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摊灼目的鲜血，汪在冷硬的水泥地上，还没完全凝固，似乎还在散发着生命的温热和气息……
一个鲜活的生命，从六层楼的某一个窗台，越过一扇扇窗口，翩然落地……
一个奄奄一息的生命，脑袋几乎全被厚厚的纱布和绷带包住，只露出鼻孔和微张的惨白的嘴唇。他气息已经很微弱，只听到他嘴里的氧气管发出急促的沙沙声。他的一个手指在不停地抽搐，像寒风中一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鸟……
初春温煦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身上，李兴华靠在椅背上想闭目养一会儿神。
这些天来，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这样的景象不时在李兴华眼前出现，有时候晚上还从睡梦中惊醒。
李兴华得到老校长的大力培养和提携，送走第一届学生后就成为年级主任，一年后又成为学校团委副书记，老校长退休前他已是政教处主任。在爸爸的默认下，冯月琴和他的恋爱关系也进展迅速，在全校已处于公开状态。正当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两人关系突然出现裂痕，冯月琴闪电般地嫁给一个市政府秘书。结婚第八年，已当上局长的丈夫出车祸身亡，冯月琴带着女儿孤身一人至今。
二
冯月琴的爸爸是实验中学校长，在日益激烈的高考竞争中，老校长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传统的教育方针在他头脑里根深蒂固，显得越来越不合时宜。老校长的愿望是退休前使实验中学的高考成绩有起色，并培养起一批优秀青年教师。
门有节奏地响三下，基教科科长代权双肩微耸从门缝里溜进来，转身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蹑手蹑脚走过来，像猫一样没有声响。
冯月琴是他的高中同学，师范大学毕业后又同时分配到实验中学当教师，工作中两人感情自然贴近。李兴华凭着勤奋和才华很快就在青年教师中崭露头角，多次举行公开课，其新颖的教学思路和灵活的教学方法得到市教研室的肯定，被作为教学新秀培养。不仅如此，李兴华的班主任工作也很出色，他创造性地采取学生自主管理的方式，充分发挥学生个性，班级气氛活跃，学习成绩也在全年级名列前茅。
代权是这次学生事件调查处理小组副组长。
他太了解冯月琴了，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想当实验中学校长。
李兴华很不喜欢他这种习惯：“把门打开吧，透透气儿！”他下巴朝门口一指。
李兴华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走过去把门关上。回来坐下，感觉疲惫而又心绪难平。
代权机敏地一转身，蹦跳着跑回去，先把门打开一半，回头看看局长。
“行，那就这样吧局长，不打搅您了！”冯月琴狠狠盯他一眼，扭身走向门口，大开着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