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向鹏东拉西扯地谈完，萧昊抬起头，办公室内空空如也，卫菊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嗅着空气中遗留的香味，回味着刚刚的四唇相印，还有卫菊动情而娇羞的模样，萧昊的嘴角勾起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淡淡的，却又意味深长。
“没问题，只要你喜欢。”萧昊回答得很轻松，满布在心里的乌云拨开几条缝隙，几缕阳光冲破云层的包围，穿射洒下。
徐伯春怎么也没想到，调查居然会进展得如此顺利。一见到调查组的人，林建民连抵抗都没有，直接就高举双手，缴枪不杀，承认华达的指控，把所有责任一肩扛下。事实清楚，调查组当场宣布暂停其职务，并将调查报告送交徐伯春，弄得他哭笑不得，心想公司严禁的天条都敢犯，出事了却连像样的周旋都没有，这小子莫非当时吃了豹子胆？
“咱兄弟就别说这个，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不过有什么好货色，别忘了通知我。”唐向鹏笑得很大声，听得出对省城的接待非常满意。
本来徐伯春还想在自己这儿拖上几天，黎仕国的电话就到了，要他尽快提交对处理林建民的意见。没办法，斟酌了好久，煞费苦心作好批示，便拿着去找黎仕国请示。
“行，谢了，老爷子肯开金口，我是十二分感激，代我向老爷子问个好，下次到北京，一定登门拜谢他老人家。”低落了一天的情绪稍微调动起来，萧昊说。
看着徐伯春的处理建议，黎仕国先是惊讶，继而好笑：“对林建民革职，没收天和公司的保证金，中止其代理权，这三块没问题。对萧昊呢，没处分？”
寂静的空间内，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大作，萧昊一震，这是他专门设置的特定号码来电，萧昊第一时间拿起手机，唐启鹏的雷公嗓在听筒内轰鸣：“兄弟，事情我和老爷子说了，他答应这几天和江应坤说说，不过保证不了他会给这个面子，你也得心里有个数。”
“从调查结果看，萧总的确是被林建民所蒙蔽，并没与他同流合污，我想没必要把事情扩大，就算了吧。”徐伯春一团和气，标 准的老好人做派。
时间仿佛静止住，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但其中所蕴含的意味更加丰富。过了好一会儿，萧昊站起来，转过身体，凝视着卫菊，坚毅的脸庞浮现出似水般的温柔，低迷的眼神骤然闪闪发亮，激情和色欲交替跳跃，猛地一低头，嘴唇用力印过去。
只是这点小伎俩，在黎仕国眼中不值一提，和气的背后，锋利的刀刃隐隐发光。徐伯春一是不想背上趁机打击萧昊的骂名，二是萧昊的责任明摆着，他假惺惺做个人情，还能展示放人一马的度量，一举两得，算得极精。“作为营销负责人，对经销商调查不仔细，审批不严格这两大问题，他责无旁贷。另外，林建民是他的下属，又是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员把关方面也有一定责任。不给予适当的处理，对集团交代不过去。”
卫菊忽然感到一只厚实有力的大手按在自己手掌上，身体轻轻一颤，却没有缩回，而是手心一反，温柔地握住对方，冷气从中央空调的风口中吹出，带出丝丝暧昧的气味。
“那按黎总的意思，怎么处理合适呢？”徐伯春顺水推舟地把皮球踢过来。
萧昊对正规的按摩向来没什么兴趣，来南泽时间不短，却从未去过康健，倒是那些带有其他服务的高档洗浴中心吸引力更大些。此时，柔软的手指在头部游动按捏，沉重的脑袋逐渐舒缓下来，精神慢慢恢复，竟比吃颗头痛药还有效得多。
“通报批评吧，让其他管理人员引以为戒。”黎仕国缓缓地说。
“我的手法可不能和专业按摩师相比。”卫菊嘴里谦虚，待萧昊在沙发上坐好，便走到他身后，对着脑部的穴位，慢慢按摩起来。以前黎仕国之所以专点她 的号，除了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外，就是她手法好，力度掌握到位，轻重和缓无不恰到好处。不过此时作为“业余”的身份，她不敢淋漓尽致地把真实功底展现出来，只能有所收敛，还故意按错一两个部位，尽量不惹起萧昊的疑心。
徐伯春颇为失望，通报批评是集团处罚措施中最轻的，他原本期待更重一级的警告，那就要记录在人事档案中。现在只能好人做到底，不过他还留着后招：“好的，那就按您的指示处理。”
“好啊，我正想着待会儿去蒸蒸气，捶捶骨。”萧昊眼皮一抬，并不推辞，爽快地说，“那先谢谢你了。”
等到傍晚下班，徐伯春关上办公室的大门，从通讯录中翻查到集团监察部副主任苏家齐的号码，便拨打过去：“苏主任，你好，我是伯春。下午我已把西港市的调查结果发过去了，您收到了没？”
卫菊心中一动，说：“以前在家里时，我妈妈身体不好，经常头痛，我和医生学了套按摩手法，她一不舒服我就帮她按几下，效果还挺好。要不我帮您按按？”
“收到了，你们的工作效率很高，三四天就弄清楚情况。”苏家齐操着一口东北口音，他是赵海光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和徐伯春的关系自然很铁，直率地说，“不过那处理意见，是你的意思？这可是修理萧昊的大好机会。”
“昨晚休息得不好，头有点痛。”萧昊转动两下脑袋，苦笑着说。
“是老黎的意思，我和萧昊是直接的对手，总不能摆明和他过不去吧，那还不让人骂我落井下石。”徐伯春不紧不慢吐起苦水。
卫菊看着萧昊疲惫的脸色，关心地问：“您身体不舒服吗？”
“嗯，是这理儿。”苏家齐停一停，笑着说，“既然你不能明着出手，那就我来吧。”
“行，先放我桌上吧，明天看。”萧昊强打起精神说。
“和老苏你说话就是痛快。”徐伯春咬着牙根，一字一字说，“不过已证实萧昊并未直接参与到案件中，处罚得太重也说不过去。我的想法，最好是给予严重警告，并把通报的范围扩大到集团，尽量高调处理，就是要让他颜面扫地。”
门被推开，卫菊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萧总，这是这个季度的媒体监测报告，蔡经理让我交给您，看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猜您还在，就拿上来了。”
“行，小事情，是得狠狠挫一挫这小子的气焰，看看他以后还耍什么威风！”苏家齐一口答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昊迷迷糊糊间，听到几下很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响起，坐起来定定神，边揉着太阳穴边说：“请进。”