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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投标危急

“知道没时间就好,改标书不是件小事,更何况是价格加得这么高,财务核算、法务审查,这几道流程哪里来得及完成?”黎仕国沉声说,“2000多万的合同,你以为是开玩笑?”

“我们原本的投标价只属于中上水平,是打算评标环节依靠黄选帮忙,作为具体负责人,在分数上他有可操作的空间。现在他一出事,这张牌打不了,还令省台对我们颇为顾忌,只能靠实打实的价格来冲击,如果再不打高价,多半这次要输。”萧昊急迫地说,“老板,大后天就要开标了,火已经烧到眉毛上,我们没有犹豫的余地。”

“不是开玩笑,对这次的投标,我是全力以赴,老板你应该清楚,只是事出突然,为了拿标,只能采取些应急手段了。”

蔡雪儿苦笑,看着萧昊拿出手机,拨通黎仕国的电话,听完情况汇报,黎仕国很是不满:“投标价提高15%?这可不是小数目,成本太高了。”

“应急手段?你打算怎么做?”黎仕国反问。

“知道我们送礼的人不少,但知道送什么礼的,不多。”萧昊语气冷冽如冰,一字一字冒着寒气,“好一出现实版的无间道,嘿嘿,有趣,真他妈有趣。”

“我让蔡雪儿下午赶回去,把标书上的价格改好,然后请您打声招呼,先把公章盖上,流程上的手续以后再补。”

“老大,你觉得会是,”蔡雪儿用征询的眼光望着萧昊,内部有人透风,这 是板上钉钉的事,剩下的问题只在于,到底会是谁。

“胡闹,你以为这公司是我的?”黎仕国提高声音,不容置疑,“我和他们打招呼,万一合同出现问题,这个责任谁来负?就算你想负责,可是你负得起吗 ?”

蔡雪儿点头答应,萧昊用手指弹着咖啡杯,眼里闪过几道锐利的光芒,喃喃说:“牛人啊,连我们送什么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及时举报,这情报工作做得,不比克格勃差,真他妈没的说!”

萧昊一时语塞,黎仕国接着说:“我知道你办事灵活,但制度和流程,不是说改就能改,否则还要制定干吗?有时胆子别太大,小心一脚踩上地雷。上午我刚刚收到监察部的意见,认为对你的处理太轻,要给予警告,并在集团通报批评。这种时候你还不小心点,还想再多背个炸弹?”

萧昊知道蔡雪儿的意思,黎仕国的秘书孙杰由徐伯春提拔起来,两人向来走得很近,和自己关系则很一般。略一沉吟,说:“我和黎总说说,只要他通知一声,特事特办,法务那关以后再走,而且把标书列为绝密文件,你盖印时让孙杰回避。”

“警告?还集团通报批评?监察部那帮人是不是闲得蛋疼,恨不得拿我开刀啊?”萧昊一下子蹦起来,大声说,惊得四周的客人都诧异地望过来。

“标书没问题,但要经法务部那边审核,还有要盖公章就麻烦,孙秘书管着印,要盖章肯定得经过他,价格他一看就知道了,瞒不住。”蔡雪儿皱着眉头,为难地说。

“别忘了监察部以前是谁在管理的,有把柄抓着,拿你开刀又怎样?”黎仕国冷静说,“想立功是好事,但也要看看代价,代价高过成绩,那就是亏本生意。还有,攘外必先安内,到底是谁去举报,你最好弄明白。”

“特事特办,黎总这边我来和他沟通,只要他口头同意,手续可以后面补,你不用管了,有责任我担着。”萧昊吩咐服务员再来两杯咖啡,一手托着脑袋,慢腾腾地说道,“你下午就坐飞机回南泽,去公司把标书改好,重新装订打印,盖上公章然后带过来。你一定要亲自弄,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提价的事。省台的事,我留下来处理。”

或许觉得说得太急,黎仕国的语气放缓下来:“对你的处理文件,还需要郑瑜签字才能发出来,挽回的余地在他那儿,你再想想办法吧。”

“15%?”蔡雪儿吓了一跳,用手机上的计算器快速算了一下,说,“会不会太高?而且投标价已经经过黎总同意,今天又是周末,再走审批流程也赶不及。”

看到萧昊气得发红的脸色,蔡雪儿急问:“老大,老板不同意?”

“你要做的,就是搞好标书,并提高投标价,用价格打击对手,让省台无话可说,让对手无空子可钻。”萧昊咬着牙,“就提高15%。”

“妈的,我忘了一件事。”萧昊咬着牙,恨恨地说,“这当口黎仕国只想安全降落,背责任的事情,怎么会做?”

服务生礼貌性地报以一笑,走开后,蔡雪儿才说:“老大,那依你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那怎么办?按原标书投上去?”

萧昊用眼角瞄他一下,挑衅地猛抽两口烟,便把烟头在餐盘下拧灭了,满不在乎地手一摊:“没问题了吧?”

“只能这样。”萧昊稳定一下情绪,用手指揉揉太阳穴想了一会儿,说,“你查一下曾继高的资料,尤其是他家里人的,我下午去找他。”

蔡雪儿还没答话,一个男服务员走过来,彬彬有礼地说:“先生,我们这是无烟餐厅,您要吸烟的话请到吸烟区,谢谢。”

“那老头儿出了名的不好打交道,再加上眼前的形势,他肯帮忙的可能性很小 。”想到曾继高那张阴气沉沉的脸,蔡雪儿忍不住叹气,“和那么多媒介人员打交道,他是我见过最难缠的角色。”

掏出香烟点上,萧昊将烟盒抛给蔡雪儿,恨恨地说:“麻烦在于黄选管不了事,其他人不敢管我们的事,最头疼的是在这关口,省台肯定不希望我们拿下冠名权,以免落人口实。靠,这手玩得真够狠的,一下子就让我们和省台的关系变得尴尬。”

“现在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一切机会都不能放过。”萧昊眼光闪动,字字清晰,“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利益关注点,抓住这一点,就不怕他不肯做生意。以前有黄选,他躲在幕后,我们对他关注度不高,只是采用最普通的公关手段,肯定没准确抓住他的关注点,找到了,说不定还有机会,买单吧,该干活了。”

“你放心,他们不敢。”萧昊摆摆手,断然说,“电视台靠什么吃饭?广告!兴华一年投在这儿的各项广告费加起来3000多万,和我们的关系弄僵,吃亏的是他们。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冒着得罪大客户的风险,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们肯定算得清楚,否则早就找你查证了。调查的只是台里的纪检组,属于内部层面,说明省台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何况还有好多人屁股不干净,到时黄选他们三人只要肯把东西退出来,就是个内部纪律处分的问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哪敢来找麻烦。”

蔡雪儿招手吩咐服务员买单,想起事没办成,还被黎仕国训了一顿,再加上集团的处罚决定,一股火焰在萧昊胸口熊熊燃起,连眼睛里都火花四射:有你的,徐伯春,这么玩老子,咱们走着瞧!

“没错,但这一来我们就很被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失灵,根本没法公关。”蔡雪儿苦笑,“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到公司来查证,到时闹出场风波,那就麻烦了。”

“曾台,有位姓萧的先生找您,说是有急事,这是他的名片。”秘书走进办公室,对正在看文件的曾继高说。

萧昊冷笑着说。

曾继高拿起名片看了看,讥嘲地笑笑:“萧昊?昨天来个经理,今天来副总,兴华日化还真不肯消停。算了,他们是大客户,也不能过于怠慢,我就见见吧。”

“送点礼怎么了?广告部那帮人,还有那几个领导,谁没收过我们的好处?说穿了不过屁大的事。我看他们是生怕被牵连,把以前吃下去的全吐出来。”

等到秘书领着萧昊进来,曾继高站起来主动迎接,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你好,萧总,好久不见,过来也不先给个电话,让我安排人接你啊。”

“有人举报在黄选到南泽时,我们向其行贿,听说材料非常详尽,最要命的是纪检组开始调查时,他的手下陈英辉一害怕,便承认了收我们的礼物和红包,他一招,马国海也只能认了,两人还把数码相机和红包退回来,黄选便是水洗不清,被台里停职彻查。”一片片愁云浮上蔡雪儿的脸,叹着气说,“现在省台广告部和我们的关系就尴尬得很,谁都不敢和我们走近。”

“你好,曾台,今天是冒昧到访,恕罪恕罪。”萧昊笑着和曾继高握手,两人寒暄几句,萧昊说,“下星期《城市追击》的冠名权就要开标了,最近很忙吧?”

蔡雪儿不由自主地被萧昊举重若轻的态度所感染,一时也感到饿了,笑着低头吃饭。喝完服务员送上来的黑咖啡,萧昊把餐巾往桌上一放,坐直身体:“吃饱喝足,说吧,有什么最新消息?”

“还行。”曾继高跷着二郎腿,淡淡地说,“多亏合作伙伴的支持。昨天你们公司的蔡经理有过来找我,该交代的我都和她交代了,这次的招标保证公平公正。”

“人活着就为了一张口,辛苦工作为了啥?还不是为享受美食!可千万别本末颠倒了。”萧昊喝一口白葡萄酒,叉了一块蜗牛放进嘴里,舒舒服服地说,“再说了,不填饱肚子,哪有精力处理这些麻烦事?快吃吧,我看你已经犯了把工作放在吃饭前面的原则性错误。”

萧昊微微一笑,掏出软中华,先客气地递了根烟给曾继高,才说:“曾台,您知道我这人性格直,喜欢开门见山,有啥说啥。听说这一次有人存心搞我们兴华日化,弄举报信,极尽夸张污蔑,其实说穿了不就一件芝麻绿豆的小事,这种事,我敢说全中国每天在每个角落都有可能发生,如果影响到我们双方的合作关系那可就不好了。”

“这两天肠胃不太好,医生交代不能吃生的。”看着萧昊胃口大开的吃相,蔡雪儿忍不住笑了,“老大,你就尽管享用,我就吃意粉。”

曾继高面无表情,漠然地说:“萧总的消息还真灵通,不过既然是小事,萧总也不必太当真,至于影响合作关系,我想还不至于。”

精美的托盘上,法式蚝肉剔透乳白,肥美多汁,令人一看就食欲大振,滴上柠檬汁,萧昊连续干了四个,咂着舌头连连赞叹:“爽,这可是海底牛奶,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你不来几个?”

“没错,曾台的眼光和气魄,业内向来有口皆碑。”萧昊紧接着说,“曾台,听说贵公子在开广告公司,刚好爽洁品牌要更换代言人,广告和宣传品全部要重新制作,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

蔡雪儿也是一夜未眠,这么大的事情压着,她是想睡也睡不着,刚要说话,萧 昊在她肩膀上一拍:“先到楼下吃饭,机上的东西太难吃了,饿得我头昏眼花,不吃点东西,弄两杯黑咖啡提提神,我的思路可整不出来。”

前面的话,在曾继高这样的老江湖听起来,都是些巧舌如簧的场面话,没有多少能放进心里,只有这句使他怦然心动。他只有一个独生子,向来寄予很大期望,可惜这小子学习成绩不咋样,心气却高得很,毕业后安排他进一家广告公司学习,没半年就要自己出来单干,非要当老板不可,本来以曾继高的关系和地位,帮他拉点业务只是举手之劳,前期倒也搞得红红火火,有模有样。可惜这小子实在是志大才疏,对专业知识粗通皮毛,管理上又率性而为,和合作伙伴的关系很快就纷纷破裂,经营每况愈下,目前已处于苟延残喘阶段,这也成为曾继高最大的心病。

本来预计11点抵达的飞机,延误了一个小时才到达。在酒店见到萧昊时,蔡雪儿发现他顶着眼袋,一轮黑眼圈尤为显眼,看得出昨晚没休息好,不过精神状态不错,自嘲地说:“昨晚被沈阳的经销商搞大了,酒像水一样喝,弄到四点多才散,早上七点就往机场赶,上了机还不飞,还好在机上眯了会儿眼,不然现在走路还是飘的。”

在广告传播中,房地产、通信、香烟、汽车、日化是公认的大投入、大产出的高利润行业,而兴华又是日化业巨头,每年在广告宣传上的投入数以亿计,只要能从中分上一杯羹,就足以让一家企业活得滋 润。此时,不管萧昊许给曾继高多少回扣,都难以让他感兴趣,毕竟把钱收入兜里,风险太大,但如果能给儿子找个大靠山,却不能不令他动心。

噼噼啪啪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豆大的雨点快速拍打在餐厅的落地玻璃上,蔡雪儿抬头望去,只见夜空中闪电舞动,沉雷轰鸣,一场毫无预兆的大雨倾盆而下,惹得行人慌乱不已,四处走避,不由得心中一叹:未免也来得太快太急了!

萧昊说得有点口干,端起咖啡喝上一口,不由得皱皱眉,心想还是手握重权的台长呢,招待客人居然喝速溶咖啡,一点品位都没有。眼光一抬,只见曾继高沉吟不语,便在干柴上再烧上一把烈火:“曾台,别误会,我可不是要交换什么,我相信兴华日化的投标价,一定不会比别人差,只要不被那点小风波所影响,公平公正地评标,我们绝对有实力入围。而且与其把好的资源让给外企,干吗不用来支持国企呢?毕竟我们赚的钱可是国家的,不像老外,在中国捞足油水,拍拍屁股就到国外消费。政府总说要扶植民族工业,这可是最有力的行动。”

蔡雪儿清楚这事非自己所能处理,立即打电话向萧昊汇报,等她一口气将事情说完,萧昊好久没说话,两边的空气静谧得有点诡异,直到他开口:“晚上没航班了,我明天一早从沈阳飞过去,你尽量通过各种渠道多打听点消息,投标的事情按流程走,这事不要告诉公司任何人,包括黎总,别慌,别自乱阵脚。”

“萧总,你真会说话。”曾继高盯着萧昊,缓缓地说,“我只能说,只要你们的价格不是低得离谱,那机会就不会比任何人小,毕竟我们是战略合作伙伴嘛。”

蔡雪儿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下午的一切都有 了合理的解释。潜藏在台下的肮脏交易,任谁都趋之若鹜,当个香饽饽般不大咬一口绝不甘心。可一旦放到台面上,就成为人人避之不及、散发阵阵恶臭的米田共,唯恐不能撇清关系,谁还敢来套近乎?不就送点数码产品和红包嘛,不说高额回扣,就算逢年过节送的礼,哪次比这少了?估计在其他人看来,也不过是小意思,可是一旦监察部门介入,就成为贪污受贿的原则性问题,5000元就够得上刑事责任,而送礼的兴华日化将成为千夫所指的过街老鼠。一旦查实,别说投标毫无希望,还得背上法律责任,万一社会舆论曝光,那将是兴华日化一场前所未有的强烈地震。

闻弦知雅意,有这句话萧昊就满意了,像曾继高这样的政治老油条,不可能打包票,尤其是在黄选出事的时候,更要小心翼翼,能表现出适当倾斜的意思,已是极为难得的成果。站起来伸出手去:“谢谢曾台,我保证价格方面绝不会让您难做,而我们的合作空间,只会越来越大。”

就在前天,黄选被内部停职,有人举报他收受贿赂,吃回扣,省台的纪检部门正在对他进行调查,据说举报的内容就和黄选的南泽之行有关,矛头直指兴华日化。

“希望如此。”曾继高和萧昊握手告别,明显比刚才敷衍式的松松软软用力了许多。

姚总的办事效率确实高,不到半个小时,便把信息回复过来,只是惊得正在酒店吃自助餐的蔡雪儿食欲全无,筷子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离开曾继高的办公室,萧昊回到酒店房间,打开电脑,收到监察部处理意见的邮件,越看越气,立即给章俊凯打了个电话:“老同学,忙啥呢?”

出了省台大门,坐在出租车上,拨打黄选的手机,还是关机,蔡雪儿拨出另一个号码:“姚总吗?你好,我是雪儿。省台的广告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您不清楚?能帮我了解一下吗,您在业内可是出了名的百事通,手眼通天,是,爽洁品牌是准备开拍新广告,预留您一份?没问题,省台那边就麻烦您打听啦,这事比较急,越详细越好,拜托了。”

“在办公室啊,你等会儿。”章俊凯走到安静的地方后,才假情假意地埋怨说,“你小子,怎么在关键时候还弄出个通报警告来。”

蔡雪儿没想到曾继高居然说得这么斩钉截铁,不留余地,还没反应过来,曾继高已站起来,拿起公文包说:“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个约,时间快到了,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投标的事,你们好好准备,按照规定的流程来,这是对所有合作伙伴最公平的方式。”

“一时大意,被奸人所害。”萧昊气哼哼地自嘲一句。

曾继高一口将咖啡喝完,放下杯子,腾出右手将礼物推到蔡雪儿面前,语气不容置疑:“蔡经理,其实我没帮过你们什么忙,这份心意我领了,但礼物绝对不能收,就算收了,也是明天交到组织去,到时只怕大家都没意思。”

“萧总不去算计别人就不错了,居然还有被算计的时候。”一想到萧昊垂头丧气的样子,章俊凯就升起幸灾乐祸的感觉,“没啥,不过按规定,警告处分虽然不至于影响升职,但总不是好事,难保集团领导没看法,这个亏,你可吃大了。”

曾继高虽然常以冷面示人,不苟言笑,但对礼物还从未拒收过,蔡雪儿心说不妙,展开笑容解释说:“这几年来我们合作得很愉快,离不开曾台长和各位领导的支持,这只是一份小小的心意,表示我们的感谢之心,没什么其他意思。”

“我知道,只是有人借机生事,利用这芝麻绿豆的事来整我。”萧昊叹口气,“文件郑总批下来了没?”

曾继高对礼物看也不看,视线始终未离开咖啡杯,似乎这才最令他感兴趣:“兴华日化是我们的战略合作伙伴,老客户,对你们参与这次投标,我代表省台表示欢迎和感谢。礼物就不必了,你还是带回去吧。”

“监察部昨天送过来,我已交给郑总,不过他还没批复。要是有什么意见,你和他说还来得及。”

“其实没什么事,这次我们是来参加下周一《城市追击》栏目的独家冠名投标,顺道上来拜访您。”蔡雪儿从袋里拿出一个狭长的礼盒,万宝龙的标志在盒盖上颇为显眼,“这是公司的一点小礼物,请您笑纳。”

“那好,我这就和他联系,没这么整人的。”萧昊说,“老同学,上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你可得及时告诉我,我就靠你这千里眼和顺风耳了,等到北京后,我们再好好聚聚。”

端着咖啡杯,曾继高轻轻吹拂着散出来的热气:“蔡经理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

“行,你就放心吧,同学一场,不帮你还能帮谁。”章俊凯心中暗笑,豪爽地答应下来。萧昊闭着眼睛将思路整理一遍,才把电话打给郑瑜:“你好,郑总,我是萧昊。”

曾继高示意秘书打开办公室,又吩咐她冲两杯咖啡进来,才说:“小林,我和蔡经理谈点事,你先回家吧。”

萧昊的来电,郑瑜并不意外:“你好,萧总,我正打算找你,监察部对林建民一事的处理意见,你收到邮件没?”

“你好,曾台长,打扰您了。”蔡雪儿脸上没有半点久等之后的不耐烦,笑容可掬地说。

“收到了,对我个人的处分,我不能接受。”萧昊激动地说,“通过调查,已经 证明我的清白,对管理不严的领导责任,我承认,也愿意接受公司合情合理的处分。监察部却罔顾事实,甚至要对我警告和全集团通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以前就是赵海光领导的,关系不用说,弄这些下三烂的手段,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存心整我!”

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其他工作人员下班了,曾继高瘦长的身影才从电梯里闪出来,看到蔡雪儿并没多少惊讶的表情:“是兴华日化的蔡经理吧,你好。”

“萧总,别激动,这不是文件还没发嘛,公司不是不给你申诉的机会。”郑瑜笑笑说,“这样吧,你把意见整理成书面文字发给监察部,并抄送江总、黎总和我,我们会慎重处理的,不过,我们只说事实,个人猜测的东西,不要说。”

秘书说曾台长在开会,没预约的话,不如改天再来。不把事情搞清楚,蔡雪儿无论如何不肯走,便说:“不用,我在这儿等好了。”在门口坐下,拿出iPhone把玩起来,但心里七上八下,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们在前线为公司的发展竭尽心力,背后却是冷箭不断,抓住一点纰漏就大做文章,再这样下去,工作还怎么开展?做多错多,还不如学别人,不做不错。”萧昊意有所指,愤愤不平地说。

负责广告业务的副台长叫曾继高,50多岁,头发灰白,又高又瘦,下巴很长,还有一对三角眼,平时总阴着一张脸,是个很不好打交道的角色。逢年过节,蔡 雪儿都会给他送礼,和其他收礼人的喜笑颜开相比,这小老头总是冷面相对,嘴上淡淡说一声谢谢,却连一点感谢的表情都没有,搞得她非常没趣,平时便很少联络。

“萧总,不要担心,你要相信公司,把精力放到正事上,别胡思乱想,对你的工作表现,我们一直给予很高的评价。”郑瑜劝慰说。

凭着职业敏感,蔡雪儿立即嗅出这其中不寻常的味道,以兴华日化的广告投放量以及以前在广告部的公关次数,这些人绝对不敢拿出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简直就当自己是瘟疫!权衡了一会儿,蔡雪儿跺跺脚,直奔副台长办公室。

“谢谢郑总,希望公司能创造公平公正的环境,让员工有施展才能的机会。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会尽快把邮件处理好,再见。”事情有转圜之机,萧昊稍稍松口气,只觉眼皮不住上下打架,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抵达省城后,蔡雪儿马不停蹄赶到省电视台大楼找黄选,被告知没在办公室,打电话过去,提示用户关机。本来她还不是很在意,来省台走动不是一次两次,和广告部大部分人都有联系,熟得很,想找几个人聊聊,探听点消息,可个个一见她,就说忙,没时间,下次再聊之类,就连负责和兴华日化联系的业务员小马也不知所踪,换个新人接待,也是随便搪塞几句,便借口要开会,溜之大吉,和以前的热情洋溢形成强烈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