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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尘埃落定

方玉岚咬咬嘴唇,媚眼如丝:“我又没赶人,干吗要走?就不想再留个纪念?”

“欣赏可不敢当,难道你以为我会死缠滥打吗?”萧昊走到房间内,边穿衣服边说。

眼前晃动着方玉岚雪白修长的大腿,高耸挺拔的胸脯,还有浓浓的香水诱惑,换成平时,萧昊早将她扑倒在床上,只是此时却没有半点欲望,穿戴整齐,将钥匙抛过去:“旧人退位,新人接班,交接工作就别留手尾,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方玉岚很坦然,“好聚好散,我欣赏你的风度。”

“还职业道德,有你的。”方玉岚接住钥匙,哧哧笑起来,“随便你,那QQ你找人来把它开走,别浪费个车位。”

“说得对,各取所需。”萧昊鼓起掌来,“看来你是攀上高枝儿了,那我只能功成身退喽。”

“我向来遵守游戏规则。”萧昊淡淡说,打开门,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方玉岚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很,有点遗憾,有点失望,又有点讥讽,握在手心的钥匙,此时竟是格外冰凉。

方玉岚嘻嘻笑起来,用手点着萧昊的额头,满不在乎地说:“老三老四又怎样?各取所需而已,再说了,难道你会娶我?我说萧总,从你搞那辆破QQ来敷衍我,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有多少分量了。”

云雨过后,蔡雪儿靠在床上,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刚刚洗完澡的黎仕国走出来,看在眼里,唔一声说:“还想着投标的事?塞翁失马,又不是只有《城市追击》一个好资源。”

“他准备送你?真大方。”萧昊讥讽说,“准备让你当老三还是老四?”

“如果不是有人存心使绊,拿标十拿九稳的。”蔡雪儿幽幽说,“一想到公司居然这么恐怖,为了打击竞争对手,连卧底、举报这一套都用上,我就发冷。”

“他是在追我啊,怎么,吃醋了?”方玉岚镇定自若,示威似的炫耀,“下午他带我去看车,福克斯比QQ可好多了,空间大,开起来倍儿有面子。”

黎仕国笑了,走过去搂着她:“你叫雪儿,还会怕冷?”

“有什么难的,前期先联络感情,最后再潜规则,啥事都成了。”萧昊淡然说。

“这是心冷。”蔡雪儿说,“最奇怪的是,投标价怎么会泄出去?全公司只有三个人知道,我,萧昊,你,其他人根本没接触过正式的合同文本,徐伯春还真是神通广大。”

方玉岚脸色红扑扑的,显然喝了不少,不过她酒量向来好得很,思路清晰,不以为然地说:“什么时代了,还搞突击检查?他是客舱服务部的副总,顶头上司,我想飞国际航线,便找他想办法,看看有没有门路。”

“你怀疑我?”黎仕国不动声色,淡然说。

萧昊转过身体,慢悠悠地说:“一打电话,我哪能知道你行情这么好?”

“瞧你说的,你都要回总部了,没必要帮徐伯春吧,何况你向来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蔡雪儿妩媚地白他一眼。

等到方玉岚上楼后,奔驰才掉头离去,目送着它的影子在夜幕下消失,萧昊脸上浮起几分阴冷的笑容,只听门锁转动,方玉岚的声音响起:“你咋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

黎仕国点了根烟,不置可否:“对我不同意临时抬高价格,萧昊很冒火吧?”

萧昊憋得有点火了,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厅内来回踱着步,过了十几分钟,寂静的小区内有汽车声响起,走到窗户边看下去,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在路灯下耀眼夺目,黄色短衬衫,超短牛仔裤的方玉岚从车上下来,却又撅着屁股,双手趴在窗户上,对车内说着什么,足有两三分钟后,才依依不舍挥手道别。

“是有点怨气,尤其是他千辛万苦打通曾继高,最后却倒在价格上。”从黎仕国嘴里把烟抢过来,蔡雪儿边抽边说,“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帮他背这个风险。”

想起方玉岚今天没飞行任务,萧昊没打电话,直接开着车来到荟萃花园,刚进门,一盆冷水便当头淋下:精致的小居室内啥都有,就是没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内,萧昊一看手表,十二点半,看来这小妮子不知在哪儿玩得欢。想打电话过去,但心中一动,放弃这念头,先痛痛快快洗个澡,随便拿了张AV片看起来,电视屏幕上翻滚的肉体,猛烈的动作,销魂的呻吟声,刺激得他的情绪 更加高涨,可时针指向两点多,方玉岚依旧踪影全无。

“有良心,不枉我们这么多年。”黎仕国拍拍她的肩膀,“我去北京了,你怎么打算?”

其实挫败感不只程涵真有,萧昊也有,而且更强烈。他向来心高气傲,不管做什么,追求的只有成功两个字,而三十几年来,虽然偶尔有点风浪颠簸,但是有惊无险,最后总能达成目标,如愿以偿。没想到这短短一个星期,他就连吃两个大亏。表面上他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强压着的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就如正待爆发的火山,看起来沉默宁静,其实内里躁动不安。

“不怎么打算,没想。”蔡雪儿眼神一转,“要不你找机会把我往北京调?”

拿着手机,程涵真的胸口闷得发慌,甚至还有哭的冲动,只觉得自己就像在风中飘浮的叶子,命运完全不由自己掌握,充满着无力和挫败感。

“总部更复杂,头儿多,水太深,而且没啥好捞的。比媒体中心每年三四亿广告费用的肥缺,差得远。”黎仕国直摇头,“你就别丢西瓜捡芝麻了。”

程涵真愣住,许久开不了口。的确,这时辞职,就应了那句俗话,此地无银三百两。徐伯春察觉到劝说已起作用,继续侃侃而谈:“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安心做好手头的工作,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尘埃落定,我立即把你调到更合适的岗位去,我还在接待客人,放心吧,没事的,别胡思乱想了,现在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

“那你就舍得扔我在这里?”蔡雪儿娇嗔一句。

徐伯春听得出程涵真是动真格的了,念头转得飞快,放缓口气说:“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不过就快过去了,长则一个月,短则半个月,再坚持一下,我们就成功了。而且,萧昊竞标失利,他可能会怀疑有人泄露消息,你这时突然走,不是不打自招吗?”

“难道你还跟我一辈子?”黎仕国平和地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萧昊不错,没结婚,可以考虑。”

“不是,五舅,这工作我真的做不下去了,我想明天就交辞职信,请你谅解,对不起。”程涵真的声音依旧轻柔,但语气坚定得很。

“你干吗总把我往他那边推?”蔡雪儿叫起来,“他刚来,你就要我投向他,到 底什么意思?”

徐伯春正在宴请来访的原材料供应商,听到这句话,心里一跳,借故走出包厢外,才说:“开玩笑吧?”

“一方面,他是最好的掩护体,另一方面,徐伯春比他更靠不住。”黎仕国看着蔡雪儿,毫不动怒,“我只是给你留好后路。”

一个念头在程涵真心里转了好久,连在食堂吃晚饭时都毫无食欲,随便扒了两口便跑回家,拨打徐伯春的电话:“五舅,我想辞职。”

蔡雪儿脸上的怒气渐渐隐去,平静下来,说:“可惜,萧昊未必上得来,你这条后路,要是徐伯春上来,随时可能变成绝路。”

程涵真点点头,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萧昊轻松的表情骤然严峻起来,紧盯着她的背影,带着愤怒和讥讽,若有所思。

“放心吧,这不可能发生。”黎仕国轻轻吻了一下蔡雪儿的额头,“不说了,睡觉,以后你会明白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节目资源有的是,以后拿个更好的。”萧昊若无其事,“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吧,时间到了先下班,晚上我要把这些文件赶好,没那么快走。”

灯关了,蔡雪儿却合不上眼睛。外人一直以为她和萧昊关系暧昧,谁也没想到,真正和她有一腿的人,居然是黎仕国。离婚的那段时间,在她最伤心、低落、空虚的时候,黎仕国恰好出现,以一个领导和长辈的身份,开导她,关心她,那充满人生智慧的言语,成熟练达的气度,春风沐雨般无微不至的关怀,给蔡雪儿冰冷的心房燃上一把热火。而且,婚姻失败后,对爱情的看法,蔡雪儿已很淡漠,悦耳的海誓山盟,却不敌残酷现实的一击,一万年的誓言太久,还不如只争朝夕的快乐。纵然黎仕国大她二十多岁,但个人魅力和手中的权力令这些问题微不足道,没多久两人便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

“没。”程涵真脸一红,低下头说,“听说这次投标没成功?”

黎仕国做事素来老到,他看准萧昊和蔡雪儿无论性格爱好都颇有共鸣,且个性豪爽,不拘小节,又新来乍到,得培养嫡系,对蔡雪儿升职和加薪,肯定不会小气,便巧妙地借用他来搭桥,自己顺水推舟地批复,天衣无缝。正因为躲在幕后运筹帷幄,加上约会时谨慎有加,公司上上下下根本没人察觉,堪称地下情的典范。

萧昊将费用报销单签好,一转头看着程涵真的眼神,不由得笑了:“怎么这样看我?难道我脸上长花了?”

而对黎仕国,蔡雪儿却越来越看不透他的想法 。她并不爱这老人,更清楚没有结局,各取所需后,就是分道扬镳。但在一起久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刚开始时,公司有什么事,黎仕国偶尔还会透露一些,最近却三缄其口,尤其在接班人的问题上,更是绝口不提,纵然问起,也只是含糊带过,来别墅幽会的次数也很少。凭直觉,蔡雪儿断定,他背后在进行着什么大动作。

把咖啡和文件递上去,程涵真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萧昊,他的眼袋很明显,这几天应该没睡好,眼角泛起的鱼尾纹,还有鬓角处若隐若现的几丝白发,见证着奔波的辛劳,印象中永远精力充沛的男子,此时竟显得有些疲惫,想到这儿,程涵真觉得心揪得紧,隐隐发疼。

只是,对一个即将退休、日薄西山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可以尽力一搏呢?

“很奇怪吗?也就一个小时飞机,事情办完,当然早点回来,省城有啥好待的。”萧昊边说边提着行李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给我冲杯咖啡吧,还有把待批 的文件拿进来。”

胡思乱想间,她的眼皮沉重起来,无边的黑暗袭来,慢慢进入梦乡。

程涵真一惊,抬头看到萧昊高大的身躯,一时竟回不过神来,愣了会儿才说:“萧总,您,您回来了?”

皇都洗浴中心的豪华包间内,萧昊像脱缰的野马,撒开四蹄疯狂驰骋,每一下的冲击都猛烈而强悍。压在身下的女孩,原本职业的叫床声中,已带上近乎哀求的呻吟,但萧昊毫无所感,如奔腾呼啸的海水,毫不怜悯地拍打岸边礁石。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办公室的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笑着说:“想哪个帅哥呢,痴迷成这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昊发出两声低低的嘶吼,抖动着身体释放出精华,趴在女孩身上,呼呼喘着粗气。而女孩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美丽的身躯瘫软得像堆烂泥,足足过了十分钟,她才勉强挣扎着坐起来,有气无力地给萧昊擦拭身体,打扫战场,嘴里嘟囔着:“亲爱的,你太猛了,差点就给你搞死。”

她现在才体会到,为什么总说演员辛苦,原来人生最痛苦的就是演戏,活在别人设定的角色之内,而把自我深深埋藏。

萧昊眼皮抬也不抬,伸出手说:“把单拿来签小费。”

程涵真觉得自己快疯了。表里不一、笑里藏刀不是她的性格,明着恭敬顺从,背地里下手暗算,让她几乎有分裂成两个人的感觉,就像《色,戒》里的王佳芝,游走于崩溃的边缘。

女孩精神一振,拿起床头柜上的笔和单子递过去。公司规定,服务费是双方分成,但小费则全归员工所有,这才是她们收入的大头。看着萧昊龙飞凤舞签的数字,顿感刚才的一番折腾物有所值,眉开眼笑地在萧昊脸颊上亲了一口:“亲爱的,你真大方,我们去洗澡吧。”

但这一次,她知道萧昊的重视程度,是全力以赴,只要拿下,就是一个重重的砝码,使天平倾斜,相对的,就算徐伯春表面不说,私底下肯定会竭尽全力阻止萧昊成功,而在这中间,自己的情报,到底起了多大作用?

“你先走,我睡一觉。”萧昊懒洋洋地向女孩挥挥手,女孩如蒙大赦,简单套上衣服,脚刚碰到地面,下身竟隐隐发疼,只能一拐一拐迈出步伐,不过她脸 上笑容不减,娇媚地说:“亲爱的,我是六十九号,下次来玩别忘了找我。”

只是每一次透露信息,程涵真都有一种负罪感,而且越来越强烈。作为领导,萧昊对她照顾有加,两人配合默契,在工作上,她学到很多东西,而且,萧昊那股桀骜不驯,挥洒自如的魅力,让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程涵真不自觉地折服。最主要的是道德上的不安,让她惶恐,让她心虚,更让她害怕,她不想继续下去,但面对徐伯春一次一次的劝服,又狠不下心来,斩钉截铁地说一声不。

萧昊不置可否,拉过被单盖住肚子,闭上眼睛,精神却亢奋得很,进入不了梦乡。打算和方玉岚狂欢一晚,以放下最近的不顺,没想到却迎来双方摊牌分手。虽说分手是早晚的事,问题是她先下手为强,本来该由自己甩她的,却变成被她甩了,主客颠倒,这才令萧昊极度不爽。有过那么多女人,但一脚踩两船,主动提出分手的,方玉岚是第一个。虽然萧昊嘴里说遵守游戏规则,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度,一派无所谓、满不在乎的模样,实际上自尊的受挫,让他心里的满腔怒火越燃越旺,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别的女人身上发泄。想到这儿,萧昊开始后悔刚才死要面子,没好好干死那骚货。

程涵真没想到斯文和气的舅舅居然会有这个要求,第一反应是拒绝,她只想踏踏实实工作,既不想惹上任何纠纷,更不想出卖别人。只是徐伯春不断劝说,保证在一年后为她调换工作岗位,并说只是为了更清晰掌握竞争对手的情况,并无害人的想法,她才勉强答应下来。毕竟舅舅非常照顾她家里人,自己的学费就不说了,一年前母亲被诊断患了乳腺癌,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好几次,治疗费用极为高昂,还是舅舅给了一笔钱,才渡过难关。可以说,舅舅是她一家的恩人。而且,他和萧昊之间的竞争,程涵真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当时萧昊如 日中天,辉煌的业绩令舅舅黯然失色,如果连自己都不肯帮忙,从感情上实在说不过去。

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看表,刚好六点整,萧昊干脆起来洗澡,温热的水流沿着身体缓缓流下,腰部竟有些酸痛,刚刚憋着一口气,实在折腾得太厉害。回想起来,刚刚那女孩其实长得挺不错,尤其是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颇像卫菊。

媒体中心投标失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公司。程涵真脑袋里乱成一团麻,整个下午,就坐在位子上发呆,连别人送来文件都不知道。当初徐伯春要她进入兴华日化,她还懵懂地开心不已,以为舅舅给自己提供一个难得的工作平台,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两人的关系。但半年前,舅舅忽然单独请她吃饭,在全市最高档的北海大酒楼,吃红烧鱼翅和芋泥燕窝,并提出安排她去当萧昊的秘书,并将萧昊的动向汇报给他,简单说来,就是去当警匪片中常见的卧底。

想到卫菊,想到那个夜晚的热吻,萧昊的眼神渐渐亮起来,他奶奶的,不就一个女人嘛,老子啥时想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振奋起精神,黑色的奥迪A6,迎着天空的晨曦,向南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