,拖的时间可能稍微长些,大概一年。一年后,只要钱一到手,就可以跟他翻脸,甚至跟他作对,以报复他对她的伤害。

郝琳所在的病房共有三个病号。其他两个,一个是中年妇女,一个是个老太太,他们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家属还没来。

一想到摆脱这两个男人后的自由以及从他们俩那里拿到的那一大笔钱,唐雨晨心情无比激动,巴不得这天马上到来。这时,刘乾生的警告又在耳边回响起来,她心里不禁隐隐地担忧起来,万一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自己可就亏大了。

“这个嘛!”郝琳不知道周进葫芦里卖什么药,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或许会,或许不会,这要看具体情况了!”

“他俩一个是局长,一个是精明的生意人,不会出什么事的!”唐雨晨不断地自己安慰自己。

停了一会儿,周进问道:“郝琳,你会不会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爱上一个人?”

回到公司,唐雨晨把苏华强叫进办公室,问他这几天公司的一些情况。苏华强汇报完后,吞吞吐吐地说:“唐总,我,我有句话,想,想跟您说下。”

“但愿你不要吟起诗来!”郝琳抿嘴笑了起来。

唐雨晨不解地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你不是说我多愁善感吗,我这会儿感情正丰富呢!”

苏华强这才抬起头,说:“唐总,感谢您重用我,提拔我当副总。但是,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发展平台,所以想向您提出辞职。”

“你今天怎么说话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郝琳满脸的狐疑。

唐雨晨一下子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苏华强会提出辞职。自从开除了周进后,她一直器重苏华强,把公司的重任比如业务谈判、员工的考核等等都交给他,工资也给他翻了将近一倍。苏华强的表现也没有让她失望,替她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使她省去了很多烦恼,并可以留出很多时间做别的事情。有时候,唐雨晨甚至觉得他的管理能力比自己还要强。现在他突然提出辞职,她一下子不知所措,公司其他员工没有一个像他那样可以挑重担。这意味着,今后,她必须像以前那样早早来公司,很晚才回去。那种累死累活的日子,她已经过怕了。

“我突然发觉,人生有很多错觉与错位,往往很多美好的事物,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却忽视了。”

“你找的是什么公司,能跟我说一下吗?”唐雨晨问道。

“是啊!”郝琳笑了笑,“想不到,你还挺多愁善感!”

“是家外企!”苏华强垂着头,不敢正视唐雨晨。

“哦,没什么!”周进一惊,回过神来,说,“今天的天气真好,我突然想起了大学时代的美好生活。那时,我们周末经常踏着阳光郊游,日子过得如诗如画,像神仙般快活!”

“对方给你开的工资是多少?假如我给你提的工资高过对方,你是否愿意留下来?”

她揉揉眼睛问道:“你在发什么呆啊?”

“唐总,这不是钱的问题,我是觉得对方是外企,是大公司,发展前景较好,所以才决定跳槽的。”

这天早上,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地洒进来。郝琳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周进正傻傻地看着自己。

“原来,你是嫌我的公司太小!”

药物作用、心情愉悦,加上周进的细心照顾,郝琳的病情恢复很快,伤口愈合得很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华强有点儿急了,“唐总待我很好,咱们公司也发展得不错,我的意思是想到一个新的、竞争更激烈的环境中锻炼自己。”

周进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郝琳,郝琳甚是感动,敞开心扉,把自己的成长经历、情感经历都告诉了周进,周进则海阔天空地跟她聊人生、事业、价值观、婚姻观。慢慢地,两人之间的拘束感没有了,可以随意地开玩笑。

“看来你去意已决,我也留不住你,也行,人各有志,你到财务处结算完工资再走。另外,鑫生公司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随时欢迎你回来。”

·1·

“谢谢唐总的关怀与厚爱!”苏华强朝唐雨晨投来感激的目光,接着转身大步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他只是享受她的青春与美貌,而她则利用他的权力获取财富,当这种关系失去维护的意义时,两人就相忘于茫茫人海了。

唐雨晨看着他的背影,一阵强烈的无助、失落感涌上心头。她第一次感到管理公司是件很艰辛的事。当初开公司时,她满怀豪情,干劲十足。公司慢慢运作起来,开始赢利了,新鲜感和干劲也就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紧张与疲倦。这时,她希望有人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使她轻松些,苏华强恰恰就是这个能替她分忧的人。如今他却突然辞职,她一下子感到不适应。如果她仍保持着当初刚开公司时的干劲,对苏华强的去留她根本不在意,可现在,她已经受够了打理公司的苦,真的感到很累很累。她不想整天为了钱而麻木地活着,只想活得真实些、快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