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你先回去等候我的电话。”陈国安说。
“没问题！”唐雨晨十分坚定地回答。
陈国安所说的意向合作厂家，其实就是雄俊公司。那天，林淦和小谢来到陈国安办公室，给他报的最低价是：电脑桌135元一张，椅子38元一把。
“一个月行不？”
送走唐雨晨后，陈国安马上给林淦打电话，约他出来继续谈。
唐雨晨反问他：“您希望我们多久交货？”
因这笔业务金额超百万，林淦早就告诉了冯雄俊，冯雄俊当然非常高兴，指示他一定要拿下这笔业务。因此，林淦对这笔业务非常重视，跟陈国安谈过多次，已把价格降得很低很低。
陈国安并不表态，只是问道：“最快什么时候可以交货？”
接到陈国安的电话，他马上赶了过来。
她猜测，像雄俊公司这样的大家具厂经营成本比较高，他所报的最低价格不会比她报的再低。
陈国安递给他一支烟，为他点着了，然后问道：“林总，你公司的报价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唐雨晨想了想，说：“电脑桌130元一张，椅子36元一把。”
林淦抽了一口烟后，为难地说：“这个价格已经够低了，陈总吃骨头，总得给我们点儿汤喝啊，再低我们就亏本了！”
他说：“你报个最低价格吧！”
之前，林淦已经打探到其他公司的报价，雄俊公司的价格比其他公司还要低些，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松口降价的。
次日，她直接把样品送到陈国安的办公室，陈国安对唐雨晨的办事速度感到很惊讶，仔细看了样品之后，他点点头，对样品的款式和质量都很满意。
陈国安弹了弹烟灰，呵呵一笑说：“关键是我们啃的骨头也没有什么肉。”
打定主意后，唐雨晨拿着那份资料，找了15家小家具厂，跟他们的负责人谈，要他们报出最低价格。在唐雨晨磨破了嘴皮，再三讨价还价后，15家小家具厂给出了最低价格：电脑桌120元一张，椅子30元一把。唐雨晨随后让他们连夜做出几套样品。
林淦避而不谈价格，说：“我们厂向来真诚对待每一位客户，把产品质量放在第一位。在产品质量方面，陈总您大可放心。”
思量再三，唐雨晨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笔业务，不单单为了钱，还因为雄俊公司也参与了竞争，她要打败雄俊公司，给出卖她的冯雄俊以沉重的一击。
陈国安微微一笑，问了林淦有关雄俊公司的概况。林淦以为双方合作已成定局，便大夸特夸起雄俊公司来。
回到公司，唐雨晨仔细看完了那份资料后，既喜又忧。对方需要采购20万张宽1.5米、长2米的实木电脑桌和配套的椅子。要是能做成这笔生意，初步估计能赚到100多万。忧的是，这笔单子太大，她第一次接这么大的单子，心里难免有点儿虚，怕生意失败。
末了，他问陈国安：“陈总，您看这合同咱们什么时候可以签？”
唐雨晨接过资料，道谢后，起身离去。
陈国安说：“林总，您别急！什么事都有个过程，这事儿请再容我们考虑考虑。”
“可以！”陈国安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唐雨晨说，“这是我们的具体要求，你可以参考下。”
林淦只好悻悻离去。
唐雨晨说：“咱们光说没有用。这样吧，陈总，您把贵公司需要采购的家具的大概款式、规格、数量等告诉我，我给您送几件样品过来，请您亲自过目审查，然后再给您最低报价。您如果觉得我们的产品真有优势，再做决定也不迟。”
回到公司后，他把今天的谈判情况告诉了冯雄俊。
说着，陈国安给唐雨晨递过来一沓资料说：“我们这次采购规模大，小规模的厂家根本接不起我们的单。咱们市的几家大家具厂都已经跟我多次联系过，并报了价，并且，我们已经有了意向合作厂家。所以，除非你能保证你的产品质量、价格都具有优势，否则我们不可能有合作。”
冯雄俊问他：“别的厂家的报价情况，你确认没错吧？咱们的价格真的有优势吗？”
陈国安听了，微微一笑说：“我已经猜测到你公司的性质，本来不想跟你谈这笔生意的，但你的坦白态度使我的想法有所转变。”
林淦说：“咱们的价格绝对有优势。”
她坦白地对陈国安说：“没有。但是，我公司跟十多家小家具厂还有几十家家具作坊有很好的合作关系，可以采购到同样质量和价格优势大的家具。”
冯雄俊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他这是故意拖延，等咱们降价，咱们不要着急。”
陈国安的问题一下子问到了唐雨晨的软肋。正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工厂，她才只做一些转手的买卖赚差价，利润空间很小。
林淦附和说：“没错！”
陈国安问道：“你有没有自己的工厂？我们主要面向家具厂采购，这样才可以拿到最低价格。如果你公司也是从事贸易的，我们不会考虑。”
唐雨晨虽然知道自己的报价有优势，但有一个问题必须解决：必须打消陈国安的疑虑。这么大一笔业务，他必定怀疑她的产品质量能否过关！
下午，唐雨晨来到这幢写字楼“扫楼”，挨个儿向在写字楼里办公的每家公司介绍自己，问他们有购买家具的需求没有。当问到写字楼八楼的一家名为“远富”的贸易公司时，该公司的老总陈国安告诉唐雨晨，他们公司主要从事进出口贸易，最近将采购一大批书桌和椅子出口到美国。
几天后，她约请陈国安吃饭，陈国安欣然答应。
这天中午，唐雨晨开车经过西海路时，看到雄俊公司的业务员小谢和林淦从里面走出来。职业的敏感使唐雨晨猜测，他们是到这幢写字楼里谈业务去了。
走进酒店包厢，陈国安惊讶万分：唐雨晨竟然一个人赴宴。
后来，凭借在雄俊公司工作时积累的经验和人脉，唐雨晨又先后做了几笔小生意，赚了20多万元，她对做生意越来越有感觉。
唐雨晨也读懂了他的眼神。菜上齐后，她端起酒杯诚恳地说：“我公司虽然刚成立，但我的经营理念是‘诚信守诺，顾客至上’，我的做人原则是‘我利人，人利我；我不损人，人不损我’，一句话就是‘合作双赢’。做不到的事，我绝对不夸夸其谈；做得到的事，我将一丝不苟。咱们俩初次相识，不管合作能否成功，我都要先敬您一杯，以表达我的诚意！”
唐雨晨和卢沧舟签了合同后，把业务分别承包给十二家小家具厂。不到一个月，这些小家具厂就提前完成任务并顺利交货。通过这笔生意，唐雨晨赚了40多万元，她体会到了成功的愉悦，同时也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说完，唐雨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滴不漏，干净利落。陈国安也是“酒场高手”，看着唐雨晨饮酒的豪爽劲儿，不禁暗暗佩服，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5·
随后，两人边喝边聊。当得知唐雨晨曾在酒吧当过陪酒女时，陈国安既感到惊讶又十分佩服。喝到最后，两人发现彼此的酒量不相上下。陈国安从唐雨晨身上看到了她为人处世真诚的一面，向她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正如唐雨晨所猜测的那样，他怕产品的质量得不到保证。
李露说：“好吧，我也要忙去了！”
唐雨晨也亮出自己的底牌说：“这个您就放心吧，如果咱们俩真正合作，我会经常到这十几家家具厂监督，不会让产品出现任何质量问题。何况咱们签有合同，出了问题，损失的是我，不是您！”
冯雄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竟然有十多个未接电话。他赶紧起身穿好衣服，说：“我要忙去了！”
陈国安终于下了决心，说：“明天你到我公司签合同！”
直到下午四点多，冯雄俊才睁开眼睛，看到李露正深情地凝视着他。
半个月过去了，林淦见陈国安迟迟不跟他联系，有点儿焦急起来，问冯雄俊：“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在李露给他的舒服中，他慢慢地睡着了。李露轻轻地起身，把他的手机调成静音状态。
冯雄俊想了想说：“让我来吧！”
李露在美容院的时候，做的就是按摩工作。她让冯雄俊脱了衣服，随即给他做起了按摩。冯雄俊在她那白嫩的双手的揉捏下，备感舒服。平时，他除了工作，最大的乐趣就是来李露这里让她给他按摩，两人亲亲热。他常想，要是黄虹丽知道并剥夺了他的乐趣，活着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电话接通后，冯雄俊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说：“陈总，我看这样吧，您的那笔业务，价格方面我们在原来的基础上再降低1%，您看如何？”
冯雄俊说：“帮我按摩按摩吧，今天快累趴了！”
陈国安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已经跟别的公司签订合同了。”
李露只好沉默不语。
冯雄俊挂了电话，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真是可恶！你去查下，到底是哪家公司抢走了这笔单子！”
“这事儿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你别问了好吗？”
·6·
“为什么不挽留她呢？有个人替你挡酒不是很好吗？”
陈国安的那笔业务，唐雨晨赚了100多万。之后，唐雨晨收购了5家小家具厂，公司发展越来越顺畅。此时，公司人手严重不足，唐雨晨赶紧在报纸上打广告招聘秘书、会计、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一般工作人员、业务经理、业务员等多个职位，共12人。
冯雄俊叹息说：“她走了！”
广告刊登出来后，前来应聘的人络绎不绝，唐雨晨根据简历初步挑选出了28人进行面试。
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李露责怪说：“你胃不好，怎么又喝酒了？那个女孩儿呢？她怎么不替你喝酒？”
等人员到齐后，唐雨晨让他们抽签决定面试的顺序。
吃完饭，送走朋友，已是中午一点多钟，冯雄俊让司机把他送到李露家。李露还在店里忙活，冯雄俊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回来。李露只好让服务员看好店，赶了回来。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从南京某大学历史专业毕业的女大学生，应聘的职位是秘书。唐雨晨先让她做完自我介绍，接着问她：“在你眼中，一个合格的秘书应该具备哪些条件？”
人员到齐后，冯雄俊发表了简短的开业致辞。接着，他的一些有头有脸的朋友发表了一些祝词。开业典礼结束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往公司附近有名的豪富酒家。在酒席上，冯雄俊硬着头皮，轮着给在场的朋友敬了酒，说感谢的话。他的这些朋友，大部分都跟唐雨晨喝过酒，并且对唐雨晨的酒量深为佩服，今天见不到唐雨晨，都感到这酒喝得没多大滋味，于是都问冯雄俊唐雨晨到哪里去了。冯雄俊此时更加感觉到，唐雨晨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
女大学生说：“我认为一个合格的秘书应该具备下列条件：第一，善于待人接物。秘书的职责之一，就是替老总接待客人，因此，她的行为举止必须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只有这样才能使客人对公司产生好的印象。其次，秘书要善于上传下达，善于把老总的意思传达给员工，又要善于把员工的意见反映给老总……”
黑武说：“见外了，我那里资源多的是，走一两个无所谓。”
唐雨晨见对方说得有条有理，感到很满意，同时也想到，她可能事先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冯雄俊说：“徐哥的人，我可不敢随便动。”
“假如你是秘书，你发现老总有外遇，而老总的妻子要你监督老总，你会怎么做？”唐雨晨打破常规，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她在雄俊公司的亲身经历。
黑武插话说：“冯总，小唐走了，你的应酬又这么多，胃受得了不？要不你再去我那里挑选一个，我那里会喝酒又可人的妞儿多着呢。”
“这……”该女大学生一下子答不上来，乱了阵脚。
说完，刘乾生翻出唐雨晨的手机号，按了拨号键。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手机已经停机，估计换了号码。刘乾生跟冯雄俊要号码，冯雄俊遗憾地说：“她离开公司后，没再跟我联系，我也不知道。”
第二位是个计算机专业毕业的男生，一进来，就毕恭毕敬地对唐雨晨说：“总经理，您好！”
刘乾生说：“我这妹子太不够意思了，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要让她赔我一顿酒。”
唐雨晨朝他点点头，说：“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冯雄俊听了，先是一怔，接着叹息说：“小唐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她辞职到别的单位去了。也许是我照顾不周，也许是她觉得我们公司这个平台不够大，人各有志嘛，我想留也留不住她。”
该男生声音洪亮地介绍起来：“我叫洪伟，洪水的‘洪’，伟大的‘伟’，来自大西北。我是个勤奋好学的人。小时候，我家庭条件不太好，买不起书，便经常到书店看书，每次一看就是几个小时，连饭都忘记吃。记得有一次……”
刘乾生环顾四周，问他：“冯总，妹子到哪里去了？她怎么没来帮忙？”
“简短一些吧！”唐雨晨见他滔滔不绝的样子，感到很好笑，觉得他要是继续这么讲下去，估计得个把小时，只好打断了他。
黑武送给他一只高一米多、展翅宽两米的雄鹰，寓意“展翅高飞”。苏兴华给他送了两只高大的瓶子。刘乾生则送给他一幅旭日东升的巨幅山水画。冯雄俊穿着洁白的衬衫，头发梳得光亮，他站在门前亲自接待到来的朋友，忙得不可开交，脸上的笑容不曾停止。
该男生这才停下来，简要地做完自我介绍。他应聘的是办公室主任，唐雨晨问他：“你有相关工作经验吗？”
雄良公司的办公室就在雄俊公司上面一层楼，意即“更上一层楼”。开业这天，冯雄俊生意场上许多要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都给他送来了花篮、字画等礼品。
对方说：“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公司当过经理助理，主要协助经理管理好部门。虽然我没有相关工作经验，但我是个责任心很强，又爱挑战自己的人，假如我被录用，我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这份工作做好。”
黄虹丽心里很感动，嘴上却说：“谁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别给我玩虚的就好。”
……
冯雄俊把公司注册下来后，才告诉黄虹丽，说：“你相信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了吧？现在你是老板，我是为你打工的。”
面试到第13名求职者时，唐雨晨突然听到外面有争吵声。张樱似乎在阻止什么人，说：“你报名太迟了，我们老总现在正在面试，你不要进去。”
冯雄俊的房地产公司终于开张了。他用他儿子的名字，给公司起名为“雄良公司”。公司最大的股东是黄虹丽，出资80%。
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我就是要见见你们老总，我各方面都很优秀，相信一定不会输给别人，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4·
唐雨晨只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正发愣间，一个人闯了进来。唐雨晨和那人的目光对视的那个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这人竟是她的初恋情人周进。
林淦连连点头应允着。
周进见是唐雨晨，也感到很惊讶，紧接着是难堪。他先低下头，然后转身欲离去。
可他对林淦还是不大放心，接着强调说：“不过，百万以上的大单子，你要及时向我汇报。”
“等等！”唐雨晨把他给叫住了，说，“你不是来应聘吗？我给你一个机会！”
“以后雄俊公司就交给你打理，我呢，将把主要精力放在房地产上。所以，你得尽快把雄俊公司的担子接过去，不要让我操心。”冯雄俊摁灭了烟头说。此时，想到即将上马的项目，他不禁豪气冲天。
周进又迈开脚步，仍想走。
林淦说：“快了，就这两天的事。”
唐雨晨说：“一个大男人躲躲闪闪的，太不像样了！”
冯雄俊压了压心中的不满，说：“算了，以后注意点儿就是了。公司注册下来了吗？”
周进这才止住脚步，说：“雨晨，我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恭喜你当老总了。”唐雨晨此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她把张樱叫了进来说：“你去通知其他求职者，今天暂时面试到这里，剩下的明天早上九点钟准时继续面试。”
林淦嗫嚅着垂下了头。
张樱出去转达了唐雨晨的意思，那些求职者很不满，低声发了一会儿牢骚后才悻悻离去。
冯雄俊吐了口烟，透过烟雾看了林淦一眼，说：“老林啊，不是我说你，这笔业务不算小，你跟人家谈了那么久，却在紧要关头失了手，而且你连竞争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一仗输得稀里糊涂，太不应该了！”
唐雨晨跟周进下了楼，上了自己的车，并示意周进也上车。
林淦说：“不知道，只听说是家小公司。”
周进看着唐雨晨的车，流露出无比羡慕的神情，迟疑了一会儿，才上了唐雨晨的车。
冯雄俊接着问：“竞争对手是谁？”
他挪了挪屁股，坐定后，嗫嚅着问道：“雨晨，这，这是你自己的车吗？”
林淦点点头，却不敢正视冯雄俊。
唐雨晨只是点点头。
他说：“公司现在很缺钱，以后要尽量争取到每一笔业务！”
周进接着问道：“公司也，也是你的吗？”
就在卢沧舟和唐雨晨吃饭时，林淦告诉冯雄俊，卢恩泰的那笔生意被别人抢走了。冯雄俊想，要是唐雨晨在，那笔业务到手应该没问题。
“是的，刚开不久！”唐雨晨不冷不热地说，心里一阵酸楚，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耻辱，只有她自己知道！
卢沧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仍深情地凝视着唐雨晨。
周进听了，嘴角动了动，不再说话，双手也不自然地垂放在大腿上。
唐雨晨把手抽了回来，说：“你又来了！”
唐雨晨把周进带到一家咖啡厅。
卢沧舟急了，抓住唐雨晨的手，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为你是个好女孩儿，只要我觉得你好就够了，我不需要也不必知道太多。”
热腾腾的咖啡端上来后，唐雨晨边搅拌咖啡，边问周进：“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不了解我，我真的是个坏女人！”
周进往自个儿的杯子里加了糖，低头搅拌着咖啡，不敢正视唐雨晨，说：“我的婚姻失败后，找工作屡屡碰壁。有同学告诉我，你在这里，我便来了。”
“怎么会呢？在我心目中，你很完美！”
唐雨晨听了，不禁凄然一笑说：“这么说，你是因为我而来的了？”
要是以往，唐雨晨可能会对卢沧舟奚落一番。可现在，一想起自己失身于符安永的事，她就备感自卑，说：“你不差，是我差，我不是个好女人，配不上你！”
周进把头垂得更低了，红着脸，低声说：“是的，雨晨，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好吗？咱们重新开始！”
“雨晨，你为什么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呢？难道我在你心目中真的那么差吗？”
唐雨晨没有给自己的咖啡加糖，抿了一口，只觉得咖啡很苦。
唐雨晨说：“刚才我们说好不谈感情的，你怎么忘了？”
“请你不要再提过去好不好？”
签完合同后，卢沧舟深情地凝视着唐雨晨，说：“雨晨，你好美！我真的很爱你！”
“雨晨！”周进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唐雨晨的手。曾几何时，唐雨晨多么渴望他的这个动作，可如今，她却一惊，把手抽了回来。她的手被周进握着的温暖感觉，已经荡然无存。
唐雨晨埋头签合同的时候，卢沧舟看着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其实，他早就把雄俊公司的报价提高了五个百分点。
“请你自重点儿好不？这里是公共场所！”
“那就按雄俊公司的报价签吧。”
“雨晨，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难道你真的忘了我们在大学时度过的美好时光了吗？你忘了冬天里我冒着严寒起早给你占座位了吗？你忘了春天里我们一起去看桃花了吗？”
“那不行，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咱们在商言商，要把生意和感情分开。”
唐雨晨的思绪随着周进的描绘，回到了那段无忧、浪漫的岁月，可当她的思绪被拉回到眼前时，那段如梦往事像一阵风似的，轻轻地吹走了。
“不行。”卢沧舟说，“在雄俊公司报价的基础上再高五个百分点。”
“忘了又怎么样？记得又怎么样？人的一生经历过的事太多太多，什么事都记住会很累，不如不记倒轻松些、简单些。”
“价格方面你跟你父亲商量过了没有？咱们就按雄俊公司的报价签怎么样？”
“雨晨，我听同学说，你现在还是单身？”
“雨晨，不，唐总，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现在就签合同吧？”卢沧舟说。
“不要再提过去了，好不？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我也已经不是过去的我。咱们谈现在吧，念在同学一场的分儿上，如果你想到我公司工作，我欢迎你！”
唐雨晨仔细一翻看，是卢沧舟父亲具体要购买的家具种类、款式，以及雄俊公司的报价，具体如下：席梦思床200张、床头柜360个、衣柜320个、办公桌80张、椅子500把，材料全要求红木。唐雨晨看了雄俊公司的报价，然后拿出手机打开计算功能，认真算了一下，估计雄俊公司能赚到60万元左右。她没有工厂，只能将这笔业务转包给别人，让出一部分利润。
“雨晨，你真的不爱我了吗？你真的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了吗？”周进有点儿按捺不住了。
一个多小时后，卢沧舟和唐雨晨在日蒸饭店再次见面。卢沧舟把一份资料递给唐雨晨说：“咱们就按照这上面的数据来签吧。”
“爱你？感情？”唐雨晨不禁笑出声来。她突然觉得这些词语从周进口中说出来，很好笑、很苍白、很平淡。
卢沧舟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要是刚毕业那会儿，周进真诚向她道歉，苦苦哀求她原谅他，或许她会心软。但是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冯雄俊。不过，这个男人在她内心激起两股力量，这两股力量在猛烈地纠缠着、厮斗着，一股是爱，一股是恨！
唐雨晨拦不住他，只好说：“那我在附近的日蒸饭店等你。”
·7·
卢沧舟却说：“不，我现在就回去拿资料，等下，咱们边吃边谈。”
唐雨晨是思虑了好久，犹豫再三后，才给周功航发短信的。短信的内容只是告诉他，她已经从雄俊公司离职。当初和周功航喝酒时，他主动跟她交换了名片，就凭这点，她认定周功航对她的印象不错。除此之外，周功航对她还有没有别的想法，她就拿不准了。虽然明知道用一条短信去打开周功航这一扇门很难，但她仍要试一试。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唐雨晨拦住他说：“等等，你不用那么急，吃完午饭后再说吧。”
焦急等待了半个多小时，仍不见周功航回复，唐雨晨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开始思考别的办法。可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赶紧按下阅读键一看，心情刹那间又无比激动起来，短信是周功航发来的，他说：“刚才在开会，没能及时回复信息。你找到工作了吗？”
卢沧舟挠挠耳朵，说：“好吧，我现在就去跟他谈，让他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我。”
唐雨晨大着胆子回复他说：“我自己开了家公司，周局长有空没？想和您喝喝酒呢！”
“还说你跟你父亲商量过呢！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还是回去跟你父亲商量好了，咱们再签合同吧！”唐雨晨说。
又是隔了好久，周功航才回复说：“我这几天很忙！”
然而，真正签合同的时候，唐雨晨却哭笑不得。卢沧舟竟然对他父亲需要购买哪些家具以及家具款式、价格等，一点儿都不了解。
唐雨晨想，他也许真的很忙，也许有什么顾虑，不管怎样，她已经迈出了成功的一步，并且会继续坚持下去的。
唐雨晨这才答应了。
两个月，约了三次之后，唐雨晨才约到了周功航。
“看把你急的，我早就和他商量过了，这下放心了吧？”
赴约前，她精心打扮了一番：低领口的上衣，紧身的裤子，淡淡的口红……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该露的地方露得恰到好处，线条也很美！
“不行，没有你老爸的许可，这单生意，我宁可不做。”
至于喝酒的地点，唐雨晨原本定在豪味酒家，可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周功航却打来电话，让唐雨晨到宁湾宾馆。唐雨晨赶到宁湾宾馆时，他又来了电话，让她到味隆饭店。周功航频繁更换见面地点，让唐雨晨想到“狡兔三窟”这个成语，猜想周功航担心自己给他设下埋伏。
“商量什么呀？我的话，我老爸不敢不听。”
唐雨晨走进味隆饭店周功航定好的包厢时，周功航早已在那儿等候。
“有必要这么急吗？你得跟你老爸好好商量一下，免得以后出了问题，大家都不愉快！”
见到唐雨晨，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我刚和朋友在宁湾宾馆喝茶，那边没有吃饭的地方，只好让你到这里了。”
“咱们先把合同签了，今天是你公司开张的日子，我想给你个开门红。”
唐雨晨笑眯眯地说：“周局长是贵人，也是大忙人，可以理解。”
“什么事？”唐雨晨看着卢沧舟不解地问。
周功航早就点好了菜，这时，菜陆续上齐。
“好啊。”卢沧舟说，“不过，在去吃饭之前，咱们先完成一件事。”
周功航点了一瓶法国产的特优香槟干邑。服务员开了酒瓶，给他俩斟了两杯后，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唐雨晨忙完手头的活，说：“谢谢你的花篮，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来，小唐，咱们俩先干一杯！”周功航率先举起了酒杯。
“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唐雨晨赶紧举杯，跟他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谢谢你的鼓励，可是你叫我唐总，我听着真陌生呢。”
周功航夹了点儿菜，边吃边说：“小唐，你喝过那么多酒，应该对这个法国品牌的酒有所了解吧？”
“雨晨，不，唐总，你一定能行的！”
唐雨晨国内国外的名酒都喝过，当然对这个品牌的酒有所了解。但她想给周功航一个机会，让他展示自己见多识广的一面，因此说：“这酒我虽然喝过，但它的品牌概况我不清楚。”
“不用了，我还不知道这公司能开多久呢！”
说完，唐雨晨给周功航斟了酒。
卢沧舟说：“早知道这样，我让我老爸的朋友来给你捧捧场。”
周功航慢条斯理地说：“干邑是一个地名，位于法国夏朗德省。那里的砂壤土非常肥沃，气候很温和，成为法国乃至世界最适宜种植葡萄的地方。当然，产出的葡萄质量非常优良，是酿酒的绝佳原料。但是，整个干邑地区所产的葡萄仍有优劣之分，其中，大香槟区和小香槟区产出的葡萄是干邑的精华。法国政府在法律上规定，只有用这两个种植区的葡萄按对半的比例混合后酿制的干邑白兰地，法国政府才给予‘特优香槟干邑’的特别称号。咱们现在喝的酒，就是‘特优香槟干邑’。”
唐雨晨笑了笑说：“我没有请什么人。公司刚起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就不要大张旗鼓了。”
待他说完，唐雨晨趁机夸奖说：“周局长真是见多识广，哪里像我们只知道酒味，却不知道其历史。”
他问：“你请的朋友呢？怎么还没来？”
周功航得意地笑笑说：“品尝到它的味道，同时又了解其文化，你才更加觉得它有魅力。有的人纯粹是喝它的价格，觉得它价格高，喝它就有面子。其实，像这样的名酒，除了味道，我们还应该喝它的文化、内涵。”
卢沧舟让张樱将花篮在门口放好后，东张西望。唐雨晨见状，问他：“干吗？”
唐雨晨说：“周局长说得没错，像我就一直都是喝它的价格。看来以后要多了解一些名酒的知识，学着喝它的文化。”
唐雨晨只租了一个二十平方米左右带卫生间的写字间作为办公室，里面只有一张办公桌、一部电话、一张沙发、几张椅子和一台饮水机。
周功航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扫了唐雨晨的面子，随即转而赞扬唐雨晨说：“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自己开公司，很了不起。我很佩服你！”
唐雨晨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唐雨晨说：“我只不过小打小闹，哪里像周局长您位高权重，呼风唤雨。”
卢沧舟说：“嘿，你又来了。我知道的，是不是我提到感情，你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了？”
说完，唐雨晨朝周功航投去含情的目光。
由于资金有限，唐雨晨只招聘了一名兼职会计和一名助理。助理名叫张樱，是一名中专生。公司开张这天，卢沧舟给唐雨晨送来了花篮，唐雨晨心里很感动，但还是十分认真地说：“你把生意给我做，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咱们只能是朋友、生意伙伴间的合作，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不希望咱们的合作牵扯到私人感情。”
周功航却闪开了。
租房、注册、买办公设备、拉电话……唐雨晨很快把公司办了起来，公司起名为“鑫生”，谐音“新生”。唐雨晨暗下决心，从此开启自己人生新的一页！
唐雨晨见周功航不“接招”，也不气馁。她知道，周功航必定知道她找他是有求于他，但他毕竟是个局长，不可能轻易就“接招”。万一她唐雨晨是带刺的玫瑰，那岂不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卢恩泰巴不得儿子学学做生意，就高兴地答应了。
即便如此，唐雨晨还是从周功航眼里捕捉到了一丝希望，那就是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胸脯时，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她知道，他对她有情欲的冲动，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他必须克制自己。
卢沧舟有点儿不耐烦地说：“反正你别把生意给雄俊公司做就是了，我有个朋友是开家具公司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那么，周功航担心的是什么呢？唐雨晨决定在周功航面前做个透明人，打消他的顾忌与疑虑。
接到卢沧舟的电话，他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已经和雄俊公司谈得差不多了。”
她又给周功航斟满了酒，跟他干了之后，说起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大学情况，还有她的初恋。
卢恩泰今年五十八岁，就只生了卢沧舟这么个儿子，自小对他宠爱有加。可卢沧舟不思进取，大学毕业后整天吃喝玩乐，让他头疼不已。
她尽量投入感情地诉说自己的经历，说到动情处，她的两只大眼睛还涌起闪闪泪花。说到自己失败的初恋时，她举起杯子灌了一口酒，伤感地说：“我对他一片真心，他却背叛了我。失恋那段时间，我夜夜以泪洗面，感觉整个世界一片灰暗。”
卢沧舟和唐雨晨通话的时候，他父亲卢恩泰刚和林淦达成了初步协定。卢恩泰对雄俊公司的家具款式和报价都很满意，准备从雄俊公司购买家具。
周功航是见过世面的人，向他投怀送抱的人多的是，唐雨晨的表演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她的表演并不拙劣，至少她已经让他知道，她是个刚进社会不久的女大学生，凭她的学历和相貌、年龄，她就比他经历过的绝大多数女人要优秀。他是个男人，也有七情六欲，要说对唐雨晨没有想法，那是假的。
“好呀！”卢沧舟兴奋地说，“自己开公司好，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我这就给我老爸打电话。”
周功航也干了一杯，开玩笑说：“小唐，感情这东西不能强求，快乐点儿才是真道理。今晚回去蒙头睡个大觉，说不定明天你的真命天子就找上门了呢。”
“是这样的，”唐雨晨吞吞吐吐地说，“我想自己开公司，想让你照顾下那笔业务。”
唐雨晨朝周功航投去含情脉脉的目光说：“托周局长的吉言，来，咱们再干一杯！”
“为什么呀？”
一瓶名酒很快见底，周功航的眼波中也有了暧昧的味道，但他仍沉稳如山。
吃完饭回来的路上，唐雨晨猛然一惊，赶紧给卢沧舟打了个电话，说：“你能不能让你父亲先不要跟雄俊公司签合同？”
一段短暂的沉默，使气氛变得有点儿尴尬，又蕴藏着一触即发的力量。
卢沧舟见唐雨晨的态度很坚决，也不好再坚持。
周功航看了看表，欲言又止。唐雨晨赶紧娇声说：“周局长是大忙人，感谢您抽空陪我唠叨了一个晚上。”
“你不要多说了，我说不去就是不去，我讨厌了打工，讨厌别人主宰我的命运。”
周功航迟疑了下，有点儿不舍地说：“公务繁忙，咱们就先聊到这里吧。”
“雨晨，你不要太固执好不？这算是恩惠吗？只能说是朋友间的互相帮忙，人总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吧？”
说着，他慢吞吞地站直了身子。
唐雨晨说：“不用了，我可不想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恩惠。”
“好！”唐雨晨再次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周功航没有避开，和她对视了一下。两人都读懂了彼此的心思，可谁都不开口。
卢沧舟说：“要不，你到我老爸的公司工作吧，我让他给你安排个好的职位。”
唐雨晨在思维飞速运转后，决定冒险一试。要知道，约周功航出来一次不容易，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又不知什么时候。即使他拒绝了，她也只不过丢个面子，而她又不是没丢过面子！
唐雨晨摇摇头。
唐雨晨没有移开目光，迅速起身，上前几步，一下子抱住了周功航。周功航顿时呼吸急促，想推开唐雨晨，唐雨晨却抱得更紧了。周功航不再拒绝，猛地紧紧抱住她，在她的脸蛋儿上狂吻起来，接着将舌头伸进她的嘴巴里猛烈地吮吸着。
见唐雨晨沉默不语，他自觉失言，赶紧说：“辞了也好，在那里天天陪酒，迟早会把身体喝坏的。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这一刻，唐雨晨泪流满面。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喜悦的泪水，还是耻辱的泪水。
“哦！”卢沧舟吃惊地说，“为什么呀？”
狂吻了一会儿后，周功航松开唐雨晨。两人整理好衣服后，周功航意犹未尽地看了她一眼说：“走吧！”
唐雨晨脸上掠过一丝不快与难堪，低声说：“我已经从雄俊公司辞职了。”
随后两人结账离开。
接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雨晨，我老爸的酒店最近要更换一批家具，你们公司的业务员找到我老爸，想拿下这笔业务，还让你们公司一个姓林的副总跟我老爸谈。我想把这笔业务给你做，让你多拿点儿提成，同时也巩固你在雄俊公司的地位。”
出了饭店后，周功航说：“我先到宁湾宾馆，你在这里等我信息。”
卢沧舟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宁湾宾馆和味隆饭店相距仅几百米。
她笑笑说：“昨天给你带来麻烦了！”
十几分钟后，周功航发来短信：“527房。”
唐雨晨听了卢沧舟关心的话语，心里感到温暖，但这种温暖只是刹那间的事。也许是两次被心爱之人背叛、出卖的缘故，她突然对男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对爱情产生了恐惧。当初和周进相恋、和冯雄俊初识时，他俩也都很关心她，可到头来，他俩都伤害了她。谁知道卢沧舟是不是真心地永远对她好呢？
唐雨晨这才起身朝宁湾宾馆走去。一进房间，周功航就把她抱起来，扔到床上，扒光她的衣服。
卢沧舟说：“你昨天那样子简直把我吓坏了，我真担心你会出什么事。”
“闭上眼！”周功航命令道。
唐雨晨点点头说：“好点儿了！”
唐雨晨闭上眼后，周功航的舌头先在她的脸上游走，接着伸进她嘴里搅拌着、吮吸着。随后，他又用舌头在唐雨晨的胴体上游走，唐雨晨浑身酥软，欲仙欲死。当周功航进入她身体并进进出出时，她自己仿佛快要飘到天上了……
落座后，卢沧舟问她：“雨晨，今天心情好点儿了吗？”
·8·
两人仍在幽竹饭店吃饭。
唐雨晨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促使她走上这条路的是冯雄俊。因为爱他，她必须想方设法得到他；因为恨他，她必须想方设法打败他，甚至毁灭他。而要打败他，就必须借助周功航的权势。
就在这时，卢沧舟打来电话，约她吃午饭。唐雨晨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冯雄俊与周功航近来交往频繁，又冒险买下了糖厂的地，两者之间必定有联系。唐雨晨必须在冯雄俊的计划实施之前，斩断他们的联系。
回到家后，唐雨晨越想越气，恨不得将冯雄俊碎尸万段。可悲愤过后，她又深感不安起来。没有了工作，该怎么办？每月的房供要几千元，她还要生活，还要孝敬父母。出去找工作？可除了会喝酒，她并无一技之长，能做什么呢？回塞思酒吧？那也不可能，多丢人，再说王育碍于冯雄俊的面子，也不会要她。
和周功航幽会了几次之后，周功航问她：“你到底想要什么？”
唐雨晨不理他，拿了工资，转身就走。
唐雨晨假装不解地问道：“什么我想要什么？”
林淦说：“小唐，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肝火呢？”
周功航将她搂进怀里说：“你不会是真的爱我这个老头，才和我接近的吧？”
唐雨晨冷笑了一声，说：“我是不是人才或者是什么样的人才，用不着你来评价。你告诉冯雄俊那只缩头乌龟，总有一天，他将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唐雨晨反问他：“难道不会？”
她驱车来到公司后，只见冯雄俊办公室的门紧锁着。显然，他是有意避开她。林淦见到唐雨晨，阴阳怪气地说：“唐总，不，小唐，你为雄俊公司做出了那么多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冯总说，咱们公司太小了，容纳不下你这样的人才，希望你另谋高就，找个大公司大展手脚。”
周功航亲了她一口说：“说吧，想要房子？”
唐雨晨明白，自己已经被开除。想到自己为冯雄俊付出那么多，还被他暗算，现在却被他赶走，一点儿面子都没有，唐雨晨恨得咬牙切齿。
“我有房子！”
次日早上九点钟左右，林淦给唐雨晨打来了电话，说：“小唐啊，现在有空不？过来公司结算一下工资。”
“那想要轿车？”
·3·
“我也有轿车！”
唐雨晨心里涌起一阵温暖。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该不会是名分吧？”
在送唐雨晨回家的路上，卢沧舟半路停车给唐雨晨买了一份儿快餐，说：“免得你回去还要自己动手做饭。”
“我自认没那个能力，也不想！”唐雨晨说，“我想有自己的事业！”
卢沧舟注视着她说：“不用客气，我只希望你早点儿摆脱烦恼，开心起来。”
“哦，你现在不是有自己的事业了吗？你的家具公司经营不错嘛。”
唐雨晨说：“那麻烦你了！”
“我想拥有更大的事业！”
走出宾馆，卢沧舟说：“我先开你的车送你回家，再回来把我的车开走。”
“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唐雨晨点点头答应了。
“我想要糖厂的那块地！”
卢沧舟说：“那也行，我送你回家吧。你身上还有酒味，不能开车。”
周功航一下子坐起来，认真地看了看唐雨晨，说：“那块地冯雄俊不是已经买下来了吗？”
折腾了一整天，唐雨晨感到很累，说：“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回家随便吃点儿东西，然后好好休息下。”
唐雨晨说：“我想把它从冯雄俊的嘴里夺过来，这个你帮得上忙吧？”
卢沧舟看了看手表说：“现在已经五点多了，等下我们去吃饭，好吗？”
周功航起身点了根烟，吸了两口之后说：“冯雄俊这个人出手大方，为人义气，办事稳妥，在我认识的老板当中，他是最佳的合作人选。没错，这个忙也许我帮得上。糖果厂附近土地的规划方案，几个月后就要在报纸上公布出来，一公布出来，糖厂的土地价格必定飞涨，仅此，冯雄俊就可以赚到一笔。要是建房子卖，那就赚得更多。现在冯雄俊已经拿到土地，而且他也已经知道规划图，想要他吐出那块地谈何容易？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能啃得下这块大骨头吗？你的公司实力太弱了！”
想到醉酒后卢沧舟守在自己的身边，却没有打自己的主意，唐雨晨心里很感激。她再次向卢沧舟道了谢。
唐雨晨发嗲说：“不想帮人家就算了，何必找一堆借口来搪塞人家！”
“心情不好，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啊，要知道喝酒很伤身体的。”卢沧舟说。
周功航挪过来，搂着她说：“你为什么揪着冯雄俊不放？是不是他伤害过你？要知道，我和他已经开始了实质性的接触。”
“哦，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好。”想起自己失身的事，唐雨晨内心仍燃烧着怒火。事情发生后，她曾想过报警，可她手中没有证据，不能把符安永和冯雄俊怎么样。再说，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传出去，她也没脸见人。
唐雨晨想起自己被出卖的经历，心里又燃起熊熊怒火。
“雨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上午你的行为举止把我给吓坏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周功航见她脸色不对，说：“我不管你以前爱过谁，或者谁爱过你、追求过你，反正你从今天开始是属于我的。你既年轻又漂亮，还是个大学生，我已经深深爱上你，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糖厂的土地，实在事关重大，你又没有多少社会经验，我怕你把事情搞砸。”
唐雨晨接过杯子，喝了几口，轻声说：“谢谢你！”
唐雨晨说：“我没有经验你有经验啊，你可以在幕后指导我呀。我是觉得那块土地很肥，想拿下给咱们多赚点儿钱罢了。”
“雨晨，你醒了？”卢沧舟起身倒了杯开水递过来说，“你今天上午喝了那么多酒，我劝你你却不听。现在是不是很渴？喝杯开水吧！”
周功航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得也对，那块地确实是块金元宝，但关键是这块金元宝不好挖！”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唐雨晨才醒来。她突然想起被符安永奸污的事，猛地坐了起来，却看到卢沧舟以关切的目光看着她。
唐雨晨问道：“规划图已经通过市政府审批了吗？”
唐雨晨买了房后，没有告诉他具体地址，他只好在附近一家宾馆开了房，扶唐雨晨进去休息。唐雨晨躺在床上，又剧烈地呕吐了几次，才昏沉沉地睡去。卢沧舟拿毛巾蘸水，轻轻擦去她身上的呕吐物，然后坐在一旁，痴痴地看着她。
周功航点点头。
卢沧舟赶紧把服务员喊进来结了账，然后扶起她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那能不能推迟公布的时间？冯雄俊是靠贷款拿到地的，只要推迟公布时间，他的家具公司肯定支撑不了多久，必定出问题。一出问题，他只能抛出那块地。”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过于悲伤，唐雨晨很快醉了。她趴在饭桌上呕吐起来，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又放声大哭。
周功航又沉思了一会儿说：“规划图公布时间最多可以延迟半年。另外，冯雄俊如果建房，必须到规划局报建，我不给他审批，照样可以拖死他。问题是，他抛出那块土地，你有没有那么多资金抢到手？”
卢沧舟伸手抢她的酒瓶，她却站起来，大喊道：“滚开！你们这些臭男人都给我滚开！”
唐雨晨说：“当务之急是先拖住冯雄俊，在这期间，我们再想办法解决资金问题。到时候实在不行，你再跟他继续合作也可以。”
卢沧舟没有把酒杯给她，仍劝说她不要喝酒。唐雨晨干脆直接拿起瓶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
周功航捏了捏唐雨晨的鼻子说：“宝贝，为了你，什么事我都愿意做。除了我，我不允许你心里有任何人。”
唐雨晨说：“把杯子给我，你到底喝不喝酒？不喝酒，你给我滚开！”
唐雨晨反问道：“那你呢？除了我，是不是还有别人？”
卢沧舟夺过她的杯子，说：“雨晨，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出来，不要喝闷酒折磨自己，好吗？”
“有啊，我老婆！”
说完，她仰起头，咕噜一声把酒给干了。
“我是说，除了你老婆和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
唐雨晨端起酒杯说：“不要跟我提任何人，你到底喝不喝酒？”
“没有了，我心里只爱你一个。”
“雨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那姓冯的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去。”
“我才不相信呢，你手中的权力那么大，肯定有很多女人想巴结你的。”
唐雨晨乜斜着眼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
周功航避开了唐雨晨的目光说：“真的没有！”
卢沧舟说：“不行，咱们去吃饭吧，酒后开不了车。”
唐雨晨说：“哼！我才不相信呢，你口口声声说爱，谁知道是真爱还是假爱！”
唐雨晨给他倒了一杯酒，说：“你不要问我发生什么事好吗？你不是喜欢和我喝酒吗，今天咱们俩就喝个痛快！”
周功航说：“我现在真的只爱你一人，以前有过一个，现在已经不和她来往了。”
见到唐雨晨憔悴的模样，他吃惊地问道：“雨晨，你今天不大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是你勾引她，还是她勾引你？”唐雨晨突然来了兴趣。
半个小时后，卢沧舟赶了过来。
周功航不满地说：“你不要用‘勾引’这个词好不好？太难听了！而且这事儿都过去了，就不要提了。”
她拿出手机，翻了翻电话本，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她刚放下手机，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她瞟了一眼屏幕，是卢沧舟，她接了电话。卢沧舟问她在哪里，她犹豫了一下，告诉他自己所在的饭店。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我想听。”唐雨晨撒娇地说。
进了饭店后，她要了一个包厢，把自己关在里面喝酒。连灌了两瓶酒后，她已经半醉，内心顿时觉得很孤独、无助，想找个人陪自己喝酒。
“好，好，我说，是她勾引我。有一天我晚上加班，她就悄悄来到我办公室，假装和我谈事情，然后就坐到我大腿上了。”
不知不觉地，唐雨晨把车开到了塞思酒吧。可看到紧闭的门，她才想起，酒吧白天不营业。她调转车头，开到了一家饭店。
“她结婚了没？她老公不知道吗？”
从宾馆出来，唐雨晨发动车子，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狂奔。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窗外的繁华一闪而过，虚幻得像梦境。
“她老公在别的城市工作，不可能知道。”
冯雄俊红着眼圈，一步三回头，终于一狠心迈出了门。唐雨晨又跌倒在床上泪流不止……
“那你们现在还来往吗？”
说着，他把卡递到唐雨晨面前。唐雨晨接过卡，啪地折成两半，狠狠地砸到冯雄俊的脸上，说：“你以为钱可以买到一切吗？我才不稀罕你的臭钱，你这畜生，给我滚，滚啊！”
“不来往，她已经调到她老公所在的城市工作了。你不要再提她了好不？现在我只爱你一人，她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周功航说。
冯雄俊低头不语，不停地叹息。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说：“这里面有10万元，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密码我写在卡上了。请你收下，好吗？”
唐雨晨见他真的不高兴了，只好不再追问。
冯雄俊抹了一把眼泪，站起来，走到唐雨晨的跟前，慢慢地帮她穿上衣服。唐雨晨又狠狠地扇了他几耳光，并将他推了个趔趄，接着继续放声大哭。
·9·
唐雨晨看着这个自己深爱却又深深伤害过自己的人，心如刀绞。她一下子脱去自己的上衣，失去理智地哭喊道：“来呀，冯雄俊，我主动给你你不要，却把我出卖给别人。你怕什么？怕伤害我吗？现在我的身体已经肮脏了，你来呀，尽管来呀！”
冯雄俊原本想从符安永那里多贷些钱，可符安永只给他追加贷了2000万元。银行贷款加上自有资金，刚好够付买地款。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了土地，银行就会找上门来给你贷款，问题是，在规划图出来之前，冯雄俊所买的土地不被看好，银行不会做傻事，因此，冯雄俊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等规划图出来。到时候，这块地价值将猛增，即使银行不给他贷款，建筑商、建筑材料供应商也会主动找上门来，垫付资金给他盖楼。将楼一卖出去，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冯雄俊嗫嚅着，竟“扑通”一声，跪在唐雨晨面前，说：“雨晨，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出卖了你，我真该死！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无耻，很对不起你，可是换做你，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也会这么做的。”
想到盖楼、卖房赚大钱的前景，冯雄俊非常激动，对家具厂丢了单子的事，也就不放在心上。
骂完，唐雨晨呜呜痛哭起来。
那次周功航邀请他去健身，让他看了规划图后，他给周功航送了一些昂贵的珠宝。
唐雨晨猛地抬起头，吼道：“冯雄俊，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我今天总算看到了你的真面目。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守信、重感情，说什么保护我、爱护我，绝不让我受到一点儿委屈，可你的眼里只有钱，为了钱，你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这个畜生，你这个人渣，你去死吧！”
周功航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派他的老婆韦鸣凤跟冯雄俊接触。冯雄俊和她见面时，她没做自我介绍，但从她的打扮以及她的年纪上判断，冯雄俊猜测到她就是周功航的老婆。
冯雄俊说：“雨晨，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你也知道，公司买下那块土地后，欠了一大笔账。为了贷到款，我只能这么做了，请你原谅我，好吗？”
周功航答应唐雨晨的请求后，给冯雄俊打了个电话，说：“冯总，我想你可能误会我了，我是国家干部，必须廉洁奉公，你送给我的东西，还是请你收回。这会儿方便不？我让人给你带过去。”
唐雨晨跌倒在床上，继续痛哭流泪。
冯雄俊连连推辞说：“周局长，您太客气了，这点儿小意思不算什么。”
冯雄俊不还手，紧闭着双眼，泪水渗了出来，哽咽着说：“雨晨，你如果觉得不解恨，就继续打吧！”
周功航仍坚持要他收回去，冯雄俊只好答应了。
走进523房门后，唐雨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冲上去，对准冯雄俊的脸庞，啪啪地连扇耳光。直到打累了，她才住手放声大哭起来。
珠宝取回来后，冯雄俊日夜坐立不安，不明白周功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半路上，她收到冯雄俊发来的短信，说他就在刚才那家宾馆的523房。唐雨晨赶紧按原路返回。
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一番，他对这件事做了几种猜测：一、冯雄俊嫌礼太薄。但这似乎不大可能。按理说，他这次送的礼分量也不轻，何况双方刚开始迈出合作的第一步。二、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这也似乎不大可能。周功航是个局长，这样的大事，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决定的，不可能像个小孩子那样出尔反尔。最后一种可能就是计划有变，也就是那份规划图没有通过上级部门的审批。真是这样，那他的发财梦就要破碎了。想到这里，冯雄俊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过了不知多久，唐雨晨才哭干了眼泪，强忍着痛苦、耻辱、愤怒，穿好衣服，出了宾馆，上了自己的车，飞一般往公司赶。
但他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后来，他想，在事实还没真正弄清楚之前，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不妨先静候一段时间，看看周功航有什么动静。
符安永搂住她，强行再次发泄了一通，才穿好衣服起身离去，还丢下了一句话：“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周功航始终没再跟他联系。他按捺不住，给他打了两次电话，周功航都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辞掉了。冯雄俊便又找邓亮约他，也约不到。
唐雨晨发疯似的在符安永身上又是抓又是捶，符安永双手护着自己的脸和眼睛，拼命躲闪着。不一会儿，唐雨晨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
为了此事，冯雄俊茶饭不思，连家具厂的事都懒得过问，全交给林淦打理。林淦的交际能力又不行，丢了好几笔大的单子，致使家具厂的业务每况愈下，幸好门市部的生意还挺不错，每月收入可以勉强维持公司的开销。
符安永看着床单上的一片红，甚是满足。他挪过来，搂着唐雨晨说：“美人，你斗不过我的，不如好好做我的甜心，让我好好伺候你！”
这天，冯雄俊正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眉头不展地思考着问题，林淦走了进来，结结巴巴地说：“冯总，您，您在想什么？”
“不！”唐雨晨捂着自己的身子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昨晚的经历清晰而又迅速地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紧接着，她埋下头抽泣起来，心里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冯雄俊说：“老林，有话你就直说吧，咱俩还分谁跟谁吗？”
此人正是符安永。
林淦这才说：“冯总，土地你已经买下来了，人员也招聘齐了，可你却迟迟没有动静，这是为何呀？这么耗着，银行的利息每天都在增加，员工要发工资，还有房租等等，开销多大啊！”
次日早晨，唐雨晨睁开眼时，突然感觉到自己光着身子，旁边还躺着个人。她一惊，猛地坐了起来。这时，旁边那人转过身来，慢条斯理地说：“醒了？”
“依你看，该怎么办呢？”冯雄俊问。
唐雨晨慢慢地完全失去了知觉。
林淦说：“你不是说要进军房地产吗？现在土地买下了，却为何不盖房子呢？”
冯雄俊像往常那样拍拍她的背，说：“好！”
冯雄俊说：“我正为这事儿而苦恼呢。”
唐雨晨此时头晕加剧，拽着他的手说：“冯总，不要走，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林淦追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冯雄俊说：“你醉了，好好休息一下。”
冯雄俊说：“老林，这个问题你就不要问了，你给我把雄俊公司管好就行了。最近公司没什么大事吧？”
进了房后，唐雨晨倒在冯雄俊的怀抱里，有力无气地咕哝着说：“冯总，我怎么感觉有点儿头昏脑涨的？”
林淦说：“没什么事，不过员工知道你贷款买土地，都私下议论说公司没钱了，可能又要拖欠工资了。”
不一会儿，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模糊起来。紧接着，隐隐约约地，她感觉到冯雄俊扶她出了饭店，上了车，然后来到一家宾馆开了房。
“岂有此理！”冯雄俊生气地说，“你马上回去召开全体员工大会，我向他们保证公司运行良好，我绝对不会拖欠他们的工资！谁要是再议论此事，立即开除！”
不知不觉，两瓶高度数的酒见了底，大部分被唐雨晨喝掉。按照唐雨晨的酒量，这么点儿酒根本不在话下，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她突然觉得头很沉，而且浑身燥热。
林淦唯唯诺诺地说：“好，好，我这就回去安排此事。”
冯雄俊的话，使唐雨晨吓了一跳，赶紧安慰他要想开点儿。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刚走到门口，他又返了回来，说：“对了，冯总，我查到前几次抢走我们业务的，是一家名为鑫生的家具公司。”
冯雄俊伤感地说：“雨晨，你不要怜惜我。我的家庭都成这样了，身体再好，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要不是为了儿子，我恨不得一刀把她杀了！”
“哦！”冯雄俊问道，“这家公司以前可从没听说过呀！”
唐雨晨自己干了，却只让冯雄俊喝一小口。
“是的。”林淦说，“这是家新开的公司。”
“聊天？哼！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可今天傍晚，我开车去办事的路上，看到她和那名男子搂搂抱抱地从一家宾馆走出来。你知道那名男子是谁吗？是她的初恋情人！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怎么也不会相信。雨晨，你也是经历过被背叛的，你应该了解我此时的心情。来，咱们再干一杯！”
“公司老总叫什么？”
“也许，他们只不过聊聊天而已。”唐雨晨安慰他说。
“这个我还没打听清楚，最近事情较多。”
“我整天跑上跑下，忙着把公司做大，忙着赚钱，她却暗中给我戴绿帽。”冯雄俊边给唐雨晨倒酒，边说。
“行了，你去忙吧！”
心爱的人叫喝酒，怎能拒绝？唐雨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淦走后，冯雄俊想起上次拖欠员工工资导致员工闹事的事情，不禁忧虑重重。雄良公司完全靠雄俊公司在支撑，一旦雄俊公司出了问题，可就麻烦了。当务之急，必须尽快把雄良公司运作起来，尽快实现赢利，多拖一天，付出的代价就更大一些。冯雄俊坐不住了！他决定先打探一下消息，如果规划图真的被取消，那他要么将手中的土地脱手，要么报建盖楼卖，绝不能长期被套牢。
“你先喝了这一杯，我再跟你说。”冯雄俊指着唐雨晨眼前的酒杯说。
次日，冯雄俊找黑武帮忙，让他托人到规划局打探消息。
“看到了，当时我猜测你也看到了，所以没跟你说。”
几天后，黑武给他回了话说，确实有这么一个规划图，而且市政府已经批准，很快就要在媒体上公布。
冯雄俊接着说：“回来的路上，你有没有看到黄虹丽跟一个男子走在大街上？”
冯雄俊听了，不禁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想，在这件事上，自己太过于心急了。但仍有个问题在困扰着他，那就是周功航对他的态度。以前，他很容易就能将周功航约出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每次约周功航，周功航都找借口推脱，而且语气跟以前大不相同。冯雄俊仔细回想起跟他打交道的每个细节，并不觉得自己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周功航为什么拒他于千里之外呢？冯雄俊实在很费解！
唐雨晨点点头。
·10·
冯雄俊叹息了一声，说：“雨晨，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出去兜风吗？”
夜幕降临，公园里成双成对的男女坐在草坪上，窃窃私语。
唐雨晨夺下他的酒杯，说：“你不能喝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时值夏秋之交，微风习习，已有点儿凉意。
冯雄俊给唐雨晨倒满了酒，又给自己倒满，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说：“先干了再说！”
“雨晨，还记得我们上大学时的情景吗？”周进和唐雨晨并排走在公园的小道上，说，“那时，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去看电影，一起上图书馆。我经常一大早起就来到图书馆给你占座位，你呢，经常为我打饭，还偷偷把你碗里的肉埋到我的饭里。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我们就已经毕业工作好几年了。”
她在冯雄俊的对面坐下后问道：“冯总，你干吗自己喝酒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忘记你的胃动过手术了？”
周进一副沉浸在过去美好往事中的样子，自顾自地说着，偶尔转头，却看到唐雨晨低头不语。
唐雨晨心里一阵心疼。她依然那么爱他，宁愿为了保护他而牺牲自己，可这种爱，一直以来只能埋在心底，今晚他要她陪他喝酒，难道他想表示什么吗？唐雨晨心里既紧张又激动。
“雨晨，我，我真蠢！我一时财迷心窍，伤害了你。可你知道，我爱的人是你。你原谅我好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周进说。
“雨晨，来，今晚陪我好好喝一喝，咱们一醉方休！”
唐雨晨并不回答周进的问题，抬头看了看前方。只见前方的树木笼罩在夜幕下，模糊如连绵的小山。
晚上九点多钟，匆匆赶到红山饭店时，她才知道，她要陪的人是冯雄俊。他正端着酒杯，自斟自酌，脸上写满了悲伤。
跟周进在一起，她不可能没有回忆起往事。只是，她觉得过去的时光如烟似雾，在她心里激不起一丝涟漪。没错，过去她确实很爱周进，甚至暗地里发誓，一辈子只爱他一人，与他白头偕老。可如今，经过了这么多波折，她对爱情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与鄙视，认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无非两种目的：为了权力而互相利用，为了满足性欲而纠缠在一起。
唐雨晨又有酒局了！
她开公司自己当老板，体会到了赚钱的快乐，更体会到钱带给她的好处。这种美好的感觉，激发起更大的欲望，她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一定要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2·
如果说，她此时心里有爱的话，那爱的人不是周进，而是冯雄俊。她对他仍有着深深的迷恋，他身上散发出的成功、成熟男人的魅力，勾走了她的魂。而他对她的伤害又是如此深，他使她丧失了贞操，变得不纯洁，受尽了污辱。她对他的恨丝毫不亚于对他的爱！
唐雨晨说：“知道了，我可从没对他不尊重。”
“雨晨，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很恨我？如果是的话，你尽管骂我、打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仍深爱着你！”周进见唐雨晨久久不语追问道。
冯雄俊说：“老林这人有时候就是有点儿固执，不过，他对公司还是付出了很多，你要让着他点儿，不要跟他计较。”
唐雨晨这才抬起头，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你就不要再提了。我现在一心只想把公司管理好，不想考虑其他事。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和你不可能恢复过去的关系。”
唐雨晨说：“还行，就是有时候跟林总很难谈到一块儿。”
“为什么呢？雨晨，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周进有点儿焦急又有点儿失望。
随后，两人把话题转移到了公司上。冯雄俊问唐雨晨：“当副总以后适应不？”
唐雨晨摇摇头，苦笑一声说：“没有！”
“是吗？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发了这么多感慨，也许是喝了苦咖啡的缘故吧。”冯雄俊说。
“那你心里肯定恨透我了！”
“冯总，我又觉得你的话题怪怪的了。”唐雨晨说。
唐雨晨停下脚步，注视着周进，认真地说：“过去我很爱你，也很恨你，但是，现在我既不爱你，也不恨你，将来也不会！彼一时，此一时，时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
“感情是什么？感情本身就是很虚幻的东西，经常在变化。有时，我们认为是对的，它却是错的。”
“雨晨，难道咱们俩真的再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了吗？”周进问。
“那感情呢？我们也要变通吗？”唐雨晨问这句话的时候，埋着头，不敢正视冯雄俊。
唐雨晨目光十分坚定地说：“没有！”
接着，他转移了话题说：“其实，我们做人要学会变通才行。这条路行不通了，我们必须赶紧换一条。一味守着一条路，就容易走进死胡同。”
周进十分痛苦地闭上双眼，长叹了一声，接着掉头往回走。
“在你强大的逻辑推理能力面前，我的思维跟不上，只能变成模棱两可了。”冯雄俊开玩笑说。
“等等！”唐雨晨喊住他说，“你不是来应聘的吗？你的条件非常优越，完全符合我公司的要求。”
“你以前不是经常说，宁断现金流，不断感情流吗？今天怎么又变得模棱两可了？”
“那又怎样？”周进苦笑说，“天天看到心爱的人，却必须与她保持距离，无异于把自己的心放在火上煎熬。”
冯雄俊收起了笑容，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后才说：“这要看什么样的感情和什么样的金钱。有些感情不值得我们去珍惜，而有些钱，我们该赚的还是要赚。”
“可你是来求职的，不是来寻找爱情的！”
“那你呢？”唐雨晨反问冯雄俊，“在你眼中，金钱和感情哪个更重要？”
周进犹豫了一下，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一阵微风吹过心湖，湖面却依然平静如镜！唐雨晨没有叫住他。
冯雄俊听了，不禁哈哈一笑说：“你的逻辑很严密嘛。”
几天后，周进又出现在唐雨晨的办公室。
“那我应该把感情看得比金钱重要吧。俗话不是说嘛，女人变坏就有钱，我没钱说明我还没变坏，既然没变坏，就应该把感情看得比金钱重要。”
“雨晨，你说得对，我是来求职的，不是来寻找爱情的。如果你还没改变决定，我愿意到你公司工作。”他说。
“不富有，至少目前是这样！”冯雄俊说。
唐雨晨对周进的再次到来仍感意外，她猜想，他或许在别的公司求职失败，或许仍对她不死心。不管怎样，她仅仅从一名管理者的角度思考，认为他是公司的合适人选，要他，绝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有钱和没钱的概念是相对的，你这么说太模糊了，我无法作出判断。”“那我换一种说法，你觉得我是个富有的女孩儿，还是个不富有的女孩儿？”
“我代表鑫生公司欢迎你！”唐雨晨说，“我觉得以你的条件，比较适合当我的办公室主任，月薪2000元，不知道你意见如何？”
“那就算女孩儿吧。你觉得我是个有钱的女孩儿，还是没钱的女孩儿？”
“我没意见！”
“你是女孩儿，不是女人！”冯雄俊微笑着说。
“那好，明天你开始上班。”
“我？”唐雨晨指了指自己，想了一下，反问冯雄俊，“依你看，我是有钱的女人，还是没钱的女人？”
“雨晨，我……”周进话还没说完，唐雨晨便打断他说：“等等，以后你就和其他员工一样叫我唐总。我不是有意抬高自己，你叫我雨晨，别的员工肯定有所猜疑，再说，公司管理不是闹着玩的。”
“那你呢？”
“唐总，我，我……”周进一开始觉得这个叫法很拗口，“我是说，公司有没有提供住房？我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要看什么人了，比如我前男友，就把金钱看得比感情重要。”唐雨晨说。
“公司不提供住房，你自己去租吧，月底拿着单据到财务处报销一半。”
冯雄俊继续问道：“雨晨，你觉得金钱和感情，哪个更重要？”
“好的！”周进说。
“那倒也是！”唐雨晨吹了吹咖啡，小啜了一口。
这时，主管苏华强敲门进来说：“唐总，小林谈了一笔业务，拿不下来，需要你亲自出马！”
“这些话题很怪吗？我觉得很正常啊，在感情游戏中，背叛和出卖可不少见！”
唐雨晨问：“谈到什么程度了？问题出在哪里呢？”
“冯总，你今天跟我谈论的这些话题怎么让我感觉怪怪的？”唐雨晨投来疑惑的目光。
苏华强说：“对方对咱们的报价还算满意，但认为咱们公司是新成立的小公司，对咱们产品的质量不放心！”
冯雄俊不禁心头一震。
“这个单子有多大？”唐雨晨接着问。
“那我可能真的要杀了他，哈哈！”唐雨晨笑着说。
“50多万！”
“有区别，出卖比背叛更严重吧。”
“好，你让小林先约他们的负责人，我去跟他们谈谈！”
“背叛和出卖有区别吗？”唐雨晨不解地说。
“已经约好了，今晚七点半在豪味酒家！”
“那假如他出卖了你，你岂不是要杀了他？”冯雄俊接着问道。
“行！你让小林早点儿到豪味酒家准备下！”
唐雨晨的手停住了，说：“当然了，而且不只是生气，还有恨，恨之入骨！”
“好的！”苏华强说完，转身出去了。苏华强今年38岁，中等身材，曾在多家家具公司工作过，经验丰富。
“不加糖的咖啡真的很苦。”冯雄俊放下了杯子，接着问道，“雨晨，当初你男友背叛你时，你生他的气吗？”
苏华强刚走，唐雨晨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是周功航发来的短信，要她今晚出来见面。唐雨晨回复道：“可不可以改天？”
唐雨晨给自己加了糖说：“我可不想尝苦涩的味道。”
见周功航久久不回复，唐雨晨只好回复他：“好，今晚见面！”
冯雄俊端起咖啡，避开唐雨晨的目光，小啜了一口，说：“正是因为以前没尝过，所以今天要尝一下。”
周功航是大忙人，一周到两周才和她幽会一次，她不想扫他的兴，毕竟攀上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还没完全把他套牢，必须对他更多些温柔与顺从。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唐雨晨注视着他说。
这时，周进也欲走出她办公室。她把他喊住了，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刚才苏主管说的那笔业务，你能不能替我去谈？我今晚有事不能去了。”
“我就是想尝尝咖啡的苦涩味道。”
周进说：“没问题！”
“不放糖的咖啡很苦的！”唐雨晨说。
唐雨晨又把苏华强叫了进来，告诉他自己不能去赴宴，由周进代替。苏华强听了，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说：“小林好不容易才谈到这笔业务，万一失败了，对公司是个损失，对他也是很大的打击。”
咖啡端上来了，唐雨晨撕了一包糖，要倒进冯雄俊的杯子里。冯雄俊拦住了，说：“我不要糖！”
唐雨晨想了想，叹气说：“这个我知道，可我确实脱不开身了，何况你们又约了人家，不好再改期。周主任虽然刚到咱们公司，但有丰富的谈判经验，相信他能行的！”
十几分钟后，在公司附近一家咖啡厅。
周进插嘴说：“不就是个应酬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苏，你太多虑了，赶紧叫小林去安排下吧。”
唐雨晨答应了，跟冯雄俊喝咖啡又不是第一次。
苏华强瞟了周进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不理睬周进。周进撇撇嘴，很是不满。
“雨晨，你不要泡茶了，咱们出去喝咖啡吧！”冯雄俊说。
周进的表情，唐雨晨全看在眼里。待苏华强出去后，她严肃地对周进说：“苏华强年纪比你大，职位与你没有高低之分，你要对他尊重点儿，不要一副打哈哈的样子。另外，你在公司也不要动不动就发火，这里可不是你出气的地方。你如果真想在我这里工作，就得收敛些。”
冯雄俊的心刹那间一阵疼痛，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啊！他怎么忍心伤害她呢？可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周进说：“知道了，下次我注意点儿就是了。”
说着，唐雨晨拿起茶壶，给冯雄俊泡茶去了。
说完，他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地打开了。唐雨晨走了进来，看了看他，又看看烟灰缸，说：“冯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抽这么多烟？”
唐雨晨此时有点儿后悔让周进去应酬，与他相恋了几年，唐雨晨了解他的性格：好强、骄傲自大。要是应酬时，他不收敛些，这笔业务可能就告吹了。但事已至此，她不想再更改主意，一个公司老总举棋不定，难以让员工信服！
想到当初自己要唐雨晨到公司时对她许下的承诺，想到她对公司作出的贡献，想到她对自己的爱慕，冯雄俊的心像被猫抓一般难受。他一次次地否定自己那个卑鄙的想法，可那个想法始终盘旋在他脑子里。他已经无路可走！
随后，唐雨晨把助理王桃茂叫了进来。王桃茂比她小三岁，一米六几，中专毕业，在社会上闯荡多年，办事非常干练，原是一家贸易公司的业务员。唐雨晨在雄俊公司时，在一次应酬中认识了他，对他的能说会道、办事老练印象非常深刻。这次招聘，她特意把他挖了过来，给他开出4000多元的高薪。
虽然土地被拍下来了，但他根本没那么多钱付账。另外，要想在那块土地上有所作为，就必须找银行。而银行方面，最有利的条件仍是符安永。上次炒木材从符安永那里贷到款后，他约符安永见过一次面，对他表示过感谢。符安永虽然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但得到好处后，态度也不算太坏。考虑到这一点，冯雄俊才又大胆地找他谈了一次。让冯雄俊惊讶的是，他除了接受冯雄俊所提的条件外，还提出一个额外要求：唐雨晨！冯雄俊问他有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说没有！
理着平头的王桃茂快步走进来，问道：“唐总找我有事？”
冯雄俊跟符安永秘密会面回来后，仿佛有一块石头堵在心窝儿，闷得发慌。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烟抽了一根接一根，烟蒂塞满了烟灰缸，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唐雨晨低声向他叮嘱了一番后，他说：“行，唐总你放心吧，有事我随时和你联系！”
·1·
唐雨晨点点头，朝他投去信任的目光。
“我就是想尝尝咖啡的苦涩味道。”“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唐雨晨注视着他说。冯雄俊端起咖啡，避开唐雨晨的目光，小啜了一口，说：“正是因为以前没尝过，所以今天要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