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元跟劳天容正式的合作是从她帮劳天容解决困难入手的。
安小元觉得自己最适合做这些事,因为她出身在煤都大同,跟煤炭生产和供应基地怎么都能扯得上关系,大学毕业后又来到了特区,并且恰好在特区能源办工作,恰好担任能源办劳天容的秘书。现在能源办虽然撤消了,能源办的职能全部被能源集团取而代之,并且班子没变化,人还是那帮老人,事情还是那些事,关键是一把手没有变,还是劳天容,而且作为企业的一把手,劳天容的权利比以前更集中,更大。以前劳天容作为政府一个部门的一把手,很多权利还要受到各方面的直接制约,不但有来自上级部门的直接制约,还来自于内部的制约,还有跟副手分权的问题,而作为国企老总后,原则上企业是没有上级的,并且企业推行“一只笔”的制度,二把手跟一把手之间不再是分权的关系,而是相当于给一把手打工。如此,仿佛是上帝对安小元的刻意关照。安小元只要跟劳天容关系处理好了,就等于阿里巴巴掌握了通向无穷宝藏的咒语,等待她的财富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彼时煤炭属于紧俏商品,不是说搞到就能搞到的。安小元利用她在大同的关系,帮劳天容从大同搞到了煤炭。
安小元虽然是学文科的,大学毕业之后也主要从事秘书工作,但是她毕竟是大学毕业,毕竟是给劳天容当过秘书,所以,几年下来,对电力工业的本质也有所认识。在安小元看来,所谓的发电厂,其实就是一个能量转换的工厂。核电厂是把核能转换为电能,水电站是把高水位中的势能转换为电能,而火电厂就是把煤炭中的热能转换为电能。由于中国是煤炭大国,由于火电厂建设成本相对最低,最方便,最灵活,所以火力发电在中国占绝对统治地位。具体到特区,具体到特区的能源集团,实际上所做的全部工作都可以理解为是把煤炭中蕴藏的能量转换成电力,然后直接送到电网上,由供电部门将电力输送到千家万户,输送到机关和工厂。如此,只要安小元做煤炭生意,就等于捧了铁饭碗。不但是铁饭碗,而且是金饭碗,甚至是钻石饭碗。因为特区的经济在高速增长,特区的能源需求在逐年增加,特区的煤炭需求量也越来越大,这样,就相当于安小元手中的饭碗越来越大。
劳天容想感谢安小元,或者说能源集团想感谢安小元。
安小元离开能源办的时候,也就是能源办撤消的时候。能源办的撤消,当然与政府机构朝着“小政府大社会”改革的目标相一致,但是从另一个侧面也证明特区能源集团长大了,成熟了,能够独立支撑起一块天地了。这个时候,特区已经拥有自己的电力工业。不管是以“BOT”方式建设的发电厂,还是通过国外贷款建设的妈湾电厂,这些大型的发电厂都在特区的土地上,发出的电力都直接供应特区的电网。同样,它们也都大量消耗特区场上的煤炭。
“大姐,这就见外了,”安小元说,“当初您可亲口说过,我虽然下海了,但还是能源集团的人,说随时欢迎我回来,还说您永远都是我的大姐,怎么,说假话呀?”
7
“不是假话,”劳天容说,“还是这句话,能源集团是你的娘家,我就是你大姐,还是一家人。”
樊泰章听了哈哈大笑,把手伸出来,在程万里的肩膀上碰了两下,同时心里:就让这个“小程”组建石化集团,我是既不给一分钱,也不给一个人,是骡子是马看你自己蹦。做的好,马上推广,做的不好,内部消化,事先不汇报,不宣传,不声张。
“既然是一家人,”安小元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顺便做点事情,相当于嫁出去的女儿回头帮娘家人做点事情,妹妹给姐姐出点力,还要感谢?”
程万里停顿了一下,或者是略微做了一下思考,然后说:“我听樊司长的。就我个人来说,是学石化的,这些年又一直做这方面的工作,如果能继续在这方面做一些具体的工作,当然非常乐意。”
劳天容笑了。笑的很开心。
这下该樊泰章笑了。樊泰章笑着问:“你是不是就奔着这个‘石化集团’来的?”
“行,不说谢谢。”劳天容笑着说,“那么我帮你把这次的差旅费报掉,另外还有就是招待费。”
“来之前我就做了一些了解,”程万里说,“这两天又核实了一下,所以情况就大致掌握了。”
安小元没有说话。
程万里又笑了一下,笑的依然腼腆。
劳天容假装生气地说:“反正也是公家的钱,你要是不要,我也不会领你的情。”
“这些情况你是怎么掌握的?”樊泰章问。
安小元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眼睛转了一下,仿佛有点动心。
樊泰章听了频频点头,心里想,这个程万里说话还算有分寸,他其实是拿石化集团做例子,来暗示投资管理公司的模式,但不明说,这就是“分寸”。
这时候,劳天容把声音压低说:“你给我们的价格比市场价低,我不能让你吃亏。这样,你去友谊城再买几件称心的东西,发票拿来我帮你一起报销。听话,要不然姐姐不高兴。”
程万里回答:“如果不行,就再成立一个石化企业总公司,相当于‘不管’公司,把剩下的企业全部包进去。如果还不行,就再加一个,反正石化集团下面就三到五个总公司,而集团总部其实就是一个管理中心和结算中心,搞成‘小机关大实体’的管理模式。”
既然劳天容这样说了,如果安小元还不照办,就有点过分了。安小元觉得,即使是做好事,也不能过分,如果过分,对方就不舒服,不自在了。再说,安小元心里清楚,劳天容这样做,其实是不想欠安小元的人情,为公家办事,让她个人欠人情,似乎也不合理,于是,安小元就真的跑到友谊城买了一件好东西,买完之后,就真的把发票和往返大同的车票机票和餐票交给劳天容从能源集团报销了。
“三个总公司能把四十九个企业全部包括进去吗?”樊泰章问的更仔细。
劳天容在给安小元的报销签字的时候,注意到一个细节,友谊城的那张发票是鹿皮大衣,价值超过了车票、机票和所有其他单据合起来的总和。
“不是,”程万里说,“以三个骨干企业为基础,成立三个总公司,作为集团公司的二级企业,其他的小公司有些直接并到总公司里面,有些则保留三级公司的法人地位,但仍然归某个总公司管。”
劳天容一边签字一边想,现在的年轻人到底跟我们这一代不一样,叫她去买,她就买个这么贵重的东西。也好,这样我就彻底不欠你的了。
“四十九个企业全部归石化集团?”樊泰章问。
这就是劳天容的性格,不愿意欠别人的。
“总共有大小企业四十九家,”程万里说,“所有的资产合在一起将近二十个亿。大一点的骨干企业有三家,其中三家骨干企业的资产达九个亿。如果以三家骨干企业为基础,组建特区石化集团,把四十九家企业全部集中在这个集团麾下,那么再融资十个亿没有问题,这样,集团公司的资产规模马上就能够达到三十亿,是名副其实的国营特大型企业了。”
在劳天容担任特区能源集团老总的这几年,她经常麻烦过去在社科院的老熟人、老同事,但是每次麻烦之后,她都及时把人情补上,只有把人情补上了,她才安心。事实上,凭劳天容当初在社科院的地位和人际关系,就是不给任何好处,别人也会帮忙,但是一次两次,第三次还帮忙吗?劳天容相信,即便是德高望重的老专家,老学者,对待无偿的帮忙和有偿的咨询,其认真的程度和负责的态度也还是有区别的。而专家们的负责态度和认真程度相差哪怕是一点点,对于下面,相差相当大。劳天容认为,对于企业的发展来说,关键靠决策。一切成功首先是决策的成功,如果决策错误,那么下面操作的再好,也只能是把损失降到最小,而如果决策正确,只要操作不出大的差错,就肯定成功,所以,劳天容宁可在决策的时候多咨询,多请教,即便花一点咨询费,也是值得的。现在在安小元的问题上,劳天容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安小元在报销的数目比她预想的稍微多了一点,但正因为如此,她就不欠安小元的了,这样,假如下次电厂的煤炭供应再发生紧张,安小元肯定就会热情主动地帮忙,而能源集团的对煤炭的需求是长期的,很难说哪天就不发生煤炭供应不上的问题。所以,劳天容宁可让安小元多报销点费用,占点小便宜,也要为将来能源集团在可能的情况下多留一条路子。这么想着,劳天容就非常愉快地在安小元的报销单上签了字。
“你对特区石化类企业的情况知道多少?”樊泰章问。
周末,安小元来看望劳天容。
樊泰章很赞同程万里的想法。有那么一刻,樊泰章甚至想,如果真的让他自己主阁,说不定他就选这个“小程”当投资管理公司的副总裁甚至总裁。于是樊泰章就发现,一个人能做到什么职位,并不完全取决于他的能力,比如眼前这个“小程”,能力真的就比我差吗?而我的能力真的就比姚中诚差吗?姚忠诚的能力比更上一级的领导差吗?机会有时候比能力更重要啊。
说实话,劳天容很高兴安小元来看她,因为劳天容的丈夫和孩子都在北京,平常上班忙的时候,倒也没有什么感觉,而一到周末,劳天容就想儿子,于是,就给北京打电话,但是儿子也大了,跟她好象也没有多少话讲,所以,一到周末,劳天容就有点寂寞。
程万里愣了一下,看着樊泰章,在得到樊泰章鼓励的眼神之后,鼓足勇气说:“我打算做点实事,比如把特区的石油化工这一块全部集中在一起,成立特区石化集团公司,这样可以资源共享,也便于资源重新配置和整合,提高效率。从职能上来说,主要是管理,跟过去的‘化工局’差不多,但是比‘化工局’好,因为它是一个企业,所以可以贷款,也可以为下属企业的贷款提供担保,还可以整体上市或选择其中的一两家企业申请上市。不需要政府投资,只要政府给政策,只要能贷款和上市,就能够获得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就能够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和升值。”
劳天容的这个情况外人不知道,因为在外面,劳天容把自己装扮成了撒切尔夫人,或者不是装扮的,她本来就像撒切尔夫人,一副没心没肺铁石心肠的女强人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还会寂寞。但安小元知道,所以,安小元周末就经常来看望劳天容。有时候拉她去购物,有时候拉她去跳舞,还有时候就纯粹俩人聊天。总之,劳天容是欢迎安小元周末来“打扰”她的。
樊泰章点点头,问:“你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
这次安小元带来了一件礼物,一件非常昂贵的意大利产鹿皮大衣,一看就是友谊城买的正宗货。鲜亮而不反光,柔软而不失款型,暖和而透气,富贵而不张扬,一个字,好。说实话,这样的东西劳天容是舍不得买的,也买不起。但是,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特别是女人,对好看的衣服天生有一种鉴赏能力和占有欲,好比男人对年轻漂亮的女人,所以,劳天容立刻就喜欢上了。
“学石油化工的,”程万里说,“这些年一直都没有离开石化行业。”
安小元说:“我觉得这件衣服非常适合您穿,所以就给您买了。”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樊泰章问。问的好象跑题,其实正是体现他的以人为本。
安小元说了一句天大的实话,好衣服当然适合人穿,不但适合劳天容穿,而且适合任何女人穿。
樊泰章一直在听程万里讲,而且听的有点投入,竟然不知不觉地站起来给程万里倒了一杯水。而程万里大约也讲的太投入了,竟然接过来就喝,连谢谢都忘了说。
“不要不要,”劳天容说,“太贵重了。不适合我穿。”
“具体怎么合并我还没有想好,”程万里说,“但是肯定要合并。将这几百上千个企业合并成几个大的集团公司,然后您只要面对这几个集团公司就可以了,而不需要直接面对几百上千个企业。所以,我讲的‘抓大放小’并不是把小企业放掉不管,而是放权,把对这些小企业的管理权力下放给这些集团公司,让集团公司来管理这些小企业,您只要抓集团公司就行了。”
“就因为贵重才适合您,”安小元说,“您为公司的事情经常上北京,还要出国,当然应该穿两件好衣服。”
“具体点。”樊泰章说。
“那好,多少钱,我给钱。”
“按行业合并。”程万里说。
“给钱您自己不能买呀,干吗要我送给您?”
“怎么合并?”樊泰章又问。
“不给钱我不能要。”劳天容坚持说。
“合并。”程万里说。
“那我已经买了怎么办?”安小元说。
“合并?”樊泰章问。
“你自己留着穿。”劳天容仍然坚持。
“我的意思是合并。”程万里说。
“我能穿得了吗?”安小元说。
“你的意思是只抓大的,把小的全部放掉?”樊泰章问。樊泰章这样问,至少表明他在认真听取程万里的意见。
说着,还往身上比划了一下。确实是穿不了。安小元是按照劳天容的身材买的,她自己当然穿不了。如果硬要穿,那也是糟蹋了一件名贵品。
樊泰章点点头,不知道是表示听懂了,还是表示赞同程万里的想法。但是他显然已经进入了角色,因为程万里说的这个想法樊泰章也考虑过,现在听程万里这样一说,仿佛是自己的想法得到了确认。
“那你退。”劳天容还是不让步。
“我的想法是抓大放小,”程万里说,“这几天我查看了一些资料,发现属于我们投资管理公司的大小企业上千家,不要说管了,就是您一个企业考察一天,三年也考察不完。”
“退不了。”
樊泰章点点头,继续鼓励。
“退不了?”
程万里笑了一下,而且笑的比较腼腆,像含羞草。
“退不了。”
“说说看。”樊泰章鼓励道。
“不可能的,”劳天容说,“友谊城的商品是可以退的。”
“想法当然有一些。”程万里说。
“没有发票也能退?”安小元问。
“你没有想法?”樊泰章再次询问。仿佛这询问是请客吃饭,至少要请两次,否则就可能被误解为不诚心。
“没有发票?”
“我听樊司长的。”程万里说。
“没有发票。”
其实不要樊泰章提醒,程万里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程万里要是连这一点都不懂,怎么能在国家部委再次精简之前晋升为正局级,并且顺利地带着这个正局级来到特区呢。
“发票呢?”
樊泰章这样问的时候,脸上就挂着亲切地微笑,但是樊泰章的笑比较有节制,一如巴顿将军在前线对士兵的那种微笑。既让程万里感觉到樊泰章对他不同与一般的部下,同时又提醒他们之间是上下级的工作关系。
“报销了。”
“你对下一步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樊泰章问。
“报销了?”
当然,除了爱笑之外,樊泰章或许还认为程万里是个很有活力的人。这也不奇怪,爱笑的人肯定比这整天阴着脸的人看上去有活力。
“报销了。”安小元说。
程万里留给樊泰章的第一印象是爱笑,特别的爱笑,因为他的脸始终就像一朵花,刚才是五月的玫瑰,现在是七月的荷花了,更加热烈。
劳天容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鹿皮大衣就是安小元前两天作为费用报销的那件大衣,当时她还觉得安小元是占了小便宜,现在看来错怪她了。
“刚来。”程万里说。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劳天容说。说着,还有点生气。
“刚来?”樊泰章问。
“为什么?”安小元问。
樊泰章没有跟程万里多套近乎,寒暄了几句,迅速把话题转到工作上。这样既不失礼,又无形当中把俩人的关系往外面推了一推,推到一个适当的距离。伸手能碰得到,不伸手就碰不到,如此,樊泰章就有了主动。
“你说为什么?”劳天容反问。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程万里就能绕过总裁和副总裁,直接面见樊泰章。不要小瞧这个“直接面见”,在官场上是相当重要的,起码,这叫“能说上话”。
安小元停顿了一下,说:“您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报销这件衣服?”
其实程万里是聪明的,不要小瞧这大前年的一面之缘,也不要小瞧这与众不同的称呼,如果是在北京,这种一面之缘,还有这“司长”的称呼,根本不能说明他与樊泰章有什么特殊关系,但是,现在在特区,这种一面之缘和与众不同的称呼就意味深长了。仿佛两个河北人,在河北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到了河南他们就成老乡了,而如果跑到美国,两个河北人碰到一起,没准真的就成了割首抹脖子的兄弟了。
“那倒不是,”劳天容说,“你为集团做了事,还替集团省了钱,应该报销。”
在后来的交谈中,程万里始终都以“樊司长”称呼樊泰章,不知道是想以此来提醒他们原来在北京的时候就有过一面之缘,还是觉得只有“司长”才是真正的“官”,而“董事长”则更像私人老板,甚至个体户,所以,还是称呼“司长”显得更尊重。
“既然如此,那么这件衣服是不是我的?”
“噢,程处长!”樊泰章终于想起来了。那一年他们在一起开过两天的会。
“当然是你的。”
“大前年,”程万里开始提醒,“国家经委在首钢搞试点,记得吗?”
“那么你为什么说‘更不能要’?”安小元问。
程万里在这样问的时候,脸上的肌肉进行了有规则的重新分布,使鼓起的地方更加鼓,凹下去的地方更加凹,如此,整个脸就像五月里盛开的玫瑰了。
劳天容不说话了,两眼看着鹿皮大衣,发愣。
“您不记得我了?”程万里问。
“你是不是觉得这衣服实际上是用公家钱买的?”安小元又问。
樊泰章当然知道“程万里”,组织部直接派下来的,或者说是市委直接派下来的,樊泰章不但接到了组织部部长的电话,还看到了通知,他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而且还准备过两天就召见他呢。但是他怎么也没把程万里跟眼前这个“小程”联系在一起,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到程万里会自己冒冒失失自己找到办公室来。
劳天容还是没有说话,她也不敢肯定这算不算是公家钱买的了。
樊泰章笑了,不知道是笑他自己还是笑“小程”。
“是公家的钱,”安小元说,“但公家已经奖励给我了,就是我的钱了。就跟公家的钱发工资发奖金到我们手中一样。发到我们手上了,还能说是公家的吗?再说,即便是公家的钱,又怎么了?你穿衣服为什么呀?要不是为公司,您是那种讲究穿好衣服的人吗?”
“我是程万里呀。”
劳天容的眼睛活了一些,仿佛已经认同安小元的话。
樊泰章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面前这个看不出比他年纪大还是比他年纪小的“小程”是谁。
安小元接着说:“同样是国有企业,石化集团那边每年员工都有礼服费,老总就更不用说了,每次出国都是公家掏钱一身新,凭什么你就不能有礼服费?”
“樊司长,您好!我是小程呀!”
“那不一样。”劳天容说。
樊泰章还没有召见自己的两名干将,其中之一的程万里就自己主动找上门了。
“怎么不一样?”安小元问,“他们不是国有企业吗?他们不属于投资管理公司领导吗?他们效益比我们好呀?他们贡献比我们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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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天容不说话了。既然不说话了,那么就只能收下了。
程万里始终都称樊泰章为“樊司长”,以此提醒他们在京时期的一面之缘,同时觉得只有“司长”才是真正的“官”,而“董事长”则更像私人老板,所以,还是称呼“司长”显得更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