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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男人说着话,身子斜歪了一下,车子便向一侧倒过来。杨博上前扶住了车后的那袋东西,说:“我找你女儿有事。”

“当然认识,她是我的女儿。”

于小月的父亲下了车,说带他去见于小月,便推着车往前走去。杨博紧赶了两步,从后面扶住车后架上的袋子,他摸着里面的东西,好像都是一些金属破烂。

杨博意识到这个人肯定认识于小月,他异常兴奋,“你认识于小月?”

他们在胡同里拐来拐去,走进一个低矮的平顶的简易房前的小院子,于小月的父亲边卸下袋子,边喊:“小月,你的朋友找你。”

男人上下打量着杨博,还看了看他身后的小轿车,满脸疑惑地问:“你找她干什么?”

于小月应声出来了,看到杨博,呆愣在那里,“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唔,我想跟你打听一下,你认识一个叫于小月的女孩吗?”

杨博一时不知如何解释。这时,张微从屋里走了出来,杨博乖巧地叫了声“阿姨”。于小月介绍说杨博是她的经理,张微叫于小月把杨博让到屋里。于小月显得很难为情,张微识出端倪,善解人意地说:“算了,咱们这个家也不像个家,你们有事还是到外面去说吧。”

那个男人单足蹬地,很吃力地支撑着平衡,他看到杨博并不急于问他,还在窃笑,便不满地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呀?”

“伯父、阿姨,那我们就出去了。”

杨博马上过去,叫了声:“大哥。”他叫过后便后悔了,因为这个男人除了他的身板给人造成一种年轻的假象外,他的面容早已是满目沧桑了,他真想改口叫他一声爷爷来着。

“小月,晚上饭就请你朋友在家吃吧?”于小月父亲却不知深浅。

这时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驮着一袋东西过来了。

于小月仿佛没有听见,拉着杨博便向外走去。他们听到于小月的父亲还在说:“这孩子,真不懂事,这不,我还弄来了一堆的铁垃圾,怎么着,也能卖个二、三十元钱,够今天喝酒的了。”

杨博找到于小月,还颇费了一番周折,因为于小月没有手机一类的通讯工具,每次送于小月回家,她也只让他的车停靠在胡同口。他只好在这个胡同口附近打听,他打听了许多人都说不认识于小月。

走出胡同口,两人上了车,杨博便笑开了。于小月以为杨博在笑话她和她的家人,“你笑什么,我的家就是这个样子,要不,我怎么会去当小姐,哪像你们出身名门望族,一生出来就是在糖瓶子密罐子里长大的,我们还不是喝着苦水一点点地长大的。”

4

看到于小月生气,杨博不敢再笑了,“你别误会,其实我是笑刚才我打听你时,跟你爸叫大哥来着。”

李吉伟说着话,对妻子笑了笑,转身拔腿窜出屋去。

于小月脸上的阴云抹去了几分,说:“我父亲那么大的年龄,你也没看出来吗?”

电话是姚润河打来的,让他快点赶回去,说是昨天的嫖娼案,市政法委书记派人来过问。李吉伟本来就不想在律师这里呆着,他正好借着这个电话离开。他对律师说:“你看,我们队里有急事让我回去,不好意思,你和我妻子研究吧 ,她怎么说,我都没有意见,她完全可以代表我的意见。”

“身板不像,可是那张脸还是显老了些。不过,你的长相倒是像你妈的地方多,像你爸的地方少。”

妻子刚要开口说话,李吉伟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本来就不是我的亲爸。”

“这容易,她需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李吉伟十分痛快。

于小月称之为父亲的那个人其实只是她的继父,知道这种关系还是五年前中考体检,她体检的血型为A型,而她早就知道父亲是B型血,母亲是O型。她从书上了解到父亲的血型不可能生出她这样一个A型血的孩子来。由此她联想到自己从有记忆开始,父亲一直偷偷地把她叫做小野种,很少给她过好态度。她问母亲自己是不是捡来的,母亲告诉于小月自己绝对是她的亲生母亲。于小月追问父亲是谁时,张微只是一声叹息,让她不要再问了。于小月的母亲是下乡返城的知青,而她的父亲是个农民,是随着母亲进城的,前几年借母亲的光,改了城市户口,开始几年父亲还挺怕母亲的,到处找木匠活干。而随着母亲的下岗,弟弟又考大学,家庭生活拮据,父亲又难找到一些活干,他的脾气便大了起来,动不动便打闹。说过了家庭,于小月看到车正奔向火车站的方向行驶,问:“你这是去哪呀?”

“好吧,你们申报一下吧,离婚都要涉及到财产的分配。”律师说。

“我在天马服装城里找了个服装摊位,带你过来看看合不合适。”

“反正我不想跟他过了。”妻子嗫嚅着说。

姚润河从梁玉清的办公室回来,马上把陈晶晶叫到队长办公室,让她把昨天对刘涛三个人的罚款拿过来。看到陈晶晶的疑惑,他告诉她:“这是梁支队让办的,是市政法委书记亲自过问的。”

“我的意见,你们还是冷静下来,作为律师,我尊重当事人的意见,但我还是个有感情的人,中国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对婚’。”

陈晶晶将保管的三人的罚款拿了过来,办理了相应的手续,便出去了。

“律师,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昨天已经商议好了,没有什么考虑的余地了。”妻子看来是铁了心。

林火声支队长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姚润河忙站起来。

“你的妻子委托我做她的代理人,帮助你们协议离婚。”女律师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个代理人从你妻子介绍的情况来看,还有必要进行调解,因为我还看不出你们的感情已经到了破裂那么严重。”

“刚才,高局长来电话,说市政法委黄书记要听昨天‘打拐’行动中的情况汇报,让我陪同他一同到黄书记那里去一趟。刚才我到值班室要了材料,我看你们队处理了几个嫖娼人员,我想听一听情况。”

看来妻子早已经与律师谈过了,李吉伟木讷地说:“我是李吉伟。”

“那是李吉伟他们处理的一起嫖娼案,说是清查外来人口时撞上的。处理的这小子可能有些背景,黄书记亲自派人来说情,梁支队还让我过去,让我把罚款退回去。正好,你将这笔钱,拿给黄书记,对这种处理方式,让领导去定,省得我们为难。”

律师是个女士,见到李吉伟,表情严肃地说:“你叫李吉伟?”

“我最讨厌咱们刑警没事可干,专门处理嫖娼案,现在群众都说我们什么了,说我们刑警只会抓鸡,不会打狗。”说着话,他拿着钱便走了出去。

下了车,李吉伟本想与妻子说些什么,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妻子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李吉伟回来后,便要进入里间的队长办公室,陈晶晶喊住了他,将刚才把钱上交给了姚队长的事说了一遍。李吉伟很是气愤,推开门撞了进去。

李吉伟从车窗里远远便看见妻子等在律师事务所的门口,十分酸楚。

“那罚款你提出去,给谁了?”

回想两个人的感情一直也不是太好。他们是在李吉伟当兵时别人介绍的,两个人也谈不上怎么合得来,只是需要组织一个家庭,便结了婚,尔后十年的军旅生涯只是一年一次的探亲假,两人才能团聚。两个人真正地过日子还是在转业后他在刑警支队的这八个年头中,开始还没有太多的矛盾,李吉伟一直认为妻子这十多年来,一个人管着一家人,还有一个自己照顾不到的儿子,亏欠妻子的很多,应该补偿一些什么。可是刑警工作并没有比部队强多少,整日的起五更爬半夜,家里的事很难借上他多少的光。矛盾逐渐多了起来,感情出现了危机,以至于到了离婚的边缘。

“这是支队领导要的,现在我要你把昨天的笔录拿过来。”姚润河说。

李吉伟接到妻子的电话说要约他一起去见律师,他对姚润河撒谎说要单独去见一个特情线人,便开着那台破面包去了律师事务所。

“这不是搞特权吗,我知道昨天我处理的那个人是有背景的,怎么的?有背景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有背景就不需要法律了吗?”

梁玉清送走了黄成刚。

“李吉伟,你喊什么?你还有没有领导,有没有纪律,这是支队领导的命令,你也是当过兵的人,军令如山倒,难道你还不明白。”

“我看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办妥,你先回去,如果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让刘涛过来一下,可以直接来找我。”

“我明白,我明白的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梁叔,你真行,难怪我爸爸那么信任你。”

“我是队长,出了问题由我来负责,你不要过问这些了,这是纪律,你只要把材料拿过来就可以了。”

“我们不同你们,这是纪律部队,要执行上级的指示,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要在执行中去理解。”梁玉清自鸣得意。

“好,我给你,姚队长,出了问题,我看你怎么负得起责任。”李吉伟从包里掏出那份笔录,狠狠地摔在办公桌上,转身开门出去了,在他的身后门轰然作响。

一直没有言语的黄成刚听着梁玉清与姚润河对话,嘴里发出了赞叹之声,“还是梁叔叔有魄力,三言两语干净利索就解决问题,不像我们还要搞通思想,做思想工作。”

5

“好吧,梁支队,我去办不就行了。”姚润河走了。

高良兴局长和林火声支队长乘车赶到市政法委汇报。

“行了,行了。”梁玉清打断姚润河的话,“你们好几台车,本来就是你们自己搞来的,就应该封起来,我还没批评你,你还敢上这里哭穷。”

政法委在市委大楼二楼。

“当然行,可我们队里经费紧张,那几台车的油钱已经欠人家好几个个月了,本以为能用这笔钱顶上的,可是……”

两人在秘书的引导下,走进了市政法委书记的办公室。黄树雁正等在那里,见到高良兴和林火声,忙招呼两个人坐了下来,先是寒暄,问林火声:“去刑警支队是否已经适应了,三把火烧得怎么样啊?”

“出现问题算我的,我给你们签字还不行吗?”

林火声还没有回答,高良兴抢先说:“这个林火声啊,这一个多月以来成绩不小,破了几起多年沉积的大案,而且队伍也带得蛮好的。”

姚润河犹豫着,“现在正在三项教育期间,将已经处理过的案件进行退款,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黄树雁听了,非常高兴,“不负众望,不负众望啊——”

“这是黄书记派来的人,来调查这件事,你把罚款和材料都拿过来。”

黄树雁透露了另一个消息,说公安部传出消息要对公安机关进行改革,重新审定编制,可能要成立七个支队,继交警支队升为正县级的之后,刑警和巡警支队也升格为正县级。他开玩笑说:“林火声,这回你要走官运了,就连那些副局长的编制都是副县职的,虽然他们管你,级别却没你高哇。”

“材料还在李吉伟的手里,他去办案了,过一会儿才能回来,罚金我交给内勤陈晶晶了。”

林火声心里很得意,嘴上却说:“级别提了,那还不定让谁来干呢。”

“材料和罚金呢?”

“老高,看到没有,这个林火声是在叫你的板,你是不是有其他人选我不知道,可是我肯定是要投林火声一票的。当然了,这不是许愿啊,这并不违犯组织原则。”

“唔,是李吉伟那个组处理的,我已经签字了。”

“我们公安局党委研究后,还不是需要市政法委、市委的把关,要么林火声也不会这么快地走到领导岗位上来嘛。”高良兴不动声色地送了一个顺水人情,还推掉了没有提拔梁玉清的责任。

“昨天,你们处理了一个叫刘涛的嫖娼人吗?”

黄树雁心知肚明,说:“梁玉清这个人哪,真是够亏的,就差宣布了,不曾想他会总出现一些问题,老高,你们党委和纪检委的调查怎么样了?”

姚润河来到梁玉清的办公室。

“其实,也没有原则的问题,实际上,他也是那起诈骗案的受害者。”

黄成刚于是把刘涛嫖娼的来龙去脉对梁玉清说了。梁玉清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不敢怠慢,马上拨通了姚润河的电话,让他马上过来一趟。

“我说嘛,这个小梁,我还是信得过的。没有什么问题,以后就让他与林火声合作,给他当个政委。”

“怎么回事?”梁玉清急切地问。

“行,我们党委一定考虑黄书记的意见。”

“就是因为高局长是他老丈人才来找你的。”

高良兴让林火声将一段时间以来“打拐”工作特别是昨天晚上全市的行动做了汇报。高良兴做了一些补充。

“那不是我们高局长的姑爷吗?他还能有什么事求我,找他老丈不就行了。”梁玉清对这层关系最清楚不过了。

黄树雁放下笔,郑重地说:“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对‘打拐’工作非常重视,省委、市委也多次开会布置,虽然我市在前一阶段工作开展得不利,这主要是我没有重视起来,通过昨天的统一行动,各县(市)、区的共同努力,我看成绩是蛮大的嘛,这足以把我们的名次往前排嘛。”

“梁叔,你别逗我了,我是为刘副市长的大公子的事来求你的。”

林火声看到黄树雁喝水,便插话说:“其实,责任在我身上,我刚到刑警支队,没有把打拐工作抓起来,才会出现被动局面。”

梁玉清笑了,说:“我想你没有事,也不会到这里来看我,你也已经是个大科长了,哪能看得起我们这些当刑警的啊。”

“被动变主动嘛,距离‘打拐’战役结束尚有一个月的时间哪,我们可以迅速地迎头赶上我省的‘打拐’先进水平嘛。”黄树雁很自信。

黄成刚接过梁玉清递过来的纯净水,才说:“梁叔,我有事要求您。”

黄树雁喝了一口水,表情严肃地说:“但是,我们反对借‘打拐’清查外来人口的名义,另搞一套,趁机在一些娱乐场所捞钱的做法,我接到了许多群众的反映,说警察到了娱乐场所不问青红皂白,只管跟人家要钱,就说名仕娱乐城吧,那是受到市里表彰的文化先进单位,能有什么问题?可是昨天刑警支队就把人家给罚了,说是警车需要油钱,这是什么问题?这样会严重破坏了我市改革开放的形象,搞乱了经济建设大好局面的。”

“是刚子呀,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的,快进来。”梁玉清热情地把黄成刚让进屋。

高良兴马上说:“领导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做认真调查,该退的退,该赔礼道歉的一定赔礼道歉。”

黄成刚与姜洪军分手后,便乘出租车去了市刑警支队。他敲了敲挂着副支队长牌子的办公室的门,开门的是梁玉清。

“黄书记,”林火声接着高良兴的话说:“我们也发现了这次行动中的问题,上午,我开了全支队的干警大会,明确的强调了纪律,并且做了部分的纠正。今天你派去的同志交办的事已经解决好了,罚款也拿了过来。”

3

林火声将装钱的信封掏出来,递给了黄树雁。黄树雁莫名其妙,问:“我没有派人去呀。”然后,他叫来了秘书核实,秘书说不知道此事。

“那好吧。”陈晶晶勉强答应了陆旭。

林火声马上打电话给姚润河。姚润河说是梁支队长介绍的,说出了长相对性,还告诉林火声那个当事人的名字。

李吉伟满嘴是饭,推辞道:“还是你们俩年轻人在一起吃吧,我这个半老头子穷跟你们掺和什么,还不是去当灯泡啊。”

撂下电话,黄书记急切地问情况,问那个当事人的名字。

李吉伟本想撒谎,却又说不出口。正在这时,打完扑克的陆旭走了过来,悄声邀请陈晶晶吃晚饭。陈晶晶用眼睛瞟了一眼正在闷头吃饭的李吉伟,说:“李探,晚上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那个当事人叫刘涛。”林火声并没有注意到高良兴的表情,还介绍了那个去刑警支队的人的长相特点。

陈晶晶抿嘴一笑,说:“你是不是跟嫂子打架了?”

“算了,算了。”黄树雁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地说:“那个人肯定是我们政法委的人,钱,我留下了,你们先回去吧。”

李吉伟看到陈晶晶注视着他,不好意思地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吗?”

回来的路上,高良兴一直闷声不响。而林火声却不明就里,还在问他:“你说这个黄书记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是不是那个当事人与他有关啊。”

陈晶晶坐在一边,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高良兴满脸的尴尬,没有言语。

李吉伟露出了感激的目光,说:“谢谢。”他也没有客气,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林火声回来后,便叫来梁玉清问情况,想从中得到答案。

陈晶晶放下书,悄悄地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陈晶晶捧着几个方便饭盒走到了李吉伟面前,说:“李探,吃饭吧。”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哇?你不是捅了马蜂窝吗?你知道那个来说情的是谁吗?那就是黄书记的大公子。那个刘涛是谁你也不知道?”

打扑克的吵嚷声惊醒了李吉伟,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坐在那里发呆。

林火声懵懂地只顾摇头。

大家吃过饭后,回到办公室便开始打扑克,陆旭参与了那个阵营,而陈晶晶推辞参加,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书,时不时地用眼睛溜着睡觉的李吉伟。

“他是刘副市长的大公子,也是咱们高局长的姑爷。”看到林火声的震惊状,梁玉清哭笑不得,“你说你,这种关系在市局中层干部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你在哪说这件事不好,你偏在领导的面前瞎说,人家不以为你是故意的才怪呢。”

昨天晚上,两个人还动了手,最后双双同意去办离婚。

“我的妈呀,这个姚润河不是成心让我出丑吗?”

李吉伟昨天晚上与妻子吵了一宿的架。自打他当上刑警以来,他根本就照顾不到家里的事,儿子考高中没有考上,只好掏出家里的积蓄念自费。今年赶上儿子高考,他三天两头地不在家,辅导复习全都靠妻子一个人。妻子最近又赶上下岗,心情不好,回到家里两个人便吵架,后来到了分居的状态,一个睡在屋里一个睡在门厅的沙发上。总是这样吵闹,儿子也见怪不怪,不再理睬他们,索性搬到离学校较近的姥姥家去住了。

“你呀,你是要搅了高老爷子家的安定团结的局面呀。”梁玉清走了。

李吉伟从会场回到反暴大队,便倚在椅子上继续睡觉,叫他去食堂吃午饭,他都没有动窝。别人开他玩笑,说他昨晚抓嫖娼抓得伤了身体,李吉伟也懒得跟他们斗嘴。

林火声生了一会儿闷气,打电话把姚润河和李吉伟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刘涛抢着结账,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巨维大酒店。

李吉伟一进屋看到林火声铁青着脸,心里明白这是处理刘涛惹的祸。而姚润河看不出眉高眼低,问:“支队长有什么任务?”

“行了,咱们还是散伙吧,我也得赶紧去帮刘涛办事,事不宜迟呀,万一出了纰漏,还不毁了刘涛的前程,人家跟咱们不同,是在市委大机关,没个几年就混上去了,没准还能混个市委书记什么的。”

“有什么任务?都是你们干的好事。我问你们,你们昨天行动中都做了什么事?”

“哪儿呀,他又泡了个妞,不过是为人作嫁衣裳罢了。”刘涛戏谑。

“按照市局的要求,清查外来人口哇。”姚润河说。

“杨经理,你又改做服装生意了?”姜洪军问。

“清查人口?谁让你们去名仕娱乐城骚扰人家的生意,恬不知耻地要人家的钞票,竟还说是为自己队里要汽车油钱。”

酒喝到一定程度,几个人商量着去哪潇洒时,杨博的手机响了,那个帮他联系服装摊位的人告诉他在天马服装城里联系下了个摊子,让他过去看看是否能够租下来。

“他们确实违反了规定,异性陪侍,我是按章处罚。”姚润河在狡辩。

几个人说笑着,坐了下来,开始点菜喝酒。刘涛说起了自己的事,需要黄成刚的帮助。黄成刚也大包大揽,说他去找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梁玉清,说梁副支队长是他爸一手提起来的,会竭心尽力地帮忙要回那笔钱和材料。

“胡扯,昨天你们处理的那个刘涛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黄科长,我可是心甘情愿地受敲诈呀,这是双赢关系,你这一敲诈,就能免了我的多少税呀。”

李吉伟装糊涂,摇头说不知道。

“其实,咱们几个只有我需要借助外人的力量来请客的,你们一个是老板,一个是接待处长,只有我这个地税局的科长不时敲诈一下我的交税户。”黄成刚说。

林火声手一指姚润河,“你是故意让我在政法委书记和咱们局长面前丢丑哇,你看看你们的队伍,一天到晚都沤在队里,那天我一问你们的人,他说现在也没有暴力案件,不呆着干啥。你说这是人话吗?难道他在街上看到违法乱纪的,他视而不见,说要对口管理吗?反暴大队是不是就知道一年崩几个人?你们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如果那样,明天我就解散它,反暴任务可以机动值班。”

“别介,今天这顿饭还是我来。以后的事你再看着办。”刘涛说。

林火声一顿的批评,把所有的气都泄在了他们的身上。

“刚才,我准备请黄科长,他说你们请他,并让我也过来了,这么的吧,今天还是由我来做东吧。”姜洪军非常豪爽。

姚润河回来的路上,问李吉伟:“你说林支队干吗这么大的火气?”

他们彼此相互打闹着,他们是经常在一起喝酒,打麻将时还不缺手。

“刘涛是咱们刘副市长的儿子,咱们局长的姑爷。他火气能不大吗?”

“黄成刚,你说的应酬,就是跟姜老板在一起的应酬吧,你不就是想熊姜老板请你又是洗澡又是娱乐吗,怎么,我们没有资格跟你们一起去呀。”

“原来你知道哇,你这不是下套让我钻吗?”

杨博与刘涛到了约定好的巨维酒店后不久,黄成刚与另一个人一起走进酒店。这个人刘涛和杨博都非常熟悉,是汽车配件商店的老板姜洪军。

“你也没问我不是吗?”

黄成刚是凌水市地税局的科长,他与杨博和刘涛同是这座城市里的官宦子弟,经常在一起聚会。

李吉伟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气得姚润河快步进了里屋,狠狠地摔上了门,吓得正在说着话的陈晶晶和陆旭直伸舌头。

杨博说着便给黄成刚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中午去的酒店,对方说中午有应酬。杨博不满地对着电话吵,说有什么样的应酬也不能参加,有急事需要他帮忙,不然就断绝一切关系。

李吉伟伴随着歌声走进了办公室,陆旭和陈晶晶问刚才姚队发火的原因。李吉伟做个滑稽的动作,说:“姚队拍马屁没拍好,拍到蹄子上了。”

杨博沉思了一阵儿,说:“这么的吧,黄成刚他爸是市政法委的书记,与公安局的人打交道的事多,咱们找他研究研究。什么钱哪,材料的他也许都能要回来呢。”

6

“前者,还没有太大的问题,怕的就是后面这一条。昨天晚上,我怎么也没敢说出我的岳父就是公安局长,那几个小民警知道了,还不搞得满城风雨呀。今天我到你这里来,一是还钱,二是让你帮我出个主意。”

晚上,杨静岩与妻子在家里看电视,门铃响了起来。

“没那么严重吧,谁敢不看你父亲和老岳父的面子呀。”杨博安慰说。

原本杨静岩晚上有应酬,因为遇到了抢劫,他怕妻子担惊受怕,便推说身体不舒服,赶回来陪妻子。杨静岩拿起了对讲机,听到的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我是那天到你家的其中一个人,请你打开门。”

“嗨,这事我感到太冤了,我是为市里接待任务才出了这种事,报销不了不说,还担惊受怕,要是公安局材料传过来,纪委对嫖娼是有严格规定的,开除党籍,撤销职务什么都可能,还会连累那两个客人。我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哪。”

“你们不是拿走了钱吗?我们没有报案,你们怎么还来骚扰我们呢?”

刘涛走进杨博的公司,杨博正在打电话,是为于小月联系租服装摊位的事。杨博撂下电话,刘涛欲言又止,用眼睛瞟了一下正在打电脑的雇员。杨博让雇员先到外间,然后才说:“你着什么急呀,我又不缺钱。”

“是我们把花不出去的国库券给你们送回来了。还有事求你们。”

杨博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工商银行的信贷科工作,半年前辞去工作,自己单干,成立了一家公司,做起了买卖,说是公司,其实只是一个招牌而已。他在市区繁华地带住宅楼下买了一间门市屋,放了一个老板台,雇了一个看电话的,门口挂了一个大和物资经销公司的牌子,说白了只是一个流通领域的皮包公司。

妻子十分的恐惧,让杨静岩赶快报警。杨静岩示意不让她言语。

刘涛哪有心思在班上呆着,他找了个借口,先到储蓄所取了一些钱,然后便到杨博的公司。

“我们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说完了就走。”

昨天,外省城市两个相关的人员来这里办事,办公厅领导说晚上让刘涛接待一下,他就把这两个客人带到了洪福齐天烤鸭酒店,又找了几个社会朋友作陪,喝上酒,一来二去都有些喝大了,不知怎么就引上了找小姐泡妞的话题。那两个人也是乐此不疲,还有些鼓动他的意思。他说来说去,说了酒话,并为酒话付出了代价。因为他对这个城市的这种场所还是比较熟悉,就领着他们去了茶馆,哪里知道他们刚刚行动上,却被公安人员逮了个正着。

有了上回的经验,杨静岩并没有害怕,想来这些人不过只是想得到一些钱罢了。他还考虑到邻居们知道了这件事会绕出许多口舌,便按钮打开了楼门,听到有人上楼,又连忙打开了家门。

从早晨上班开始,刘涛一直提心吊胆,班上的每一个电话或是谁打开他的门,都会导致他的心跳加快。

来的只有那个小个子,他到屋里四处看了看,说:“本来我不想再打搅你们,可是我们收到的是这些花不出去的国库券和这个存折,我们自己取的时候还要担着风险,我来求你们帮帮忙。”他将国库券从怀里掏了出来,放到桌子上,说:“这个存折,我需要你们换成现金,后天中午我来取。”

刘涛来到杨博公司,主要是来还钱的。

杨静岩感到十分的可笑,“你们这哪像抢劫的,倒好像做交易的,你们怎么好意思抢了我的存折,还让我们自己帮你们去取。这不是抢了我们还让我们帮你数钱吗。”

2

“别废话了,就你那个职务,这点钱对于你们来讲只是九牛一毛,帮帮忙吧,我们真的是太缺钱花了。”

保安转身走向了工作区,唐虎滨迅速地站起来,溜出了储蓄所,跑向了一条胡同,当他确认没有人追上来时,他才抹掉一脸的汗。

看到妻子胆战心惊,杨静岩镇定地说:“我们可以按照你说的去做。”

唐虎滨说话时神色有些慌乱,这个数额说出来,他以为会惊扰了保安,而他在保安的脸上没找到一丝的震惊,保安一副见多识广习以为常的表情说:“那好,我去说。”

小个子满意地站起来,临出门时,威胁道:“你们把钱一定给我准备好,不然的话,我会杀了你儿子,让你们断子绝孙。”说着话,便扬长而去。

“唔……五十万。”

杨静岩感到十分的沮丧,第一次遭抢劫,还想着破财可以免灾,也就没有打算报案,本以为这样可以相安无事,哪想到今天这个小子再次来讨债,这说明这是伙说话不算数的无赖,恐怕还会得寸进尺,杨静岩夫妇经过一夜的思考,也没有再与杨博商量,决定第二天一早去报案。

“多少钱?”

陆旭约陈晶晶吃过晚饭,然后去了星海音乐厅去听音乐,散场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两个人相伴而行。道路的两旁,几座颇有规模的酒店还流转出来斑斓的灯光,橘黄色的球状灯,悬挂在高高的如树状的铁架的枝杈上。

“那好,你跟他们说一下吧。”

陆旭偷觑陈晶晶一眼,发现陈晶晶的面容上映着黄色的光。

“明天来取,你也得先打个招呼,不然数额太大,储蓄所支付不起。”

两个人虽然在一起,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距离感,陆旭总是掩藏着对陈晶晶的冲动,但当看到陈晶晶的时候,这种冲动往往却不翼而飞。两人在一起时,也很少谈及感情问题,谈到的大多是工作上的事。

“算了,我还是明天来取吧。”

陈晶晶常常找到李吉伟的话题来说。

“身份证忘带了,你可以先取出一部分来,只要低于五万元。”

“你说你的师傅还挺有意思的,今天他就把咱们姚队给泡了,他明知道刘涛是公安局长的姑爷,就是不告诉姚队,搞得他让林支队一阵暴批。”陈晶晶说得很开心。

他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保安正盯着自己问。他忙掩饰着说:“不是,我刚才出来时,忘带了身份证。”

陆旭却表现出了对李吉伟的不满情绪,“李探这样会连累我的,他总是得罪领导,时间一长,就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

“你是不是有哪不懂,用不用我告诉你。”

“也不能那么说,李探在局里可是赫赫有名的,他侦破了多少起大案要案啊,他不过有点玩世不恭罢了,跟着他还真能学到不少的真功夫。”

以往他从没取过这么多的钱,也没有想到密码这一点,幸亏了他抬头之间,首先看到了取款须知,不然的话,自己肯定会露出破绽,让人怀疑。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我没看出来,就看到他贫嘴,顶撞领导,搞些歪风邪气的事了。”

走进储蓄所看到保安那一瞬间,保安拎着个警棍,表情严厉地盯住了他,他便后悔自己来到这里了,如果杨静岩报案,公安局一定会有相应的措施。这时他抬头看到在营业厅中间的隔断防护玻璃上方挂着取款须知,他冷静一下,站在了为填写单据准备的桌椅旁。他看到存折上面标着取款需用密码,并从须知中得知取款五万以上人民币,要事先申请,并携有身份证。

“哎,对了,你说李探和姚队他们俩怎么回事,一见面就要像两个公牛似的,两人到底有什么纠葛?”

他洗了把脸,揣着存折就去了附近的储蓄所。

“谁知道呢,我听老一点的人说,他们两个是中学的同学,还是一个知青点的,谁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产生了这么大的矛盾,一直到今天。”

唐虎滨十分得意,在杨静岩的家里,自己藏了个心眼,把那个存折私自揣在了怀中,这是那几个人不知道的,要是知道冯树林他们一定会扒了他的皮。他们定下的规矩就是只要现金,那样可以免去许多的麻烦,当然,他们在杨静岩家意外地拿到了国库券,也没有多大妨碍。别的不好说,一张小小的存折揣到怀里,别人难得发现。虽然几个人开始就发过誓,要有难同当有苦同享,但他心里还是感到不平衡,因为分钱时,冯树林总是多得一份,说是情报和策划费用,几个人都表示赞同,但那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圈套。

“我能猜得到。”陈晶晶自信地说。

唐虎滨回到家里已经半夜了。昨天晚上,几个人先是去了酒店为白天的行动压惊,因为酒店较乱,他们又去了名仕娱乐城分赃,本想找几个小姐潇洒,却遭遇了公安人员检查娱乐场所,险些出现意外,他为自己庆幸,他以为公安人员就是奔他们来的,当时还发懵,认为这公安人员够神的了,作案后还未出三个小时就会找到作案人员,要不是白净脸冯树林的拦阻,不冷静地把枪掏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什么?”

参与抢劫杨静岩家的小个子名叫唐虎滨,天亮醒来快中午了,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脸上露出了得意。

“感情问题呗,这还不简单。”

李吉伟找到了一个角落便打起了瞌睡,直到会议结束,人们纷纷退场,他还在那里睡觉。支队的领导们一边走一边研究着什么事情走了过来,陈晶晶怕领导们看到李吉伟酣睡的样子,喊了一声正在与别人开玩笑的陆旭,向角落里比划,陆旭这才看到正在睡觉的李吉伟,忙跑过去叫醒了他。李吉伟睡眼惺忪地尾随着陆旭走出了会场。

“别逗了,你说姚队和李探他们俩争一个女生,算了吧,咱可别往这上面猜了。听我父亲说,那个年代搞阶级斗争,谁敢在农村搞对象呀。”

李吉伟从进入会场开始便引起了陈晶晶的注意,他的脸灰灰的,没精打采。陈晶晶与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睬,这与他以往的性格大相径庭。

陈晶晶若有所思,说:“两人矛盾成这样,领导也不说调解调解。”

会场是借用的,刑警支队没有一个能容纳刑警支队上百号人的会场。

这时,两个男女站在街对面对着一栋住宅楼比比划划,引起了陆旭的注意,他一拉陈晶晶说:“有情况。”便跑向了对面。来到那两个人的面前,陈晶晶还疑惑地问有什么情况。陆旭问那两个人怎么回事。其中的一个人将手指向了那个住宅楼,“你看,那个人在练什么功夫?”

开会时,陈晶晶不时地将关注的目光投向李吉伟。

顺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黑影正攀着住户的防护栅栏向五楼那个没有防护窗的阳台爬去,可以看得见那家阳台的门没有关上。

接下来公布了各行动小组组织机构及人员安排名单。

“这还看啥,这是个窃贼,晶晶,咱们绕过去,把他抓了。”他把枪掏了出来。

因为凌水市的“打击拐卖妇女儿童专项斗争”的办公室就设在刑警支队,他还担架任着主任。全省的“打拐”还搞了竞赛,在昨天的全省电话会议上,传达了国务院国务委员罗干的讲话,并公布了全省“打拐”以来的竞赛情况,凌水市成了倒数第一名。市领导、局领导都对林火声进行了批评,认为他们重视不够,指导不利,没有调动全市的警力对全市各县(市)、区进行认真的普查、清理。由此,他布置了下一步的打拐工作计划,组织专门人员下到各县(市)、区,动员督促检查工作,并要新闻舆论配合工作,使“打拐”工作形成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以便扭转被动局面。

那两个人一听是窃贼,又一看他们是警察,怕沾染上是非,便溜走了。

林火声很气愤,说话时难免激动。

两个人到了楼根下面时,那个窃贼已经翻入了阳台。他们看到楼根下,还摆放着一双皮鞋,这说明窃贼是光脚上去的。他们怕惊了窃贼就埋伏在一边,守株待兔。

支队长林火声主要布置打拐专项斗争工作,说现在刑警支队上下都没重视起来,认为这是可有可无的战役,以城市里没有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为由,而拒绝执行公安部部署的战役方针。他对昨天的行动结果进行了通报,认为行动十分的不理想,而且批评了借用“打拐”清查的名义抓嫖娼。

过了一会儿,那个窃贼缓慢地从楼上往下溜,快到地面时,陆旭冲上去,拽住了他的大腿,一使劲便将他摔在了地上,那家伙摔了个嘴啃泥。陈晶晶也不含糊,迅速地抽出了他的裤带,把他的两手勒在了一起,然后横在两手之间打了个花结。这个窃贼站起来,才喊出声来:“你们干什么?”

刑警支队长兼政委林火声召开了他到任一个月后的第一次全支队干警大会。林火声原是一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后调任另一个县局当局长,局长的椅子还没坐热乎,便赶到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走马上任,而且有可靠消息说,刑警支队还要升格,也就是说他这么一个副科职的县公安局的副局长,一年连提了三级,还可能升格到正县,人家都逗他说是他祖坟冒了青烟。而谁都知道,当初支队长拟定的人选并不是他,而是原副支队长梁玉清。原刑警支队长吴春平提任了凌水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人们都认为这个支队长已非梁玉清莫属了,上下都嚷嚷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因为梁玉清是有背景的。可是就在宣布吴春平被任命为公安局副局长那一天,同时宣布了林火声的支队长兼政委的任命,因为原政委调到交警支队任政委,交警支队可是最先提格的正县级单位,早已是市政府财政单列。据说,梁玉清没有得到提拔的原因,主要是牵扯到了一起诈骗案中,被人告了,并被办案人员逮了个正着,人都说那个告状的人是高手,十分歹毒,不偏不倚,时间合适,一下子便把梁玉清拉下马来,另外几个副支队长都是这场争夺战的怀疑对象,不可能使用,便从外围择其人选,让林火声捡了个大便宜。

“干什么?我们是警察。”陆旭用枪顶了窃贼一下,窃贼才乖乖地耷拉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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